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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编 真现实论宗体论] (三)
2010-11-23 16:47:59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太虚大师 【 】 浏览:4225次 评论:0

3.第三节 现性实觉
 

   一 现事性的实证觉


  这段所注重说明的是:现事实性能实证的觉知。这可先说:


  甲、随类业报的常识:这种随各类有情业报所得的,对于现前事实的能觉知性,就有种种的不同。在佛经中,譬例为:如在人类看到海洋江河中流动的水,这是由于人类异熟业所报得的根身、器界都是同类相似的,所以五官接触到的时候,不假推度思量,一致的认定为是水。但是这种认识──证觉,不过是人类同分业报之所共,故认识相同。如鱼虾之类,则因业报的异乎人类,故能觉机体发生的作用不同,而所觉的境相也迥然有异;所以、鱼虾之视水,犹如人类之视空气,一刻不离的依以呼吸生存。这两种是人间所知道的,还有人间不知道的,如天人则看作琉璃,饿鬼则见为猛火、脓血。由此、可见每件事物的认识证觉,都是随各类众生业报的不同而差别。但在同类的看来,则皆确认其所证觉的真实;其实、是不真实的。庄子齐物论里,也有说明这种道理的,今录如下:


  啮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耶”?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耶”?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耶?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耶?且吾尝试问乎汝: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糜鹿食荐,蝍且甘带,鸱枭嗜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为雌,糜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糜鹿见之驰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由是观之,随人、鱼、禽、兽等类业报的不同,对一切事理的证觉,亦因之而变异。所以在同类以同分根识的相似,对所证境相虽认有一致的是非好丑;但易以异类的地位,则便生起不同或相反的证觉。人往往以为这一事物,是我亲眼见过,亲手触过,决定是如此如彼真实不谬的;殊不知以超类的眼光看来,这都不过是幻觉与幻像而已。所以、这种证觉,只可叫他做“随类业报的常识”。


  乙、人类习俗的常识:不但类与类之间,对境相的认识证觉有差别,就在同一类中,彼此之间的证觉也大有不同。他类中的不同,我们不能亲历其境,姑且不说;人类中的事,我们知道得比较多,所以就人类来讲。世界人类,这国家有这国家的风俗习惯,那民族有那民族的风俗习惯;习俗成常识,对自己的习俗认以为是,对他的习俗则惊异为非。这种事实,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语言和文字。人类于曾见闻的境像记忆在心中,到要表达给第二者知道的时候,则发为音声的符号;由简而繁,就进步成为语言。更进一步的时候,想方法将它记录保存下来,就以形色做符号;由简单的象形、指事、形声的符号,渐渐进步成为复杂的现在的文字。由于言语与记忆相应,就可以将个人的见闻经验传之于他人;由于记忆与文字相应,就可以将展转传来的经验保存于千古。正因为古人有文字记载,所以现在我们还能够知道百千年前人的经验见闻。近代科学进步,藉机械电气的力量,更扩充语言文字的作用范围。譬如以扩音机或无线电的广播,能将仅及数十步的语音扩大,使数千万里以外的人也可以听见。利用灌音的留声机器,可能保持一时的声音,到永恒长远。而文字也因了邮电和印刷的发达,更加速加广它的效用了。总言之,其根本作用还是由于人类的记忆,藉声音和形色以传达保存,就成为语言和文字了。


  譬如在中国文字中的某一个字,在每个中国人看来,有它正确的读音和诠义;不作如是读、如是解,就为错误。又如印度哲学中的声显论、声生论等学派,尤固执他们所表达万物名义的语言文字,都是造物主的梵天所传付下来的,遍十方而不变,历万劫而常存;其固定的音义,是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其实、这都不过是某一地方,某一国家的习俗相承演变成功的,都是有相对效用而没有普遍实在性的。如和另一外国的语言文字比较看,则知道它是绝对没有固定性的。


  这不过就语言文字以说明,据实说来,人类的风俗习惯,那一种不是随时随地转异的呢?所以庄子说道:‘人相亡于习俗,鱼相亡于江河’。即如佛教的制度,各国之间也有不同的习尚。如中国丛林里的习惯,一切收入概归常住,再由管理人依照所需而分别支用;综合统计。但是如果依律仪,供佛的钱不能拿去斋僧,用途皆有严格的分别。中国僧寺素食的习尚,他国佛教徒见闻之,引以为奇异;但在中国必应遵守。所以、蒙藏喇嘛到普陀山去,山里寺僧都不准他们食肉。有时、他们拿钱出来买油然灯供佛,职事僧把它收到库房里去,他们便惊异大呼:供佛的钱,怎么拿归了常住?不明因果,这还得了!


