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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弦外之音 (二)
2019-05-18 11:22:36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1225次 评论:0

一、佛法西进

 
1、佛法西进


  本篇文章应为一九七九年阿姜 查应邀至英、美等国时,与当地师生团体的问答内容。

  

菩提的真义


  问:我有一个朋友曾跟一位禅师修行。他问禅师:“佛陀当年坐在菩提树下时做些什么?”那位禅师回答他说:“他在参禅(Zazen)!”我的友人说:“我不相信。”禅师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回答:“我曾问过葛印卡老师同样的问题,他的答案是:佛陀当年坐于菩提树下时修的是内观(Vipassana)!由此可见,他们都是自己做什么,就说佛陀在做什么。”


  阿姜 查:当年佛陀坐在旷野中不就是坐在菩提树下?即使他是坐在其他种树下,仍然会被叫做菩提树下。这种说法没有错,因为“菩提”二字,不就代表大觉者——佛陀本人吗!偶尔谈谈菩提树下静坐这档事没关系。可是许多鸟儿也栖息在菩提树下、芸芸众生也在菩提树下遮荫呢!但他(她)们就是跟般若智慧、真理相去甚远。没错,我们可以说“那菩提树下.....”。然而猴子于菩提下玩耍、人们在菩提树下乘凉,并不表示他(她)们就具备深远智慧。只要有深刻了解的人都明白:“菩提树”的真义,指的其实就是究竟佛法。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我们能成佛,于菩提树下静坐对我们确实不坏;除此之外,就不须再争执了。当某人说佛陀于菩提树下静坐所修的是某种法门,而其他人则抱持相反意见时,我们无须涉入。我们的眼光应该放在究竟的、觉悟真理之上。许多人津津乐道于“菩提树”的看法,问题是当出现两种不同的菩提树时,人们竟可为此争论得天翻地覆;结果,“菩提”早已荡然无存。


  总之,这都是在说明“究竟法”(Paramatthadhamma)。在这种前提下,我们也可以在菩提树下静坐,然后成佛,那就太棒了。所以,不须为此争论。当有人说佛陀在菩提树下静坐修某种法门,他人反称:“不,不对!”时,我们不须介入。我们的目标要放在究竟法上,意指安住于全然觉知之中。究竟法遍及一切,所以不论佛陀是否坐在菩提树下、以何种姿势从事哪类活动,都不要紧。那都是人类所发展出来的想法。人人都可以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我们只要保持超然,无须参与论辩。


  佛陀是在哪儿得入涅槃的?涅槃指的是灭尽无余。灭尽无余前,必先具备对事物的如实知见,这才能净垢无余,方才是“究竟法”。世间法和解脱法的解释各自有别,虽各自有理,道(真理)却不同。比方说:你是个“人”,但佛陀则不以为然:“不,不是这样的,本来是无我的。”因此,我们将一切的说法和解释概括为世间法和出世间法。


  这么说好了:以前你是个小孩,现在长大了。那么,现在的你是一个新的你、还是旧有的你?如果是旧有的你,你怎么变成大人了?倘若是新的你,你又从何而来?新你和旧你的讨论都切不着重点,显示出世间的语言和理智上有限性。如果有所谓的“大”,“小”必然存在;反之,有“小”,就一定少不了“大”。尽管你如何的讨论大小、老少等,在究竟义上,它们都是不存在的。你不能断言某人或某物“很大”。一位智者绝不会将假名所安立的信以为真。可是一般人若听到此大非大、此小非小时却满头雾水,原因就在于他们对大小概念的执持不移。


  把一棵树苗种在地上,静观它成长。一年后它长了一米高,次年变成两米高。它是同一株还是不同株?答案如果是“同”,它怎么会变大?如果不是,怎么会又由小树而来?从一个觉悟法、如实知的智者观点来看,树并无新旧亦无大小之别。某人认为眼前的树很高,某人却不以为然;“高”其实根本不存在独立的自性。我们可以说芸芸众生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事情应就在此打住,问题也自然迎刃而解,无须为世间的分别而作茧自缚。如此一来,就不会对修行再有疑惑。


  我曾听闻有人牺牲动物,杀鸡、宰鸭、屠牛以祭祀、取悦诸神。这种以为在造福的妄见,其实是在造恶业,是反其道而行!只要曾深究、观察过的人,都会不以为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觉?我怕泰国人是越来越如此了;他们没有认真地审查。

 

四如意足

 
  问:您说“审查”是指Vimamsa(慧观、审察)吗?


  阿姜 查:就是指明了因果。


  问:“四如意足”的教法中,除了Vimamsa(慧观、审察)外,还谈到了“chanda(意欲)”、“viriya(精进)”“citta(心)”等。


  阿姜 查:“意欲”之后所生的是否正确?你所精进的方向对吗?它们的现起必须伴随观慧才行。


  问:“心”和“观慧(审察)”有何不同?


  阿姜 查:观慧是审察,意旨善巧或智慧,是心所(心理元素)之一。我们可以说,意欲是心,精进是心,念是心,观慧也是心。它们都是心的不同面向,所以可以将它们统称作“心”。但在这里,为了突显这些心所的不同,必须将之分门别类。即使意欲生起时,我们也无从得知它是善或恶;再怎么精进,也不知其方向正确与否。此外,我们所谓的心,是真心吗?这必须具足“观慧”加以辨识才行。藉着分别智逐一审察这些心所,我们的修行才能慢慢地校正过来,进而体悟佛法。


  我们如果不禅修,等于只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起不了太大作用。只要是真修行者,这四如意足都是时时在心中现起的。纵使时有偏差,也会在觉察后,马上校正过来。他们的修行因此得以持之以恒。

 

