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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编 法相唯识学](二十一)
2018-02-25 19:52:46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8879次 评论:0

3.旁通抉择
 
 
01佛法总抉择谈

 

──十一年十二月作──


  昔基师既着唯识料简,于法苑义林复有总料简章之作。顷获读竟无居士之唯识抉择谈,十之八九,与吾意吻合无间。然以之专谈唯识一宗,虽无不可,而置之佛法总聚中,则犹须为抉择之抉择焉!故今之佛法总抉择谈,即对于竟无居士之唯识抉择谈而作。


  今作佛法总抉择谈,将以何为准据而抉择之耶?曰:依三性。盖三性虽唯识宗之大矩,实五乘法之通依也,故今依以为抉择一切佛法之准据焉。而抉择之先,当略明三性之梗概。


  一者、遍计所执自性:其能周遍计度而倒执者,则六七二识烦恼相应诸心心所也。其所周遍计度以倒执者,则于一切依他起法周遍计度,不能适如其量,或增益之,或损减之,而倒执为圆成实也。云何遍计所执?谓计度彼依他起法,或增益之,或损减之,颠倒执为圆成实性。若达唯依他起而不起增损之二执,固无妨遍计焉!但遍计执自性即是倒执,倒执解即无所谓遍计执自性。故所计之依他起及所执之圆成实,概唯虚妄。


  二者、依他起自性:依他所起之法,则一切有漏无漏之有为法是;以相用不空而无实自体为其自性。其所依之他,若分别言之,则众缘是;若概括言之,则一切杂染依他起法皆依倒执起,一切清净依他起法皆依正智起。然倒执由迷真如违真如故起,而正智由悟真如顺真如故起。间接言之,则谓彼违真如之杂染法,由能迷真如之恒行无明起;彼顺真如之清净法,由所悟真如之二空真如起,亦无不可。


  三者、圆成实自性:乃一切法圆满成就真实之体,以无欠余、不变坏、离虚妄为自性者。不变坏遮非依他起,离虚妄遮非遍计执,无欠余表是圆成实。若依遣遍计执、断依他起之所遣清净、所断清净以言圆成实,则唯无为真如是圆成实。若兼能遣清净、能断清净以言圆成实,则亦兼摄无漏有为是圆成实。若唯无为是圆成实,则佛果具圆成实及净依他之二性,或兼离执之遍计性──唯识宗是;若摄无漏有为是圆成实,则佛果唯圆成实性──真如宗是。有处以真如、无为、与圆成实等量齐观,故亦言佛果唯真如或唯无为──真如宗经论是。


  依此三性以抉择佛法藏,其略说依他起之浅相而未遣遍计执者,则人乘天乘之罪福因果教也,亦世出世五乘之共佛法也。其依据遍计之法我执,以破除遍计之人我执而弃舍依他起者,则声闻乘之苦、集、灭、道、教也;亦出世三乘之共佛法也。至于不共之大乘佛法,则皆圆说三性而无不周尽者也。但其施设言教所依托、所宗尚之点,则不无偏胜于三性之一者,析之即成三类:一者,偏依托遍计执自性而施设言教者,唯破无立,以遣荡一切遍计执尽,即得证圆成实而了依他起故。此以十二门、中、百论为其代表,所宗尚则在一切法智都无得,即此宗所云无得正观,亦即摩诃般若;而其教以能起行趣证为最胜用。二者、偏依托依他起自性而施设言教者,有破有立,以若能将一切依他起法如实明了者,则遍计执自遣而圆成实自证故。此以成唯识论等为其代表;所宗尚则在一切法皆唯识变;而其教以能建理发行为最胜用。三者、偏依托圆成实自性而施设言教者,唯立无破,以开示果地证得之圆成实令起信,策发因地信及之圆成实使求证,则遍计执自然远离而依他起自然了达故。此以华严、法华等经,起信、宝性等论为其代表;所宗尚则在一切法皆即真如;而其教以能起信求证为最胜用。


  此大乘三宗之宗主,基师尝略现其说于唯识章曰:‘摄法归无为之主,故言一切法皆如也。摄法归有为之主,故言诸法皆唯识。摄法归简择之主,故言一切皆般若’(法苑义林章卷三)。摄法、谓统摄法界一切法罄无不尽也。其所宗主之点,虽或在如、或在唯识、或在般若,而由彼宗主所统摄之一切法则罄无不同,故三宗摄法莫不周尽也。譬唯一中华民国之中央政府,或设之在北京亦统摄此全国,或设之在汉口亦统摄此全国,或设之在南京亦统摄此全国;其能统摄之中央政府设在地,虽有或北京或汉口或南京之异,其所统摄之全国则无异也。昔尝以此三宗判摄中国大乘八家之学,除净律分属各宗外,其嘉祥、慈恩、禅宗、天台、贤首、密宗之六家,为表如下:

 

 

  然此三宗虽皆统一切法无遗,其以方便施设言教,则于所托三性各有扩大缩小之异。般若宗最扩大遍计执性而缩小余二性,凡名想之所及皆摄入遍计执,唯以绝言无得为依他起、圆成实故。故此宗说三性,遍计固遍计,依他、圆成亦属在遍计也。唯识宗最扩大依他起性而缩小余二性,以佛果有为无漏及遍计执之所偏计者皆摄入依他起,唯以由能遍计而起之能执、所执、为遍计执,及唯以无为体为真如故。故此宗说三性,依他固依他,遍计、圆成亦属在依他也。真如宗最扩大圆成实性而缩小余二性,以有为无漏及离执遍计皆摄入圆成实,复从而摄归于真如无为之主,唯以无明杂染法为依他、遍计故。故此宗说三性,圆成固圆成,遍计、依他亦属在圆成也。


  然此三宗,虽各有当,若从策发观行而伏断妄执以言之,应以般若宗为最适,譬建都要塞而便于攘外安内故。若从建立学理而印持胜解以言之,应以唯识宗为最适,譬建都中部而便于交通照应故。若从决定信愿而直趣极果以言之,应以真如宗为最适,譬建都高处而便于瞻望趋向故。要之、于教以真如宗为最高,而教所成益每为最下,以苟非深智上根者,往往仅藉以仰信果德故。于教以般若宗为最下,而教所成益却为最高,以若能绝虑忘言者,必成妙观而发真智故。于教以唯识宗为处中,而教所成益亦为处中,以如实了解唯识者,虽或进未行证,而必非仅能仰信故。


  由上来所说以观之,起信论等与中、百论及唯识论各为一宗,而其为圆摄法界诸法之圆教则同;虽同为圆教而胜用又各有殊。依此,于诸教法抉择记别,可无偏蔽。转观竟无居士所瑕玭起信论者,亦可得而论决矣。


  尝闻持贤首家言者,传述竟无居士据起信论‘依如来藏故有生灭心,所谓生灭与不生灭和合,非一非异,名阿黎耶识’一文,斥为同于数论自性与神我和合而生二十三谛之外道论;然吾未睹居士之著于文言也。但唐以来之误解于起信论者,未尝不可以此斥之,而非起信论之本义有斯过咎。起信论以世出世间一切法皆不离心,故就心建言,实无异就一切法建言也。一切法共通之本体,则真如也,即所谓大乘体。真如体上之不可离不可灭相──真如自体相,如来藏也。换言之、即无漏种子,亦即本觉,亦即大乘相大。所起现行即真如用,即能生世出世间善因果之大乘用。其可断可离相,则无明也──一切染法皆不觉相。换言之、即有漏种子,即违大乘体之逆相;所起现行则三细六粗等是也。无始摄有顺真如体不可离不可灭之本觉无漏种未起现行,亦摄有违真如体可离可灭之无明有漏种恒起现行,故名阿黎耶识;译者译为生灭不生灭和合尔。言依如来藏者,以如来藏是顺真如体不可离灭之主,而无明是违真如体可离可灭之客,故言依也。又起信论宗在真如,从真如以起言,而此上真如门中唯以体名为真如,不可言依真如而有生灭。譬不可言依湿性有波浪,但可言依水有波浪,故取真如体上不可离断之本净相,言依如来藏也。标如来藏是主,不可离灭,而应离灭可离灭之无明有漏,亦此论宗旨之所存。譬如有一讲台于此,或言由植物成──喻唯识宗,可见其为物理学家;或言由原质成──喻真如宗,可见其为质化学家。于此可见此论为真如宗,亦然。


  真如宗以最扩大圆成实故,摄诸法归如故,在生灭门中亦兼说于真如体不离不灭之净相用名为真如。以诸净法──佛法──统名真如;而唯以诸杂染法──异生法──为遍计、依他,统名无明,或统名念;此起信论所以有“无明熏真如,真如熏无明”之说也。无明熏真如者,无明如目病,病彼体自离病之目──如熏正智或心之自证体──,而观──熏──净空之真如,有诸狂华。依净空实不变生狂华言,言真如不受熏;据因目病所观故,即净空有狂华现,亦可寄言真如受熏。要之、其病(无明)共好目净空(真如) 相和合──熏──而有病目空华,可以喻此所云无明熏真如义。真如熏无明者:以一切净法──真如体及于真如体不可离灭之净相净用,皆名真如故,一切佛法皆名真如;以一切染法皆名无明故,一切众生法皆名无明。众生见闻诸佛真如等流所示身言,而生起众生信解思修真如熏无明也。以见闻信解思修故,而自内本具之无漏智种──真如,渐渐引起能熏破于烦恼──无明,亦真如熏无明也。唯识宗以扩大依他起故,祗以诸法之全体名真如,而真如宗时兼净相净用统名真如;此于真如一名所诠义有宽狭,一也。唯识宗于熏习专以言因缘,真如宗于熏习亦兼所缘、等无间、增上之三缘以言,二也。明此、则唯识宗正智现行唯识熏正智种子,无明现行唯熏无明种子,且不可言正智无明相熏,何况可言无明真如相熏!而真如宗则可言无明熏真如,真如熏无明也。二者各宗一义而说,不相为例,故不相妨。如闻击柝,或言木声,或言四大种声,均无不可。


  唯识抉择谈中,引被成唯识所破之分别论与起信论对例者凡二条,其第二条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兹可不论。其第一条,心性本净客尘烦恼所染污故,名为杂染,虽为小乘说假部之所计,成唯识论卷二,亦唯以其错解心性本净而破之,非并其所用教文破之也。故曰:“然契经说心性净者,乃至名心本净”云云。所本契经,述记谓即胜鬘经“自性清净心难可了知,心为烦恼所染亦难了知”等文。解起信论者,复兼引楞伽经:如来藏是清净相,客尘烦恼垢染不净等文;则此固赫然契经之圣言也。乃竟无君仅视为分别论之说,连同起信破之,抑何谬耶?然唯识宗乃依用而显体,故唯许心之本净性是空理所显真如,或心之自证体非烦恼名本净。若真如宗则依体而彰用故言:‘以有真如法故有于无明’;‘是心从本以来自性清净而有无明’──应如此断句,不应于自性清净字下断句──。其所言之自性清净,固指即心之真如体而亦兼指真如体不可离断之净相用也。此净相用从来未起现行,故仅为无始法尔所具之无漏种子。所言从本以来自性清净,不但言真如,而亦兼言本具无漏智种于其内。然此心不但从本以来自性清净,亦从本以来而有无明──此心从本以来六字,应双贯自性清净及而有无明读──为无明染而有染心,则无始有漏种子恒起现行而成诸杂染法也。虽有染心而常恒不变,则虽有漏现行,而真如体及无始无漏种不以之变失也。此在真如宗之圣教,无不如是说者。故基师于宗轮论记设问答云:‘有情无始有心称本性净,心性本无染,宁非本是圣?答曰:有情无始心性亦复有心即染,故非是圣。又问:有心即染,何故今言心性本净,说染为客?客主齐故。答曰:后修道时,染乃离灭,唯性净在,故染称客’。据此一文,亦可见于真如体不可离不可灭之净相净用,得称为主之性净也。此诸圣教可诽拨者,则摄一切法归无为主之真如宗经论,应皆可诽拨之!故今于此不得不力辨其非也。


  至立种子义不立种子义,除般若宗专破计执,当然不立之外;在唯识宗以扩大依他起性故,立法尔具染净种子;而真如宗以扩大圆成实性故,诸有漏杂染种说为不觉,或名不相应染,故曰:‘不相应义者,谓即心不觉’。诸无漏清净种,说为本觉,或兼真如名如来藏,故曰:‘二者相大,谓如来藏具足无量性功德故’。天台宗就全体真如以言,其所谓性具,亦种子义也,其所谓事造,亦现行义也。在真如宗宗依真如而起言说,义应然也。此则但取义立名之不同,而非于法有所增减。


  君又谓起信不立无漏种子,于理失用义,于教失楞伽;以三细六粗连贯而说,于理失差别,于教违深密。以楞伽正智真如并谈,而起信合为一故。然起信论于正智真如诚不定分,而有时亦不定合,如曰:‘法身显现──真如,智淳净故──正智’。又曰:‘法身、智相之身’。若据此必谓起信违楞伽者,亦可指唯识违楞伽!以五法分别──识、与正智并谈,乃唯识则唯分别故;且亦可曰唯识于理失净用也!彼既不然,此何云尔?至起信之三细六粗,古来解者诚多未善,尝察起信全文,为表如下:

   
 

    

  观此、可知并非竖说八识,不违深密平说八识,亦不违差别也。


  至于掌珍论偈与楞严一偈同,吾初阅藏时亦曾疑及之。但清辨护法于此偈虽未标明圣言,然亦未尝标明其非圣言;而楞严属密部之经,奘师所传鲜及密宗,故皆不足致疑。而此一偈,依般若宗摄一切法归简择主以扩充遍计执言之,有无为皆遍计所执境故,一切空故,亦无何过。护法等各据一宗以相辨,亦藉之以极显自宗之义而已。其十谈中,余说大都契同,间有一二处亦可以前文会之,故不复一一。比年游目佛法藏者日多,往往因智起愚,自生颠倒分别以蔽其明!盖其心习侧重于是,即落窠臼,执此为是,斥余为非,不能砉然四解,说法无碍!得吾说以通之,庶几裂疑网于重重。(见海刊三卷十二期)


