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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的勇士们(六)
2019-04-19 13:37:35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2562次 评论:0

 

前言


以下是班迪达大师(Sayādaw U Paṇḍita)在仰光班迪达禪修中心,於每週法谈时段,给与禪修者(yogis)的回答与建议。这是《法谈系列(一)》(1996年)的续集,但编排方式有些许的不同。


在本书的第一个部分,班迪达大师论述一位好的「禪修者」所应必备的特质,以及「精进」对内观修行训练的重要性。在本书第二个部分,班迪达大师详述「不放逸」与「放逸」的意义。

 

誌谢


若没有同参道友持续的热忱帮助与支持,这本小册子便无法完成。我想特别感谢下列法友的慈悲协助:


感 谢 加 州 . 旧 金 山 . 如 来 禪 修 中 心 的 般 若 帝 帕 法 师 ( UPaññādīpa),帮忙将缅语翻译為英语。感谢尼泊尔.伦比尼.班迪达禪修中心的毘维卡难陀法师(U Vivekananda),将原本的手稿输入电脑并加以编辑。


感谢Kathy Kwork与Doris Yeoh仔细的校对工作。感谢Kuan Thye仔细地检查所有的巴利语词与拼字。感谢Sunanda Lim编排版面并设计封面。最后,感谢所有让此书得以出版、免费流通的慷慨布施者。愿此法布施成為他们快乐的泉源与心灵探索路上的支助。


Gavesini


马来西亚.雪兰娥


2002年9月15日

 

序论


[1]依据班迪达大师,「比丘」(bhikkhu)有两类——一种是因為其外表而為比丘;另一种是因為其修行而為比丘。第一类的比丘仅仅穿上僧袍,却未履行比丘应有的实践。另一类比丘穿上僧袍,同时修习并履行比丘的责任。同样地,禪修者(yogi)也可分為两类,有的人只依外表而名為禪修者;有的人是依实践而為禪修者。禪修者穿著制服与否,并不重要。禪修者是实践禪修的人。但是,仅用这个定义,还不足以说明「禪修者」(yogi)一词出现在佛典时所含盖的完整意义。因此,班迪达大师依据注释书与疏钞,进一步论述「禪修者」一词的完整意涵。

 

什麼是yogi


[3]在缅语中,禪修者或yogi一词,指為法精进努力者。所谓的yogi,是精进实践,為求心灵长成与内观智慧的人。这是yogi的责任。此定义中需要加以限定的关键字是「精进」。


问:在此说的是哪种精进?


精进(viriya)或活力,依据其强度的等级,可以分為三类:初发的精进、强化的精进、坚忍的精进。

 

1. 初发的精进(ārambha dhātu发勤界)


在实际开始认真禪修之前,便必须运用精进。為了成為全职的禪修者,必须暂时放下工作、嗜好、家庭、朋友。[4]在出发来密集禪修之前,便必须在一开始便做好安排,照料许多细节。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许多的勇气与精进。进入禪修中心后,必须仔细注意修行的指导。最初的几天,禪修者必须努力精进,依禪师的指导,将他的心专注在基本的禪修目标。直至这阶段所付出的精进,称為初发的精进或初步的精进。

 

2. 加强的精进(nikkama dhātu出离界)


密集禪修几天后,禪修者在修习上一定会遇到困难,例如:惛沉、睡意、懒惰、烦躁、无聊等。要克服这些障碍,禪修者必需较以往付出更多的精进。这时候加强努力,即名為加强的精进。大多数人在遭遇问题时,通常会以消极的方式予以回应。未被善修的心会顺从於怠惰与懒散。在坐禪的练习中,这不是不常见的。


当许多的苦受(dukkha vedanā),如疼痛生起时,禪修者通常藉由改变坐姿,以去除这不舒服的感受,甚至改换另一种威仪:卧姿,或只是单纯地躺著。如果是在练习行禪,他们也许会不喜欢走满一个小时,半途便屈服想要坐下的欲望。这类的禪修者会自我寻找藉口,认為:「这些疼痛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我最好改换姿势。」由於时常屈从这种想法,[5]禪修者将不能够进步。因為改换了姿势,在苦受生起时避开了对苦受之本质的观察。禪修者并未给与自己苦受所带来的机会 — 事实上,苦受是内观修行(vipassanā)的一种所缘。因此,这样的禪修者大概不可能依直接亲身的经验体悟到法(Dhamma)。如果他持续以这种方式练习,他大概永远见不到无常、苦、无我三共相。在这个阶段,禪修者务必要提起精进,面对修行中遭遇到的任何困难。

 

3.坚忍的精进(parakkama dhātu勇猛界)


坚忍的精进,是坚持并维续修习中稳定的进展,直到达至最后目标所需要的精进;是禪修者必须付出,以便一一获证不同内观阶智,直到证得涅槃的不懈精进。


如同跑者在接近终点时,应该增强他的精进,同样地,禪修者将达至目的地时,也应该持续热忱、连续不断地努力,直至达成目标。


若人来到禪修中心,穿著禪修者的制服,却不运用这三种精进,便不能说是「真正的」禪修者(yogi)。唯有运用这三种精进的人,才能被称為真正的禪修者。唯有在这三种精进显现时,定力与慧力才会增长。


有些禪修者害怕疼痛的感受,不必要地担心修习时身体的健康。这害怕、担心会侵蚀他们修行的努力[6],他们将自然地鬆懈甚至停止修习。对於这类的禪修者,应该向他们保证,他们绝不会因為练习禪修而死亡或者变成残癈。另一方面,有些禪修者并未遇到太多的疼痛,但经验较多的乐受,他们会喜爱乐受的经验,於是也开始放鬆,甚至完全停止观照。


问:观照目标对禪修练习有这麼重要吗?


当然重要。若没有画布作媒介,艺术家便无法作画,他不能在空气上图画。若没有标靶,神射手便无法培养他的射箭技巧。同样地,当禪修者观察某个身、心目标时,这成為一个媒介,让他能够了解身、心之间的差异,了解因果关係,了解一切现象的生灭性质。因此,漏失任何一个现前生起的目标,都会损害禪修者在内观阶智的进展。


问:禪修者如何持续地观照?


禪修者的责任是,无论什麼目标生起,都应加以观照,无有间断。要能在目标生起时準确地予以观照,也必须要运用恰当的瞄準。在此,有些例子可以说明精确地瞄準与持续观照的重要性与意义。如同人只有透过恰当地咀嚼食物才能知道食物的真正味道,禪修者也只有以準确的瞄準才会了知目标的真实本质。[7]


神射手扣板机前恰当地瞄準标靶。同样地,禪修者必须精确地瞄準观照的目标,如腹部起伏,才能準确地观照。


当引擎运作良好时,车子才能够毫无困难地移动到目的地。同样地,当「观照引擎」运转顺利时,禪修者必定会毫无延迟或停滞地到达涅槃目的地。


禪修者必须让正念运转没有一刻的停顿,犹如游泳选手必须持续运动手脚,否则必将没入水中。


问:為何必须不懈且仔细地观照?