  访问团去年到缅甸,缅甸的僧伽,听说支那僧人是过午食饭,手捉金钱,袈裟的式样又不同,因之有惊异我们为外道的。锡兰的佛徒,因多有到各国游历过的,这种惊奇较少。其实、这都是地方不同的风俗,习以为常,就坚认其有真实性。若跳出了这范围,以超习俗的眼光来看,这都不过是某一时方内相对存在的事像而已。


  习俗的常识,固无普遍永恒性,然在其范围之内,仍有一分的真确。古语曰:“入国问禁,入俗问忌”。这说明了风俗习惯在某一地方范围之内,仍保持有它部份的真确性。这两种常识上的真确性,即瑜伽师地论所说的“世间真实”。


  丙、学者的理智:上来说明了常识的俗见,对于现事性的实证觉;现在再来看看学者的理智。“持之有故,言之有理”的世间智慧,曰“理智”。以理智观察现事性而生的实证觉,当然有异于前述的常识了。这些学者的理智,可分为四类。


  1.科学:科学以见闻觉知所经验到的事物为根据。见闻所不能及的,则以显微镜、望远镜、X 光镜、扩音器等机械帮助之;并用数理来测定,论理来推定。总之,他们都以证实的事理为真理。这种智识──“理智”──的内容,分成很多的部门,研究一部分一部分的;所以研究所得的,也成为各部门的。这种分科的智识学问,叫做科学。


  2.哲学:这是一种综合概括的、追求根本的智识。这种智识,不以前五识──五官──的感觉为能证实,而侧重于第六意识的记忆、想像、思惟、推理。他们以论理学为工具,对于一切事理,由近推到远,由局推到遍,由暂推到永;由此构成一种万有根本的统一性、普遍性、永久性的智识。但这种学问的基本材料,还是根据于人类的见闻觉知。不过科学所重的是证验,哲学是推论;科学的目的是在认识万有的现相,哲学在认识万有的本体。哲学原是研究统一普遍性的学问,但他的出发点还是以平常的见闻觉知为基础,所以推究的结果不能一致,而演成很多的学派。总之,这二者对现事性的实证觉,科学有实证性而无普遍性,落于局狭;哲学有普遍性而缺乏实证性,落于玄虚。


  3.神教:他们认为一切万有,都由于主宰的神所生的。所以、一切真理是由于神的启示,如婆罗门教之于梵天,耶教之于耶和华。神所启示的知识,是绝对真确的,不是凡人所能及;而凡人的知识,都是错谬的,抹煞一切科学、哲学。唯有本着神所启示的智识,才可以知道宇宙万有的真实性。这种神学的智识,也有很繁琐、很精致的辩论,这是神学者的理智。


  4.心教:由于心灵修养上所得的智识,很容易被看作一种宗教。如中国的儒教、道教,印度的瑜伽派、耆那派,以及西洋的一部份哲学家。他们都是特别注重心灵上的修养,把身心加以一番修炼改造,与凡人便确有不同。这心灵上的修养,也就是禅定的功夫。定心虽未到家,亦可生起一种类似神通的境像;如加以修练,则可成为真正的五通。由这非通常人类所有的通智所知的境界,依以发生超妙的理论,是心学者的理智。这些学者的理智,都自以为真能实证觉于现事性了。


  丁、圣者的净智:从佛法看来,上说的常识、理智,都是凡夫的。说到圣者的净智,这在经论中说的很多,现在只略述概要:“圣者”中,归纳声闻、缘觉二乘的叫“烦恼障净智”,因为这两种圣者,都是已经证得断除烦恼障的清净智慧了。但声闻乘中,也有胜劣的差别:如声闻乘的阶位,有须陀洹向、须陀洹、斯陀含向、斯陀含、阿那含向、阿那含、阿罗汉向、阿罗汉;在这些阶位中的圣者净智,都是后后胜于前前的。又此二乘虽同是断烦恼障的净智,但品质上也有深浅粗细的不同。所以经中说到:满大千界的声闻圣者智慧,不及一个缘觉圣者的智慧。


  还有大乘圣者,地上菩萨和佛果的具断二障净智。因为这两种圣者,不但已经断除烦恼障,还进一步的已断或全断所知障,由这二障俱断所成的清净智慧,就名之曰“具断二障净智”。约阶位说,有十一位──十地与妙觉──;或开第十地的后心为等觉,成十二位;其间净智的深浅,也是后后胜于前前。


  上来、是通就一般智识作普遍的叙述,现在作进一步的分析和批评:


  戊、常识理智的非量:“量”、是正确的智识。不正确的智识,就名“非量”;或者叫做“似量”,与正确的现量、比量相似而实非正确,故名为似。在前面说的常识和理智之中,有很多是属于非量的。譬如业报的常识,是随业识变现的不同而生起各类不同的认识与境象,都不过是些幻觉幻像而已。其幻像、在凡情五识境象上,虽有一分的世间现量,但在坚执这种认识是真实不虚的意义上说,已经落于“似现”的非量了。习俗中语言文字所依的记忆是比量,声音、形色是现量;坚执此为真确者,通于“似现”“似比”的非量了。在学者中,科学和心教的理智,是通于似现、似比的非量:如科学的实验是现量,在这实验上附加常识推论等的理论,是比量。以圣者净智的立场来看,则科学的理论,多有落于拘蔽和错谬的,所以也是通于似现、似比的非量。心教、在内心修养的定境上,属现量境;加以臆度推论,发表为一种学说者,是比量。以圣智观察,其定境的粗浅,其学说的错谬,实所不免;所以又多含似现、似比的非量。学者中的哲学、神教两种理智,仍间接依于科学、心教的似现量,以自创立似比量:如哲学以见闻觉知的现前实境为研究的出发点,是间接借助于科学的似现量。神教中的神,常常是创教者从定境内领悟到的相似影像,所以也是间接借助于心教的似现量。哲学和神教,依这间接的似现量,建立学说与宗教的理论,又是属于似比量。总之,无论是随类的常识也好,习俗的常识也好,学者的理智也好,大部分都是非量的。所以、我们要得到现事性的真实证觉,世间的一般学说,皆未足依赖,非加以一番抉择批评不可!