 
02三重法界观
 

──十一年春作──

   
一 三重法界义  二 观圣教三学  三 观佛华三法
   

四 观法相三性  五 观天台谛观  六 观贤首法界


  华严宗立四重法界:一、理,二、事,三、理事无碍,四、事事无碍,而统以一真法界。今以其所言者未切符心境,另立三重法界为法本,回互交络以观其义。

  

一 三重法界义


  何谓三重法界?一、物我法界,二、心缘法界,三、性如法界。


  一、物我法界者:物谓“各个体相”,我谓“个体主意”。不越此各个体相及个体主意之范围者,则谓“物我法界”。若异生及二乘但见佛之应化身土,则虽观佛亦不越于物我之域,观余更可知矣。故二乘之涅槃必灰身泯智而后证,即彼观佛亦未至灰身泯智,则不越物我之范围也。依此以观之,则法界者物我而已矣。举心动念无越于物我者,故契经云:‘汝才举心,尘劳先起’。又云:‘以生灭心辨净圆觉,彼净圆觉亦同流转’。盖除尘劳流转无心境也。


  二、心缘法界者:心谓“虑知灵觉”,缘谓“转变依持”。观一切法,无有越于虑知灵觉所转变依持之域者,则谓“心缘法界”。在佛大士,虽观地狱亦心识所变所缘境,于其自住三摩地境更可知矣。故登地大士,证法界不离心故,见佛身土相好无量。经云:“诸识所缘,唯心所现”。又云:“无有少法,取于少法”。盖法界无非灵妙变通之心心所缘境耳。


  三、性如法界者:性表“常遍真实”,如遮“变异虚幻”。都非变异虚幻之一切法,而一切法唯是常遍真实,强名“性如法界”。离名言相,离心缘相,法界泯绝,无说无证。


  今用此三重法界观,以略观诸教义。

  

二 观圣教三学
  

甲、单观:


     

  二乘法中三增上学,要唯如此:戒唯止持,借作助止;心唯静定,观化取静;慧唯灭真,厌生欣灭。由灭证真,灭尚非真。盖但悟物我法界之患之空,未悟余二法界之德之不空,故灭有患而取灭有患所成之空也。

  

乙、复观:

 
 

      

  大乘凡位三增上学,大致如此:戒曰心戒,定曰性定,慧曰空慧。若三论宗之慧当属于此,利者能见性德不空,钝者但见物患之空。

  
丙、圆观:

 

       

  大乘圣位三增上学,义见于此:一、物患泯乎心性,性德充乎物心,心光炳乎物性,故曰金刚心地宝戒。二、心离乎物而契乎性,性持乎心而显乎物,物现乎心而寂乎性,故曰海印三昧。三、性周遍乎心物,物交彻乎性心,心含照乎性物,故曰法界海慧。

  

三 观佛华三法
  

甲、单复观:



     
   

举一心为众生,亦举一心为佛;心虽非生非佛,可为生佛交通,故得成无差别之义。

  

乙、复圆观:

   


  
大乘起信论之一心二门,可作如此观法。
  


丙、圆圆观:

  
  

    

  心者物之用,性者物之体,未有不具体用之众生者,故众生法全摄心法、佛法,平等平等。物者心之相,性者心之性,未有不具性相之心者,故心法全摄众生法、佛法,平等平等。心者性之智,物者性之境,未有不具境智之佛者,故佛法全摄心法、众生法,平等平等。如此乃极成三无差别义。

  

四 观法相三性
  

甲、单观:


(缺图)     

  

乙、复圆观:

 

  


丙、圆圆观:

  

 

如此方尽三自性、三无性之理。

  

五 观天台谛观
  

甲、单观:


      

  初观、从假入空,从俗入真,则从物我法界到于性如法界,证性如法界之空观真谛境,成物我法界之真谛空观智。次观、从空出假,从真出俗,则从心缘法界又到物我法界,证物我法界之假观俗谛境,成心缘法界之俗谛假观智。三观、从二入中,则从物我法界到性如法界,同时又从性如法界到心缘法界,故证心缘法界之中观中谛境,成性如法界之中谛中观智。此为次第谛观。

  

乙、复观:



  


此亦次第三谛三观:

  

丙、圆观:

  

 

此为一境三谛、一心三观之圆融谛观也。

  

六 观贤首法界
  

甲、单复观:

    
 


  

乙、复复观:

 

 

  
丙、圆圆观:

 

    

  兹仅略明其致,广开其义无尽。要之、“物我”者业所集生之假相,非体能覆于体,无用能碍于用,诸浮现世间者皆是。“心缘”者,果所由起之实用,非体能缘于体,无相能起于相,诸世间转依者皆是。“性如”者,非业非果之真体,非相不住于相,无用不舍于用。若能心不随物,心契乎性,则“物我”覆碍空,“性如”朗显,“心缘”自在!成佛之要,无捷于此。(见海刊三卷四期)


 
03对辨唯识圆觉宗
 

──十一年春月作──


  或曰:依贤首五教分判,则唯识乃大乘分教,与三论同为大乘始教,属大乘权教摄;而圆觉则正为顿教,前绾终教,后通圆教,属一乘实教摄。又依圭峰三宗分判,则唯识仅为法相宗,进之乃为三论之破相宗,再进之乃为圆觉法性宗。教相宗体,如此迥然不同,今乃和会以为一宗,其乌乎可?


  辨曰:立名取义,判教分宗,意趣歧异,未应一割求齐。尝观天台之立藏通别圆四教,判三论为通别圆教,前摄藏教,后通别圆,而以通教为正;故今亦谓之大乘摄小宗,以其共般若犹为三乘之平等法也。判唯识则为别圆教,而以别教为正。──其判华严则圆兼别,而判唯识则别兼圆,虽无明文,其义必然。──独但大乘,不通于小,历别法相,不即于圆,故今亦属之大乘不共宗,以其与圆觉同为大乘之殊胜法也。然在贤首于始教有分始、空始之二,其诠次则分浅,空深,遂谓天台之别教,仅为分始教,即圭峰法相宗;天台之通教,乃为空始教,即圭峰破相宗。天台以通为浅,以别为深,先后之序,已适相翻;但天台之通、别,要唯贤首之始教耳。故天台之圆教兼终顿教。即圭峰法性宗,非贤首纯圆之圆教;顾天台亦讥贤首之圆教为兼别、圆,非天台纯圆之圆教。二家之徒裔各据一势以争胜,迄今未有以论决也。然以何意趣成此歧异乎?盖贤首之圆教本依唯识演增而相一贯,欲显华严特胜,正由相近而恐相合,故设空始教、终教、顿教、三重隔离之。而天台之圆教本依三论演增而相一贯,为显法华特胜,亦由相近而恐相合,故设别教一重以隔离之。今以淘融二乘法执入大乘之般若为无生法性宗,以大乘不共者为唯识圆觉宗。法华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佛知见即圆觉,融会三乘而归存一大乘,即是由般若入圆觉;华严是佛本自住之大乘,正为圆觉;菩萨悟唯识得一切智智,果即圆觉;故皆总统于唯识圆觉宗。如此分判,似较贤首五教及圭峰三宗为允当,遍诸教文,亦无违难。


  按梵士传大乘教之本宗,盖唯般若、瑜伽,般若为空宗、法性宗,瑜伽为有宗、法相宗。圭峰改名般若为破相宗,别依胜鬘、密严、楞伽、华严、法华、涅槃等,立为法性宗。夫如如不动为法性,而缘缘无尽为法相;圭峰所云法性,谓之法性固可,谓之法相亦无不可。且摩诃衍论以真如当体,以如来藏当相;谓圭峰所云法性是指真如言,毋宁谓其是指如来藏言。如来藏虽不遗体用,而于相义为显,犹之真如不遗相用,而于体义为显;故圭峰所云法性,不如谓之法相尤当也。究之法性、法相二名,义诠虽二,法实唯一。何者?性有体性之性,相用之性;相有形相之相,体用之相。相用之性乃是即相之性,故法华谓之实相,而涅槃谓之佛性,实无欠余。体用之相,乃是即性之相,故楞伽谓之识海,而华严谓之法界,亦无欠余。三论显性,侧重体性之性,唯以遮诠空一切法,殆同有主无宾,劣者未能入于具显相用之不空性,然固当名之为法性宗也。唯识彰相,深探体用之相,虽以表诠立一切法,未尝取貌弃神,悟者皆能证于全彰体用之如幻相,固可名之为法相宗,尤当与即相之性法华等,即性之相华严等,同名为中实宗也,乃圭峰于三论遗其法实,但名破相,于唯识似指其得假遗真,但彰形相,于相性之法华等及性相之华严等,又遗法相,单言法性而不彰性相不二之中实,似乎皆有未当!今将法义图示如下:

   
(缺图) 


  由此观贤首五教之大乘四教,亦可见为并入大乘妙觉海之四门,而决非如贤首家所排列为由浅进深之四阶级也。先以图示,后为说明:

     

 

  般若宗以远离荡除一切法相,皆毕竟空而显性真,若性显即唯性亡相,则通禅宗,故黄梅、曹溪皆宏扬般若。若融一切法相皆等同于法性,则通天台,故天台教观乃依智度中论流出也。瑜伽宗先分别离析一切法相皆唯识变而显性真,次性显则唯性亡相,同于禅宗,故少室传楞伽以印心也。终乃即性起相而同华严。此其序次,阅天亲三十颂甚明。天台宗法华等经宏融相同性之教,一根一尘皆是法界,一色一心无非中道,然圆教妙觉佛坐虚空座身同虚空,则又唯性亡相。贤首宗华严等经宏即性起相之教,珠网交罗,芥瓶炳现,无际无尽,无障无碍,然亦统唯一真法界,融相同性。由此四门,同入密严。但以无生法性乃根本智境,是大涅槃果。唯识圆觉乃后得智境,是大菩提果。一可摄小,一独在大,故复分为二宗。


  或谓古师尝立十别以拣异于所云之法性宗及法相宗:一、一乘三乘别,二、一性五性别,三、唯心真妄别,四、真如随缘凝然别,五、三性空有即离别,六、生佛不增不减别,七、二谛空有即离别,八、四相一时前后别,九、能所断证即离别,十、佛身有为无为别。此若未能一一论决,则唯识圆觉犹不得为一宗也。辨曰:若依楞伽、密严、华严,统为唯识宗本之经,则彼所引以成立圆觉宗之义据者,原即唯识宗之义据,所宗既同,复何须辨!但此师意中之唯识宗,专属在深密经及成唯识论──或专属护法师言及窥基师言;故复逐条一疏解之。


  一、谓法相之深密等经以三乘为实,一乘为权;法性之法华等经以三乘为权,一乘为实,故一乘三乘别。辨曰:约佛意则一乘为实,五乘为权,以一雨一地故;约生机则三乘为权,以三草二木故。一乘为实,说为一乘则权,因机起说,别被不定机故。──虽亦兼通余机,专为则在于是。五乘为权,说为五乘则实,通被一切机故。又约融相同性门,则五乘权一乘实,即性起相门,则一乘权五乘实。故华严之无小唯大,异于法华摄小归大,以显佛乘最上乘之殊胜大乘。又华严或有国士说一乘,或二或三或四五,如是乃至无有量,异于法华废多存一,以显一乘无量乘之普容大乘。深密独为第三时无上无容之中道了义,是显殊胜大乘。又云普为发趣一切乘者,是显普容大乘。故深密与华严同,而与法华涅槃异。然不足以别彼宗所云之法相与法性也,以法华、华严同是彼宗所云之法性宗故。余义别见对辨大乘一乘。


  二、谓法相则说佛性三无二有而有五性差别是实,皆有佛性是权;法性则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是实,而说五性差别是权,故一性五性别。辨曰:佛性是如来藏异名,如来藏通摄真如及无漏智种,约融相归性门指真如为佛性,故说皆有佛性;约即性辨相门指智种为佛性,故说五性差别。依第二门又有现实、展转二门:约现实如是门,以十方三世不离刹那心故,则始终决定有五性差别,佛性三无二有。约展转增上门,以唯为一大事、佛种从缘起故,则先后不决定五性差别,佛性可能皆有。然二二门皆不足为法性法相之别,以在彼宗同是法性宗故。


  三,谓法相宗说八识从惑业生,一期报尽,便归坏灭,以其识种,引起后识,依生灭识种建立生死因及涅槃因;法性宗立八识通如来藏,但是真如随缘成立,故法相之唯心但妄,法性之唯心通真妄。辨曰:既为涅槃因,则已通如来藏矣。况成唯识论之说第八识,与起信论之说阿黎耶识,一为从浅达深,一为由深到浅之不同耳。故成唯识论第三云:‘然第八识虽诸有情皆悉成就,而随义别立种种名’:谓或名心,或名阿陀那,或名所知依,或名种子识等,此等诸名,通一切位──此即通如来藏,以无漏智种是如来藏故。或名阿赖耶,无学及不退菩萨位舍;或名异熟识,舍入如来地,此二可唯妄。或名无垢识,唯如来地得,此一则唯真。偈云:‘如来无垢识,是净无漏界,解脱一切障,圆镜智相应’。且同卷释“及涅槃证得”句,谓能所断证皆依此识,则此识通为真妄之依,明矣。况第九又明真如即唯识实性,何得但取其局而不观其通乎?


  四、谓法相宗立真如常恒不变,不许随缘;法性宗说真如具不变随缘义,故真如随缘凝然别。辨曰:不然。真如即唯识之实性,不离唯识有故随缘,一切法常如其性故不变;若定执真如有能熏所熏,则反失不变义而仅随缘义矣。故唯识真如具随缘不变,而彼宗真如但随缘耳!