自作自证、困惑不生


  有些人看到你的生活方式及对法的热忱,或许会认为是毫无意义的。另一些人或许会说:想修行,就必须削发出家才行。其实,如何修行才是修行的关键重点,而非削发出家。所谓:彼应自作证,莫由他人证;意思是要你学习信任自己。这么一来,便没什么好损失了。别人或许以为你疯了;那没关系,他们毕竟对佛法毫无概念。


  别人说什么都无法评量你的修行。因为别人的话,是无法使你领悟佛法的,我指的是真实的“法”。别人给你的教导是在指引你修道,所以不算是真智慧。当人与佛法有了会晤时,会在自心中产生一种殊胜的领悟。佛陀因此说:“如来只能指示出正道”。有人剃度时,我总是告诫他们:“我们的职责仅限于阿阇梨(戒师),颂戒已毕。我已让各位出家受具足戒,如今我们的责任已尽,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好好修行了。”


  教法可以是深奥的,但听者不见得都能明白。那不要紧,别被深奥或浅显的道理给困住了;只要全心全意地修行,终有一天它会让你彻底明白经教里所说的一切。不要仰赖一般人的智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瞎子摸象的故事?故事中的隐喻蛮好的。


  假设有一群瞎子在摸象,各自表述了起来。一个摸到象腿的人说它长的象根柱子,另一个摸到耳朵的人说它长的像把扇子,另一个抓到尾巴的说:“不对,它长的像支扫把,不是扇子。”最后一个摸到象肩的人所形容的,自然又和前三者截然不同了。


  这种情形到最后是没完没了的。虽是同一支大象,但每一个盲人却因接触到象的不同部位,其看法竟有天壤之别。修行亦然。我们从米粒般微小的领悟和经验中得到了一些狭隘的概念,也在逐一寻师访道过程中求取各种解说和指导,互相比较,想弄清楚他们的是否正确。有些僧侣总是持着钵、拿着伞,到处寻访名师,且不断批评、比较,以致于他们坐下来打坐时,总是落入孰是孰非的困惑里。“这位老师说一回事,另一位说的又是一回事;张三这么教,李四的法门却不同,怎么就是凑合不起来。”因而令人困惑不已。


  你可能在听闻若干好师长的教导后,便到这些阿姜、禅师们座下学习。所以在我看来,各位懂得的应该不少;但怎么就是离不开想听更多、想比较的习性,落得一身困惑的苦果。结果,历任老师的指导反而只给你多添了一分苦恼。佛陀时代就有一则关于一位身陷困境的求道者的故事。


  这位求道者一个接一个的寻访名师,不仅听取不同说法,也学习他们的法门。原本目的在于学习禅修的他,最后困扰却不减反增。他求道的步履一直到得遇伟大的导师——乔达摩,得以向佛陀说明他的种种困惑,这才终于停歇。


  “你过去的作为并无法止息困惑。”佛陀告诉他:“此刻,放下过去无论做过或没做过、是善或恶的一切,通通放下罢!”


  “放下过去和未来,回到当下,你将得以领悟佛法。虽然各个名师的理论你都了若指掌,可是你对自己的心却毫无所悉。当下是“空”的,用心观照一切“行”的生灭,视它们无非是无常、苦和无我,并坚信不移。如此就能不再介意过去和未来,清楚地明了过去已逝,未来仍未至。当下思惟能让你领悟到:当下是过去所致的果,所以,由过去所致的果,可于当下照见。”


  “未来仍未至。未来将发生的,自然会在未来生起、消逝。为当下仍未发生的事杞人忧天并无意义。因此观照当下罢;当下便是未来的因。如果希望未来能美好,就应该在当下行善。对于当下的作为多增长一些觉醒。未来将是你此刻当下所成就的果;过去是因,未来则是当下的果。”


  “一旦了知当下,便能遍知过去、未来。觉察当下是二者的交会所在,从而放下过去和未来。”


  寻道者在明白这个道理后,下定决心要实践佛陀的告诫,放下这一切。在眼前一片光明中,他领悟了许多道理,并以自己的智慧洞悉万物法则。他的疑惑止息了,他放下了过去和未来以及当下所见的一切。这就是“不二法(ekodhammo)”。从今尔后,他不再需要为求道而托着钵,上山入林。即便需要远行,也是因缘所致,绝不强求;就算停驻,也是因缘所致,非欲望所为。


  如法的修行,使他远离困惑。于修行中,不增不减、安住寂静,不忧恼过去与未来。这便是佛陀所示现的道法。


  但这绝不只是久远以前所发生的一则故事而已。如果我们在此时正确的修行,同样能领悟佛法。我们之所以对过去、未来能有所认知,在于此刻当下是它们的交会所在。回顾过去,得不到答案;前瞻未来,一样无从得知。原因就在于真理不在过去、未来,而是在此刻,在当下。


  佛陀曾说:“我从个人的精进中,无师而得悟。”各位知不知道这个故事?曾有另一位求道者问佛陀:“尊师何人?”佛陀回答他说:“我没有老师,我是自己证悟的。”可是这位求道者听了以后,只是摇摇头、默默地退去了。他认为没有老师的指导不可能有所成就。在他眼里佛陀只是在自圆其说。对于那样的说法,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修行应当是:追随一位老师修行时,当他教你要舍离有害的贪着和嗔恚,必须一一蠲(译注:有清洗、免除等义)除时,你会修而行之。然而要蠲除贪心、嗔心不可能光听老师的告诫便能办到,你必须确实身体力行才行。透过实修,你将会亲身领略。洞察心生贪念时,你会马上放下;彻见内心起嗔念,也会即刻舍离。这是老师无法为你代劳的事。师长能教你们要蠲除三毒,但光听不练也是办不到的。只要确实修行,开悟自会到来;这些道理你要亲身体会。