这是為了如实地体悟、了知目标的真实本质。在阅读的时候,如果快速而肤浅,将不会像细心阅读时那样,真正了解每一个字的意思。同样地,仅是肤浅地观照,禪修者将无法仔细地了知目标的本质。只有透过专注、持续的观照,禪修者才能广泛且清楚地了知目标的本质。所以,在目标出现时,毫无遗漏地仔细观照、了知所经验的目标的每一个面向,是每一位禪修者的责任。[8]


问:為何观照时投入持续不断的精进力是这麼重要?


好的禪修者必须持续地精进,以便顺利地到达最终目的地,不中途為烦恼所阻挠。


刀刃是在被磨鍊之后变得锐利;银杯亦是在被擦拭之后变得闪亮。刀刃如果不再继续磨练,一段时间过后便会变钝。银杯如果不持续地擦拭,也会变暗淡,失去光泽。同样地,当禪修者持续地观照时,他的观慧会变得锐利而明亮。只有在观慧锐利而强大时,禪修者才能穿透并了悟所经验的究竟法的本质。


藉由持续的精进,正念(sati)与定(samādhi)才会增强。


当禪修者能够以精进恰当地观照身心目标,持续而无间断时,将能培养出正念,并藉由此强而有力的正念阻断烦恼的生起。


在此有个好例子能够阐明这一点。在缅甸雨季期间,风从西南方吹来,夹带著大量的雨势。如果寺院的门、窗未紧闭关好,风雨便会吹入屋裡,造成很大的损失。烦恼也是如此,如果让六根的门窗敞开著,也就是,不以正念加以节制,烦恼会轻易地进入你的意识流,让不善法在心中生起。藉由正念的运用,你可以紧闭根门。[9]如此,贪(lobha)、瞋(dosa)、痴(dosa)将被阻绝於外。


持续的正念会培养出更强的定力。有了强大的定,心不会离开基本的禪修目标,心将会把自己固定在基本的目标所缘,如此烦恼便没有机会生起。这相当於「杀死烦恼」。烦恼被阻绝在外,所以不再是禪修者进步的障碍。下列的类比可说明这一点。


想像你自己正被準备要进攻的敌人所包围。如果你的心不随时保持警醒,敌人会轻易地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攻击你。但是,如果你保持警觉,全面地觉察四周的状况,你被敌人打败的机率便很小。要持续地保持正念,需要奋发、不懈的努力,如此,您将会得到安全,远离种种的危险,不会成為烦恼的受害者。这将带来暂时的寂静与心灵的安全。


定对心也有很大的影响。例如,未受父母约束的小孩通常很爱玩、调皮,有时甚至不顾后果。然而,一旦他了解父母警诫的双眼正注意著他,他终将变得服从且遵守规矩。同样地,由於定,心将不乱跑、躁动、爱玩、鲁莽;由於定,心能专注在禪修目标。当心受到
控制时,即使是短暂的时间,那时候,心是清净的,远离了贪、瞋、痴。这在佛典中称為「心清净」(citta visuddhi)。


这时,心可以轻易地被引导到任何的禪修目标,且将有能力停留在那裡一段时间。[10]这是专注、无贪瞋痴的心的一个特色。如同双眼望远镜可以让人看见远处微小的目标一样,熟练的禪修者在定力很强时,也能够观见很细小的目标。这是定的另一个美妙特质。


心的净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好比慢慢用水填满空瓶。让水一滴滴慢慢滴入瓶裡时,空气便以相同的比例渐渐地被水取代。取代空气好比将烦恼摒除在外,水滴的滴入便好比心逐渐的净化。


问:像真正的禪修者那样修习的利益是什麼?


真正的或名副其实的禪修者随时都在精进,因為他知道精进是能有效对抗烦恼的个人防御系统。这是作為真正的禪修者持续精进所得的立即利益。


烦恼不在时,自然便会拥有平静、安全与快乐。这是持续精进的第二个利益。


第三个利益是心的净化与昇华。这需要许多的精进(viriya)、正念(sati)和定力(samādhi)。


拳击手需要避开对手的拳头,又要同时寻找机会全力攻击对手。


对手每被击中一次,就会变得更弱。同样地,禪修者需要避开烦恼对手的攻击。当禪修者得到机会,也就是,当所缘生起时,他必须迅速且适当地移位,[11]用他的观照心加以「攻击」。攻击一次并不够,他必须重覆地观照目标,以便削弱烦恼的力量,直到它们最终被彻底根除与摧毁。如此,禪修者将能够透过「预流道」(sotāpatti magga)战胜某些烦恼,令其不再復返。


问:如果禪修者不持续精进会如何?


另一方面,如果不藉由持续的精进,恰当且恭敬地修习,正念将不会成长;没有正念,正定将不会生起。


例如,如果木製的拼花地板有间隙,灰尘会集中在这些缝隙裡。


同样地,如果禪修者的观照未能连续,也就是,他的观照常有间断,烦恼也将会趁隙而入。当定力中断,烦恼便会侵入到心裡。


在精进、正念、定力这三个要素之中,精进是最重要的。為什麼?若没有精进,正念和定力将非常软弱无力。心将也因此变得软弱、笨拙且迟钝,不会变得清彻而明亮。这是充满愚痴(moha)的妄心状态。[12]


问:不付出任何精进力的禪修者会变成什麼模样?


年纪渐大时,身体将变成熟。但是,未受训练的心并不是如此。心不会随著年纪自动地成熟。若缺乏精进,心将停留在不成熟、未发展的状态,身而為人的生命品质也将不符标準。


「掉举」(uddhacca)和无聊感会削弱并污染人的心。未被善修的心非常容易受伤害,因為它不断地被各种的烦恼所攻击,因此,心将不会有寧静与快乐,很容易会被吸引到感官欲乐上,容易被瞋恚与愚痴所淹没。再者,「无惭」(ahirika)、「无愧」(anotappa)对心也会有很强的负面影响。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无愧」就好比是不怕喝酒开车之后果的酒鬼;「掉举」就像一堆灰烬被石头击中后撒在各处,这些灰烬将到处飘浮,不易再安定下来。这些一定会发生在心受烦恼攻击的禪修者身上,而受烦恼攻击实际是因為他懈怠,未提起精进好好观照。


如果禪修者体认到自己的愚蠢,能够以充分的精进好好观照一秒鐘,那麼在那一秒内,烦恼将不会生起,心也将在那一秒内保持安寧与清净。如果他能够在接下来的几秒好好地观照,他的正念和定力将会进一步成长,他的心也会变得更纯净。持续被「毗婆舍那(satipaṭṭhāna念处)禪修所精鍊的心将逐渐成熟;而在修得智慧时,成熟的心将不受烦恼所影响。[13]已透过禪修而被培养的心,被说為是已拥有智慧与心灵的力量。由於这个原因,禪修在巴利语中记作bhāvanā,意思是心的培养或心的修鍊。


问:禪修者如何进步?