  五、谓法相宗依他是有,非即真空,经说空义,但约所执;法性宗则依他无性,即是圆成,故三性空有即离别。辨曰:唯识三十颂云:‘由彼彼遍计,遍计种种物,此遍计所执,自性无所有;依他起自性,分别缘所生;圆成实于彼,常远离前性。故此与依他,非异非不异;如无常等性,非不见此彼’。案此颂显依他幻有,虽有而无遍计执所执之实有性故空,虽空而有分别缘所生之幻有相故有。于有依他起法若远离遍计所执性,即圆成实,故曰:“圆成实于彼,常远离前性”。此非依他无性即是圆成之义是何?故此语但欺未见成唯识论之人耳。


  六、谓法相宗说一分众生定不成佛,名生界不减;法性宗以一理齐平,故说生界佛界不增不减,故生佛不增不减别。辨曰:约融相归性门,则一理齐平而生佛不增不减;约即性辨相门,则五性常别,而生佛不增不减。非辨于相,尚无生佛,说何不增不减?非归于性,既执生佛,难免见增见减!故须二门以成其义,全则双是,遍则两非。然相彻性里而彻性相表,表里周圆,何德何失?夫生佛皆唯识,而识性即真如,于一切法常如其性,宁不一理齐平也哉?


  七、谓法相宗真俗二谛迢然不同;法性宗第一义空该通真妄,故虽空不断,虽有不常,故二谛空有即离别。辨曰:遍计俗有真空,依他真空俗有,圆成真有俗空。有亦该通真妄,空亦该通真妄;俗有空故不常,真空有故不断,不坏、不杂,无障无碍。法相如是,未应执取其一而攻其一。


  八、谓法相宗因灭非常,果生非断,同时四相,灭表后无;法性宗则四相同时体性即灭,故灭与生而得同时;故四相一时先后别。辨曰:约法克实,故曰同时四相;约义释名、则云灭表后无。执名迷实,何至如此!且显扬论及唯识述记等,明缘生法体性即灭,其文非一,何不稍窥?


  九、谓法相宗根本、后得,缘境断惑,义说双观,决定别照;以有为智,证无为理,义说不异,而实非一。法性宗则照惑无本即是智体,照体无自即是证如,故能所断证即离别。辨曰:所断能断,能证所证,惑智智如,两种能所,不即说离,不离说即;说离以审名实,说即以彰德能,不即不离,何乖何诤?


  十、谓法相宗既世出世智依生灭识种,故四智心品为相所迁,佛果报身有为无漏,以生法必灭一向记故;法性宗既世出世智依如来藏,始觉同本,则有为无为非一非异,故佛化身即常即法,不堕诸数,况于报体?即体之智,非相所迁,故佛身有为无为别。辨曰:既云有为无为非一非异,约非一义以辨其异,报化异法,故唯有为;约非异义以彰其一,化报即法,故亦无为,何须自为矛盾!若归融相所同之性,固如彼所云之法性;然辨即性所起之相,必如彼所云之法相。


  此在古师设此为拣,已无当矣!后师依之衍为八重对拣,每重五义,从初对拣性相至八对拣同别,更属缴绕无已!故今一切断之,统立一唯识圆觉宗。(见海刊三卷五期)


 
04起信唯识相摄图
 

 

(见海刊四卷十期)


 
05大乘起信论唯识释
 

──十四年一月作──


  此论辞简义隐,未广分析,古今解者,除天台家之荆溪、灵峰等,多用贤首家说。贤首宗在华严,明大乘果,依庵麾罗识持一切无漏种,彰法界缘起──法界缘起可名庵摩罗识缘起,或无漏界缘起,或一切种智缘起,或大牟尼法缘起,或净心缘起,或佛果缘起,可参考缘起抉择论──以释此论,虽亦可通,究多未符之处,不能解人疑惑。成唯识论明境,多依异生心境而说,以揆此论立说之依据点,亦非恰当;故唯识家若古之慧沼、今之欧阳竟无等,每致驳难。予解此论,尝着略释、别说二书。今以时人依据成唯识论,对于此论颇多非拨,而主张此论之贤首家说,又不足袪除其迷谬,乃从成唯识论寻得此论立说之依据点,示全论之宗脉,裂千古之疑网,择要以言,不复详其章句。


  世传马鸣论主为第八地菩萨,龙猛与无著为初地菩萨,皆登地之圣人,世亲则为未登地之加行位人。而圣位菩萨之造论,皆依自证现量智境,宗本契经,阐扬深悟,上求大觉,下化含情。由此观之,则马鸣造此论,必非世亲及贤首等未得自觉圣智境界,唯取圣言为依据者之比,而有其自证现量智境为依据点也。盖唯取圣言为依据,则推理之说明,唯在密符契经;使所宗之契经专明佛果,则虽以凡识推明佛境界,亦无不可。登地菩萨以自证境为依据点,则契经或反为其造论之注脚。故贤首能善明佛华严之果觉,而马鸣造此论之智境反居其下也。明此、则马鸣造此论之依据点,必在八地或初地以上之菩萨心境,断可知矣──此论应据八地,以多就恒行不共无明说故,今就通义,且依地上。


  登地以上菩萨心境,与异生心境及如来心境有不同者,异生心境是纯有漏,无分别智从未现行,无始恒行不共无明──具说应云染污末那──从未暂断现行,故从未一刹那顷现证真如。如来心境是纯无漏,无分别智恒时现行,一切染法已永断尽,故亦永无一刹那顷不证真如。菩萨心境,则有时有漏同异生,亦有时无漏同如来,有时执障相应染法现行,亦有时智证真如而无明暂断现行。此论说菩萨之证发心相有三:一者、真心,无分别故;二者、方便心,自然遍行利益众生故;三者、业识心,微细起灭故。无分别真心是根本智证真如,及后得智变缘真如万法;方便心是后得智之上求下化;业识心是后得无漏平等、妙观二智所缘有漏第八,亦六、七识无漏无间转生有漏后之杂染八识心心所聚。成唯识论之说等无间缘,第七转识有漏无漏容互相生,第六转识有漏无漏亦容互作等无间缘,皆依此登地以上菩萨心境说,登地以前无无漏故──此专依大乘说,小乘初果后,亦如此──此菩萨心有漏无间导生无漏,既可上同如来,代表四圣;无漏无间导生有漏,复可下同异生,代表六凡。此为地上菩萨心最特殊之点。依有漏无漏,可分别如下:

    

 

  此论示大乘法,谓众生心。此众生心既不应指为异生心,摄无漏现行故;亦不应指为如来心,生灭门中摄有漏故;亦不应指为真如性,摄生灭故。虽其意指四圣六凡共通之心相名为众生心,但除若圣若凡各各之心,别无有一共通之心可得。其共通者,祗是心之义相,即诸心心所聚皆同觉了,此觉了相,等于空无我之诸法共相,不过觉了是一切心心所聚之共相,空无我是一切法之共相而已。共相唯是假名而非实事,则亦不能指圣凡共通之心相谓众生心。故此当大乘法之众生心,唯依据亦有漏可代表六凡,亦无漏可代表四圣之地上菩萨心,能说明之。此即予谓马鸣菩萨造此论依据点之所在也。


  贤首家依如来心──一真法界及事事无碍法界,或真如──一真法界及理法界,说明此众生心;天台家依真如说明此众生心,皆不能适如其分量。唯识家依异生心以非难此论所云之众生心,亦非恰当。故今请依上文所论菩萨心特殊相以说明之。 论云:摩诃衍者……皆乘此法到如来地故


  是心,若依地上菩萨心说,有漏无间无漏现行,根本智相应心心所,亲证真如,后得智相应心心所,变缘真如诸法,故摄出世间一切清净法;无漏无间有漏现行,初地以上俱生二执、二障,或八地以上俱生法我执、所知障相应心心所聚,变缘诸法,故摄六凡世间、或三乘世间之烦恼业果一切不清净法。一一心行,一一质点,乃至一一法之离言自相,皆即真如,无变无异,常如其性,非一非多,遍如其性,故是心真如相,即一切法离言自性。就是心以示之,所示真如遍一切法,常住如是,亦名一真法界,亦名法性,亦名诸法离言自性。无论大乘、二乘乃至一色一香,无不依此为体,故示此亦即示大乘体也。是菩萨心之无漏清净分,即是无漏现行时离染之所显,故亦属生灭因缘相。大乘以由二空智所显真如为自体,是菩萨心根本智现行能照达真如,故能示摩诃衍自体。大乘以二空智所相应、所缘了、所变现、所摄属无量清净心境为相,是菩萨心无漏现行时即如此,故能示大乘相。大乘以能由二空智导生人、天、三乘一切戒善、禅定、神通、辩才等等功德为用,是菩萨心后得智现行能成办上求下化自利利他一切善事,故能示大乘用。


  其解释大乘之三种大义,由是亦可知矣。此具足无量性功德之如来藏,指是菩萨心无漏现行时,根本后得智及二智所相应、所缘了、所变现、所摄属之无量数清净心境而言。若先知此如来藏义,则依下文生灭门中依如来藏故有生灭心义,及忽然念起名为无明义,皆可了然无惑。盖菩萨心无漏现行时,可依根本智起后得智,复可依后得智无漏无间有漏现行。后得智亦如来藏摄,依后得智无间而起执障相应之三界有漏生灭心,故可云依如来藏故有生灭心,亦可云“不达一法界故,心不相应──由根本智而后得智,即不达一法界,而智不亲真如契应──忽然念起──由后得智无漏无间忽生二执、二障相应杂染心念,──名为无明”。若贤首家以如来心说如来藏,则如来心常无漏故,不应依之有有漏生灭心──此论之有生灭心,专指三界有漏虚妄分别心心所聚──及忽然起无明。天台家以真如说如来藏,真如常无起故──真如本义,专指法性以言,此中亦然,但是体义。他处言真如用,言真如熏,则兼清净法相以言,包含真如如来藏,总名曰真如。犹包含清净依他起分,总名曰圆成实也──不应依之有有漏生灭心及忽然起无明。唯识家以异生心中本具之无漏种说如来藏,其无漏种曾未现行,而无始无明执障亦从无间断,绝无从无漏无间起有漏之事,亦不应说依如来藏有生灭心,非依无漏种得有有漏现行故;无明亦不应说忽然而起,无始现行曾未暂间断故。坐是贤首、天台二家,不知其不可而说多舛谬难通;唯识家知其不可而致生违诤,三家皆不知此论依据菩萨心而说,故皆失之私蔽。兹可列示如来藏义如下:

   

 

  南岳慧思大师及其苗裔,因以一切法真如性说众生心,故改此论能生一切世间出世间善因果为能生十法界善恶因果,不知此中能示摩诃衍自体相用之心生灭因缘相,是专就菩萨心一分无漏种现而说。复不知此中用大是说大乘之用大,非说心之用大,故改生善因果为生善恶因果。若大乘之大用,亦能生恶因果,岂尚成大乘无漏妙善之用哉?大乘以自利故生大乘善,以利他故生人天善及二乘善,故唯能生世间出世间善因果,不应生恶因果。


  其解释大乘之乘义有二:一切诸佛本所乘故,可名佛乘;一切菩萨皆乘此法到如来地故,亦可名菩萨乘。世师将佛乘与菩萨乘分为二,可知非是。盖就大乘之果以名佛乘,就大乘之因以名菩萨乘,总括因果名大乘耳。


  论云,依一心法……以是二门不相离故


  究极言之,任拈一法显因缘相,皆展转不离,可摄尽诸法;任依一法显真如性,皆平等不增减;而心法尤有摄一切法之特能,心法中之菩萨心法,其义更为彰着。此论以菩萨心为依据点,故曰依一心法有二种门:依根本无分别智亲证真如之心境而开示者,则曰心真如门;依后得正分别智变缘真如万法,及无漏现行无间续起有漏现行八识心心所聚四分之心境开示者,则曰心生灭门。即一切法离一切相而智如一如者,曰心真如,故心真如总摄一切法。诸法无非因缘生灭,而真如即诸法离言自性,故心生灭门总摄一切法。二门不相离义,亦于是见之矣。


  论云:心真如者……故名为真如


  根本智证真如,曰心真如,依此现量智境而用假智诠方便开示者,“即是一法界大总相法门”。然法门虽用假智诠设施,而所依之体,则在现证即心自性之真如,故心真如即是一法界大总相法门之体。此心既能总摄诸法,则一切法之真如即心性,心之真如亦即一切法性,一切法之真如性不生灭,故心之真如性亦不生灭,所谓心性不生不灭是也。盖一切诸法唯依三界有漏虚妄分别心,及凡圣假智诠观念而有差别;若离虚妄分别心及假智诠之观念,则无一切境界之相可得;无一切境界相,亦即根本智证真如、有见无相之义。然虚妄分别心及假智诠,从来不得诸法自相,“是故诸法从本以来离言说相,离文字相──离假诠──,离心缘相──离假智之名种等分别,及三界虚妄分别心──,毕竟平等,无有变异,不可破坏,唯是一心,名为真如”──此诸法胜义,亦名为真如,常如其性故,即唯识实性。以诸言说假名无实,但随有漏虚妄分别及名种等分别观念,不可得诸法自相故。今假施设真如之言,亦非于彼假施设之言中,实有此真如相可得,不过言说之极,因真如言以遣一切法言。而此诸法本离言说之真如体,本来无有可遣,以即一切法之离言自性,本来悉离言说,皆即是真如故。且亦无言可立,以一切法离言自相,本来皆离言说,同真如故。由此当知为显一切法不可说不可念故,但假施设名为真如。