  己、学理圣教的比量:学者的理智,虽多是非量的,但仍有部分的比量,即世间学说中那些不错谬的。又如圣者也常常借世间名言等以为设施方便,在这一部分中,有世间真实,道理真实,仍应属于比量。圣教,为圣者从亲自体证得的净智所流露出来的清净言教,道理的真确无谬,固毋待言,所以决定是属于真比量的。我们要得现事性的实证觉,必须从圣教中去研究,得了真确的比量智,以为升进现量智境的阶梯。


  庚、凡情圣教的现量:“现量”者,就是现在显现的量。不是过去、未来的叫现在,不被障蔽的叫显现。这种真确不虚的境智,就是现量。凡情、对圣者立名,包括前面说的常识和理智。如随类业报和人类习俗的常识,于八识中的前五识、和──第六意识的──同时意识、第八阿赖耶识,都是缘现量境的。学者中的科学,有前五识和同时意识的现量;心教有定中意识的现量。所以、凡情中也是有现量的。圣者亲自体证圣境的圣智,当然更是现量的。在这两种现量中,前者只是世俗现量,后者才是胜义现量。要得真正的了达现事性,必须得这圣者的胜义现量,才能究竟真实的觉知。(妙钦记)

  
   二 本体可知不可知


  前讲现变实性,即现变事的真实性。以普通名词来说,现变谓现象,实性谓本体。今讲现性实觉,是于此现事实性的实际证知,便不单是现象的觉知,而且是本体的觉知。古代的一般科学、哲学,对于本体,不一定说到他的可知不可知。因为、古来每以所知的为已知,没有从能知上去探究,故不一定有此种问题的发生。到了近代西洋思想的开始,对于古时宗教、哲学所讲的,有种种怀疑,乃从现在能够了知的智识限度上,反转来加以一翻研究。这种倾向,发端于经验派的培根与理性派的笛卡儿。继经验派进展的,二百年前,英人洛克以为:人的精神,原始同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由五官接触外境,发生感觉,由此感觉到的印象印入神经之中,遂构成知觉和种种的观念、概念,成为心理的活动。这类研究,名知识论或认识论。其所讨论的,为能知心是如何成为知识的,能知的心是有限的抑无限的。讨论的结果,以为人的知识,最基本的就是感觉──感觉如佛法五遍行之触、受──;由此感觉之积集,成为知觉及构成思维的推理作用等知识。从感觉到知觉,已有观念和概念。然能造成其余的知识,都是以实际接触到外境的感觉为基础。譬如吾人的感觉上,分视觉和听觉等,视觉视色,听觉听声。这色、声的现象,都是零粹的、渺忽的,无固定的实在的体性。当时、西人──信神的──虽未否定本体,然以为是神所知而人则不可知。由此、推定人类的知识是有限度的:其可知的不过为现象,至于现象后面之本体,人是不可知的,是为本体不可知论。


  其后、有休谟者,成立唯感觉论或唯现象论,肯定了人类最基本的是感觉,感觉到的唯是现象,进一步否定了不可知的本体。谓本体既不可知,如何为有?所以、一切存在的,惟是感觉的现象。这是由本体不可知进而否认本体,意义更极端了。次由经验论而扩展的,就是美国最近还流行的经验派哲学,亦名实验派哲学。经验的意思,较感觉为宽泛。谓经验觉知以外的本体,可否认其存在;凡可知识到经验到的,便是存在的。然此经验不但是单纯的感觉现象,观念、概念及思维推论的理性,皆是人心能亲自经验到的;在经验上能发生一种实际功用的,便是真实的。但此真实非是永久普遍的,而永久普遍的本体,则为不可知或不存在。此种经验,固较感觉的意义宽泛,然而基本存在的还是感觉;最基本的经验是混沌不可辨的,如一块可雕刻而未雕刻的木头。次由心的知觉、思维、推理,把经验的材料构成一切的事事物物,也如把木头雕成了各种花样的物件。但无论基本的、雕成的,都是经验,都是属于可知的范围;同时能发生功用,才是实在的。此外,永远普遍的本体,都是不可知而不实在的。


  照经验论各家所说,说能知的知识有一定的限度,故向来所说造宇宙万有的神或出生万有的本体,是不可知或没有的。这样,平常所知的只是物理、生理、心理的现象,及此现象中的关系条理。至于形而上的,便不能存在。形而上的、是哲学所专重的;讲哲学若只在形而下的,其哲学也便成为科学的哲学。从理性上所要讲明世界万物统一的根本体,在经验派的知识的限度上,便无从讲起。


