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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坛经.白话注解 (十)
2011-06-09 17:10:24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 【 】 浏览:8327次 评论:0

顿渐品第八


时,祖师居曹溪宝林;神秀大师在荆南玉泉寺。于时两宗盛化,人皆称南能北秀;故有南北二宗顿渐之分,而学者莫知宗趣1。


师谓众曰:『法本一宗,人有南北,法即一种,见有迟疾2;何名顿渐?法无顿渐,人有利钝,故名顿渐3。』


然秀之徒众,往往讥南宗祖师不识一字,有何所长?秀曰:『他得无师之智4,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师五祖,亲傅衣法,岂徒然哉5!吾恨不能远去亲近,虚受国恩。汝等诸人,毋滞于此,可往曹溪参决6。』一日,命门人志诚曰:『汝聪明多智,可为吾到曹溪听法;若有所闻,尽心记取,还为吾说。』志诚禀命至曹溪,随众参请,不言来处。


1. 莫知宗趣—不知道南北两宗顿渐的差别在哪里?


2. 法即一种见有迟疾—佛法只有一种,但开悟见性有快慢不同。


3. 法无顿渐…故名顿渐—佛法没有顿渐的分别,是人的根器有利钝之不同,所以开悟见性有快慢,因此才有顿渐之分别。


4. 无师之智—已得心法,不必师承的开示即能了解佛法称无师智。


5. 岂徒然哉—不是没有原因的!


6. 参决—参访并决定受教。


时,祖师告众曰:『今有盗法之人,潜在此会。』志诚即出礼拜,具陈其事。


师曰:『汝从玉泉来,应是细作1。』


对曰:『不是!』


师曰:『何得不是?』


对曰:『未说即是,说了不是2。』


师曰:『汝师若为示众3?』


对曰:『常指诲大众4,住心观净,长坐不卧。』


师曰:『住心观净,是病非禅;长坐拘身,于理何益5?


1. 应是细作—应该是奸细、间谍。


2. 未说即是说了不是—没有说出来才是奸细,已经说出来就不是奸细。


3. 汝师若为示众—你的师父以什麽作为开示众人?


4. 指诲大众—指示教悔大众。


5. 住心观净…于理何益—「心安住不乱,并观察清净的境界」,这种心有所住且具有染、净的观念,这是禅病并非禅定(应染、净皆捨才是禅定);长久静坐会拘束身体,那对于开悟见性有什麽益处?


听吾偈曰: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1,


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2。


志诚再拜曰:『弟子在秀大师处学道九年,不得契悟3;今闻和尚一说,便契本心。弟子生死事大4,和尚大慈,更为教示!』


师曰:『吾闻汝师教示学人戒定慧法,未审汝师说戒定慧行相如何?与吾说看。』


诚曰:『秀大师说,诸恶莫作名为戒,诸善奉行名为慧,自净其意名为定5,彼说如此,未审和尚以何法诲人?』


1.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活着的时候坐着不卧倒,死的时候卧倒不坐着。


2. 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人本来就是一具臭皮囊,常坐不卧如何强立功课?


3. 不得契悟—不能与本心契合开悟。


4. 生死事大—了脱生死的大事。


5. 诸恶莫作…意名为定—诸恶不要作名为戒,诸善遵照去做名为慧,自己清净第六意识名为定(附注:诸善奉行只是修人天福报,自净其意的「净」是不垢不净的真清净、善恶都不着,这才是空慧)。


师曰:『吾若言有法与人,即为诳汝。但且随方解缚,假名三昧。如汝师所说戒定慧,实不可思议,吾所见戒定慧又别1。』


志诚曰:『戒定慧只合一种,如何更别?』


师曰:『汝师戒定慧,接大乘人;吾戒定慧,接最上乘人。悟解不同,见有迟疾;汝听吾说,与彼同否?吾所说法,不离自性;离体说法,名为相说;自性常迷,须知一切万法,皆从自性起用,是真戒定慧法2。


1. 吾若言有…定慧又别—我若说有佛法给人,那就是在诳骗你。我只是随个人的根器不同,以方便法解去束缚而已,世间假名(假名是俗谛方便法,空慧才是真谛真实法)为三昧(定)。如果照你师父所说的戒定慧,实在难以想像,我对戒定慧又有另外的见解。