  论云:问曰若如是义者……名为得入


  此说由大乘习所成种性位,经资粮位、加行位而入通达位也。可检成唯识论第九卷文。


  论云:此真如者……唯证相应故


  然为开示未悟,依菩萨根本智现证真如,施设为一法界大总相之法门,不能不依言说分别。若分别之,可有二义:一、如实空义,是空一切染法,三界有漏虚妄分别心心所聚四分皆不真实,计须一切空却,乃能如如相应,究竟显实。此即二空所空一切遍计所执自性,及由遍计所执自性所起染依他分。但空本来如实是空之虚妄分别心二取,非于诸法本来离言之真如性,有可空却,故曰:“若离妄心,实无可空”。此中非有相是离增益谤,非无相是离损减谤,非非有非非无相是离戏论谤,非有无俱相是离相违谤。余可推知。二、如实不空义,是彰离染之净法,即是依菩萨心所说之如来藏,亦可即是依如来心所说之如来藏,是能显之二空智及二空所显真如与诸净法,故曰:“已显法体空无妄故,即是真心常恒不变,净法满足”。此即遣遍计执、断染依他后之净依他分及圆成实,此可总名为圆成实,故亦可总名为真如──知此真如义,则可知下文真如受熏能熏之义。然何以可总名为圆成实及真如也?以根本智亲证真如及自证后得智──上求下化则为向他后得智──变缘真如诸法,如理如量,皆契真相,皆远离名种等分别,故后得智同名无分别智,“亦无有相可取,以离念境界唯证相应故”。由此、诸未得无漏种智现行者,不应取不空真如相,虚妄分别构画以为如何若何;但应遣除虚妄分别,专求实证,此三论、禅宗之所尚,而当刊落一切义解名言者也。


  论云:心生灭者……二者不觉义


  此中心生灭门总摄无漏、有漏一切有为染净诸法。而无为真如则但为染净诸法平等之所依体,即由诸法所显离言自性,非对任何一法可分立者,于诸法全非全是故,故诸生灭法自为因缘以互相生灭,非由真如使为生灭;不过心悟真如则净智法生长而染识法伏断,心迷真如则染识法生长而净智法隐覆。然净智法显现真如,顺真如相,染识起时可隐覆而不可断灭,有时亦可说为本不生故、永不灭故之真如法。而染识法隐覆真如,违真如性,净智起时既必损伏或必断灭,故祗可说为生灭法。依如来藏有生灭心者,此如来藏乃指地上菩萨一分无漏心境,以未圆满四智菩提,不同如来,然二空智略同如来。此生灭心乃指地上菩萨一分有漏心境,以已断分别所起之我法二执,不同异生;然俱生起执障犹同异生,故可依之总说明圣凡之心境。依如来藏有生灭心,即由无漏现行无间有有漏现行起,从自聚心心所法相续无间之等无间缘而说。此中所谓不生不灭,是指菩萨心中一分觉义之如来藏净法,可准同如来净法者。此中生灭,是指菩萨心中一分不觉义之无明染法,可准同异生染法者。而在菩萨心中空智所生显之净法与执障所杂染之有漏法,自聚无间容互续起,其种子现行皆依无覆无记──真谛译阿黎耶识曰无没识,无没即无覆义──一类相续之阿黎耶识现行而存而起,而菩萨心中之阿黎耶识,亦为有漏惑业所引生之杂染异熟性法。将谓其一,彼或无漏净善,或有漏善染,而此但无覆无记;将谓其异,彼皆依此而存而起,不能各离,故曰:“不生灭与生灭和合──和合即性异依同,而非一非异义──非一非异,名为阿黎耶识”。由是此识可为觉不觉之总依,能摄及能生一切法。但此中能摄门义宽,亦摄无为真如法故,真如即此识及诸法之平等实性故;能生门义较狭,由此识现行所持之一切种能为亲生因,复依此识现行为增上缘,能生一切有为法故。若如是知,在唯识家决定无从非难。


  论云:所言觉义者……同一觉故


  此中所言觉义,正指二空无漏净智,亦摄净智所缘真如,及相应所起诸净法。根本智证真如时,智如一如故,一切净法皆无漏智所相应、所缘了、所变起故,根本智心证真如体,离一切虚妄分别念,此离念所证之体相,在初证时即名遍行真如,故曰:“等虚空界,无所不遍,法界一相,即是如来平等法身”──法身亦名法界,亦名法性,即诸法平等所依真如体。依证此一切法本身,故名根本智,亦说名本觉──本觉即根本智别名。然此本觉一名,乃对资粮智、加行智,后得智等始觉,及一切智智之究竟觉,与异生之不觉而说。始觉等由对本觉等展转而说亦然。始觉或能引本觉──资粮智、加行智,或本觉所起──后得智,故始觉者即同本觉。复次、依向来未现起此本觉故,而有不觉之名,依向来不觉而今始觉故,说有始觉之名。又以虽觉或但随顺圣教,或但了达二空真如,而持一切种之阿陀那识心源犹未觉故,非究竟觉;至成佛时,阿陀那识相应之大圆镜智起,转舍阿黎耶识,转得庵摩罗识,觉心源故──觉即大圆镜智,心源即庵摩罗识,大圆镜智相应庵摩罗识而起,名觉心源──名究竟觉。由始觉至究竟觉,即由异生位至如来位:初是凡夫,次是先证生空及初发回小向大菩萨心者,三是初地以上菩萨,四是如来,而一以无分别观智空却虚妄分别心念──即离念观无念──为本,故云:“若有众生能观无念者,则为向佛智故”也。诸心念于一刹那间有多次之生住异灭,凡夫必前一念心灭,后一念心乃追觉之,于当念心即为不觉。二乘等则于变异未灭时即能觉知;已证法空真如菩萨,则于乍生正住未变异时即能觉之,当念虽觉,而犹未觉生源;成佛时以远离微细念故,即金刚道后异熟空也。得见心性,即大圆无垢同时发,净识相应镜智,照见所持一切种及法界一切诸法也。心即常住,即如来心更无熏变之相续常、无尽常也。


  念、指不得诸法自相之虚妄分别心,维摩诘经推极虚妄分别以无住为本者,亦明此虚妄分别心无有生起初相可知。彼经无住,即此无念,故言:“知初相者,即谓无念”。无念者,即成佛时永无虚妄分别心起也。由虚妄分别心之有灭尽,假说虚妄分别心有生起初相,而虚妄分别心实无生起初相。由执障所引生之有漏异熟识、一类相续至成佛前从未暂断,故说众生无始无明不觉。至成佛时一刹那间皆永断故,得遍智故,自他不二。回观众生无始不觉之虚妄分别心,亦皆照现如来究竟觉中,故若得无念者,则知心相生、住、异、灭。复看到众生本来清净相,而见众生无始本无虚妄分别心念,与如来等,故释尊成佛时叹曰:“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德。”但众生心性,虽无始本净而亦无始有染,故经复曰:“但以妄想执着不自证得”。然成佛时永离染故,说染为生灭之客尘,说净为常住之主体。不知此义,但依佛之自证智境,说诸众生无始不觉,实依如来觉心而起,实有始起之期可得,若贤首家法界还源观等,则众生虽可还如来觉心源而成佛,其如佛仍将从众生不觉心流成众生何?则成一治一乱之循环式,永无常觉时矣!故依如来心说缘起,是从佛应到众生,又从众生感到佛之自他不二增上缘起,由佛等流身教,生起众生信心,使发起求成佛之志而已。其实佛居佛位,众生居众生位,各不相到,而众生无始无明实非依如来心而起,故继此为令众生得甚深胜解,当说阿陀那识一切种缘起也。阿陀那识一切种缘起者,即无始本有无漏种故本清净,亦无始本有有漏种现故,本杂染也。然至菩萨心位,本有之无漏种起现行时,有漏种现渐渐可至断尽,不同无漏种现可相续无尽耳。


  然众生既无始有虚妄分别心,何以言以无念等故而实无有始觉之异?应知众生无.始虽有虚妄分别念相续,而不得诸法离言自相故,如实空故,即有常无;此如实空无性,即显诸法平等真如。佛心证极诸法离言自体,见有漏无漏诸法之离言自性,皆是平等真如,别无诸法别别之真实性,诸虚妄分别念唯假非实,故无念之真实性平等平等──即离言性平等,而本觉、不觉、始觉、与究竟觉之无念真实性亦平等。据此无念之真实性,故实无有始觉分分之异。何者?以所言始觉上分分之异,亦依知一刹那心上之灭、异、住、生而区别其浅深耳;其实、四相皆依一刹那心假施设有:待生说住、异、灭,待住说生、异、灭,待异说生、住,灭,待灭说生、住、异,展转相待皆无自立,唯是虚妄分别,妄取为实。若知一刹那心无念之真实性,知灭即知异、住、生相、知异即知住、生、灭相,知住即知生、灭、异相,知生即知灭、异、住相,曾何足依之以别始觉分分有浅深之异哉!唯本来平等同是一刹那心觉之离念真性耳。此论四相俱时有义,贤首家尝据之以辨一乘、三乘之异,亦由虚妄分别妄取四相实。不知成唯识论本言生、住、异、灭,唯依一刹那现法上展转法待假施设有故也。就所依之一刹那现法则应说同时,就依以假施设之生、住、异、灭,亦可说异时。小乘执四相为实有,则同时、异时俱有过;大乘了四相假施设,则异时、同时俱可通。诸有智者,且审思之!


  论云:本觉随染分别……种种而现得利益故


  菩萨心中证一切法本来平等真如之本觉智,若随对治杂染虚妄分别,可为等无间.缘及增上缘,生起与本觉不相舍离之二种净相:一、由根本智起后得时,依内证法及教法之力,地地修证增进此根本智,至成佛时破漏无漏种和合共依之无覆无记一类相续异熟心相,显现清净法身──真如及庵摩罗识一切无漏种──圆成四智菩提,曰智净相。众生自性清净心即上来所言之如来藏,在异生心即无漏种,在菩萨心即一分之无漏种现,此依菩萨心说,盖菩萨心于无漏现行时,无始无明种现,虽已断者断未断者全伏,而以未断诸习种之力故,无漏无间忽有无明相应有漏心起。此无漏心是净觉性,彼有漏心是昏浊性。犹之水湿为相,风动为相,水为风动而水亦现动相,然水湿是主而动相是客,水实非动,动是风故。菩萨同如来之无漏心,忽有同异生之有漏心乘间而起,菩萨净觉心遂顿翻成昏浊心,然菩萨心以无漏为主而有漏为客,以可说为圣位菩萨心者实是无漏,而有漏是昔异生位之余习故。若菩萨位满成佛时,无明种灭,有漏昏浊之现行相续亦全断,而无漏心之净智性,永得相续不坏。此随对治染心而显之自利德,故为本觉随染分别所生起之一相。二、依平等性智、妙观察智能现他受用身土,为十地菩萨作诸胜妙利益事,依妙观察智、成所作智能变现应化身土,为二乘五趣作诸胜妙利益事,曰不思议业相。此亦随对治众生法而显之利他德,故为本觉随染分别所生之又一相。


  论云:觉体相者……随念示现故


  此中四种大义,喻以虚空净镜,虚空喻其遍常,净镜喻其净明。第一,为二空所显真如性,此一是觉之体。第二、正显智德,就大圆镜智显。笫三、则显断德,就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显。第四、则显恩德,就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显。后三是觉之相。


  论云:所言不觉义者……则无真觉自相可说


  此中“不如实知真如法一故,不觉心起而有其念”者,即菩萨心由根本智起后得智变缘真如诸法,不实证真如平等性──真如法一即真如法平等──无漏无间忽然有无明相应不觉心起,而有名种等分别之念也。此名种等之分别念,但得共相,离无分别智所证之诸法离言自相,别无实体,故曰:“念无自相,不离本觉”。菩萨心位前一刹那悟即上同如来,后一刹那迷即下同异生──禅宗等顿悟法门亦主此说──而菩萨心以悟为主,迷是其客,故曰:“众生──菩萨名大心众生──亦尔,依觉故迷,若离觉性则无不觉”。此中以悟人喻觉心,迷人喻不觉心,方喻觉不觉平等所依之真如。真如为迷悟所依故,悟显真如,故说真如为觉之性;迷覆真如,故不说真如为不觉之性。以有不觉妄想心故,能分别名种等,有真与妄、觉与不觉等名义可分别。故菩萨上承佛教,下化迷情,而为说真觉──向他后得智亦有名种等分别。若离此无明不觉及名种等分别心,住于菩萨自证无分别智之真觉中,相应诸法离言自相,“则无真觉自相可说”,以离言故。


  论云:依不觉故……以一切染法皆不觉相故


  成唯识论卷五引契经云:‘不共无明微细恒行覆蔽真实,故异生类恒处长夜,无明所盲,惛醉缠心,曾无醒觉’。又卷六云:‘云何为痴?于诸事理迷闇为性,能障无痴,一切杂染所依为业’。谓由无明起疑、邪见、贪等烦恼随烦恼──为烦恼杂染所依,起业──为业杂染所依,能招后生杂染法故──为异熟杂染所依。痴是无明别名,此中不觉亦是无明别名,此余烦恼,更无如此痴、无明、不觉遍为染依者,故此论说三细染相、六粗染相皆为不觉之所生起,能起疑、邪见及贪等烦恼随烦恼业,能招后生杂染法故,故诸染法皆与不觉相应不离,皆是不觉之相。


  三细六粗有多解释──参考略释、别说及佛法总抉择谈等──今此且言三细是说异熟之杂染相,六粗是说烦恼及业之杂染相。所招异熟虽通第八识前六识,而第八识为真异熟,前六识为异熟所生,故且依第八识显异熟杂染说三细。能招异熟之烦恼业,虽亦疏依末那烦恼,而前六识为亲,故且依前六识显烦恼业杂染而说六粗;第七识留生灭因缘中说。三细中无明业相者,指由依无明之烦恼业种所招引之真异熟识,亦异熟识之自体分。“以依不觉故心动,说明为业,觉则不动”句,是说明能招引真异熟果之烦恼业。然此中显真异熟果,何以反从能引真异熟之烦恼业因以说耶?以觉至究竟则烦恼业尽而异熟空,有烦恼业则有异熟苦果,异熟苦果由烦恼业因招,异熟苦果不离烦恼业因,故从能招之烦恼业因以明也。能见相是说异熟识见分,成唯识论卷二云:‘此中不可知了者,谓异熟识于自所缘有了别用,此了别用见分所摄’。以依烦恼业之所引生故──,能有虚妄分别──此中能见亦指虚妄分别,以三界有漏心心所皆以虚妄分别为性故。不有烦恼业,则亦无虚妄分别──不动则无见。境界相是说异熟识相分,此识自体分及见分能自变缘器界根身一切种故。六粗中智相是前六识烦恼相应之心心所聚,皆以了别境为行相;或作意相。相续相是于一境上相续分别,前六识于所缘境皆容相续故,前五识虽刹那别缘,依第六识有染净等流故;或触受相。执取相是前六识聚之二取相,诸有漏识能取所取相缠缚故。计名字相是第六识之寻伺等能分别假名言相故。此二,或想心所。起业相是前六识聚造善不善等有漏业,与善染等心所相应,能动身发语故;或思心所及善染心所等。业系苦相是先业所引异熟生前六识聚,依业受果不自在故。此六粗相,若单说初一为心王相,中四为五遍行心所相,后一为异熟相,亦通第八。今但说为前六识相,则计名字相唯局第六识,若依取境分齐为计名字,亦通前六;余相俱通前六识聚。为表如下:

  

 

  此前六识云依境界缘者,以皆托第八所变境界为本质故。


  论云:觉与不觉有二种相……染幻差别故


  此依同相显觉不觉平等所依之真如性,依异相显觉不觉染净诸法也。无论诸无漏净法及无明染法,皆为种种业果幻事,而此种种业果幻事,皆因缘生,皆无自性,而皆同依此诸法之离言真如为真实相。譬如瓶盆瓮缸种种瓦器,皆是随造作形状及功用限量所幻成之差别假相;考其实质,莫不可分析为极微诸物质尘。染净诸差别法,证其实性,亦莫非是离言之真如相,都无彼心之智相及物之色相等等差别可得。染法之性既同真如,故众生本常住涅槃;净法之性亦同真如,故菩提非可修可作,毕竟无得。智、色之不空性即离言真如相,故智与色相皆无可见也。然见六凡、四圣种种根、身、器界、心识事用之差别者,皆是染心幻现。但诸无漏差别,或随伏断自心染而幻现,若四圣法界所成诸自利功德;或随化治他心染而幻现,若如来为十地现他受用身土、为六凡及二乘现变化身土等。而六凡及菩萨、二乘,复皆有性是有漏之染幻差别。此则净法顺真如相等无差别,染法违真如相性是差别,为染法净法之异也。


  论云:生灭因缘者……依见爱烦恼增长义故。


  此中生灭因缘专明末那兼第六识,以末那识非异熟性,且虽有覆而性无记,不造能招异熟之业,故别为一章以明之。又第六识虽能造招异熟之业,然亦多分非异熟性,且以末那为不共依,同执我法,最相近似,故兼明之。然异生三乘所由生灭者,实唯以我法二执为主要因缘,二执若断,二障随除,即得如来不思议善常故。二障通前七识,二执唯在六七二识──见成唯识论卷八。此明异生、三乘所由有生灭之主要因缘,故依第六七识而显,故云:异生三乘诸众生类,依止阿黎耶心,意意识转。此中非说阿黎耶识,但说阿黎耶识为意及意识所依。此义认清,乃知此章唯说意及意识之义。意、意识依阿黎耶为根本依及种子依,故云:“依彼说有无明,不觉而起能见、能现、能取境界、起念相续”也。第一句说无明相应意、意识自体分,由赖耶中无始无明等所熏有漏习气而起为种生现之因能变,故名业──业指有漏业习──识。第二句说意、意识自体分转生见分之果能变,故名转识。第三句说意、意识能缘分变现相分之果能变,故名现识。意、意识皆不同前五识须待境界缘,末那托赖耶见分为本质,常变现我相以缘故;意识缘一切法,能独自变现相分以缘故。第四句说意、意识皆有正不正见,能分别染净。末那未至登地前恒有我法不正见,至登地后有时暂断,至成佛时全断;意识于未成佛前一切时可有正不正见,故云智相。第五句说末那识之妄念──即我法执──相应不断,意识亦多分我法执相续,且能造积无量世善恶业存赖耶而不失,成熟未来苦乐等报,记忆过去,妄虑现在,招果未来。由此意、意识之妄执及意识造业故──即由我执习气有支习气,三界生死轮转相续,名相续相。三界依正诸虚伪法,莫非依意、意识妄执,由意识心造业所招,故云:“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此之生灭因缘,应正云生死因缘也。由之、生死相续之识,正名为意,是六七之通名,意及意识名为意故。依分别所起我法执──唯异生第六识有──及分别六尘故,复立第六意识名分离识,俱眼识等缘色等故;亦名分别事识,十使烦恼相应增长生死事故。


  论云:依无明熏习所起识者……忽然念起名为无明


  异生二乘住恒行不共无明中,故无无明熏习所起识相可知。菩萨心位,证诸法离言真如性之法空智不现前位,无漏无间由无始所熏恒行不共无明之习气,忽然而起恒行不共无明相应之有漏心,故知少分。至成佛时,大圆镜智现前,乃遍照诸众生持漏无漏种之第八识,知一切众生恒行不共无明相应所起之心心所聚。是心无始来即离言自性及持有无漏种,菩萨心位所由得起法空无漏现行,故云:“从本以来自性清净”。是心无始来持有有漏种,起诸众生有漏现行,故云:“从本以来而有无明”。然诸众生位虽为无明等之所杂染,有杂染心,而异生位之离言自性及无漏种,菩萨位之离言自性及无漏诸法,决不变失。此持一切种识,唯佛能证知之,证知此者名一切种智故。又是心之离言自性真如,“常无念故──即常离言故,名为不变”。而菩萨位心有时以不相应常无念之平等真如法界故,忽然有有漏虚妄分别心念起。由此可知末那识之无明──前六识之无明,皆有时起有时不起,故异生亦可知──故特名为恒行不共无明。


  论云:染心者有六种………入如来地能离故


  此中执相应染,指人我执相应之一切染心法,故依二乘解脱及信相应地远离。信相应地、指由二乘无学回小趣大之菩萨,犹居第六信心位故;此信相应地,亦已远离人我执也。不断相应染、指分别所起之法我执相应之染心法,此为二乘所不断,故名不断相应染。由回小趣大之信相应地菩萨,修学方便,渐能伏舍;得净心地──即初欢喜地,究竟离故。分别智相应染以后,皆依俱生法我执相应之所知障品而说。具戒地是第二离垢地,无相方便地是第七远行地。唯识论卷九云:‘前之五地有相观多,无相观少;于第六地,有相观少无相观多;第七地中纯无相观’。七地已断执有生灭细现行相,故说为断分别智相应染。又识论卷九云:‘第七地中纯无相观虽恒相续而有加行,由无相中有加行故,未能任运现相及土,如是加行障八地中无功用道,故若得入第八地时,便能永断’。此之色自在地即第八地,故能离断现色不相应染。又识论卷九云:‘九地断利他中不欲行障,由斯九地说断于无量所说法、无量名句字、后后慧辩陀罗尼自在及辩才自在之二愚’。此之心自在地即第九地,故能离能见心不相应染。又识论卷九云:‘诸法中未得自在障,彼障十地大法智云及所含藏所起事业,入十地时便能永断’。又云:‘十地犹有微所知障,金刚喻定现在前位,彼皆顿断入如来地’。此之菩萨尽地即第十地,得入如来地即金刚定位,故能离根本业不相应染。此论说菩萨地与成唯识论不同者,此论依由小入大渐悟迂回菩萨说是法华融归一乘义,彼论依由凡入大顿悟直往菩萨而说,是华严根本大乘义;得其会通,了然无碍。


  论云:不了一法界义者……能究竟离故


  此中不了一法界义,专指末那识相应之恒行不共无明而说。彼之染心、是指依此无明诸杂染法而说。无明遍为杂染法依,摄于杂染法中,以此恒行不共,故专说之。渐悟菩萨从信相应地,依圣教修观行,能渐损伏,入净心地分得离断,至如来地乃究竟离断也。


  论云:言相应义者……种种知故


  上文说前三染名相应染,后三染名不相应染,此相应不相应义如何分别耶?谓心王与念心所等法相各异,且由异生至第七地分分有染净差别相;然彼心王与念心所等,又同现行而为一聚,同有能缘虑之知相,同了所缘之一境相,差异之法合为一聚,同其知缘,是相应义。不相应者,即是遍为诸染心依之恒行不觉无明,诸染心心所聚无不依之,常无别异,而此又唯迷真实义,不与诸染心同其能知相及所缘相。七地以前多分迷异熟果愚及第六识迷真实义愚,至七地后烦恼障永不现行故,妙观察智纯无相观不藉加行故,纯无漏道任运起故,唯是第七识中细所知障──即专依恒行不共无明而起之染心──犹可现起,故名不相应染。初地以前烦恼障显──或说初地已无烦恼,同罗汉故──多从断除烦恼障说,故说染心名烦恼碍,以能障入地证真如之根本智故。初地以上所知障显,多从断除所知障说──成唯识论十地断十障,亦皆从断所知障说──能障十地诸自在用及佛之一切种智故。此文皆补足上文之义者。


  论云:分别生灭相者…非心智灭


  此生灭相,即生死相。粗、是烦恼障品招分段生死相,细、是所知障品资变易生死相。又粗中之粗,是分别所起我执相应烦恼障品,招异生生死相,故为凡夫境界;粗中之细,是俱生我执相应烦恼障品,招顿悟地上菩萨变易生死相;细中之粗,是分别所起法执相应所知障品,资渐悟地前菩萨之变易生死相,故是菩萨境界;细中之细,是俱生法执相应所知障品,资顿悟渐悟、地前地上菩萨之分段变易生死相,唯佛乃能穷了。末那识俱生所知障品即为恒行不共无明,故此分段及变易两种生死,依于无始无明相应诸有漏心所熏习气而有。谓依无始无明相应诸有漏心所熏习气──即不觉义──为因,复由前六识托第八识所变根身器界本质境为缘,变为自相分境或仗为俱有依,种种分别,造诸善染品业,遂招诸生死故。若无明相应所知障品习气之因灭,则由异熟空故,异熟识变境界之缘亦灭。无明等种──因灭故,七八识现行细不可知──即不相应义──之有漏心灭。异熟识所变境──缘灭故,前六识现行粗显可知──即相应义──之有漏心灭,以前五识,亦至成佛乃转成无漏故。言唯心相灭非心体灭者,即唯依无明之有漏杂染相灭,非依正智之无漏清净体亦灭,是不思议之善常故。菩萨心或异生心以无漏为主体,有漏是客尘;前已明故。


  论云:有四种法……则有净用


  四法互相熏习,染法净法起不断灭者,然染法终有断,唯净法无断耳。此义如何?一者、今以一切无漏净法,概名真如──犹以真如及依他起清净分概名圆成实──皆离言自证故。二者、今以一切非异熟性之烦恼障所知障品,概名无明,皆不离恒行不共无明故。三者、今以异熟性之虚妄分别有漏心心所聚,概名业识,皆是先业所招引故。四者、今以前六识托第八识变现根身器界为所缘六尘,概名妄境。此之四法,在菩萨一刹那心中无间而现起时,则有熏习之义。菩萨无漏心境实无于染,以无始无明等所熏习气力故,忽然而起有漏杂染心相;众生无始无明等有漏心实无净业,以内具真如与无漏种为本因,及如来真如等流身教为增上缘故,熏发熏增无漏习种则有净用;至成佛时净用圆满,染法乃断。


  论云:云何熏习起染法不断……以能成就分别事识义故


  熏习起染法不断者,谓依迷彼违彼覆彼真如法故,说有无明──即迷真实义愚。以有无明染法依故,覆彼真如障无漏法──即熏习真如义──说有三界虚妄分别心心所聚。以有三界虚妄分别心心所聚,熏成无明相应有漏业习,感异熟识,现异熟境。以托异熟境为六尘缘故,熏习前六识妄分别心,令其念着,造种种业,受于五趣流转一切身心等苦。妄境熏习:一者、熏增名言习气,二者、熏增我执有支习气。妄心熏习:一者、法执相应所知障品熏生习气,资感三乘变易生死,二者、我执相应烦恼障品熏生业习,招引三界分段生死。无明熏习:一者、为由无明所起惑业,能招后生异熟杂染法故──成就业识;二者、谓由无明起疑、邪见、贪等烦恼随烦恼业──成就分别事识。如是知此论熏习义,则无过咎。


  论云:云何熏习起净法不断……熏习真如灭无明故


  熏习起净法不断者,以众生──包括六凡、二乘、菩萨──之自性真如与诸无漏.种现,及如来之真如等流身教,统名为真如法。有此真如法内熏──众生无漏种现,外熏──如来等流身教之因缘力故,则令异生──异生祇限凡夫之虚妄心,知厌生死及求涅槃。以此厌求心力熏习增长,则能自信具真如法,了知由有漏心妄动业故,现前境界,唯识无境──即修唯识观。修远离虚妄分别之加行智,引发无漏种起现行,乃如实知无前境界──若时于所缘,智都无所得,尔时住唯识,离二取相故。遂能以种种无得不思议之方便行,随顺真如,不取不念──无得不思议,是出世间智,舍二粗重故,便证得转依。久远修习至成佛时,以无明相应一切烦恼障所知障种现俱断故,异熟心空,异熟识变境界亦灭。以无明等之二障因及境界缘俱永灭故,杂染心相皆尽,名得圆寂及成自在业用之大菩提。此中妄心熏习:一者、祇能修人天善及生空观之人天、二乘粗意识熏习,名为分别事识熏习。二者、能发心求无上菩提、修法空观之菩萨细意识熏习,名意熏习。真如熏习:一者、众生无漏相性内熏:从无始来具无漏法,即本具无漏种及菩萨无漏现,备有不思议业──指无分别智,作境界之性──即真如为无分别智所缘。无漏种现能为四缘,真如能为所缘缘、增上缘,具此四缘熏习力故──成唯识论专从因缘以说熏习,故唯前七能熏,及第八所熏──能令发菩提心,修菩萨行,名真如自体相熏习。问答之义,可知。二者、佛圣等流身教熏习:就佛菩萨等与众生夙世之差别冤亲关系,及佛圣之随类应化,名差别缘;就佛菩萨平等大愿及行人之自证境界,名平等缘。能作众生所缘、增上二缘,名用熏习。未相应真如自体相用熏习,指地前菩萨及二乘凡夫等,但依信顺佛及地上菩萨等流身教而修行故。已相应真如自体相用熏习,指地上菩萨依自证真如法修行故。此中祇说妄心及真如二法相熏习,不说无明及境界者,以境界已摄于真如中故;无明正指非异熟性之执障,为无漏所熏断,无能熏义故。说妄心能熏习起净法者,以第八真异熟心能持无漏种,亦不违六七识之无漏现;而异熟生之前六识,随自善根及圣境缘,能起随顺无漏闻、思、修慧,引发真无漏故。