  康德欲将哲学的理性哲学,和科学的经验哲学沟通。他以为:平常的知识,虽都是由能感觉的基本经验构成;但能感觉经验之知识的发生,是有先于经验之理性,或名先验的观念,依此才能够去感觉现象。例如先有了时间、空间、远近、彼此、多少、同异等等的理性观念,心的感觉和经验乃能成立。若无此先验的理念,则感觉和经验皆不能成立。康德的先验理念,佛法中即为色、心的分位假法,而感觉经验则为色法、心法。这种先验理念,既在感觉经验之前本有,则本体虽不可能就感觉经验上以认知之,由有先于经验的理性存在,而可能推到本体,不可否认其为有。因此、乃至上帝等等不可知的,也得承认其有,承认有本体而不可知。此派、现今还很流行。


  由康德的本体不可知,进而要求可知。有的说:本体就是意志,如德国叔本华的哲学。或认其受印度思想的影响。彼谓人与一切生物有求生的意志,此求生的意志是盲昧无知的,由此求生意志不断故生命不断,世界现象亦生起不断,所以说本体即是此求生意志。或谓:本体即绝对观念,这是黑格尔的哲学,为辨证法的唯心论的一派。主张世界万物先有此绝对观念,由绝对观念发生矛盾对立,由矛盾对立而又统一,循辨证法以演进变化,生成万物。此种主张,近于柏拉图以观念为世界本体的学说。


  复次,有主张本体是可知的,但能知的不靠感觉、经验,而是靠理性的思维。如十六世纪与经验派培根同时的笛卡尔,以怀疑的思维,得到“我思故我存”的结论。盖能怀疑一切,而不能怀疑此怀疑的思维,是事实上不存在的;疑思存在,故就是我的存在。由此思维的我存在,推至为世界万物根源的本体或上帝,亦无不存在,所以本体是可从思维知道的。斯宾洛莎和莱勃尼慈等所言万物的本体,都是从思维而可知的。


  复次,辨证法的唯物论,以辨证法的思维,认定万有的本体即是物质。物质是不离运动的,由矛盾对立而统一,由统一而矛盾对立。这变化运动的有本体的物质,是由思维可以知道的;破斥不可知论,认为由辨证法的思维,已知万物本体的真理。更有新实在论,也主张思维能知实在。旧实在论只是普遍常识的思想,谓吾人平时看到拿到的,便是实在。然据感觉经验论者说来,看到拿到的只是颜色或轻重等现象,而并非实体,故旧实在论已为感觉经验论所打破。至新的实在论,则贯通之而就于感觉、经验上建立为实在。言基本实有的,即为感觉、经验的事实。此事实、非心非物,由一方面现起心理的作用为心,由另一方面现起与心理相对的现象为物;心物对立之中有此感觉之事实。心、物的现象,不过是此事实的分化,感事与心物都是实有的。近似一切法实有的一切有部。理性法则不是先于感觉经验而有,就存在于一切感觉经验之中。这颇近唯识言不相应行的假法,即是由色心变化中安立的。


  复次,由叔本华的求生意志,进一步以滔滔不断的生命冲动为世界的本体,此生命本体没有心理、物理现象的明确分别,是混然一体不能分开的,这即是柏格森的生命哲学。从生命的本体,可发生物质和心理及心物对立的现象。以宇宙本体的生命,在极充实紧张的时候,纯是精神的和心灵的;在松缓的空泛的时候,便产生出物质现象来。与爆竹放火花相似,当火花怒放时,纯是光明,仿佛如精神的;当火势渐尽时,便点点落下如物质了。力量充盛的精神生命,感觉经验和思维推理都不能知道,这是惟由心灵上直觉到的。


  现性实觉,就是对于根本的普遍的理性,如何实证觉知。在哲学思想上,便有上述的许多可知不可知的学说:或以为可知,或以为不可知,可知的和不可知的又有各种不同,这便足以表明哲学尚未能达到现性的实觉。

  
   三 现量比量圣教量


  本节第一段、曾提到学者的理智,不能说他没有部分的真理,但实际上仍含有多分的非量在其中。欲除去非量,须深明现、比、圣教三量。此在宗依论中虽曾阐述,但在此重要的关节上,还有简略提说的必要。为容易讲明此三量,兹引瑜伽十五以释:


  现量者,谓有三种:一、非不现见,二、非己思应思,三、非错乱境界。非不现见现量者,复有四种:谓诸根不坏作意现前相似生故,超越生故,无障碍故,非极远故。相似生者,谓欲界诸根于欲界境,上地诸根于上地境,已生己等生,若生若起,是名相似生。超越生者,谓上地诸根于下地境,已生等如前说,是名超越生。无障碍者,复有四种:一、非覆障所碍,二、非隐障所碍,三、非映障所碍,四、非惑障所碍。覆障所碍者,谓黑闇、无明闇、不澄清色闇所覆障。隐障所碍者,谓或药草力或咒术力或神通力之所隐障。映障所碍者,谓少小物为广多物之所映夺故不可得:如饮食中药,或复毛端,如是等类,无量无边。且如小光,大光所映故不可得:所谓日光映星、月等,又如月光映夺众星。又如能治映夺所治令不可得:谓不净作意映夺净相,无常、苦、无我作意映夺常、乐、我相,无相作意映夺一切众相。惑障所碍者:谓幻化所作或色相殊胜、或复相似,或内所作目眩、惛梦、闷醉、放逸,或复颠狂;如是等类名为惑障。若不为此四障所碍,名无障碍。非极远者,谓非三种极远所远:一、处极远,二、时极远,三、损减即远。如是一切总名非不现见,非不现见故名为现量。