2. 吾所说法…戒定慧法—我所说的法,不离自性(如来藏、体性、空性);离开体性说法,称为相法;自性常为无明遮障而迷惑不显,但一定要知道世间一切万法,皆是从自性(如来藏)起相用,如此才是真的戒定慧之法。


听吾偈曰:


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自性定1,


不增不减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2。


诚闻偈悔谢,乃呈一偈:


『五蕴幻身,幻何究竟?迴趣真如,法还不净3。』


师然之。复语诚曰:『汝师戒定慧,劝小根智人;吾戒定慧,劝大根智人;若悟自性,亦不立菩提涅槃,亦不立解脱知见。无一法可得,才能建立万法4;若解此意,亦名佛身,亦名菩提涅槃,亦名解脱知见。见性之人,立亦得,不立亦得,去来自由,无滞无碍;应用随作,应语随答;普见化身,不离自性,即得自在神通,游戏三昧;是名见性5。』


志诚再启师曰:『如何是不立义?』


师曰:『自性无非、无痴、无乱;念念般若观照,常离法相,自由自在,纵横尽得,有何可立6?自性自悟,顿悟顿脩,亦无渐次,所以不立一切法。诸法寂灭,有何次第7?』志诚礼拜,愿为执侍,朝夕不懈。


1. 心地无非…乱自性定—心地自性本来就是空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清净不染,没有一念之非(没有错误、过错),所以自性本来就是戒。心地无痴能生万法,所以自性本来就是慧。心地无乱不受外境影响,所以自性本来就是定。(即自性本身戒、定、慧具足。)


2. 不增不减…来本三昧—自性不增不减就如金刚不坏,身去身来只是假相,其实自性本身即是三昧(定)、不去不来。


3. 五蕴幻身…法还不净—五蕴身心虚幻不实,要如何究竟解脱?迂迴趋向真如,此种方法还不是究竟清净。


4. 若悟自性…建立万法—如果能悟到自己的空性(自性),就不必立什麽菩提、涅槃,也不必立解脱知见(开悟解脱之人的知见)这些名相。因为没有一个法可得(例如本师佛说法四十九年,未说一言一语。因为空性真实法无法用言语表达),如此才能由空(自性)建立万法。


5. 见性之人…是名见性—开悟见性之人,立不立名相都没有差别,因为已经证悟佛身(佛性)、菩提涅槃、解脱知见等。在生死轮迴之中来去自由,自在无碍;随自己的意念(作)由心起用,有人提问即能立刻作答;由空起用普现各种化身,即得自在神通变化,随意出入(游戏)定中三昧;是名开悟见性。(附注:开悟见性应该还无此能力;若要化身亿万、游戏神通,必须大菩萨才具有此等能力。此处可能只是指心念的变化。)


6. 纵横尽得有何可立—在空性中十方圆明,立亦得不立亦得,所以有什麽法相可立?


7. 自性自悟…有何次第—自己的自性自己证悟,顿悟顿修(脩),没有什麽渐次,所以不立一切法。诸法体性寂静,灭去意识心(即空性的境界),那有什麽次第?

 

一僧志彻,江西人,本姓张,名行昌,少任侠1;自南北分化,二宗主虽亡彼我2,而徒侣竞起爱憎。时,北宗门人,自立秀师为第六祖,而忌祖师传衣为天下闻3,乃嘱行昌来刺师。师心通,预知其事,即置金十两于座间。时夜暮,行昌入祖室,将欲加害,师舒颈就之4。行昌挥刃者三,悉无所损。


师曰:『正剑不邪,邪剑不正;只负汝金,不负汝命。』


行昌惊仆,久而方苏,求哀悔过5,即愿出家。师遂与金,言:『汝且去,恐徒众翻害于汝,汝可他日易形而来,吾当摄受6。』


行昌禀旨宵遁,后投僧出家,具戒精进。


1. 任侠—崇尚气节,有担当而乐于助人。


2. 虽亡彼我—虽然没有你、我之分。


3. 而忌祖师传衣为天下闻—很忌讳天下人都知道五祖传衣钵给六祖惠能的事情。


4. 舒颈就之—伸展颈部趋近顺从。


5. 正剑不邪…求哀悔过—「正义之剑不邪恶,邪恶之剑不能杀正义之人;我可能只欠你金钱,不欠你的命。」张行昌惊吓得跌倒而伏在地上,很久才甦醒过来,向六祖惠能哀求悔过。