  就好像佛陀领你到正道的起点,告诉你:“这就是正道了,出发吧!”你必须亲自上路,他不能代劳。当你迈开步履,行走在修习佛法的大道上,就能与真实的佛法相应。这种相应是超越一切人事物所能言语的。因此说自作证,领悟过去、现在、未来和因果;困惑从此不生。


  我们一直在谈舍和得、弃和守;可是,一旦领悟了修行的正果,其实是不增不减的。佛陀曾说,这就是我们要达到的境界,但人们却不想在那儿驻留。一旦有人到了彼岸,若干人还在此岸时,此岸人根本无法明白彼岸人所说的话。他们对经文或许有其独到见地,却都不算上对真理的真知、真悟。


  我们通常谈到修行时总离不开“趣入”和“超脱”、“扬善”或“除恶”等,但最终的结果是指以上一切都所作皆办了。佛法中,有所谓“有学者”(aekha puggala)——仍须修学的人,和“无学者”(asekha puggala)——已修学完毕的人。它是指心意方面的:证得圆满觉悟的境界时,就无可修学了。何以如此?因为这些人已不再需要任何世间的教法和修行,指的就是那些已灭尽一切烦恼之士。


  “有学者”必须在这道上从起点至最高境界一步一步地修学。当一切都圆满成就后,便称为“无学者”,意指所作皆办、不受后有之人。一切都已修学完毕,疑惑不再;所有德行皆已圆满,所有烦恼也已尽除。他们安住在寂止中,不受任何善恶所影响;于一切境遇中,不为所动。这就是所谓的“空心”。这下,你们可真不明白了。


  你们怎么也不明白:“如果我的心是空的,那还怎么走路?”没错,正是因为心空了。“如果心空无一物,我怎么吃呢?当心了无一切时,我还会想吃吗?”跟还未修学得当的人说“空”,他们是无法理解的,所以没什么益处。


  运用这些各种名相的人,已想办法让我们感觉领悟真理的可能。譬如:我们从出生那一刻到现在一直不断在累积和伴随的“行”(sankhara),佛陀说,其实并非“我”,亦非“我所有”。他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真理惟能以此方法来说明外,别无他法。他为具备觉察力的人而设此教说,以让他们得大智慧。但这些可是需要仔细思惟才行。


  有些人听到“我一无所有”时,若只得肤浅的了解,以为应就此舍掉一切财物,就会在它的意义上和实践方法上争论不休。“此我非我”并不表示要你终止生命或舍掉一切所有,而是要你舍掉执着。我们有世俗谛(虚设)和胜义谛(解脱)两种层次。在世俗谛中,有名为张三、李四、三姑、六婆等等,以此假名安立便利世间的沟通和运作。佛陀并没有教我们别去利用它们,而是劝我们不应对之产生执着,从而领悟它们的“空”。


  “空”,难以言喻啊!


  我们必须仰仗修行以及修行中所得的智慧。想藉由询问获得智慧和领悟,不可能彻见真理的,它必须透过修行才能自知自证。别总往外看,要往内看,才能打自内心里明白。可是,每当我们谈起修行,人们一股脑地准备辩驳,原因就在于他们曾学过不同的修行方法,并对他们所学的法门有所偏执,更未经足够的实修以领悟真理。

 

乌龟和蛇


  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前几天我们遇到的那群泰国人呢?他们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如:“你们为什么要持钵吃饭?”我心里很清楚他们与佛法相去甚远。他们是受现代教育出身的,我不便多说些什么,所以让美国比丘去跟他们谈,或许他们才听得进去。现在的泰国人对佛法不但没兴趣,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没有学习过,一定不懂。他们虽然学问有专长,但对佛法全然无知。我们必须承认,对于他们所专长的,我是一筹莫展。西方比丘也学习佛法,就让他们说教去罢。


  当前的泰国人中,愈来愈少人有兴趣出家、修学和修行了。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或许因为他们工作太忙,还是因国家朝物质方面发展使然,我不清楚。从前,人们来出家时,总会待个几年或四、五个雨安居。现在,顶多一两个礼拜。有些甚至早上剃度,傍晚便还俗去了。这就是当前的趋势。他们说一些类似那位先生问我的话:“如果每个人都如你所愿的出家几年的话,那全世界不就跟着停滞不前了吗?家庭人口没有成长,也没有人搞建设。”


  我跟他说:“你的想法跟蚯蚓差不多。蚯蚓活在土壤里,天天以土壤为食。有一天它突然开始担心土会不会被它吃光了。它四周全是土,头上顶着的也是土,竟还担心会没土可吃。”


  这无异是蚯蚓的想法。人们担心世界不会进步,会有停止的一天,那是蚯蚓的浅见。他们不是蚯蚓,可是脑袋却与它们无异。这是动物界的妄见,真是愚痴。


  我常常引用一个乌龟和蛇的故事来说明。从前,森林里发生一场大火,森林里的动物都仓皇的四处逃窜。乌龟在缓慢的逃生途中,看见一条蛇溜过它眼前,悲悯心于是油然而生。为什么呢?只因那条蛇没有腿,所以它认为蛇可能无法逃离火场,因此想帮蛇脱困。结果蛇在大火漫烧之际逃离了现场,反倒是有四条腿的乌龟却不幸葬身火窟。


  乌龟就是这么愚痴。它以为有腿的跑得了,没腿就动弹不得,所以才会对蛇起悲悯之心。它心想:没腿的蛇会葬身火窟。但蛇本身一点也不担心,它心里明白自己可以轻易地逃离险境。


  对那些观念混淆的人可以用这种方法来说明。只要你跟他不一样,看法不同,也没有他们的学识,他们就会为你感到怜悯。你看,到底是谁无知?我对某些事物并不在行,那些方法我算是无知。

 