初学的禪修者,在观照腹部起伏时,必须付出初发的精进。遭遇惛沉、懒惰等烦恼时,禪修者必须加强他的精进或说努力,以便战胜惛沉、懒惰等烦恼。最后,禪修者必须进一步增加他的精进力以便能达成目标。当心充满正念时,它便远离了烦恼,也就是,已得到昇华、修鍊。这是bhāvanā(修行)的成果。


一旦心得善修、禪修者可以恰当地观照,此中便包含了圣八支道的四个要素,即正精进(sammā viriya)、正瞄準(sammā saṅkappa正思惟)、正念(sammā sati)和正定(sammā samādhi)。禪修者的逐渐进步好比是走在阶梯上或是在攀爬山岳。一步一步往上走,将会到达愈来愈高的地方。当心得到愈来愈多的修鍊时,它便愈来愈不会受烦恼影响。诸障盖(nīvaraṇa),即欲贪(kāma-cchanda)、瞋恚(vyāpāda)、惛沉与懒惰(thīna-middha)、掉举与后悔(uddhacca-kukkucca)、怀疑(vicikicchā)不可能会生起,将不再扰乱禪修者的心。


这好比是正升至太空中的火箭,愈来愈不受重力的影响,一旦到进入太空,将完全脱离地球的重力。禪修的目的[14],则是要脱离五盖、烦恼。一开始时,火箭需要许多的推力。同样地,禪修者也需要初始的精进。如果火箭一开始的力量不足,将无法升空。一般的精进不足以让修行进展到下一个阶段。每一秒,都必须付出精进。一旦火箭进入轨道,脱离重力后,就可以自由地运行。同样地,解脱了的心也脱离了烦恼的重力。然而,如果禪修者的心散乱而不观照,它将再度受烦恼吸引,因此无法脱离烦恼。


问:精进的特相是什麼?


巴利语viriya可释作精进、活力、勇气、勇敢或力量。遭遇问题时,大多数的人都会放弃,缺乏勇气,不想与困难对抗。禪修一段时间后,禪修者将面临到身苦(kāyika dukkha)和心苦(manasikadukkha)。大多禪修者会试著避开苦(不舒服、疼痛),想要一直感到服舒,所以不断地变换坐姿。经常改变坐姿,表示禪修者没有勇气,并未付出足够的精进。面对身心的不舒服时,禪修者应该努力表现勇敢,试著战胜不舒服的感受。精进具有「支持」(ussāhana-lakkhaṇa)的特相。这意思是,禪修者愿意以耐心克服苦受,即便需要「冒著生命的危险」。禪修者应该精进努力,乃至愿意牺牲他或她自己的生命。


精进的另一个特相是「支撑」(upatthambhana- lakkhaṇa)。濒临崩塌的屋子能够用来说明精进的这个面向。[15]為了拯救房子,必须使用支撑柱。如同旧房子為支撑柱所支撑,同样地禪修者在面对困难时,应该增加精进努力的程度来支持自己的修行。他不应该放鬆或停止精进。没有支撑物的房子会摇晃不已,并终将倒塌。同样地,未得到支持的心也不稳固,面对身心之苦时,将轻易地投降。然而,如果更加精进,坚持不懈,心将再度变得强壮、寧静、稳定且详和。


问:如何激发出更多的精进?


思惟saṃvega-vatthu(即八件能诱发迫切感的事),能够作為一种激发精进的方法,也就是,思惟生、老、病、死、四恶趣之苦,与过去、现在、未来轮迴裡的苦。有一些例子可以说明「迫切感」(saṃvega)如何能成為增强精进的泉源。一般的人见到老年人时不会多加思惟。然而,禪修者见到老年人时会思惟老是不可避免的,如此便產生出一种迫切感,进而投入更多精进在自己的修行上。这可以比喻作几乎要康復的病人。他很清楚地知道疾病的危险,所以基於强烈的迫切感,他会很努力直到完全康復。这个努力来自於迫切感的生起。


长途旅行而精疲力尽的旅行者,只要未到达目的地,会继续托著沉重脚步行走。同样地,充满迫切感的禪修者会奋勇努力地禪修[16]。这种努力即是精进。举一个关於食物的例子。知道接下来几天可能会食物短缺时,禪修者会充满迫切感,自然会在禪修上加强他的努力。另一方面,如果禪修者一直担心如何取得适当的食物与药物,那麼他将浪费许多的时间与精力,修行便不会有好的进步。有些禪修者过度担心自己的健康。他们甚至以為自己也许会因禪修而死亡。如此的想法导致他精进力减弱。如此的禪修者不再是真正的禪修者。他们会付出较少的精进,正念因此而变弱,影响到定力也因而消退。如此,只能有很微量的进步。真正的禪修者不畏惧任何障碍,无论是疼痛、粗食或恶劣的气候。


问:这种观照的方法与持续的正念如何令人证得涅槃?


首先,禪修者必须对这观照的方法具有信心,就像朝大金塔走去的人知道自己每一个脚步都让自己愈来愈接近大金塔,他持续地进前,没有一秒犹豫,必定能到达目的地。同样地,走在念处之道的禪修者,随著每一个观照,一定愈来愈接近涅槃。


若人曾在战场上打败过敌人,他会对再次与敌人作战,充满信心。禪修者若曾克服过种种障碍 — 如因身苦或心苦所造成的沮丧或害怕,再度面对这些障碍时,也会更具有信心与勇气。克服过愈多的障碍,再处理它们时便愈有信心,技巧也会愈熟练。[17]


问:对禪修者而言,老师是不可或缺的吗?


对於要旅行到新地点的人而言,他应该遵循有能力的嚮导的指示。嚮导应该為他指出正确的道路与错误的道路,鼓励旅行者即使疲累也要继续进前。嚮导不应该以不紧要的事,如村名、城市名等,让旅行者感到困惑。如此,旅行者一定会到达他的目的地。同样地,為观智进展而修习的禪修者,在念处(satipaṭṭhāna)的旅程上,必须遵循善巧的老师的指导。这老师不应该拿不必要的细节,如不同观智的名称,来增加禪修者的负担。老师应该鼓励禪修者,并在有需要的时候為他指出正确的道路与错误的道路。老师也应在恰当的时机,為禪修者解释他已证得的观智,藉此来鼓励禪修者。


当婴儿逐步成长歷经不同阶段 — 躺、立、爬、走 — 时,他会经歷可能对他而言很奇特的经验。这些是身体发展的象徵。同样地,当禪修者的观智从一层推向另一层时,他也许会感到有些困惑。他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观智在进步,所以他必须依赖老师,帮助他安心并给与引导。在战争中,士兵必须遵从将军的命令。在与烦恼作战的战争中,禪修者应该依循禪修老师的指导以便战胜烦恼。


阅读能力增进时,我们可以一下子读许多字。同样地,当禪修者的观照技巧提升时,会从原本一次观照一个目标进步到一次自动觉察到许多的目标且不用标记。[18]如同不需特别瞄準便能投鏢射中牛眼一样,经验丰富而技巧纯熟的禪修者,可以不需特别的努力便观察到种种目标。


问:心不清净的人能够让自己的心得到净化吗?