  论云:染法从无始已来……起用熏习故无有断


  染法至佛则断,净法无断,尽于未来,其义前文已明。


  论云:真如自体相者……名为法身如来之藏


  真如自体相指诸法平等体之真如与无漏种,及初地以上菩萨佛由无漏种起无漏现。要之、即以无为无漏、有为无漏一切无漏法名为真如自体相,亦名为如来藏法身。虽实有此诸功德义而无差别之相,此示诸无漏法皆得名真如义,犹诸清净依他起法皆得名圆成实。以依业识、生灭相示差别,即随伏断染幻说差别义。


  论云:真如用者……以真如自在用义故


  所谓诸佛如来至离于施作句,说佛自得之大涅槃及大菩提,其义可知。一者、依分别事识所见佛真如等流身教,指如来为凡夫二乘所现应化身土。二者、依业识所见佛真如等流身教,指如来为菩萨所现之他受用身土;他受用身土须初地菩萨始能见之。今说从初发意者,此论自明以深信真如故,少分而见,犹自分别,则是依资粮智及加行智假说为见他受用身土耳。又此论菩萨位,皆依回小入大菩萨而说,是依证知一分生空真如──即天台教所云方便有余净土──说为他受用身土耳。又依加行位菩萨所见应化身土殊胜故,说为他受用身土耳。佛不为佛示现身土。诸佛常住自证智境,故无身土相见。瑜伽师地论明佛果五种不可思议,成唯识论亦明诸佛自受用身,同法性身无有差别之相。然为利他能示现身土者,以色心诸法平等同以离言自相真如为体故,随缘赴感,遍能应现,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各各差别,事事无碍,贤首家依此说法界缘起。


  论云:显示从生灭门……即得随顺入真如门故


  一切众生现量心境,即是诸佛不动智光,本自离名种等分别观念,故但观此本自无念,即为顺入真如──真如即离名种等分别之一切现量心境──由此故有禅宗之顿悟法门也。


  以下论文,但知此论依由小入大渐悟菩萨位而说,故言信成就发心之初住菩萨,已能少分得见法身──法身指真如──示现八相成道。又华严是依佛心境开示众生令起信心;唯识是说明众生心境令生解起行;法华是说明佛之权巧方便智令知诸佛现身说法之意;三论是依法空观智令空一切分别;禅宗是依自证现量境界扫除一切名言;乃至此论目的,则在开示菩萨心境,令不定聚众生得成大乘正信。能善知此诸经论宗旨者,则于古人言教,可以无诤。余义易知,不复委释。释尊成佛二千九百五十二年,日,沙门太虚作。(佛学院单行本)


 
06答起信论唯识释质疑
 

──十五年作──


  王君恩洋,对于起信论唯识释,摄为二义──一者、对于起信论立论依据之审定,二者、对于真如含义之解释──以质其疑。设难扼要,立语谦冲,不可无答。先总答之:


  一、菩萨造论之宗点虽立于自证心境,而所说明之一切法,上探佛智,下揽生情,非限自证心境。盖宗犹一国政权集中之国都,谓其国都在此,非谓此外无统治之全国。谓马鸣立论之宗点,在菩萨之自证心境,非谓此外无所说之诸法。盖宗点之所在有殊,则其所说明之法义随异。例同说四谛等诸法,小乘、大乘,上地、下地,轻重详略有多不同──若同说无我,大乘则详法略人;同说佛身,上地则重受用而轻变化──故须慎审立论之宗据耳。质者疑指论所明法,限其自证心境,误设三难,都成唐捐!


  二、起信唯识释者,用唯识显了之名义,以探释起信中同名异义异名同义所密含之意趣,犹诸论之释异门密意教,非要名义尽同,乃可引释。在唯识书,虽此名无此义──若真如一名不含正智义,或此义有他名──若真如用别名正智,然观起信中之此名,可与唯识书中何名何义相当,即引彼之名义以释此名而显示其隐含之义。故观起信中真如一名之含义,当唯识书中何等之名义用为诠释,非定令所引名句齐一也。摄论云:‘名义互为客’。瑜伽真实义品,尤详论名、义之互离。虽学术上为使用名词之便利,有此名定唯此义之要求,然言语文字之实际应用,卒难如愿,故不应执名以求义,亦须观义以释名也。质者疑必彼书名义同此名义,乃能成释,误设二难,亦致唐捐!


  据上总答,所疑已不须更释矣。日居无事。姑曼衍以为辞。


  吾释起信缘起,通四缘说,于释文中释熏习段,明言具此四缘熏习力故,何尝舍因缘、增上缘而独说等无间缘耶?此由质者未能虚心毕读全释,唯阅用有漏无漏无间相生,释依如来藏故有生灭心段,致生疑误。心法之起,必具四缘,则四缘皆有能起义,何独排等无间缘谓非缘起耶?纵云狭劣,亦不能排等无间缘非缘非缘起也。况所缘缘、等无间缘但心法有,非狭非劣,正其殊胜;是能虑变之心法乃有此缘故。既起能虑变之心法,间接即起所虑变之色法故。至云:圣教何在?则唯识论‘阿陀那识及前五识,有漏无间有无漏生;第六、七识,有漏无漏染不染等无间互生’。此缘生义,非圣教耶?由世第一入通达位,从有漏心起无漏心,前刹那世第一之有漏心,对后刹那通达位起之无漏心,为胜顺增上缘,亦即等无间缘,即由前一刹那有漏善心开避引导为胜增上,后一刹那之无漏心得现起故。菩萨心位六七识中,有漏无漏无间互生,根本无漏引生后得,后得无间引生有漏,有漏胜观引生无漏,势相邻近,引导乃成,此缘胜用,于是乎见。大抵平凡心聚,前灭后生,消极开辟,引导无力。由下而上,由漏无漏,必邻似心为胜引导。不退菩萨心位,上上胜进,等无间缘为胜开导。唯识就异生无始染缘起,故且说因缘、增上缘,此论就菩萨净缘起以谈染净缘起,等无间缘亦成胜用。必下忍引中忍,中忍引上忍,上忍引世第一,世第一引根本智,根本智引后得智,后得智有时复引有漏心故,谈等无间缘起,宁违正理!


  至于熏习,吾虽通说四缘熏习,未别提等无间缘熏习也。然唯识就因缘目生增种子为熏习,故能熏唯前七而所熏唯第八;此论通就四缘,目凡法有展转互相影响之关系为熏习,故诸法通为能熏及所熏──前刹那心能影响于后刹那心,即为等无间缘熏习──就其列“真如”、“无明”、“业识”、“妄境”四法谈熏习,可知也。熏习名同,熏习义异;故不执唯识中之熏习名义,责此令齐!至此论所言熏习之详义,具于释文,如有疑沮,寻文自释。


  真如一名,吾亦喜五法中与正智等相对而立,名义清正。然五法名不遍大乘,而大乘教都说真如,其不立五法之大乘教所说真如名,则不能定律于正智对立之真如义。以每真妄净染相对,指真净曰真如,或曰真心,或曰觉性,或曰如来藏,或曰自性清净心;指妄染曰妄念,或曰不觉,或曰无明,或曰凡夫心,或曰客尘烦恼。此其所用之真如名,自兼含正智义在中;若未立八识教,隐含七八在意根之内也。观义释名,以其如此,释其如此,本无非五法对举不得用真如名之禁例!又谁能谓兼含正智义于真如,即成外道论耶?起信用真如名,有时单指理体,若言:‘一者、体大,谓一切法平等不增减故’。有时兼指智用,若言:‘一者净法,名为真如’。其言真如为能熏、所熏段,明言净法名为真如,此真如与清净含义相等。摄论之自性清净、离垢清净、得此道清净──正智、生境清净──圣教、摄诸清净法;此真如亦摄诸清净法。就清净义,正智真如合名真如,亦何不可?且唯识论随胜德假立十真如,亦含智、断、恩德以说真如,彼既假立,此何不可?严格言之:分别但属有漏心王,应遗心所;正智但为净慧心所,应遗此余净心心所,此则五法摄法不尽。又唯识唯分别,摄正智于分别;而起信宗真如,含正智于真如。云违五法平列,俱违五法平列,许彼拒此,有何所以?若云正智真如为无为异,故不可合;分别正智漏无漏异,亦不可合!若云分别正智同有为故可合,则亦正智真如同无漏故可合;理由相等,离合何碍?至真如能熏为因缘──无漏种、所缘缘──圣教法性、增上缘──佛菩萨心及无漏现行自心等、等无间缘──前刹那自类心;所熏例知,具如释文。不限等无间缘,故来难皆虚设!


  所云起信通说众生、菩萨、佛诸境界,非限入地菩萨心境,此不违于释旨,无须更解。质者来疑既皆通释,则起信无过,如唯识等论,更何疑惑!


  虽然、起信为马鸣作,吾与欧阳居士同承认者。内院师资破斥过当,吾乃为释以通其难。实乃吾非马鸣,宁曰:必知马鸣论意!唯以疑难不绝,则吾之解释亦相与无穷。有味哉!欧阳君“马鸣八地语略难知”之言!勇于攻难此论者,殆未知其难知耳!殆初得法喜,说之过详耳!日将月诸,庶几近之!(见海刊七卷六期)

 
 
07竟无居士学说质疑
 

  予并世所知识者,最心折欧阳竟无居士与章太炎居士之学问。曩昔读太炎居士齐物论释,于所说“上推缘生第一因不可得之自然”义,“器世间──若土水等──有末那识身识”义,与其他较小之二三义──菿汉微言等尚未及读──,意颇非之。第以章君乃旁及佛言耳,故置之未有论。今不幸于竟无先生之所说,亦未能无所回惑!君既尚论佛法,为海内佛学者之望,则何可缄默其所怀,不求剖决哉?予读书好观大略,使予有所言说,粗疏浅陋,诚不足以仰二君之精博渊雅;但有滞未通,则心不宁!恃居士之厚德,敬蕲采察而研讨之。至君门下王君恩洋,于有情法界为一为异之问,毅然持法界定异之说,不知居士览其说为何若?故置未辨也。

  

一 质乘三教一


  瑜伽真实品叙曰:‘法相三时说教,一雨普被,乘则有三,教唯是一。难之者曰:一时二时,有上有容,三时普被,高唱一极,判别显然,云何言一?解此纠纷,当属机感。有色、无色、有想、无想、及与俱非,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是之谓教则唯一。托质圆音虽唯是一,闻者识上各变不同,瀛渤潢污率视其量,是之谓乘则有三’云云。


  质曰:一往而谈,理虽可尔,执为定然,则犹有议。夫佛既无独语及不契机之教,教岂离绝机感而独有哉?基师法苑总料简时利差別云:“若据众生机器及理,可有顿渐之教;若不约机,定判一经为顿为渐时增减者,顿渐不成”,此亦明不约机理,则教不得独有也。然则机既有多,教宁唯一?故乘三则教亦可三,教一则乘亦可一也。应渐机故,教亦成三;应顿机及不定机故,乘亦为一。至般若、法华皆令入无余涅槃及开悟佛之知见,此乃如来平等意乐,而教乘位于如来平等意乐与众生差别机感之间;将顺应众生差别机感之教乘,摄归如来平等意乐,则教一乘亦一。法华之说一乘,除应不定机外,兼含此意。将流出如来平等意乐之教乘,从属众生差别机感,则乘或一或三或多,教亦或一或三或多。既可应不定机会余归大、而说一教一乘,亦可应顿悟机唯大无余,含余于大、而说一教一乘。应机说三说多可知。若云:教虽系机,属归佛边,佛边之教仍非定一,以系机故。乘虽由佛,摄在机边,机边之乘仍非定异,以由佛故。且既可教一而乘异,亦应可乘一而教异。圆人观法,无法不圆,闻粗语以悟心,听淫词而见性,非教虽异而乘可一之实例乎?故君乘三教一之说,仅偏据之义耳!智者当不执为必然。

  

二 质法相唯识非一


  君辨此非一,瑜伽叙设十义,真实叙设六义,文至闳肆精至,今不详引。因执法.相与唯识非一故,谓宗唯三:曰法性宗,曰法相宗,曰真言宗。以俱舍、唯识、华严、俱属之法相,今就质之。


  质曰:法相之法,法相之相,都无不通,都无不详。若然、则固无诣非法相者,法相宁得为宗?──若所云贤首宗、慈恩宗之宗字,乃是一家一派之代名词,异此中所云法性宗、法相宗为标宗趣之宗也。


  按贤首家尝云:语之所尚曰宗。基师亦云:宗者,崇尊主要之义。夫一切法既无往非法相,必法相中之崇尊主要义,乃得云宗;泛尔法相,宗尚何在?故唯法性可得名宗,法相绝然不成宗义。真言亦尔。凡属遮表言思所诠缘者无非法相,一一法相莫非唯识,故法相所宗持者、曰唯识,而唯识之说明者、曰法相;此就唯识宗言者也。若就法性宗言:亦可法相所宗持者、曰法性,法性之说明者、曰法相。故法相绝然不得以名宗。若名法相为宗,则岂唯俱舍、华严可属法相宗,即大乘其余各家与小乘各派,外道各派乃至世间小家珍说,孰不可属法相宗哉?故须大乘所说一切法相所宗持者乃得名宗,而不得别指有一通三乘之法相宗、与唯识宗非一也。法相不得名宗,则大乘教法之所宗何别?予按基师尝言大乘教法之宗,要唯有三:若多说有为法则宗唯识,若多说无漏行则宗般若──指无漏空慧为般若──,若多说无为法则宗真如。诚欲正名定分,宜依此为圭臬。今依所见,略将支那大乘各派配属三宗如下:

    
 

 

  律与净土,分属各家,无定所宗。


  或引贤首家言:三论种种所说,皆注重于破除法相,故名为大乘破相宗;唯识种种所说,皆注重于说明法相,故名为大乘法相宗;天台、华严等种种所说,皆注重于显示法性,故名为大乘法性宗。此三宗义,较然为各派语各所尚之宗旨,则欧阳居士三宗之说虽不对,而唯识宗固可名为法相宗也?答曰:不然。依空慧破除法相而净圆空慧,依唯识说明法相而成立唯识,应名空慧宗、唯识宗,不应名破相宗、法相宗也。然此二宗,于依他起性上或偏说不坏有之空,或偏说不碍空之有,聊区别为大乘空宗大乘有宗,斯无不可!(见海刊三卷六期)


 
08论法相必宗唯识
 

──十四年夏在庐山讲──


   一 出定义


   二 遮彼计


    甲 判一本十支为二宗之非


     1 出今说理由之非


     2 出今说判别之非


         乙 括小乘佛智为法相之非


     1 出今说之大意


     2 正明今说之非


   三 结正义


  识所唯法,法相而已。是故称法相即括唯识,谈唯识即摄法相。此义也,奘基以还,无异议者;近人别法相与唯识为二宗,判若鸿沟,徒生支节,无当圣言。爰立自宗与之商榷。

  

一 出定义


  甲、空后安立依识假说之一切法曰法相:凡立一宗,必先定名;法相唯识,定义云何?法相云者,赅染净尽。染谓杂染,五法之相、名、分别,三相之遍计、依他属之;净谓真净,五法之正智、如如,三相之依他、圆成属之。如是染法净法,皆是识所变缘,安立施设,后得为用。盖法相之五法、三相,为后得所起之能所分别相,如是法相,由后得分别智所缘生,众缘所生,皆如幻有。颂云:‘非不见真如,而能了诸行,皆如幻事等,虽有而非实’;成唯识论云:‘此中三种自性,皆不远离心心所’;谓心心所,即变现象缘生故,如幻事等,非有似有,诳惑愚夫,一切皆名依他起性。愚夫于此横执我法,有无、一异、俱不俱等,如空花等性相都无,一切皆名遍计所执。依他起上,彼所妄执我法俱空,此空所显识等真性,曰圆成实。是故后得所分别施设有之如幻等法相,皆依识假说,唯识为宗。


  乙、约众缘所生法相皆唯识所变现曰唯识:染净诸法,依何生起?曰:依众缘,众缘生法,唯识所缘,识所缘法,唯心所现,故一切法唯识。──海潮音第六期木村泰贤所著‘因缘论之世界观’,有与余意吻合者,即一一法之关系,而此关系实重重无尽,虽极复杂而又整然一丝不乱,表现于有情之生命,扩充为世界规则,而握此大本营之军符者,则为有情之心识,离此无所谓因缘论,此所以有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之结论也。

  

二 遮彼计
  

甲 判一本十支为二宗之非


  近人将唯识诸论,画其范围,谓何者属法相,何者属唯识。吾皆以为虚妄分别也!盖诸佛为显理故说经,菩萨为申经而造论,其能诠之教虽殊,而所显之理及趋证之果,则无二义;此所谓佛佛道同。然彼既有执,吾当破斥。

  

1 出今说理由之非


  百法五蕴序云:‘相宗六经十一论,六经者:深密、楞伽……,十一论者:一本十支是也,约缘起理,建立唯识宗;以根本智摄后得智,以唯有识为观心,以四寻思为入道。约缘生理建立法相宗;以后得摄根本,以如幻有诠教相,以六善巧为入道’。就彼立言,条而论之。


  (一)缘起理对缘生理  杂集论叙云:‘缘起义是唯识义,故缘其因,说种子相。缘生义是法相义,故究其果,说成就相’。然种现因果不即不离,缘之所起,即从缘所生之一切法,究明一切法能起之缘,即唯识之理显。据此二理,正见施设法相,必宗唯识,不应离唯识而另立法相宗。复次、宗者、谓所尊、所崇、所主、所尚,若离唯识,则法相以何为主?或曰:宗五法,三自性。然五法、三自性,或即是识,或是识所唯法,是故离唯识外别无法相。且五法、三相,小乘不言,华严、般若、法华、涅槃皆不言,言之者唯在说明唯识现之深密、楞伽等经。故五法、三性,必以识为宗。是知法相明法,唯识明宗;法为能宗,宗为所宗,能所相合,宗乃成立。离法相则唯识是谁之宗?离唯识则法相以谁为宗?缘起理是明法相之宗,缘生理是明识宗之法,何得别为二宗?


  (二)根本摄后得对后得摄根本  根本智属唯识,后得智属法相,由根本摄后得,则法相宗乎唯识;依后得显根本,即法相而彰唯识。据此亦但能见其宗一,不能别立为二。且后得智所施设之法相,皆由缘真如后,模仿所起之能所分别相。以是法相诸法,皆唯有识。


  (三)四寻思入道对六善巧入道  证唯识性,以四寻思为入道,由四寻思引得四如实智。真实品云:‘云何了知如是分别?谓由四种寻思,四如实智故。云何名为四种寻思?一者、名寻思,二者、事寻思,三者、自性假立寻思,四者、差别假立寻思’。四寻思所引如实智者:‘谓诸菩萨,于事寻思唯有事已,观见一切色等想事,性离言说,不可言说;若能如是如实了知,是名事寻思所引如实智’。此四如实智,可分三类:一者、加行智,即四寻思所引是。二者,根本智,即名寻思与事寻思所引如实智是。三者、后得智,即自性假立与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是。后得智为仿根本智之所起,加行智为引真见道,根本智前结加行智之成,后为后得智之源,乃一切智之枢纽也。而六善巧之蕴、处、界、食、谛、缘、诸法,皆为后智所分别之幻有法相,以之入道,但是依教入理之道;不宗唯识之四寻思观,不能从行证果入真见道,故法相必宗唯识。


  (四)唯有识观心对如幻有诠教  唯识为唯有识以观心,是观即行,行必证果。法相以如幻有而诠教,教但显理,理必起行,方能证果。凡举一宗,皆具教理行果:唯识之教理即法相,法相之行果即唯识。且宗也者,正指统持教所明理之一集中点以言。故由法相教理,反博归约而起行趋果者,正在唯识。唯识为唯有识以观心,是故法相依唯识为宗。否则、法相如童竖戏,不能趋行证果。


  
2 出今说判别之非


  唯识之六经十一论,要皆明诸法唯识,未闻有所谓法相与唯识之分。近人之百法五蕴叙云:‘抉择于摄论,根据于分别瑜伽,张大于二十唯识与三十唯识,而怀胎于百法明门,是为唯识宗,建立以为五支。抉择于集论,根据于辨中边,张大于杂集,怀胎于五蕴,是为法相宗,建立以为三支。如是二宗八支,瑜伽一本及显扬、庄严二支括之’。此所判者,未善思维,试举一二非之:世亲摄论叙云:‘摄论宗唯识,则以一切法唯识以立言,所有一切显现,虚妄分别,唯识为性故,摄三性以归一识故’。是言也,谓为摄论明法相,以唯识为宗者可,若判为摄论是唯识而非法相,则殊未敢苟同。盖如其所计,则摄论之初品之所知依,应判为唯识,其第二品之所知相,不又应判归法相乎?吾敢正告之曰:十支诸论,若摄论,若显扬,若百法,若五蕴,或先立宗后显法,或先显法后立宗,无不以唯识为宗者。若于立显之先后微有不同,强判为唯识与法相二宗,则不仅十支可判为二宗,即一支、一品亦应分为二宗。如是乃至识之与唯,亦应分为二宗;以能唯为识,所唯为法故。诚如所分,吾不知唯识如何安立?

  

乙 括小乘佛智为法相之非


  近人于分立唯识与法相之二宗,更画其范围,所谓法相赅广,五性齐被。唯识精玄,唯被后二。玆先出其意:

  

1 出今说之大意


  杂集论叙云:‘唯识简声闻藏八万四千法蕴处,是三藏相,是所缘境。法相则摄方广十事门菩萨别藏,更摄十二部声闻通藏’。又真实品叙云:‘唯识无住,但般若自性涅槃,而俱简小;法相普被,有余无余以为其果’。又、‘唯识有简,故有其略;法相咸应,罄无不详’。更有括及于华严帝网重重之无尽法界,皆入法相宗范围者。兹举小乘之法执,及大乘法性空慧,与华严法界辨别之。

  

2 正明今说之非


  总上所出大意,姑分三段论之:


  (一)空前之法执非法相  真实品叙云:‘法相之体,即三自性,摄一切尽。五法之法,但说依圆;相、名之相,唯依他起。……法相之法,法相之相,都无不通,都无不详’。是故五法、三相是法相。虽然、五法也,三相也,皆菩萨空后安立。然二乘之阿毗达磨,足证此空后所施设乎?纵览婆沙、俱舍,都无是理。是故二乘法执之法,是法相唯识之所破,非可滥同唯识之如幻有。


  (二)遮破法执之空慧非法相  余尝于中国大乘八家,观其诠表宗依之相类者,判为三宗:一者、法性空慧宗,二者、法相唯识宗,三者、法界真净宗。盖遮执空慧,即此中之法性空慧。所谓遮执,即遣诸法相、名、分别,乃至能遣亦遣故,正智、如如亦不安立,入毕竟空,起法空慧,而直契一切法之平等体性。故此性言,即体性性。然体性性,离言绝思,非毕竟空慧无能契证,般若中观诸经论,均明乎此;他如禅宗之离言契证故,亦属此类。第以言遣言,故空慧立宗。而法相之相,由后得分别施设,乃相用之相,非体相之相。而体相离言,乃假空慧以遮执,是法性之宗空慧,空慧亦空。而相用之相,更非体性之相。故法性空慧宗,与法相唯识宗,二应有别。


  (三)安立非安立之圆融法界非法相  此圆融法界,即吾所判三宗中之法界真净宗。余于佛法总抉择谈立此为真如宗,盖就起信论言,以起信总一切净法名真如故,今当正名为法界真净宗。法、是一切诸法,即安立世俗谛,及非安立第一义谛。界、是摄藏统持二谛之总和义。真净、即对有漏虚幻杂染言,真简有为虚幻,净简有漏杂染,为佛智性相圆融之究竟真净,──华严天台无碍法界──此亦可称为唯智论。余昔跋善因法师之唯性论,立三唯论:一、唯性论,今名法性空慧宗。二、唯识论,今名法相唯识宗。三、唯智论,今名法界真净宗。欧阳居土近所谓‘唯识之学,特详染污阿赖耶边,于清净义断妄证真,甚觉其略;此正待后人推论发明,当于唯识学外,建立唯智学’(见内学之不思议熏变评解)。与余立三宗之意渐符,但唯智乃宗依佛之一切种智者,安立非安立圆融为一法界,故不可束之于法相。兹将大乘三宗与三唯论对表于左:── 法相唯识宗,如前已明,兹不赘。

    
(缺图)  

 


三 结正宗


  总结前义,故法相必宗唯识,约有下之结论:甲、法相所摄:若缘生理,若后得智,若六善巧,若如幻有诠教相;皆宗唯识而分别施设者。乙、法相诸论:若杂集,若辨中边,若五蕴、百法,均以唯识为宗以明法相,即彰唯识义故。丙、空前之法执非法相,但破不立之法性空慧非法相,圆融之法界非分别假设之法相,故唯依识变假设之法为法相。


  近人不明能宗之教相,与所宗之宗趣,务于名相求精,承流不返,分而又分,浸假而唯识与法相裂为楚汉!浸假而唯识古学今学判若霄壤!不可不有以正之,以免蹈性相争执之故辙!此余讲此之微意也。(满智记)(见海刊六卷八期)

 

09释会觉质疑
 

一 质疑


  唯识宗义,乃就异生心上明一切法以归唯识,方有断惑、证真之无边大用。法师谓依空后安立一切法相,就能立智边,理固可然,而于唯识大用,似成虚设,以于异生不相应故,此可疑者一。因此破空前之法执非法相,正与唯识宗义适得其反,以唯识正在遮破二执使证入法性故,此可疑者二。反面言之,依空后之后得智安立之种种法相,遮执之空慧,虽不容施设一法,然亦不妨于空慧中幻有一切法相,正与空后建立法相似同,此可疑者三。果上佛智,虽为安立非安立圆融之一真法界,然亦不无空后种种法相,以舍此无所谓安立非安立圆融之一真法界故,此可疑者四。


  前二间能成立,小乘法执正在唯识之所唯中,法相安立唯识,意正在此。后二问能成立,则于佛智空慧不应遮破,以于佛智空慧不无所谓空后之法相故。以如此法相安立唯识,则唯识大用仍在异生破执证真,复不应遮破小乘法执非法相,舍此、法相唯识宗义便成虚设故。

  