真正的平静得自于正见


  面对各式各样的情境,反而可以成为平静生起的“因”。过去我对自己的愚痴和错误一点自觉意识也没有,只要心受到外界干扰,就会设法逃避、远离。我那时的行为等于远离了平静,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它。我不想看到这个或听到那些,也不愿去思考或经验各种繁复的事物,丝毫不知道这就是烦恼本身。当时我满脑子认为:只要走开便能让自己远离人群和状况,不须面对扰人的事物或听见不顺耳的言论;所以,能避得愈远愈好。


  许多年过去了,经历种种不期而遇的事件后,迫使我在各方面改变了不少。出家这么多年后,我剃度的弟子愈来愈多,寻访我的人也与日俱增。随着身旁追随者的增加,我想逃也没法逃,被迫再次开始面对事物。我的耳朵必须去听,眼睛必须去看。自从为人师表后,反而使我开始得到更多认知;这些认知带来了许多智慧和放下。虽然身边总是事件不断,我却学会了不去执取,反要随时放下。由于这些经历,使我比过去善巧许多。


  痛苦袭卷而来时,我仍处之泰然,并没有因想逃避而弄巧成拙。过去,我在禅修中,一心只想得到平静,以为外在环境是主要能助我达到平静的原因之一,根本不明白拥有正见才是领悟平静的所在。


  我常提到,平静有两种。智者将它分为从观慧中所得的定,和从安止中所得的定。从奢摩他中所得的定,眼睛必须不见色,耳朵必须不听声,鼻子不去嗅味道等等。只要不去听、不知道,就能安住平静中。这种平静有其好处,但有意义吗?有,它是有意义,但不究竟,也有时效性,并没有稳固的基础。当六根(感官)面对不顺心的六尘(外尘)互相纠葛,导致智慧无从产生。原因在于:人总认为是外在条件使他无法平静。


  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你决心要直接面对、不再逃避,你会逐渐明白,其实不平静的原因并非源自外在因素和状况,而是妄见所造成的。我时常这般告诫我的弟子说:如果你们真的有心要在禅修中寻求平静,一定能寻获那无色、无声、无有一物会干扰你的寂止所在;由于此处没有任何会刺激你的东西,你的心自然会安住平稳下来。一旦拥有这种体验时,应好好审察它,看它到底有多少能耐:当你出定之后,根尘开始接触,去注意你是怎么变得快乐、不快乐的;如何欢欣、沮丧的,心又是怎么受干扰的。从这当中才会领悟到,这种平静并非真实的平静。


  让经验里的经验,只是经验。有东西使我们愉快时,我们就认定它是好的;有东西让我们不悦时,我们就说它是不好的。这都不过是我们的分别心对外在对象(外尘)所下的定义。明白这点后,等于有了审视外尘的基础,能如实看清它们的本然。禅修中带有平静时,是不需太多思惟的,因为寂止的心自会产生某种觉性的敏觉力。它不是思惟,而是称作“择法”(dhammavicaya)。


  这种平静是不受经验或根尘接触所扰的。但问题是:“既然已平静了,为何还有其它活动呢?”这当中是有活动没错,但绝不是那种平常、会折磨人、会无中生有的活动。凡是任何在此平静发生的一切,心都明明惺惺,智慧便是在此发生,并使心产生前所未有的清明观照。我们洞悉事情实质产生的过程;一旦我们认清它们的真相时,平静就会变得一切皆备了。眼见色、耳闻声的那一刹那就认清了它的底细。后来谈到的这种平静,在眼见到色时,心是平静的;当耳朵听到声音时,心也静如止水、不生波涛。不论任何体验到来,心皆如如不动。


  这种平静是从何升起的?它从稍前的那一种定——无知的三摩地中升起,是后者“定”的由来。佛法说,智慧从定中生起。“知”来自于“无知”,心是从无知的阶段以及学习这样的审察中逐渐了知的。一旦同时具备了止(定)和观(慧),不论何时何地、从事任何活动,都能洞彻事物的真相。我们明了,所有在心中生而又灭的一切经验也只是如此而已,所以也就无须有所为,无须更正或解决什么;没有臆想、无有去处、无须闪躲。透过智慧、如实觉知并超越它们,才是我们得以跳脱的唯一途径。


  想当初,我初建立巴蓬寺时,有很多信徒来拜访我,导致一些弟子说:“


  隆波(师父)成天都在跟信徒往来,这里不再是修行的适当环境。”可是我又没有主动去找信徒。我们建了一座寺,而信徒就是来这儿恭敬出家生活的。是呀!我并不否定他们所说的。但事实上,我却在这当中得到许多智慧,也对许多道理有更深的认识,这些却都不是弟子们所能理解的。他们只看到表相,认为我的修行因人们的簇拥及过度的干扰而退失了。我并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说服他们。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克服了种种困境,最后终于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真正的平静得自于正确的见解。如果没有正见,不论我们所在何处,都无法止静下来,智慧也不得而生。


  在这儿的西方国度里,有许多人想要修行。我并不想批评任何人,但就我所看到的情况,持戒的观念还不普及。是呀!这就是世间。首先,你也可以从修定着手;这就好像在路上撞见一根木头,有人会从这一端拿,有人则会从另一端拿,不论你从哪一端拿,它都是同一根木头,你也都拿得动它。从三摩地的修习中产生平静时,心便可从了解事物的真相中获得智慧,并在知晓恶行的情况下,时时戒慎恐惧。你从哪一端提起都好,但重点是修行中要有坚毅的决心。如果你是从持戒着手,它会给你带来平静,也就是三摩地,它会变成智慧的前因。一旦有了智慧,它就会让三摩地更加深沉。接着,三摩地会继续令戒持得更精严。其实,此三者是画等号的,同时增上的。到了最后,最终的结果是三者同而为一,不可分别。