这是可能的,否则佛陀不会鼓励我们净化自己的心。透过这样的禪修努力,心可以获得净化。只要心尚未得净化,它便将永远沉没於无明(avijjā)之中。


问:禪修者应该把心放在什麼所缘?


足球选手必须把目光放在足球上;羽毛球选手必须把目光放在羽毛球上;拳击手则必须把目光放在对手身上。禪修者呢?


禪修者应该把心放在当下这一刻进入到他觉知范围的所缘上。


拿著装满油的杯子的人,需要小心拿著杯子,否则油会溢出来。


沿著狭小峭壁行走的人,每一步都需要很小心,否则他可能滑倒并跌落山底。同样地,禪修者在缓慢且正念地移动时,需要保持观照。


重量轻的物质,被丢到水裡时,会漂浮在水面,如果丢的是石头,石头必然会沉入水裡。同样地,要证得观智,禪修者的观照心必须能够像沉入或穿入目标的石头。[19]


问:禪修者如何等同於比丘?


来禪修中心密集禪修的在家居士,起先能够被视為名义上的比丘。无论是在家居士、戒女(或比丘尼)或比丘,佛陀把真正的比丘定义作:随时都在观照、了知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的人。这就像小孩子到学校上学。一开始,小孩子虽然学得很少,但是因為他有出席,所以也称為学生。后来,小孩子遵守学校的纪律与种种规定,尽了他的责任,也学得知识,变成真正的学生。同样地,尊重、持守佛陀制定的出家律的比丘,称為「戒比丘」(sīla-bhikkhu)。


对一位比丘的基本要求是要拥有「正念」(sati)和「定」(samādhi)。比丘(bhikkhu)一词可有不同的解释。依广义的解释,「比丘」一词包括出家的比丘、戒女(比丘尼)和禪修者。「比丘」一词有两个重要的意涵:


1. 去除会引发再生之恶法的人。


2. 见到轮迴之危险的人。


「轮迴」(saṃsāra)可以用两种方式来詮释:


1. 身心现象的剎那连续生灭 — 例如,想弯曲手臂的动机(心)与弯曲手臂的动作(身);想要见的动机(心)与见的动作(身)等等。


2. 再生的循环,一再地出生、成长、受苦、死亡的过程。你这一世是人,[20]下一世可能是畜生、天人、饿鬼或再度為人。依凭过去世所作的善恶业,这一生将遭遇或好或坏的经歷。善招致善,恶招致恶。过去世若造作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的恶行(duccarita),今世又不信有来世,将导致来生不好的结果。反过来,造作善行(succarita)或避免恶行,将导致好的来生。若人造作恶行,可能会在来世变成畜生。畜生的生活充满危险,牠们死亡时,心充满恐惧与忧虑,因此牠的来生不会投胎在好的世界。一旦生為畜生,便很难再投生為人。天人虽然活在愉悦的世界,但仍然受不断的出生与死亡所制约。人间的人则有快乐也有痛苦(疼痛、疾病、老、死等等)。


在恶趣中,苦多於乐。比丘应当知道这个事实。若未净化自己的身、口、意行,身心的相续体会一再地出生,贪、瞋、痴等烦恼将潜入心识当中,再生将没有止尽。比丘是见到此轮迴之危险的人。[21]烦恼有三个等级。


1. 违犯烦恼(vītikkama kilesa)是会导致违犯戒律、侵害他人权利的烦恼。杀生、偷盗、邪淫、说谎与饮酒,都属於这组粗显的烦恼。


2. 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 kilesa)只显现在心中,不会表现在身行与语行。想要做某个不善行的心,便属於这种烦恼。


3. 随眠烦恼(anusaya kilesa)是潜伏而尚未显现在心裡的烦恼。但是,如果有机会且因缘具足,它就会造成缠缚烦恼与违犯烦恼。随眠烦恼非常有影响力,能够造成许多伤害。它们也被视作是一种意向、倾向、习性。


这三种烦恼分别可比作「活动中的人」、「醒著的人」与「睡著的人」。这些烦恼,不会自行消失不见。


问:如何除去烦恼?


有三种方法分别可以除去这三种烦恼。


1. 依戒学(sīla sikkhā)除去违犯烦恼(vītikkama kilesa)。


2. 依定学(samādhi sikkhā)除去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kilesa)。


3. 依慧学(paññā sikkhā)除去随眠烦恼(anusaya kilesa)。[22]為了要脱离轮迴,禪修者必须积极地摧毁这三种烦恼。禪修之时,禪修者便是同时在接受戒、定、慧的训练。在每一个观照裡,都包含有戒、定与慧。戒的实践能够除去第一种且是最粗的烦恼;定的实践能够除去第二种烦恼;慧的实践则能够除去第三种烦恼。因此,这三层次的烦恼将逐步地被断除,禪修者因此能够被视為「比丘」(bhikkhu),即使他或她仍是在家居士,并未出家。


以準确的瞄準与专注力,适当地观照目标时,在那一瞬间,禪修者的烦恼暂时被断除了。恰当地观照目标时,智慧将会生起,禪修者会了知「名」(nāma心理现象)与「色」(rūpa物质现象)的差异;将会了知因果法则。无论是谁,这样地修习,都可以称為「比丘」。為什麼?因為这样的人是因修习而名為「比丘」,不是因名称而名為「比丘」。如此,努力修行的禪修者与比丘相当。只是穿著僧袍、提供食物或僧袍、诵唸佛典或礼敬三宝等等,并不会引生洞察名色的智慧。


在《法句经》第276偈中,佛陀明确地表示,要从烦恼束缚解脱,要使烦恼乾涸,必须要準确、精準地观照目标。


Tumhehi kiccaṃ atappaṃ


akkhātāro tathāgatā


paṭipannā pamokkhanti


jhayino mārabandhanā.


你们应当努力,


如来只指示道路,修行习(止观)禪者能从魔王的束缚解脱。


上文中的魔王,是未证悟凡夫(an-ariya)心中的不善倾向,是贪、瞋、痴的拟人化。由於这些内在的不善倾向,凡夫不愿改善自己的行為,提升生命的素质。认真修行的禪修者希望提升自己的心与生命的素质,所以他们积极投入在断除烦恼的工作。这确实是值得称讚的。


问:戒道支如何助人断除烦恼?