  非已思应思现量者,复有二种:一、才取便成取所依境;二、建立境界取所依境。才取便成取所依境者,谓若境能作才取便成取所依止,犹如良医授病者药,色香味触皆悉圆满,有大势力成熟威德。当知此药色香味触,才取便成取所依止。药之所有大势威德,病若未愈名为应思,其病若愈名为已思。如是等类,名才取便成取所依境。建立境界取所依境者,谓若境能为建立境界取所依止,如瑜伽师于地思惟水、火、风界,若住于地思惟其水,即住地想转作水想;若住于地思惟火、风,即住地想转作火、风想。此中地想,即是建立境界取之所依。如住于地,住水、火、风,如其所应,当知亦尔。是名建立境界取所依境。此中建立境界取所依境,非已思惟非应思惟:地等诸界解若未成名应思惟;解若成就名已思惟。如是名为非已思应思现量。


  非错乱境界现量者,谓或五种或七种:五种者,谓非五种错乱境界。何等为五?一、想错乱,二、数错乱,三、形错乱,四、显错乱,五、业错乱。七种者,谓非七种错乱境界。何等为七?谓即前五及余二种遍行错乱,合为七种。何等为二?一、心错乱,二、见错乱。想错乱者,谓于非彼相起彼相想,如于阳焰,鹿渴想中起于水相。数错乱者,谓于少数起多数增上慢,如眩翳者于一月处见多月像。形错乱者,谓于余形色起余形色增上慢,如于旋火见彼轮形。显错乱者,谓于余显色起余显色增上慢,如迦末罗病损坏眼根,于非黄色悉见黄相。业错乱者,谓于无业事起有业增上慢,如人驰走见树奔流。心错乱者,谓即于五种所错乱义,心生喜乐。见错乱者,谓即于五种所错乱义,忍受显说,生吉祥想,坚执不舍。若非如是错乱境界,名为现量。


  问:如是现量谁所有耶?答:略说四种所有:一、色根现量,二、意受现量,三、世间现量,四、清净现量。色根现量者,谓五色根所行境界,如先所说现量体相。意受现量者,谓诸意根所行境界,如先所说现量体相。世间现量者,谓即二种总说为一世间现量。清净现量者,谓诸所有世间现量,亦得名为清净现量;或有清净现量非世间现量,谓出世智于所行境:有知为有、无知为无,有上知有上、无上知无上。如是等类,名不共世间清净现量。


  比量者,谓与思择俱已思应思所有境界。此复五种:一、相比量,二、体比量,三、业比量,四、法比量,五、因果比量。


  相比量者,谓随所有相状、相属,或由现在或先所见推度境界。如见幢故比知有车,以见烟故比知有火;如是以王比国,以夫比妻,以角犎等比知有牛,以肤细软、发黑、轻柔、容色妍美比知少年,以面皱、发白等相比知是老,以执持自相比知道俗,以乐观圣者、乐闻正法、远离悭贪比知正信,以善想所思、善说所说、善作所作比知聪睿,以慈悲、爱语、勇猛、乐施、能善解释甚深义趣比知菩萨,以掉动、轻转、嬉戏、歌笑等事比未离欲,以具如来微妙相好、智慧、寂静、正行、神通比知如来应正等觉具一切智,以于老时见彼幼年所有相状比知是彼。如是等类,名相比量。


  体比量者,谓现见彼自体性故,比类彼物不现见体:或现见彼一分自体比类余分,如以现在比类过去,或以过去比类未来,或以现在近事比远,或以现在比于未来;又如饮食、衣服、严具、车乘等事,观见一分得失之相,比知一切;又以一分成熟比余熟分。如是等类,名体比量。


  业比量者,谓以作用比业所依:如见远物无有动摇鸟居其上,由是等事比知是杌;若有动摇等事比知是人。广迹住处比知是象,曳身行处比知是蛇,若闻嘶声比知是马,若闻哮吼比知狮子,若闻咆勃比知牛王。见比于眼,闻比于耳,嗅比于鼻,尝比于舌,触比于身,识比于意。水中见碍比知有地,若见是处草木滋润、茎叶青翠比知有水,若见热灰比知有火,丛林掉动比知有风。瞑目执杖、进止问他、蹎蹶失路如是等事比知是盲,高声侧听比知是聋。正信、聪睿、离欲、未离欲、菩萨、如来,如是等类以业比度,如前应知。


  法比量者,谓以相邻、相属之法,比余相邻相属之法:如属无常比知有苦,以属苦故比空、无我,以属生故比有老法,以属老故比有死法。以属有色、有见、有对比有方所及有形质。属有漏故比知有苦,属无漏故比知无苦;属有为故比知生住异灭之法,属无为故比知无生住异灭法。如是等类、名法比量。


  因果比量者,谓以因果展转相比:如见有行比至余方,见至余方比先有行;若见有人如法事王比知当获广大禄位,见大禄位比知先已如法事王;若见有人备善作业比知必当获大财富,见大财富比知先已备善作业;见先修习善行、恶行比当兴衰,见有兴衰比先造作善行、恶行;见丰饮食比知饱满,见有饱满比丰饮食;若见有人食不平等比当有病,现见有病比知是人食不平等。见有静虑比知离欲,见离欲者比有静虑。若见修道比知当获沙门果证,若见有获沙门果证比知修道。如是等类,当知总名因果比量。是名比量。