  三摩地是无法被区隔并个别分类的;智慧也不能独立存在,乃至戒律亦然。在初阶阶段里,我们确实把它们都区隔开来,但法有世俗谛和解脱法(胜义谛)之别。在解脱法上,是不执善恶两边的。我们借世间法之用,区隔了善恶及修行的不同层面,这无可厚非,但不是究竟法。如果我们能明白世间法的用意,就能明白解脱法。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明了:各种不同的名相,其实只是在指点人们同一个道理。


  因此,过去的那些岁月里,让我学会了如何圆融地处理人与各种境遇的问题。面对这一切遭遇,我的心反而必须更坚定。由于有智慧做我的靠山,我才能够在一切境遇中不受影响地明察秋毫,平稳安住。不论他人说什么,我因为自心中的坚定信念而不为所动。为人师表的都必须对自己的作为具备此坚定的信念,不受外人言语影响。这需要一些智能!任何智慧也将得以增长。我们必须在旧习性显露时,好好审视并将它们清除干净。


  你一定要坚定自己的心。有时对身心而言都是种煎熬,尤其当我们大家一起共住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例如,有时必须面临疼痛等,我就曾饱受这种煎熬。换做是你,你怎么办?是呀!谁不想过闲逸的生活,丰衣足食,充分休息。问题在于事情往往皆与愿违,我们不可能一直耽溺在理想里。然而我们却可以尽自己所能地为这世间创造更多利益。这是在为自己、为他人,也为今生与来世创造利益。这就是使心平静的成果。


  这趟美、英之行虽然短暂,但我一样会尽全力地施予教法与指导。在座有老师也有学生,我会尽量予以协助。虽然还没有出家人来此常住,那倒是件好事。这趟行程便是让大家在僧侣到来前有所准备。如果他们来早了,反而造成困扰。一点一点慢慢地,人们会对修行与比丘僧团的生活方式逐渐熟悉,遂能让佛教在此开花结果。因此,从今开始,各位应善自看护并指导自己的心。

 

2、一句话也就够了

 
  本篇是1979年,阿姜查为初到英国弘法的弟子所做的开示。


  阿姜 查:不论你开示什么,内容绝离不开戒、定、慧;即便是以布施、持戒、禅定的另一种分类标准来看也一样。


  这里的人已经够复杂了。所以你们得瞧清楚、弄明白你们要教化的对象。由于他们复杂,因此光说:“放下、放下!”并不恰当。你必须说些他们可以意会的。姑且不谈这个。就以对泰国老人说话为例:如果你们直言不讳,他们可能会不高兴。但若换做是我对他们这样说话,不但没有关系,他们反而高兴,否则他们会不高兴。


  你们虽然都会说法,但仍不够善巧。苏美多,你说是不是?事实是不是这样?


  苏美多:没错。他们(其他僧人)虽教人以真理,可是却不够善巧,所以在家人不大愿意听。他们缺乏善巧的方法。


  阿姜 查:的确,他们没有“技巧”——说话的技巧。这就好像建筑一样,会盖房子,却没有能设计得既美观又耐久的技术。我能说法,任何人都能说法;可是这还得要一些善巧,才知道说那些话合不合适。说得合宜,一句话就能令人得利。反之,可能祸从口出。


  比方说,这儿的人懂得很多,所以千万别自吹自擂地说:“我的才是对的,你的不对!”万万不可。但也别光说些深奥、让人懊恼的话。只须说:“不须抛弃你过去所学的东西,只要将它先搁置一旁,在这段时间里,专心于我们当下的修行就可以了。”例如你们都可以教“观呼吸”,教他们专注在入息、出息上,这样不间断地教导,让他们对观呼吸有所认识。当你熟练了某一种教学后,你的教学能力自会增进;那时候就能再教其他的了。对一件事透彻了解后,许多道理自然也会通透。这是自然而然的。可是,如果你硬要教他们很多东西,他们可能连一个也弄不明白。如果你能把一个道理说明白,他们自能厘清许多道理。就拿今天来访的那几位基督徒来说。他们只谈一个道理,这道理颇具深义:“我们终有一天会在究竟真理处相逢”。光这个论述就足够了。这是智者的言论。如果内心不能领悟究竟真理(真实法 paramatthadhamma),不论所学何“法”,我们永不能满足。


  比如,如果是苏美多在教我,我就该接受教诲并落实在修行中。当苏美多在教我时,我虽能了解,但那仍不算是真实或深切的领悟,原因在于我未曾实践过。当我确实修行并领悟了修行成果时,方才透彻、明了法的真义。如此我才能说:我懂得了苏美多。我在那里看见了苏美多,所以那里即苏美多。因为苏美多教以如是,如是即苏美多。


  当我说到佛陀时,也是如此。我说,佛陀在那里,不在教法里。人们听此时,恍然一惊地问:“难道这些不都是佛陀教的吗?”没错,都是他教的.....,但这里谈的是胜义谛,人们一时还无法了解。


  我留给那群访客去思考的是:这颗苹果是你们眼睛所能见的。尽管你确实看到它,它的味道却非用视觉可辨别。当时,我觉得他们能听进去的就只有这些。苹果的味道是存在的,但那是看不到的。怎样才能知道它的味道呢?拿起苹果来,一口咬下去,便知分晓。


  我们所教导的“法”就像这颗苹果。人们听闻它,却不识这颗“苹果”的味道。除非他们具体实践,方能明白。苹果的味道是视觉所无法得知的;而法的真理,则非听闻所能得识。没错,你有这方面的认知,但与真知仍相差太远。你必须落实修行,智慧才能从而生起并直接体证究竟真理。我们就是要在那里得见佛陀。这是深层的“法”。我只能以苹果的例子为那群基督徒解说,让他们在听闻之后,能加以省思。


  这类型的谈话有点“太咸”(有别于中文字面意义。在此有“艰深”、“直接”之义。)了。不管是咸也好,甜也好,酸也好,各种不同的教学方式都好。如果各位有话要说的,不要客气,请直说。我们没什么讨论的机会了.....苏美多大概也快没话可说了吧!