禪修者总被提醒,只有在需要时才说话,他们将戒除綺语、妄语、两舌、恶口。这禁语的练习,构成了「正语」(sammā vācā),亦可称作言语的修养或语行的清净。培养正语时,也对他人怀有慈心(mettā),因為没有想伤害他人的心。有时候坦率直陈事实,未必恰当,如果这麼做会伤害他人的话。在这种情况,应该以间接的方式来陈述事实。具备「正业」(sammā kammanta)的人,戒除杀生、偷盗与邪淫。[24]


「正命」(sammā ājīva)指戒除会伤害他人的谋生方式。一般而言,比丘都拥有正命,因為他们获得的衣食住药都是信眾所提供,不是欺骗或剥削而来。


正在此禪修中心禪修的人们,语行、身行与活命方式都是清净的。遵守圣八支道的这三支,即是在培养「戒道支」(sīlamaggaṅga),值得称讚,因為这对自己与他人都有利益。由於持戒,人也同时施与他人所谓的「无畏施」(abhaya-dāna)。


节制防护有两种:


1.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节制自己的行為。


2.為了他人的利益,例如不想让他人受到伤害,而节制自己的行為。


举例而言,想像你自己站在泥池旁而别人正在取笑你。你想要丢一把泥浆在那激怒你的人身上,但是你克制住自己。如果你克制住自己,因為你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你便是在修习上述第一种节制。然而,如果你因為不想伤害别人而饶过那人,你就是在修习第二种节制。


有些人说持戒是自私的。实际上,并非如此,因為透过持戒、克制自己,便能够同时保护自己和他人。如同有句谚语:「一石二鸟」。因此,圆满戒道支(sīla maggaṅga)者是「实际、真正的」比丘。[25]


问:定道支如何助人断除烦恼?


戒道支只助人驱逐如杀、盗、淫、妄等粗重的烦恼。但仅凭戒道支的修习,仍无法戒除心中的不善。虽然克制住身、语的违犯行為,但是想要杀、盗、妄语的心,仍可能会在心中生起。这些是不善的心理状态。只有透过「定道支」(samādhi maggaṅga)才能将这些不善的心理状态驱逐。


定道支包括精进(viriya)、念(sati)与定(samādhi)。要能不断地观照目标,需要有正精进(sammā vāyāma)。禪修者也被教导去观照日常的动作,如洗浴、更衣、开门、关门、脱鞋等。如果精勤观照得恰当且持续,那麼在从事这些动作时,烦恼也无法生起。正精进,意谓著不给烦恼方便。


精确地观照、了知任何剎那剎那生起的目标,这种能力即是「正念」(sammā sati)。有了正念,不善便无法生起。念(sati)就像屋子的门,屋子的门能将灰尘、泥土、风、雨阻绝於外,念也能将烦恼阻绝在外。精进与念之间有因、果的关係。没有精进,便无法培养出念;没有念,烦恼便会生起。将观照心剎那剎那地持续专注在任何生起的目标,这种能力即是「剎那定」(khaṇika samādhi)。如果精进、念和定现前一秒,那一秒内贪瞋痴的缠伏烦恼便不会生起。修习奢摩他禪修(samatha bhāvanā)(如慈心观、佛随念等)时[26],也能够获得定心的状态。


当目标生起时,应该立即加以观照。观照心必须紧密相接没有间隙,唯有如此,定力才能增强。能够持续观照一段时间的禪修者称為「定比丘」(samādhi bhikkhu)。如果没有精进、念与定,那麼使缠缚烦恼生起的原因,便仍然存在。


问:如何彻底断除烦恼?


烦恼在尚未被彻底、永远地根除时,会再生起,如同因為未经常服药而又復发的疾病一样。戒道支和定道支只能断除烦恼到某个程度。但是,慧道支(paññā-maggaṅga)能够完全地将烦恼灭除。慧道支有两类:


1. 观慧(vipassanā paññā),了知名色之间的差别,其因果关係,以及无常、苦、无我三共相。由於观慧,烦恼被暂时地断除。


2. 道慧(magga paññā),是证得预流道、一来道、不还道与阿罗汉道时所体悟的智慧。证得前三种道时,唯部分的烦恼被彻底断除。只有在证得阿罗汉道时,才根除掉所有的烦恼。


透过这两种慧的修行而具备智慧的人,称為「慧比丘」(paññābhikkhu)。透过观照,戒、定与慧将会显现。[27]


问:如何增长戒、定、慧?


把圣八支道的八道支都付诸实践。藉由持守戒律,禪修者戒除应避免的身、语行為。不过度言谈,不说谎或两舌,便持守了正语。不杀生、不偷盗,杜绝非法的性关係,正业便也现前。


有了正语(sammā vācā)与正业(sammā kammanta),正命(sammā ājīva)也获得了保障。观照时有适当的努力,便成就正精进(sammā vāyāma)。觉知剎那剎那生起的目标,这是正念(sammāsamādhi)。稳定地将心专注固定在目标上,相当於正定(sammāsamādhi)。因為禪修者的观照恰当,他也拥有正思惟(sammāsaṅkappa 正确的瞄準),在时机成熟时,他将获得智慧,能了知所观照的目标之真实本质,引生出正见(sammā diṭṭḥi)。如此,禪修者便安立在圣八支道的戒蕴、定蕴与慧蕴之中。

 

不放逸的重要


犹如雨水无法穿透屋盖不密的房子,同样地贪爱也无法进入已善修止观的心。


能够持戒,避免伤害他人之行為的人,是「真正」的人类。缺乏外在的纪律时,人们倾向於為所欲為。佛陀為了人类的福祉而制定了戒律。戒律设立了标準,以增进生命的素质為目标。生命素质低的人应当尊敬且遵守这戒律;这麼做时,他们的生命素质将获得提升。人必须以身、语、意行善(puñña-kiriya),以便在世间与法的领域裡,都能将自己的位置提升至最高的等级。这类善行应发展成一种习惯,这需要个人在行為上能不放逸、不忘失。人必须留意、勤奋、警醒、有热忱、警觉。简言之,意思是依appamāda而生活。Appamāda的意思可透过与其相对的字pamāda来了知。Pamāda的意思是於善的实践,漫不经心、有所忘失、未加留意。[30]


清醒的人是正常的人,但是,受酒精影响的醉汉便有些疯狂了。人也可能因钱财、色欲、事业等而迷醉。一个人醉了的时候,他或她的惭、愧心(hiri, ottappa)会消失,如此的人可能会杀生、偷盗、说谎、粗口或辱骂,因而造成他人的伤害。迷醉会造成:


1. 不再戒止应戒止之事。


2. 不再遵守应遵守之事。


然而,如果人能保持警觉,不疏忽於戒除会降低自己地位的事,也不疏忽於遵行那会提升自己地位的事,他便可谓是具备不放逸(appamāda)。这就如同在进食之时,人必须一直取用健康且乾净的食物,以避免不舒服或疾病一样。


在此,应说明放逸(pamāda)分三个等级:粗显、中等与微细。未能戒除十种会伤害自己与他人的恶行,是粗显的放逸。十种恶行包括:


1. 三种身恶行:杀生、偷盗、不正当的性行為。


2. 四种语恶行:谎言、中伤、轻挑的言词、粗口。


3. 三种意恶行:贪、瞋、邪见(即,不认為善有善果,恶有恶果)