  正教量者,谓一切智所说言教,或从彼闻,或随彼法。此复三种:一、不违圣言,二、能治杂染,三、不违法相。


  不违圣言者,谓圣弟子说或佛自说经教,展转流布至今,不违正法,不违正义。


  能治杂染者,谓随此法善修习时,能永调伏贪、瞋、痴等一切烦恼及随烦恼。


  不违法相者,谓翻违法相,当知即是不违法相。何等名为违法相耶?谓于无相增为有相,如执有我、有情、命者、生者等类,或常、或断、有色、无色如是等类;或于有相减为无相。或于决定立为不定,如一切行皆是无常、一切有漏皆性是苦、一切诸法皆空无我,而妄建立一分是常一分无常、一分是苦一分非苦、一分有我一分无我;于佛所立不可记法,寻求记别谓为可记,或安立记。或于不定建立为定,如执一切乐、受皆贪所随眠,一切苦受瞋所随眠,一切不苦不乐受痴所随眠;一切乐受皆是有漏,一切乐俱故思造业一向决定受苦异熟,如是等类。或于有相法中,无差别相建立差别,有差别相立无差别;如于有为无差别相于无为中亦复建立,于无为法无差别相于有为法亦复建立。如于有为无为,如是有色无色、有见无见、有对无对、有漏无漏,随其所应皆当了知。又于有相不如正理立因果相:如立妙行感不爱果,立诸恶行感可爱果,计恶说法毗奈耶中习诸邪行能得清净,于善说法毗奈耶中修行正行谓为杂染。于不实相以假言说立真实相,于真实相以假言说种种安立:如于一切离言法中建立言说说第一义。如是等类,名违法相;与此相违,当知即是不违法相,是名正教。


  三量之义,如上所释。由此、若吾人能真实地对于现事实性的现证觉知,必须有现量智。但现量智,如世间的现量虽有亦等于无;若依感觉、经验只能说本体不可知,认有普遍的永久的体性而已,不是感觉、经验上存在的境界。且世间现量的存在,也惟从比量推知承认为有:如眼所见色、耳所闻声,若认知其为色、为声时,已进入意识的知觉,是似现量,已非真实觉到的现量境。但现量为知觉所依之根本有的事实,无论前五识和同时意识都有;若全无者,则独头意识之思维和观念,便无从生起。可是有虽是有,在凡夫仍是心知不到的,所以说有同于无。比较可以证实的,是修禅所成定心现量,然定心现量亦同澄净不动的镜光照色一样,并未生起思维;从定出后再起思维、记忆,已非现量,因此定心现量也不能发挥功用。至于第八识的现量,更是不可知的;成立第八识,尚须以此量证成,实际恰同为本体的不可知,如云八识之行相所缘皆不可知是。如此,世间的现量,有亦等于无。古德说:“人在大水中渴死”。可以借明虽有现量而不得现量。凡夫的心境,既然这样不能得现量实用,那末现性的实觉,便非要出世圣智的现量不可!但出世圣智的清净现量是不易得的,因为凡夫的心中都为惑障所惑,要经过种种的对治,断染成净,而后方得生。


  求得出世真现量的方法有二:一、即禅宗向非量的心中参究,谓从一切身心世界都无所知的无意义非量中,直截的参究它究竟是个什么?二、即依明白正确的圣教量,生起正确的比量智,依比量智实践修习,由戒生定,由定修观;此比量智与定心相应,引生真实智,乃得出世清净现量。要之,现事实性的证觉,须要真现量;而真现量之获得,要依圣教量之比量。(惟贤记)

  
   四 闻思修所成慧


  前次讲到现事实性的能实证觉知,须有出世的现量智,而此出世现量智极不易得。只有在禅宗去深深参究;或由多多的研究圣教,如理思惟,乃能由真比量智而引发。这就侧重到圣教的闻、思、修慧了。所以、现在续讲闻思修所成慧。这在瑜伽师地论中,有闻所成地、思所成地、修所成地,广为讲明。此处节略而为简要的解说:


  甲、闻所成慧:菩萨智慧,当于何处求?当于五明处求。声闻狭慧,只须于内明一分中求;要是菩萨广慧,则须遍于五明处而求。五明,就是五种学问,或是五科科学。五种能发生明智之处,曰五明处。五明处能发闻所成慧:就能诠表的名句文身,在自相共相上有名,在差别相上有句,名句所依或所成有文──中国的文,就是整篇文章;而外国的文,则就是所依的字母──,或在言语上讲出,或在书本上写明,有无量差别的名句文相。由觉了智慧为根本,去听讲,去阅览,尤重在听闻,于听闻中即生觉慧;由此觉慧去领受、忆念,以此所领受忆念之名句文义,能够无颠倒而了解,便成为闻所成慧。所以、闻所成慧不离言语文字,须由听闻、阅览、无倒了解而得成。如瑜伽师地论云:


  云何闻所成慧?谓若略说于五明处名句文身无量差别,觉慧为先,听闻、领受、读诵、忆念;又于依止名身、句身、文身义中,无倒解了。如是名为闻所成慧。


  何等名五明处?谓内明处,医方明处,因明处,声明处,工业明处。


  1.内明处:分四种来说:(一)、由事施设建立相,即能诠教法的经律论三藏。诸佛菩萨及诸圣子弟,凡所说法,或解经造论,释论造疏…………总包括于中,皆摄为经律论三事。(二)、由想差别施设建立相,以句等分别情器、染净、境智诸法相。此在瑜伽师地论中,分句等十种来说明。比如在法相中,讲有情世间、器世间;烦恼杂染、业杂染、生杂染等;有能证清净道、所证清净界;能观智、所观境。这都是说明世出世间诸法相,皆是由想名分别施设;依听闻经律论三藏去了知各种名义。(三)、由摄圣教义,以能修习法、所修习法、有过患法、有染污法等十句摄之。盖圣教中所明无量差别之法相义,能够归纳拢来,成为一纲领而总摄其精要。例如能修行法,总摄一切能修行的止、观、戒、定诸法义;如应当怎样对治烦恼,明解因果诸法,通统摄为一聚,摄广归略,总持其义,亦为闻所成慧之一种方法。(四)、由佛教所应知处事相,以应知之能所二取增至十遍处等。即于佛教法义中,摄记其扼要应当了知者。闻所成之慧,还有别种方法,如规定学那几种经论;把那几种法相记忆不忘,了解不谬,去成闻所成慧等。又如增一阿含经,以一种法数增至十种法数,以数目贯穿,记忆起来亦较便宜。所以、瑜伽亦以能取法、所取法的相对两法,增到十遍处法为说明。法数很多,不能完全记忆,择其最要的去记忆了知,也是从内明处得闻所成慧的一种最根本最扼要的阶段。在佛法中修学的人,要以内明处的闻所成慧为主;但是要成就菩萨的广大智慧,对于世间的各种学问也须有相当的了知,如关于世间的论理、数理、科学、哲学,及农业、气象等各种常识。


  2.医方明处:略说病相,病因,已生病断,病断不生四种善巧。即是说明医药明处,重在治病及卫生常识。


  3.因明处:瑜伽中说论体性等七种,讲说很详。这是研究佛法、显扬佛法的一种主要工具,所以因明处、在佛经论中讲到很多。也有专门的论,像因明入正理门论、集量论等。在一般学问中,它也是一种顶重要的部门──论理学:如演绎法的论理学,归纳法的论理学,辨证法的论理学,世间精密的学问,都以论理学为其基础;所以要研究宣扬佛法,必须善巧斯学!


  4.声明处:论中有法、义、补特伽罗、时、数、处所根栽六种施设建立相。处所根栽,谓相续、名号、总略、彼益、宣说五种处所,若界颂等根栽。照现在讲,就是语言文字学处。中国文字是世界最特殊的,由象形而渐及于声义,无固定之字母;外国的文字,基本都是声音,由语言发音之本,立符号而成为字母。其实字母也就是声的符号,文字的建立,完全在声音上;由言语产生文字,由文字推广言语,皆在声音,故曰声明。如人生来就有一定的习惯言语。从小孩能够讲话,到了稍长,由语言去认识本国文字,比较容易,这在本国都是如此。现在世界各国交通,往来便利,至少也须通达两三种文字。此种文字,讲明法相义,共相义,差别相义,有情差别义;表示时间和数目的不同,空间和方分的不同;乃至构成文法,文章体裁,立论规范,都属研究声明学处。


  5.工业明处:一个人生在世间,有各种资生的事业,展转增长。有个人事业、社会事业、国家事业、世界事业,不能完全离开。如要成就菩萨的广慧,也须从种种工业处去了知。此中包罗万象,知识无穷,社会科学、自然科学,通统包括在里面。瑜伽分为十二类:一、农林,二、商估,三、官吏,四、书算,五、占相,六、咒术,七、营造,八、生长,九、防御,十、和合,十一、成熟,十二、娱乐。此中包括了士农工商,以如此诸工业明处觉了明解,而成为闻所成慧。要是修菩萨的广大行,也应学习明了,乃可利益众生。在专门佛法的修学者,余四处有普通常识即足;至于内明,是必须专精听闻了知的。