  苏美多:我对向人们解释道理感到厌倦了。


  阿姜 查:千万不可,不可感到厌倦啊!


  苏美多:我就是想终止这一切。


  阿姜 查:这是指导老师所不许的。这么多想趣向涅槃的人都得依靠你。


  教法的过程中,有时容易,有时脑袋里一片空白、苦无说词。还是你只单纯地不想说话?这对你是个很好的训练。


  苏美多:这儿的人都很好,既不暴力、凶狠,也不麻烦,牧师们也不会恶脸相向。但他们问的问题离不开类似像上帝的话题,想一探上帝、涅槃究竟为何。若干人则以为佛教是虚无主义、一心想毁灭地球。


  阿姜 查:由此可见他们对佛法了解得仍不够完整或成熟。他们害怕一切事物消逝时,将是世界末日。他们认为佛法代表某种空无或虚无主义,因此而气馁。他们如此也只会落得伤悲啊!


  你们可曾见过害怕“空”的人的模样?他们像老鼠般不断地积聚财物,紧守不放。这样就能躲避得了存在界的“空”吗?当他们躺在火葬的木材堆里时,这一切便不再属于他们。但是,他们在世时却执持不放,日日夜夜深恐会失去它们,力图摆脱空无。他们会因此受苦吗?当然,他们为此痛苦不已。人们因不了解事物的真相与“空”而闷闷不乐。


  人们因为不反观自己,所以对生活周遭一切浑浑噩噩。你该如何制止这份愚痴呢?人们相信:“这就是我,这是我所有。”如果你告诉他们“无我”,以至没有任何一切是我或我所有的,他们一定会跟你争论到底,至死方休。


  即便是证得般若智的佛陀,最初都为众生的难度而感到厌倦。他刚证悟时便认为向众生揭示正道是件极麻烦的事,后来才醒悟这种态度是不正确的。


  如果我们不教这类人,那我们教谁呢?每当我烦到再也不想教导人时,我总是如是问我自己:如果我们不教那些愚痴的人,那还教谁?你哪儿也没处逃。只要一厌倦就想远离弟子、独自生活,正好显示我们的愚昧。


  比丘:我们可以做辟支佛(独觉者)啊!


  阿姜 查:那很好,但如果只因为想逃避现实而做辟支佛,那就不尽然正确了。


  苏美多:在单纯的环境里,过平常的生活,自可成辟支佛。然而在今天却不太可能办得到。我们所处的环境并不允许这么做,我们还是得过比丘的生活。


  阿姜 查:有时,你们必须先在这种有若干干扰的情况下生活才行......。简单地说就是,有时扮演一切智佛(sabbannu),有时则扮演辟支佛;视情况而定。


  谈到这些不同角色时,其实是在谈心。没有人生来就是辟支佛。这就是所谓的“心态模拟说”。身为辟支佛不但自处泰然,也不教化他人,所以并不能从中得到太多利益。但若有人能教化他人,便显示出他是一切智佛。


  然而,这一切不过只是比喻罢了。


  谁都别做!什么都别做!做佛陀是负担,做辟支佛也是负担,别欲求做谁就是了。“我是苏美多比丘”、“我是阿难陀比丘”……相信这确实是你,就已经是苦了。“苏美多”只是个约定俗成的世间法,了解吗?


  对你的存在深信不疑只会导致苦果。如果真有苏美多存在,只要有人批评你,苏美多就会生气,阿难陀也会生气。当你对它深信不疑时,就会产生这种后果。一旦阿难陀和苏美多介意时,随时就会起争执。但若苏美多和阿难陀都不存在,便了无一人了——没有可接电话的人。电话响了又响,就是没有人接听。别想成为什么,因为没人可成为谁。如此一来,苦就不存在。


  如果我们深信自己是某人或某某,每当电话声响起,我们就会去接电话、就会涉入。我们这样怎能得解脱呢?我们必须看清它,从而增长智慧,以致苏美多或阿难陀都不存在、不接听电话。如果你是苏美多或阿难陀,你就会去接电话,把自己扯入痛苦的泥沼里。因此,别做苏美多,莫当阿难陀,只须认知这些都只是世间法的假名安立罢了。


  如果有人称你好,别以为然,也别想“我很好”;若有人说你不好,别以为“我不好”。什么都别是,只要了知当下的情况,但也别执持着觉知不放就是了。


  这是一般人所办不到的。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所以一听到这些道理,就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曾经拿楼上、楼下来做比喻:当你从楼上走到楼下,你在楼下时,只看到楼下;如果再走回楼上,也只看到楼上,而两者间的空间——中间你却没看见,这表示涅槃没被看见。我们虽看到了物质界的形色,却看不见我们的执取——对楼上、楼下的执取。从“有”而“生”;从“形成”到“产生”,一直不断在形成。没有“有”的地方便是“空”的所在。当我们试着向人教以空的所在时,他们只会说:“那儿什么也没有。”他们无法理解。这真的很难,但真正的修行却必须明白这“空”的道理。


  有生以来,我们一直仰赖着“有”和我执,因此初听闻“无我”时,真是觉得太奇怪了,原有的想法不易改变。因此,我们必须藉由修行来让心明白,才有可能相信:“啊!果然没错。”


  一般人在想:“这是我的、我所有的”时,甚感快乐。可是当“我的”东西失去时,便为之悲痛欲绝。导致苦的脉络由此可见。我们可以藉此观照:如果没有“我”、“我所有”,我们还是可以趁活着时善用生命,但不加执取、以为是属于我们的。有一天,当它们消失或败坏了,也只是自然的事。我们不视它们为我们或任何人的,也不存“人”、“我”之想。


  这可不是在形容一个疯子,而是在说一位精勤向道之人,他对事物的各种用途了如指掌。然而一般人看着他想弄个明白时,就只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苏美多看待一般人时,认为他们就像小孩般愚痴;反之,当一般人看苏美多时,却认为苏美多是个疯子,因为你对他们赖以维生的事物完全不感兴趣。换个方式说罢:阿罗汉和一个疯子其实差不多。试想,一般人看阿罗汉时,会认为他是个疯子。因为如果你咒骂他,他一点也不以为意,不论你对他说些什么,他就像疯子般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这疯中是带有觉醒的。一个真疯了的人受到咒骂时或许不会生气,那是因为他搞不清状况。把阿罗汉和疯子放在一起观察,也许会以为他们没啥差别;但至下者疯子,至高者阿罗汉也。如果只取外貌而观之,至高、至下看似相近,但他们的内在觉醒、对事物的认知,可是有天壤之别啊!