面对感官所缘时,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这属於中等的放逸。我们喜爱感官欲乐,想要见到美丽的事物,听到悦耳的声音,嗅到芬香的气味,[31]嚐到美味的食物,想著快乐的事物。如此,我们未能节制自己的心。这裡并没有想伤害他人的意图,重要的动机是感官目标所带来的满足。面对感官目标时能控制自己的心,这是「不放逸」(appamāda);未能做到便是放逸(pamāda)。面对感官欲乐时,缺乏心灵的节制,是非常危险的事,甚至会產生致命的后果。蚂蚁会陷在自己享用的蜂蜜裡,同样地,过度追求感官欲乐的的人也将陷入、沉没在欲乐之中。这是人自我灭亡的原因。


苦的根源在於渴爱(taṇhā);渴爱的根源在於可爱的所缘(kāmaguṇa)。与所爱共会是乐,但不可避免的分离则是苦。未禪修的人,在面对生命兴衰荣辱时,会感受到许多的苦。然而,有经验的禪修者,已培养出一些心灵力量,将感受较少的苦。


问:我们如何建立不放逸?


佛陀的回答很简单 — 持续地观照四威仪:行、住、坐、卧。


微细的放逸,可见於未恭敬、认真修习念处内观禪修的修行者身上。好的修行者会认真、持续、一丝不苟、谦冲地依循所接受到的指导。他总是整日持续、準确地观照;於饮食与睡眠知所节制(晚上睡四小时),动作犹如生病、眼盲、耳聋、哑口的人,剎那剎那持续地观照六根门的目标,準确而无遗漏。他甚至能观照到想眨眼的心念与实际眨眼的动作。这种禪修者可谓拥有非常精微的不放逸。


虽然禪修者有眼可见物,但佛陀鼓励禪修者的动作要犹如眼盲之人。尝试去看视觉所缘会让禪修者无法观察到正在生起的眼识。虽然有耳朵,举止应如耳聋之人,护卫自己的心不让它喜爱悦耳的声音,讨厌不悦耳的声音。举止如眼盲、耳聋的禪修者,将不会看见或听见什麼,他将能够持续地观照。虽然禪修者可能有很好的知识,知道许多事,但是他的举止应该犹如哑口之人。在密集禪修时,不需要和其他人讨论一般的知识。


问:為何建议禪修者不要说话?


说话时,禪修者将有一段时候无法观照。我们假设一个观照约持续一秒。一分鐘的谈话等於漏失六十个观照。五分鐘的谈话,等於忘失三百次的观照。一小时的谈话意味著忘失三千六百次的观照。


关於谈话,佛陀曾有下列的指示:试著避免说话。即使你有理由必须说话,应该限制说话的时间,并将主题侷限在佛法,要小心避免世俗的话题。谈话之后,通常很难持续观照,因為观照的动力已被打断。[33]


问:说话时保持正念,可能吗?


是的,这是可能的,但是,不容易维持这样的正念。说话时,禪修者应当观照、觉察想说话的心,嘴唇的动作、声调的改变与言词的使用。禪修者在小参报告他们的禪修体验,以及在听闻法谈时,也应该试著作一般的观照以维持他们的正念。


要了知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sabhāva自性),必须放慢所有的动作,如起身、弯曲、伸直、走路、转身、坐下、礼敬、进食、洗浴、穿衣等等,都必须缓慢、有正念且极谨慎地进行。若不缓慢有正念地进行这些动作,便等同微细的放逸。医院病人的动作必须缓慢而小心,否则他们的病况可能会受影响。同样地,禪修者也应该很小心、缓慢地进行日常生活中的种种活动,不忽略对这些动作的观照。


用餐时,适当的咀嚼食物以避免消化不良,非常重要。观照也是如此。禪修者不应该不加观照便吞下禪修目标,那麼做的结果将是「法的消化不良」,且这是无药可救的。


人们在家裡,可以随自己喜爱改换姿势,可以用任何的坐姿,只要觉得方便、舒适即可。但是,在密集禪修中便不是如此。在坐禪期间,应该试著不去改动坐姿,因為这将影响定力的培养。禪修者必须有很大的耐心,不让自己改换姿势。遇到难忍的疼痛时[34],禪修者应该把身体当作是死尸,这时疼痛将不会那麼困扰禪修者。到目前為止还没有禪修者因為密集禪修练习导致的疼痛而丧命,这提醒也许对大家有帮助。


未持续地观照一切身心现象的生、灭,是一种微细的放逸。另一方面,持续、不断的观照而无间断,则是不放逸(appamāda)。唯有当禪修者对一切动作与在六根门生起的目标之观照,能够持续、準确且不断,从早上起床至晚上就寝都没有间隙的时候,禪修者的修行才会有进展。不这麼做,在巴利语称為asatata-kiriya,即「未连续从事某动作或行為」。


Yathā agāraṃ suchannaṃ


vuṭṭhi samativijjhati,


evaṃ subhāvitaṃ cittaṃ


rāgo na samativijjhati.


犹如雨水无法穿透屋盖不密的房子,同样地贪爱也无法进入已善修止观的心。


∼《法句经》.第14偈。[35]


观照身心现象时,若观照不连续而有间隙,将让烦恼有机会生起。观照与观照之间的大空隙,好比是屋盖上的一个大洞。连续而无间地观照六根门裡的一切身心现象,将保证禪修者能够抵御烦恼,如同屋盖善密的屋子一样。


在坐禪时,禪修者必须在目标一出现时便加以观照。如果观照有遗漏,便无法了知目标的真实本质,无明将因此生起。见到令人愉悦的事时,贪(lobha)生起。见到令人讨厌的事,不悦(dosa)会生起。在从坐姿改变到站姿之前,必须观照那想要起身的意念,之后再仔细、準确地观照手、脚、身躯与头部的所有移动。脚底感受到身体重量时,观照并标记:「重、重」。僵挺的感觉可能会出现在身体的不同部位,这些感受也必须加以观照、了知。变换姿势过程中的一切动作,都必须缓慢而谨慎。禪修者的举止不应该像小学童 — 一听到铃声便衝出教室。


观 照 有 间 隙 , 会 让 烦 恼 生 起 , 因 此 无 法 培 养 出 定 力(samādhi)。这接著会导致禪修者对修行產生怀疑。禪修者会开始怀疑禪修老师,并发现自己精神不振。如果持续这样,禪修者将无法从修行获益,只会浪费时间。这种禪修者好比是生病的人,经医师诊断出疾病并开立药方,但是却不服药,因此无法痊癒。然后,他会怀疑医生的能力或药方的效用。[36]最终,病人会去找另外的医生。新的医生开立了另外的药方,但那病人又同样不按时服药,所以病未能痊癒。於是,对第二个医生也產生疑惑,又找了第三个医生。这位病人最后变成了慢性病患。禪修也是如此,有些禪修者变成了「患慢性病的禪修者」。由於未仔细遵循禪修老师的指导,他们无法顺利地修习,最后感而很挫折。大多患慢性病的禪修者无法在修行上有所进展。