二 释疑


  大乘各宗,乃就其宗点所在而有区别;实则各宗皆摄诸法,平等平等。然以宗点所在不同,故其摄诸法各有破立详略之不同。唯识之施设安立一切法相,其依以施设宗主者,即地上菩萨之空后后得智境,亦佛菩萨之如量智境,世俗谛智所了之非有如幻有境,天台教谓之不思议假。故曰:‘非不见真如,而能了诸行,犹如幻事等,虽有而非实’。在广明俗谛事故,所明偏详异生心境;而此藏识海浪之异生心境,实依空后之智以明也。至令异生断惑证真之效用,不惟唯识有然,即余宗亦莫不然也。──释疑一。小乘法执之非唯识之法相者,以非立而是所破故。若以所破之执混为所立之法相,则所破之一切外道法,亦应为大乘之法相。彼既不然,此何云尔?由是二乘法执亦在所破之列。──释疑二。法性空慧宗以观诸法毕竟空慧为宗点,故详遮破空前之法执,而略安立空后之法相,不同唯识之法相。明此、则习大乘学之次第,当先从法性空慧宗而进法相唯识宗。──释疑三。法界真净宗,依佛果圆融智境明一切法,双遮双照,遮照同时,故异空慧,亦异法相。且唯识之施设法相,分别明了,真净圆融,变动不居。又真净宗偏详佛菩萨智境,异于唯识之详异生心境,故亦不可束之为法相,──释疑四。然此三宗,基师法苑义林章,曾别摄法归简择主,有为主,无为主。主即宗义,总抉择谈已援用。又可依据三性,唯识依依他起立一切法,空慧依遍计执遮一切法,真净依圆成实明一切法。


  今夏余在天童讲楞伽时,成立一比量曰:诸法皆幻,随心现故,如鬼见恒河为猛火。亦明如幻有法相宗唯识义。欧阳居士昔于内学院缘起曾立三宗,可与余所立对明其大概。

 
  

  

(见海刊六卷八期)

 

10再论法相必宗唯识
 

──十七年作──


  曩在庐山说:‘法相必宗唯识’,对近人以法相与唯识分为二宗,颇有评弹,而谓大乘佛法,当分为法性空慧宗,法相唯识宗,法界真净宗。旋在内学第二辑,见吕澄君,评破太虚法相必宗唯识之演说标题,窃喜得此攻错,可益明真理!乃迟之既久,不见该演说之发表。然内学第二辑竟无君之摄论大意后,编者尝附识云:‘兹篇是大师写示编者旧稿,说法相唯识之所以分宗,枢要俱在。今人于二宗分说,犹有不详原委,辄兴异议者,因录出之,以醒迷惘’。此可见彼分法相与唯识为二宗之根据即在于此,故今刺取摄论大意之说再论之。


  吾所谓“法相必宗唯识”,与“法相唯识宗”等之一宗字,乃指一系学说所尊崇主要之一点而言。此一系学说所崇主之一端在某某,则谓之某某宗,彼一系学说所崇主之一端在某某,则谓之某某宗;此宗之一字之定义,固诸家之通义也。吾所谓大乘法之三宗,基师尝着说于法苑义林章曰:无漏以般若为主,有为以唯识为主,无为以真如为主,法相必宗唯识者,法相须以唯识为宗主云尔,与基师设名不同,而义无异。先定此宗字之义,乃观竟无所出分法相与唯识为二宗之因喻,在彼皆为相违,而适以成此法相必宗唯识之义也。


  一、彼云:‘法相譬之画龙全身,唯识则犹画龙点睛,原委虽详,法相无唯识,则无睛之龙也’。今曰点睛,义即“宗”义。法相画龙,必须唯识点睛,即法相必宗唯识义,故与彼法相与唯识是二宗之宗相违。适成此法相必宗唯识宗。善因明者,可演三支以察之。


  二、彼引论云:‘若有欲造大乘法释,略有三相应造其释:一者、由缘起说,二者、从缘所生法相,三者、由说语义;由第一相立唯识宗,由第二相立法相宗,二宗分立,以此为据’。今解此三相,应为各系学说皆所完具,乃成有宗之法及有法之宗其式如下:

   

 

  若将此三相剖离,则不唯说缘所生法,乃无法之起缘,说能起缘,乃无缘所生法;且亦应说法相缘起,无有能诠所诠之语义,说语义亦成无有法相缘起内容之戏论;话之怪者,无逾于此!尚能造何法释耶?故依此三相,亦适成此法界必宗真净,法性必宗空慧,法相必宗唯识之宗,与彼分法相与唯识为二宗之宗相违。夫一系学说中,诚亦有书多条说法相者,然不离法相所宗;亦有书多说法所宗者,然亦不离条说法相也。


  总观彼摄论大义,关于分法相与唯识为二宗之根据,不外右之二端;余可思准,故不一一。(见海刊九卷三期)

 

11阅“辨法相与唯识”
 

──三十五年二月六日在渝寓作──


  ‘今天我提出一个问题来谈谈,即是“法相与唯识”。这是现在研究佛法者所常遇到的问题,对它、必须有个认识。现在把我认识到的试述一点。


  这问题,民国以前的学佛者,是没有讨论过的。民国以来,最先由欧阳渐居士提出了法相与唯识分宗的意见,即是把法相与唯识,作分别的研究。问题提出后,即引起太虚大师的反对,主张法相唯识不可分,法相、必归宗于唯识。一主分,一主合,这是很有意义的讨论。民国以来,在佛教思想上有较大贡献的,要算欧阳氏的内学院和大师的佛学院,但在研究的主张上便有此不同,这到底是该分吗?合吗?


  先说到两家的同异。主张要分的,因为内学院在研究无著、世亲的论典上发现了它的差别,即是虽都谈一切法,却有两种形式:一是用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的蕴、处、界、来统摄一切法,一则以心、心所、色、不相应、无为、来统摄一切法。因此方法的差异,他们觉得集论、五蕴论等是法相宗,百法论和摄大乘论等,是唯识宗。应将它分开来研究,所以他们说法相明平等义,唯识明特胜义等十种差别(见瑜伽师地论序),以显其异。


  虚大师以为:法相唯识都是无著、世亲一系,法相纷繁,必归到识以统摄之。否则如群龙无首。因觉分宗的思想,不啻把无著、世亲的论典和思想割裂了。实在,两家之说都有道理,因为无著、世亲的思想是须要贯通的,割裂了确是不大好。但在说明和研究的方便来说,如将无著系的论典,作法相与唯识的分别研究,确乎是有他相当的意思。


  我觉得法相与唯识,这两个名词,不一定冲突,也不一定同一。从学派思想的发展中去看,法“相”、足以表示上座系阿毗昙论的特色;俱舍论已经略去,阿毗昙心论、杂心论等都开头就说:佛说一切诸法有二种相,一、自相,二、共相。所以阿毗昙论,特别是西北印学者的阿昆昙论,主旨在抉择法相──共相、因相、果相等。说到一切法,即用五蕴、十二处、十八界来类摄,这是佛陀本教的说明法,古人造论即以此说明一切法相。依此一切法,进一步的说到染、净、行、证,这是古代佛教的形式。后来,佛弟子又创色、心、心所、不相应行、无为的五类法,如品类足论即有此说。但此五法的次第,与百法明门论等先说心、心所不同。为何如此?色、心、心所等五类,本非讲说唯识,这是分析佛说五蕴、界、处等内容而来。佛陀的蕴、界、处说,本是以有情为主,且从认识论的立场而分别的。现在色、心、心所等,即不以主观的关系而区分,从客观的诸法体类而分列为五类。然此仍依界、处来,所以先说到色法。无著、世亲、他们虽然接受东南印的大乘,倾向唯识,而本从西北印的学系出来。他们起初造论,大抵沿用蕴、处、界的旧方式,可以说旧瓶装新酒;但等到唯识的思想圆熟,才倒转五法的次第,把心、心所安立在前,建立起以心为主的唯识大乘体系。所以,在无著论中,若以蕴、处、界摄法,都带明共三乘的法相;以唯识说,即发挥大乘不共的思想。一是顺古,一是创新。由此,把它分开研究,确是有意思的。虚大师的说法,为什么也有意思?即是起初西北印系的法相学,到后来走上唯识,所以也不妨说法相宗归唯识。


  现在我从全体佛教的立场,想说明一点,即是:凡唯识必是法相的;法相却不必是唯识。


  这是什么说呢?要知道:如来说法,说一切法是因缘所生的,从因缘所生的诸法,开示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的理性。此一切法,如推论观察它以何为体性,这才有的从法相而归向唯识了。唯识有其深刻的哲学意义,是在心识为体的立场以说明诸法的因果染净的。如所见所闻的是否即对象的本质?如色法的质碍性是否有其实体?不是的,唯识学者从认识论的考察,加上禅心的体验,以为并无色法(物质)的实性;一切一切都是依心为体性,依心而存在,这样才成立唯识学。唯识的派别也很多,如依无著、世亲等论典的思想说,即以为一切法都是“以虚妄分别为自性”的。所以,佛说的因缘所生法即是依他起性;此依他起性,唯识学者,即以为心心所法为体。如辨中边论说:“虚妄分别有”,世亲释里说虚妄分别为三界心心所法。他并非不说一切法相,而以为一切法都依心识为体的,即真如无为,也就是识的实性。这样,法相是归于唯识了。


  然而,佛法的思想体系中并不一律如此,还有一条路在的(大小乘皆有)。如有部、经部等说:蕴、处、界、各有自体,即所见的色、所闻的声、以及能知的心识,皆各有其自体。这样的法相,即不归于唯识。然而此等思想,大有漏罅。因为色声等是常识的,佛陀不过从常识的认识论的立场,说明此等法相,所以富有常识哲学的色彩。在此等现实的法相上指归法性(三法印与一实相印),才是佛陀的目标。所以有部等的法相学,如稍加推论就引起问题了。如热手触物,初以为冷,而冷手触之,则觉得暖和。这冷与暖,果真是该物的实性吗?决不如此,这实由于根识的关系而决定。又如萨婆多部说青、黄、赤、白等是色法的究极实体,这也难说,因为光线和目力等的条件,会促成所见色的变化。这不过是明显的例子。所以,吾人以为如何如何,并不见得对象就是如此,所知的一切是与心识有关系的。由此发挥到极端,于是归向到唯识论。无著、世亲论师们,就特别宣说此法相的归宗唯识。


  不过,常识中的色、声诸法,如以为是对象的实质,这种常识的实在论,固然不能尽见佛意;但法相必归唯识,也不能使我们同情。因为,吾人认识之有心识关系是对的,由心识的因缘而安立,是可以说的。然说色法唯是自心所变,即大有问题,心识真的能不假境相为缘而自由的变现一切吗?“自心还见自心”,以自心为本质的唯识论,实是歪曲法相。忽略识由境生的特性,抹煞缘起幻境的相对客观性;而强调心识的绝对性、优越性。所以,除小乘而外,大乘中、法相也不必宗归唯识。心色相待的无性缘起论── 中观学者,即如此说。


  这样,从法相而深入,略有两大类:一、唯识说,二、境依心有不即是心说。不但中观者从一一法相看出它的体性本空,而同时、即空而有的心色相依相成的缘起说如此;如中国天台学者中,山外派主张以理心为本而建立诸法,山家派主张一色一香无非中道,法法具足三千诸法,也还是这个唯心说与心色平等说的差别。所以,单从无著、世亲的论典来谈法相与唯识,欧阳氏的分宗、能看出它的差别,虚大师的法相必宗唯识、能看出它的一致,都有相对的正确。但若从整个佛法来说:那应该:唯识必是法相的;法相不必宗唯识’。(印顺法师讲,向尚记)


  汉院员生研究会,由此成果,循以发展,是可喜事。但此文结论,仍限于空宗见,故未能以唯识还唯识──余不必宗唯识,但谈唯识则宗唯识见谈。


  一、法相必是不离识而唯识的  以唯识见谈唯识,则法相是已离法执而证二空后,识(智)上所变所现的(识及所现俱通性相染净,识非限三界心心所,所现亦非限三界染法。“虚妄分别有”,亦先从异生所共心境发为论端耳)。王恩洋法相论以“无我唯法,无法但相”谈法相,亦即明法相是我空、法空所显;但更应说一句法相唯识乃成唯识宗耳。空宗以唯识境空而未心境等空,故不及空;不知唯识宗是以透过空后识上变现法相、说法相唯识。若后期空论师,另执有一离识空相及离识色与离缘识等并存分立,唯识宗皆破同法执。故执真如及唯识真实有皆同法执。若不明诸法皆识所变现而不离识,则皆为“法执”而非“法相”也。此吾于“法相必宗唯识”一文中,对于法执不得混同法相曾有辨明者。必明不离识变、识现乃为法相,故法相必皆是唯识也。


  二、从无著等论言法相应宗唯识  唯识正是从所知的一切都与心识有关系说,更加以都是识所变缘或所显现的优胜性上说唯。唯识诸论典从无说识不从四缘生的。故说识绝对性,不是唯识师的主张太过,便是空论师的故为歪曲唯识义以肆攻击耳。识亦为法相中与诸法平列的一分之法,以诸识同时亦为识之所缘,其同属缘生性空是唯识宗所公认的。但为摄有情背尘合觉的方便上,从诸法不离识的变显缘现优胜性上说唯识时,则一切法相必宗唯识了。后期空论师以自执有离识的空相与色法等,反之亦计唯识宗的识是离空离境之绝对性的,遂与诤辩。总由未证二空,住法执中执空执识,故于证二空后所显法相唯识不能通达也。


  三、从全部佛法言诸法不必宗唯识  但云余不必宗唯识者,以法相虽皆不离识,同时一切法相亦皆不离一一法相(一色一香皆为法界),尤其一切法相皆自性空,皆即空假中;故由一切法性空而入法性空慧宗,由一切法皆即空假中而入法界圆觉宗,亦无不可。故吾以法性空慧、法相唯识、法界圆觉三宗皆了义,皆究竟也。空宗由一切法即空而达即空假中(佛慧实相);识宗由一切法唯识而达即空假中;实相宗直观一切法即空假中而达即空假中。故吾谓大乘三宗皆哲学(小乘住蕴、界、处等法,但常识或科学,未达哲学。哲学即究竟了义之谓):不过从所依教门,一为常识哲学,一为科学哲学,一为玄学哲学。牵制以常识或科学或玄学而不通彻,遂为所限,每生偏蔽。二月六日,在渝寓。(见海刊二十七卷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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