6. 摄受—留取、接受。


一日,忆师之言,远来礼觐1。


师曰:『吾久念汝,汝来何晚?』


曰:『昨蒙和尚捨罪,今虽出家苦行,终难报德,其惟传法度生乎?弟子常览涅槃经,未晓常无常义,乞和尚慈悲,略为解说。』


师曰:『无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一切善恶诸法分别心也。』


曰:『和尚所说,大违经文。』


师曰:『吾传佛心印2,安敢违于佛经?』


曰:『经说佛性是常,和尚却言无常;善恶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无常,和尚却言是常;此即相违,令学人转加疑惑。』


师曰:『涅槃经,吾昔听尼(无尽藏)读诵一遍,便为讲说,无一字一义不合经文,乃至为汝,终无二说。』


曰:『学人识量浅昧3,愿和尚委曲开示。』


1. 远来礼觐—从远方来礼拜、进见。


2. 传佛心印—所传皆为佛所印证过的法。


3. 识量浅昧—认知的根量浅薄、愚昧。


师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说什麽善恶诸法,乃至穷劫,无有一人发菩提心者;故吾说无常,正是佛说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诸法若无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遍之处;故吾说常者,正是佛说真无常义1。佛比为凡夫外道,执于邪常;诸二乘人,于常计无常,共成八倒故,于涅槃了义教中,破彼偏见,而显说真常、真乐、真我、真净。汝今依言背义,以断灭无常,及确定死常,而错解佛之圆妙最后微言,纵览千遍,有何所益2?』


1. 汝知否佛…真无常义—你知道吗?佛性如果是「常」,每个人都有佛性,岂不是大家都已成佛,那还要说什麽善恶诸法,如此则一直到无穷劫,没有一人愿意发菩提心;所以我说佛性无常,这正是佛所说真常的道理(非意识心所能言说,破执着「常」的人)。又一切世间诸法如果是「无常」,岂不表示万物皆有的自性会容受生死,那表示真常性(不生不灭)将有不周遍之处(体性是常,破执着「无常」的人);所以我说诸法是常,这正是佛所说真无常的真义。


2. 佛比为凡…有何所益—本师佛皆(比之义)因为凡夫、外道,把世间现象没有常、乐、我、净执着为有常、乐、我、净(执于邪常);诸二乘人,把佛性的常、乐、我、净执着为无常、乐、我、净(于常计无常。附注:二乘不了解佛性,只执着于空),因此总共形成了八种颠倒(以假当真)的缘故。本师佛为破除凡夫、外道、二乘他们的八种偏见,就于涅槃经的了义(能了脱生死)教法中,明白开示报身佛的真常、真乐、真我、真净的真实义。你现在看涅槃经只依据表面的言说,但却背离了涅槃经的真实义,以断灭者为无常,及以确定而死板者为常(附注:即以意识心来论断无常、常。例如断灭论者:认为人死如灯灭,什麽都没有,此为无常。执常论者:认为人有一个不灭、不变的灵魂,此为常),因而错解了本师佛圆融不可思议的涅槃经最后之微妙意旨,你纵然阅览涅槃经千遍,有什麽助益?


附注:苦空、无常、无我是世间的有为生灭法,而涅槃、佛性以及报身佛的常、乐、我、净,是出世间的无为法,非意识心所能了解通达,所以不违背三法印。


行昌忽然大悟,说偈曰:


因守无常心,佛说有常性1,


不知方便者,犹春池拾砾2;


我今不施功,佛性而现前3,


非师相授与,我亦无所得4。


师曰:『汝今彻也5,宜名志彻。』彻礼谢而退。


1. 因守无常心佛说有常性—因为众生坚守无常的意识心,所以本师佛才开示说佛性有常性。(附注:为破众生执着无常,佛就说常。为破众生执着常,佛就说无常。为破众生执着常、无常二分法,佛就说非常非无常。)

 

2. 不知方便者犹春池拾砾—不知道本师佛说法皆是方便说法的人,就好像在春池中拾得石砾当成宝贝一样愚痴。(附注:真实法本不可言说,但为让众生了解,只好勉强以方便法的经教来解说,此方便法只是一种桥樑而已,并非等于真实法。若把方便法当成真实法,就等于把石砾当成宝贝一样愚痴。)