  你想想看:若有人对你说些笃定令人抓狂的话,你却淡然地放下,他们一定会认为你疯了。所以当你们在教人们这些道理时,他们不容易明白,除非内心亲身体会方能明白。


  例如,这个国家的人很爱美。如果你直言不讳地说:“不,这些东西才不美呢!”他们不愿意听。说“老”,他们不喜欢;谈“死”,他们不爱听,这表示他们醒悟的时机未到。如果他不相信你,别因此责怪他们。就好像跟他们交易一样,你虽拿出个可取代他们原有物品的东西,他们却不知其价值所在。可是,如果你手上的东西显然价值连城,他们当然就欣然接受了。他们现在为何不相信你?因为你还不够智慧。因此,别生他们的气,如:“你是不是有问题?你这个疯子!”切莫如此。你得先教育自己,在自己心中树立起真实法,继而长养说法的善巧,他们这才会接受。


  有时候,阿姜(老师)在教弟子时,弟子不相信老师的言论,会使你非常沮丧。可是与其沮丧,不如找出他们不信你的原因,其实就是:你的说法对他们没有什么益处。只要你能提出比他们原有想法更好的东西,他们自然愿意接受。


  正当你要对弟子们动怒时,应该先作此想,才能让你息怒。动怒实在不是件好玩的事。


  佛陀为了让他的弟子们能领悟佛法,示以百千种法门,只为说不二的佛道。他虽并不仅用单一的教导方式或不变的说法型态来度众;可是,所有的教化目的却只有一种,那就是:解脱苦。他所教以的种种禅法亦只有此一目的。


  欧洲人在生活上已非常富裕。所以,如果给他们太大、太复杂的道理,可能消受不了。因此,你们认为该怎么办好?有任何建议吗?


  任何人如果有话想说,就趁现在,我们不会再有此机会了……,还是已没有要讨论或没什么疑惑了,想必你们都可以做辟支佛了。


  未来,在座有些人可能成为法师,教化众人。在你从事教育的同时,一定是教学相长的……各位同意吗?你在教他人时,也等同在化育自己,使自身的善巧和智慧得以增长,思维也增多了。例如:初教导他人时,自己会回头质疑佛法如是说的道理何在?意义又在哪里?从而开始反复思索,以探求佛法的深义。这样教化他们,也是在教化你自己。只要你保持正念、勤于禅修,自然便会如此。别以为你只是在教别人,要心存自己也在教化自己,那就不会得不偿失了。


  苏美多:世界上的人似乎是愈来愈平等了。各种阶层、等次的观念逐渐淡化、改变了。若干深信占星术的人指称,几年后将有大灾难发生,给地球带来巨大的苦难……我不知其真假.....但是,他们认为,由于我们与自然界的疏离、为了生活的便利而过度依赖机械,所以这场灾难将超出我们的能力所能处理,自然界将产生无人能预知的剧变,诸如地震等等。


  阿姜 查:他们的言论只会令大众痛苦啊!


  阿姜苏美多:对啊,如果我们没有正念,真会因此陷入烦苦之中。


  阿姜 查:佛陀只教导当下,没教我们去担忧两三年内会发生什么事。在泰国,村民常跑来跟我说:“隆波(“师父”之意),共产党要来了!怎么办?”我问他们:“那些共产党在哪儿?”他们则说:“嗯,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打进来。”


  我们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有共产党,所以我从不在这上头想太多。只要在生活中抱持着时刻有障碍与困顿的心态便能消灭那些“共产党”了。如此便不致无所适从。说到四、五年后会发生什么事,说得实在太远了。村民说:“二、三年内,泰国会变成共产党国家!”但从我出生以来,我一直觉得共产党就在我周遭不远处;但我一直和他们和平共处,直至今日。但人们就是不了解我在说什么。


  我是在说真理啊!占星家能预测两年内将发生的事,但谈到当下时,他们却完全没辄。佛法意在于处理当下的问题,让自己能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有恃无恐。我们不须对世上可能发生的事太过担忧。只要修行在当下增长智慧,尽力做好现在当做的事,而非着眼于明天。这不是比较好吗?我们可以等待三、四年内可能发生的地震,问题是当下有许多事情已在摇摇欲坠了。美国就是个确实的例子。人们的心如此狂野——那便是动摇的所在,但一般人就是看不清。


  大地震很久才会发生一次,但我们的“心地”却每天、每秒在“震动”。我这辈子仍不曾经历过大地震,然而心地里发生的地震却无时不把我们震得天旋地转。这才是佛陀要我们注意的地方。


  但这些话可能不是一般人想听的。


  一切法从因缘生、从因缘灭。不须为占星家的预测而烦忧,只须觉知当下的现象即可。问题是,每个人都喜欢问这类的问题。在泰国,官员常来看我并问:“整个国家将沦为共产党!倘若成真时该怎么办?”