有些禪修者未诚实向老师报告自己的修行情况。他们会在报告中夸大其词或杜撰情节,想要让禪师印象深刻;或者一再地诉诸同样的藉口来掩盖他们的懒惰或不服从。由於不準确、坦诚的报告,禪修老师将无法发现禪修者的缺点,加以纠正。因此,这对禪修者相当不利。有许多禪修者因為对修行方法缺乏信心,有所怀疑,所以经常更换禪修老师。他们倾向将自己修行无进展的事实怪罪於禪修方法或老师。不用多说,这种禪修者无法有进步,且他们的信心会愈来愈薄弱。


佛典中有个比喻,与(禪修中)持续精进观照有关。只有持续以不懈的努力,摩擦两块石头,才会有火焰生起。另外有一个较现代的例子:要產生出电力,需要有发动器和发电机。发电机必须產生每分鐘最小的转动数(rpm)。如果发动器停了,发电机也不会动,将不会產生电力。如果发动器跑得慢,发电机也会跑得慢,只会製造很少的电力。要製造足够、充足的电力,发动机必持续地跑。在禪修中也是,观照的努力需要持续、连贯且没有间隙。这一点很重要,每位禪修者皆应谨记在心。


另一种微细的放逸是anaṭṭhitakiriya,即走走停停的观照。它的相反是aṭṭhitakiriya,即连续的观照。因為禪修者有时候想要休息,所以產生了走走停停的观照。有时候,禪修者忘了观照,并非出自故意,所以这不是走走停停的观照。


在密集禪修期间,禪修者必须连续不断地观照,除了睡眠之外,应整日观照没有间断。如同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必须随时保持警觉,否则将被敌人打败。故意休息的禪修者将被贪、瞋、痴烦恼的攻击所打败。由於未持续观照,禪修者可能会退步。休息之后要再回復观照,到达之前到达的阶段,是很困难且累人的事。一再地休息且在不适当的时间休息,是一种微细的放逸;修习不中断,则是微细的不放逸。

 

逆流而上


禪修如同船夫逆流而上。要逆流而上,需要船舵、一对船桨和许多的努力。相对而言,顺流而下很容易,因為不需要用很多的力气。同样地,被烦恼带走,非常容易且不需要任何努力。禪修者所处的位置与逆流而上的船夫类似,必须努力划桨,[38]运用正念之舵避免(或远离)烦恼漩涡。起初禪修者会觉得逆流划桨很累,经过练习,会变得愈来愈容易。如同逆流而上朝向安全的处所,禪修者也应当努力前往远离轮迴危险,具有真正的详和与寧静的地方。


走走停停的观照也可以比喻作暴风雨中的远洋客轮。如果在暴风雨中,船的引擎经常关闭又开啟,船将无法安然度过暴风雨。但是,如果船的引擎不停地运转,船头也直接面向海浪,那麼船将不会沉没,能够安然穿过暴风雨。


禪修者也可以比喻作飞行员。飞行员不能在空中关掉喷射引擎。同样地,禪修者也不应该关闭观照的引擎。有时候,精进力在无意识中减弱,这时禪修者应该增强精进力,应该持续地观照在六根门生起的种种所缘,无有间断。停止观照无异是掉入烦恼的空气口袋。不停止观照并提起身精进与心精进,则是一种精微的不放逸。若做不到这点,便也是放逸。

 

善变的禪修者


变色龙蜥蜴习惯在往目的地的路上停住好几回。牠们快速地前进好几呎,然后停下来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接著,前进后又再停下。如此,要花较长的时间才会到达目的地。许多人的行為也像变色龙蜥蜴 — 例如,断断续续地持戒,只听部分的法谈[39],走走停停地观照身心目标。


另一种微细的放逸,在巴利语称為olīna-vuttita,这是指未投注全部的时间。举例而言,在办公室裡,员工必须用全部的时间工作,不


能有太多休息。但是,有些员工并未投入他们的精力与时间在工作上。如果禪修者未完全投入在禪修练习上,经常休息,停止练习,这是明显的放逸状态。尽自己的责任,也就是观照任何生起的目标而无有间断,投入全部的时间修行,这在巴利语称為anolīna-vuttita。具备此特质的禪修者,可说拥有精微的不放逸。


一个时鐘有许多的组成成份。主要的部分是小齿轮,一种以齿状物与较大齿轮相接合的小齿轮。如果小齿轮不转动,其餘的大齿轮也不会转动。在禪修实践中,精进相当於时鐘的小齿轮这个主要构造。唯有精进才能进步。能够观照任何生起的目标,这个能力也必须依赖精进。在练习的最初,懒散与怠惰必然会出现,这必须用三种精进与之对抗,即初发的精进、强化的精进与导致圆满的精进。基於这三种精进,将生起念、定、慧、信与anikkhittachandatā(不畏缩的希欲),也就是,不论成功失败,愿意全力以赴的意愿。不论会发生什麼事,决意要勇往直前的决心,即anikkhitachandatā,是一种精微的不放逸,相对地,缺少anikkhitachandatā,便等同於放逸。


有些员工对获得工作经验与薪资报偿很感兴趣。如此,他们具备想要获得成功的希求。反过来说,有些员工对学得更佳的技术不感兴趣。[40]即使付更高的薪资也无法诱使他们更加努力工作。简单地说,他们很懒惰,自然就没有anikkhita-chandatā。这种态度便是微细的放逸。


〈瓦那帕特本生〉(Vannapatha Jaṭaka),说到一个商队越度沙漠的故事。因為旅程的时间比原先预期的更长,他们把水喝完了。最后,他们以為到了一处绿州,想要找水,挖了一个洞,但令他们失望的是,遇到一大片石块而无法继续挖得更深。因此,他们便放弃了。然而,商队队长很确定水便在大片石块之下。他命令一个奴隶把一个巨大的楔形物打入石块。用榔头敲打很长的时间之后,石块崩裂,喷出强烈的水柱。商队队长与那个奴隶拥有anikkhita-chandatā与精微的不放逸。相对而言,商队的其他成员则是受微细的放逸所控制。


了解这故事的教导,对禪修者而言,非常重要。在禪修期间,禪修者一定会遭遇到疼痛与其他的苦受。有些禪修者以為他们也许会因為那似乎无法忍受的痛受而死亡,因此改换姿势,减少精进,从而也减弱了定力与慧力。禪修者应当不怕这些疼痛会造成他们的伤害。如果禪修者反而更加精进,无论如何想要获得成功,他们的anikkhittachandatā将会增强。