3. 我今不施功佛性而现前—我现在不必施做任何功用(完全不以意识心作意),而佛性就自然现前。


4. 非师相授与我亦无所得—如果不是大师的传授教导,我就无法了解涅槃经的真义。


5. 汝今彻也宜名志彻—你现在已经了解透彻了,可以称法名为志彻。


有一童子,名神会,襄阳高氏子,年十三,自玉泉来参礼。


师曰:『知识远来艰辛,还将得本来否?若有本则合识主,试说看1。』


会曰:『以无住为本,见即是主2。』


师曰:『这沙弥争合取次语3。』


会乃问曰:『和尚坐禅,还见不见4?』


师以拄杖打三下云:『吾打汝是痛不痛?』


对曰:『亦痛,亦不痛。』


师曰:『吾亦见,亦不见。』


神会问:『如何是亦见,亦不见?』


师云:『吾之所见,常见自心过愆,不见他人是非好恶;是以亦见亦不见。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则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见不见,是二边;痛不痛,是生灭。汝自性且不见,敢尔弄人5?』神会礼拜悔谢。


1. 知识远来…主试说看—善知识那麽艰困辛苦地从远方来,是否想要得到自性(本来)?如果人有自性(本体),则人就应该有能认识的主人公(识主),你尝试解说看看什麽是「本」、「主」?


2. 以无住为本见即是主—以无所住为本体(不生不灭),其所发出的见、闻、觉、知即是「主」。


3. 争合取次语—尽是争相说些草率言语(取次语)。


4. 和尚坐禅还见不见—和尚你打坐禅定时,还有没有存有「觉知」(还见不见:有没有落入空无)?


5. 吾之所见…敢尔弄人—我之所见,常见自心的过失,不见他人的是非好恶;所以说亦见亦不见。你说亦痛亦不痛,又是什麽意思?你若说不痛,就如同草木金石没有知觉;若说痛,则如同凡夫,心即起恚恨。你刚才所问见不见,是意识心的相对法(二边);痛不痛,也是意识心的生灭法。你根本就未开悟见性(自性且不见),竟敢戏弄别人!


师又曰:『汝若心迷不见,问善知识觅路;汝若心悟,即自见性,依法修行。汝自迷不见自心,却来问吾见与不见。吾见自知,岂代汝迷?汝若自见,亦不代吾迷,何不自知自见,乃问吾见与不见1?』


神会再礼百馀拜,求谢过愆,服勤给侍,不离左右。


一日,师告众曰:『吾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诸人还识否?』


神会出曰:『是诸佛之本源,神会之佛性。』


师曰:『向汝道无名无字,汝便唤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茆盖头,也只成箇知解宗徒2。』


祖师灭后,会入京洛,大弘曹溪顿教,着显宗记,盛行于世;是谓荷泽禅师。


师见诸宗难问,咸起恶心3,多集座下,愍而谓曰:『学道之人,一切善念恶念,应当尽除;无名可名,名于自性;无二之性,是名实性,于实性上,建立一切教门,言下便须自见4。』诸人闻说,总皆作礼,请事为师。


1. 汝若心迷…见与不见—你如果心迷不见自性(未开悟见性),可以请问善知识寻求开悟见性之路;你如果已经心悟,即自己已经见性,依法修行就可以了。但你自心迷失还不能见到自性,却来质问我禅坐时见与不见。我见不见性自己知道,岂能代替迷惑的你开悟见性?你如果自己已经开悟见性,你也没有办法来代替迷惑的我(亦不代吾迷)开悟见性,你为何不自己知道自己见不见性就好了,竟然还问我禅坐时见与不见?(附注:「证量」的问题个人自知,修行人不能问别人开悟否?是几地菩萨?如此非常没有礼貌。)


2. 向汝道无…知解宗徒—已经向你说是无名无字,你还要称它为「本源佛性」。你一向有画蛇添足的习性(把茆盖头),如此只是成为一个意识心了解的徒众而已。


3. 师见诸宗难问咸起恶心—惠能大师见各宗派互相辩论诘问(难问),都起邪恶不正的心念。


4. 无名可名…便须自见—自性本来没有名字可以命名,名为自性也只是一种假名;无二无别之体性,是名为实性。于实性上,建立一切教派宗门,言下之意便是须要众生自见本性(开悟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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