  “我都已经出生了,对此问题我们有何打算?我们很少过问这个问题。我心里老惦记着,自我出生以来,共产党便已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了。”当我重复这番话后,他们都三缄其口。


  人们讨论的都是几年内共产党会入侵泰国的危机,但佛陀教我们的却是:当下充实自我、时时保持醒觉,并思惟生活中潜在的、我们必须面对的危机。这是至关紧要的大事,别漫不经心哟!依靠占星学来告诉你两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并不能解决问题。仰赖“哺哆(觉知)学”就不须去惦记过去、担忧未来,只要反观当下就好。“因”便是在当下产生的,所以就在当下审视它罢。


  那些预测的说法只会让人受苦。但是如果有人照我的方式说话,反有可能会被说成疯子。


  从前,就算演变,也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变,让你不知不觉。打个比方好了:苏美多,你刚出世时就这个体型吗?当下这身躯是变动的结果。改变是件好事吗?当然,如果没有这些变动,你就不会长大了。所以,不须对自然的变化心存恐惧。


  除了去思惟“法”,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需想些什么。如果有人预测几年内有事会发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地等着事到临头才有动作。我们不能这样过日子。不论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不要等特定的事发生时才要做,当下就去完成它!


  今日,人类持续不断地搬迁;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也在运行。可是一般人就是不见“地大”的运行,只看见地球的外表,看不见它的迁变运行。


  在这世界上,未来人们可能会觉得几个月的婚姻才属合理;如果有人结婚超过一、两年,别人就会认为他们不正常。世间事就是这样持续在变动。说实了,其实是人心在变动。你不需要去懂占星学,好好学“哺哆(觉知)学”,就能明白这一切了。


  “隆波(师父),如果共产党真的来了,你会往哪儿跑?”我们还能往哪逃?我们出世就必须面对衰老、病痛和死亡,我们还能逃去哪儿?我们必须守在原地以解决这些问题。如果共产党真要来了,我们就守在泰国,再谋求办法。就算是共产党总也要让我们吃饭吧?你又何须如此恐惧?


  如果不断地忧心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那是会没完没了的,只会让你永远处于困惑、臆想的状态。你知道这两、三年内会发生什么事吗,苏美多?会有大地震吗?如果有人问你这类的事,你可以告诉他们,无须太关注在遥不可及、无法确信的事情上。该提醒他们哪种撼动是无时不刻在发生的,以及他们得以成长至今的无常法则。


  一般人认为既然出生在世,就不希望死亡,这是对的吗?这不就形同把水倒进杯里却不要它注满一样。只要你不停倒水进去,就别指望它不会满。可是人们却满脑子臆想:我活着、我不想死。这种想法正确吗?好好想想吧!如果人出世后,永不须死去,这有快乐可言吗?如果地球上的人都长生不老、不死,情况会更加严峻。如果大家都不死,最后大概都得去吃粪便了。届时,我们还有何处可栖身呢?好像你不停地倒水,却不希望杯子注满水一样。我们真的得好好将道理想清楚。我们生而不想死,果真如此的话,应该好好领悟佛陀所教的“不死之法(amatadhamma)”。各位知道这“不死之法”是指什么吗?


  “不死之法”是指即便身体死亡了,只要智慧常在,就形同不死。不生亦不死,是一个止息的境界。在世时,希冀长生不老、永远快乐是根本错误之道;但这却是世人所祈求的,所以痛苦不断。“法”的行者是不苦的。当然,一般僧侣的修行人,由于未成道果所以仍然有苦;由于未悟得不死法而仍会有苦受,依旧为死神的目标。


  “不死之法”是不会死亡的。既然由母胎出生,从何逃避死亡?除非能觉悟实我的不存在,否则死亡之路是不可避免的。“我”其实没死,只是“行法”依随自然的法则在变化罢了。


  这很难理解,一般人也了解不来。你们必须像苏美多一样,不受世事所束缚;远离偌大、舒适的家宅,以及世界的发展,如佛陀当年的出离。如果佛陀继续待在皇宫里,他就成不了佛了。远离皇宫、隐居森林是他成佛之道。宫中欲乐的生活并非觉悟之道。


  阿姜 查:是谁告诉你占星家的预测?


  苏美多:很多人常闲话家常谈这些事。


  阿姜 查:他们的话如果成真,那人们该怎么办?他们有指引大家一条可遵循的方法吗?我的看法倒是,佛陀曾给予非常清楚的教法。占星家或许能谈谈几月或几年后的事,而佛陀直指的却是出世的那一剎那起。他说,打从我们出世以后,许多事是无法确知的。预测未来可能会让人担心未来发生的事。但是,说实在的,“无常”打从我们出生那一刻起,便无时无刻地在我们身旁。


  一般人对这种言论都不太采信,对不对?


  如果你会害怕(此时转向在座中的一位在家人说),就这样想好了:假设你因犯下重罪而被判了死刑,七天内就要服刑,你的心里会想些什么?这就是我要问你的。如果七天内就要服刑,你要做什么?如果再深入点想想,你会发觉,其实我们所有的人当下都已被判了死刑,只是不知何时要服刑罢了。那死刑有可能来得更早,不须七天。你早被判了死刑,你可知道?


  如果你触犯了法律并被判以死刑,你一定会非常沮丧。“死想观”是观想死亡随时随地会到来。问题在于你们都不把它放在心上,所以觉得生活舒适无虞。如果心常系念死这件事,它会让你在法的修习上更恳切,所以佛陀才教我们要常做死想观。不做死想观的人反而因自我的无知而生活在恐惧当中。但只要做死想观并明察自我,它就会引领你,使你积极地修习佛法,远离忧惧险境。


  如果你对这道死刑了然于心,自会想寻求解决之道。一般大众不大愿意听这类的话,这不显然表示他们跟真正的“法”相去甚远吗?佛陀告诫我们要做死想观,但人们不喜欢这类言论。这是众生的共业,他们对死亡虽有所认知,但显然还不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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