巴利语anikkhittadhuratā(不捨担的状态)的反义词是nikkhitta-dhuratā(捨担的状态),意指在面对阻碍时,减低了自己的精进或心灵力量。Nikkhittadhuratā是一种微细的放逸。另一个例子可以帮助我们釐清nikkhitta-dhuratā的意思:有些禪修者禪修时[41],会这麼想:「我的练习已很有成就,所以我可以稍微鬆懈一点」。另外的禪修者则拥有真正的决心与胆识,丝毫未减精进,勇往直前。虽然有些禪修者已禪修数个月,但是他们的观照很糟糕,於是他们自我反省,哀嘆自己显然缺乏波罗密(pārāmi),或者怀疑禪修老师给与他们的指导。如此的思惟方式将使精进更加退失。与其自艾自怜,禪修者应当更加强他的精进。禪修者应像前线的士兵充满气魄与勇气,与烦恼面对面作战。唯有如此,才有能力战胜烦恼。


在《长老尼偈》裡,我们读到一位名為吉塔(Gitta)的老女士。渐渐年长时,她对佛法僧生起很大的信心。因為她的身体健康很糟糕,无法一次禪修很久。虽然身体很弱,她从未减少精进。但她仍然很难培养出定力。有一天,她发愿要与烦恼作战,即便须冒著性命危险。她进入山中,心想只有两件事会发生:不是自己命终,就是烦恼丧命。她坐下并开始禪修。由於精进的力量,她逐渐获得念、定与慧,身体疾病甚至也消失不见。当她禪修结束起身时,已不再需要拐杖。吉塔确实具备了anikkhitta-dhuratā。


体弱的病人必须持续服用医生开立的正确药方。同样地,受烦恼疾病之苦的人,也应该服用药师之王 — 佛陀所嘱咐的法药。[42]治疗烦恼疾病,就是用戒、定、慧的法药根除烦恼。这种法药将使得人们拥有健康良善的心。禪修者必须精勤、持续地服用法药,也就是说,他或她必须无间断地观照禪修的基本目标。


由於有效的观照,戒、定、慧与出世间智(lokuttara)将会生起。那时,禪修者将依亲身的经验,了悟到自己已经断除了某些烦恼,并对佛、法、僧生起无可动摇的信心。為了昇华身语意而努力,避免一切伤害他人的行為,是所有人类的责任。在人们心中,不应该有想要杀、盗、淫、妄、酒的念头。昇华身口意的行為,相当於微细的不放逸。


下定决心(adhiṭṭḥāna)在法上进步,也是一种不放逸;不如此下决心,则是一种放逸。


佛陀说:


Pamādam-anuyuñjanti,


bālā dummedhino janā;


Appamādañca medhāvī,


dhanaṃ seṭṭhaṃva rakkhati.


Mā pamādam-anuyuñjetha,


mā kāmaratisanthavaṃ;


Appamatto hi jhāyanto,


pappoti vipulaṃ sukhaṃ. [43]


愚痴无明的人,沉溺於放逸,智者守护不放逸(念),视之為最上的财富。


不应沉溺於放逸,不应住著於欲乐,不放逸(具念)而禪修(止观)的人,获得广大的安乐。


∼《法句经》.26、27偈


犹如人们珍视祖先留下的遗產,同样地,禪修者也应该体认不放逸的真正价值。在佛典中,放逸被比喻作尘土或烂泥。如同街上的尘土会附著渗入衣服与建物,同样地,放逸也会染污眾生的心。有些人允许放逸在心中滋生,他们甚至看著它生起,让心受污染。这种因放逸的心灵污染,比起物质的尘土所造成的污染更糟糕好几倍。


近年来,空气污染是一个共通的现象。它会造成晕眩与呼吸困难。几年前印度一家化学工厂爆炸,有毒的气体外漏,造成许多人死亡,其他人的健康也严重受影响。因為曝露在有毒的气体下,身心都将受苦。对抗空气污染与毒气的唯一保护措施是戴上防毒面具。当人处在受(身语意)恶行污染的地点时,唯有不放逸的防毒面具能够保障身心的安全。


因為愚痴,人可能会变得鲁莽而野蛮。因為放逸,人可能无法对境况作出适当的回应,这时候,人只会做出种种错误的行為。


每个人都需要呼吸新鲜乾净的空气。由於呼吸新鲜乾净的空气,身体获得氧气的供应;我们需要这氧气来维持身体的健康。修行(bhāvanā)就像是呼吸新鲜的空气。无论年龄、种族、性别、职业,每个人都需要。吸入被污染的空气会造成昏眩、呕吐甚至死亡。缺乏不放逸时,我们便是给烦恼生起、污染自心的机会。吸入新鲜的空气,有助身体健康,且必须持续无间断。同样地,我们每一秒都需要具备不放逸。唯有如此,我们的心才会变得警醒、详和和明澈,且真实的智慧才会展开。因此,我们将感到满足,体验内在的安乐(citta sukha)。由於内心的详和、喜悦与寧静,身体的健康也会变得更好,眼、耳与其他感官的状态将会提升。皮肤也会变得更洁净,气色将明亮而耀眼。


在此,我想作个小结,强调不放逸与呼吸新鲜空气的重要。


1. 呼吸新鲜空气对健康很重要。


2. 我们必须自己呼吸新鲜空气。


3. 我们必须有规律地吸吸新鲜空气。[45]


同样地,培养不放逸对每个人而言也是很重要。这有三层意义:


1. 这对心灵健康很重要。


2. 我们必须自己修习不放逸。


3. 我们必须按时投入全部的时间修习不放逸。


Appamādarato bhikkhu,


pamāde bhayadassi vā;


Abhabbo parihānāya,


nibbānasseva santike.


喜爱不放逸,於放逸见危险如此的比丘不可能(从止观修行与其利益)退堕,实际上他已接近涅槃。


∼《法句经》32偈。


换句话说,培养不放逸并避免放逸的人,非常接近真正的快乐。「喜爱不放逸」的意思是什麼?这是指喜欢不放逸亦即止观修行的比丘(或禪修者)。同时,他或她也避免了不善行,不让心追逐欲乐。如果禪修者观照整日的所有动作,他可称為是「喜爱不放逸」。依正思惟、正精进观照的人不喜欢放逸,同时也会培养正念。这些禪修者会逐阶证得观智,[46]因此说他们非常接近涅槃。佛陀已向我们保证,正确修行便会到达涅槃。要到达涅槃,不放逸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放逸则是一大障碍。举个比喻,可以更了解这一点。良好的教育是获得工作,保障收入的一个助缘,缺乏教育则是确保工作的一大障碍。


佛陀的教导总是非常合於情理,总是指出某些事物的利益并显示某些错误的过失。具备不放逸会產生许多利益;放逸则使我们毫不迟疑地造作恶行,这件事现在应该非常清楚了。从实践面而言,不放逸意指避免应避免的事,并遵循应遵循的事。拥有不放逸,表示至少可证得第一个道、果:预流道、预流果。Abhabbo parihānāya(不可能退堕)便是指这个成就。Pamāde bhayadassī,意思是「於放逸中见危险」;这裡的放逸,指会导致在轮迴裡持续再生的放逸。总之,在今生,若忽略戒、定、慧的修习,将使心变得野蛮、不受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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