  乙、思所成慧:此与闻所成慧略有区别,闻慧依了解语言文字而成,思慧也离不开语言文字,但有时也离开语言文字去思惟观察。谓已经离开语言文字,而得到一种抽象的概括的要义,去深深的研究思惟,不一定依靠那部经论去研究,为思所成慧的特色。由三种相说明:1.由自性清净:谓能独处空闲,审谛思惟,如其所闻、如所究达诸法道理等九种相。即是于水边林下独自闲居,无外物杂扰其心,深深思惟教义,或是思惟已经明了通达的教义。由此不断的思惟研究,便能发生通达的明慧。2.由思择所知:所知、即所知境界。于诸有为法、无为法、实法、假法、色法、心法,观察了知法义境界;以此思惟智相应的去研究思惟,于所知诸法生决定解,就成思所成慧。3.由思择诸法:这完全指佛说的教法而言。依此教法之中,或思惟长行的契经,把握其纲领;或思惟伽陀的偈颂,概括其要义。这不是听的时候,也不是讲的时候。所以必须讽诵经典,于空时去思惟其偈义。瑜伽中广列伽陀:如‘诸恶者莫作,诸善者奉行,自调伏其心,是诸佛圣教’一偈,也就是说明了世出世间的生死和涅槃法。有些四句偈,都可得其总要的,如古来天台宗的初祖慧文禅师,思惟中论的一颂,而建立了一宗之教义。平常讲“是恶莫作,是善奉行”,看去似乎很简单,但要依照去切实底修行,终生都行不了。如白乐天请法于鸟窠禅师,师为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乐天说:‘三岁孩童都晓得’。师曰:‘三岁童孩都晓得,八十翁翁行不得’。紫柏禅师常言:只持得毗舍浮佛半偈;若能持全偈,便参学事毕。所以能深思一偈,即可概括全部教义,看起简单,行确困难。对此法义,如理思惟,也就成为思所成慧。


  丙、修所成慧:要是有了闻所成慧,不进一步去学习思所成慧,往往记闻虽多而理不通彻。但未得修所成慧,光是思所成慧,尚是一种散心相应之慧;得了修所成慧,才可成定心相应的慧。然此慧以前二慧为所依,故略以四处来总摄:1.修处所:就是修的所依止处,不是所依的地点。如古来的禅师说:在入山修行之前先要有入山修行的资本。在修行者的本身和环境上,必须具足内外五种圆满,乃能修成此修所成慧。换言之,就是要有福报善根;否则,就没有好的机会环境去修了。所以、须具内外十种圆满的修处所。2.圆修因缘:这是依佛法中能够修的因缘为基础。由前面的闻思二慧,闻正法、得胜解、念念不忘,至少能够发厌生死的出离心,或是求佛果的无上菩提心。如果有了出离心,才有进求解脱生死而修无上菩提的意趣和志愿。于是、对于成就解脱慧的前方便,如持戒等就易获到成熟的因缘。有了处所和因缘,就可正修了。3.修瑜伽:瑜伽即止观,凡是在家菩萨、出家菩萨,或在居家眷属中修,或在出家的丛林中修,或是离开大众到深山中去独处静修。但在家菩萨,有妻妾儿女子孙相缚,最好修不净观、无常观才不被在家法所碍。出家菩萨也有违碍不能修的障缘,如四事资生不具,或是怠惰,或是发生执见,也就起了躁动。到山林旷野去修,也有四种障缘。所以必须十种对治,才能修成瑜伽的止观。4.修得果:就是于修止观得到定相应的慧,能够如实了知,便能发生定慧出世的无漏圣果。这就是由修所成慧发生了清净现量智,于现事实性,也就得真确的证知。


  诸经论中所说的十法行,亦摄此闻思修所成慧:所谓书写、供养、施他、披读、受持、开演、听闻、讽诵、思惟、修习。比如在讲堂,就是闻慧;到了佛殿念诵、修定,就是思、修慧的工夫了。侧重作闻所成慧的工夫,亦不能离开思、修所成慧;与思修相应,乃完成闻所成慧。

  
   五 六现观与四谛十六行观


  甲、六现观──依上闻、思、修所成慧,能到胜解位,引生三乘的出世现观慧。六现观亦贯通世出世间慧。但闻、思、修慧多分侧重在世间,而六现观慧则着重在通达出世间慧了。瑜伽的有寻有伺、无寻唯伺、无寻无伺三地末,曾出此六现观。


  1.思现观:如在闻思位中,由闻法发生透澈了解,生起非常的法喜充满,就成了思所成慧。或是在空闲处思惟得到圆满无上的法喜;或是看经能领悟,听法能了解,一点疑惑也没有,也就成为思现观。以能观察一切法的普遍相,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或观现实皆苦──三界、九地、有情世间、器世间──,深解通达无不是苦。有此慧解发起时,心即安定下去。若于旷野中深修发生,则能引生暖、顶、忍慧。进入加行位中观察诸行无常,诸行无我。上品喜受相应的思慧最猛利时,虽未能证实诸法,在当时观了觉察上,也是觉到确实是无常、无我的。所以在思所成慧上,立此现观。真正成立思现观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加行位了。但思现观,还不是真正证到生空法性的真现观。如成唯识云:


  思现观,谓最上品喜受相应思所成慧。此能观察诸法共相生起暖等,加行道中观察诸法,此用最猛,偏立现观。暖等不能广分别故,又未证理,故非现观。


  2.信现观:在佛法中得成真现观,是由展转相依来的,最主要的是有信。信佛法僧三宝的功德,于世出世间的真实事理与因果功能,生起清净的信心。佛法中修学,至少要有正信的结果;以有了真实的信心,就能相信有此因必有此果的因果律。如修佛法,决定可得出世间的果。于此深信,就能觉到真实如此,毫无疑惑,能令思现观不退,策发戒谛现观,是为真正的信现观。


  3.戒现观:定相应戒或无漏慧相应的戒,除破戒垢,令现观倍增明了,故亦名现观。


  4.现观智谛现观:真实观察四谛十六行相,真正观到了得到根本的离言无分别智,故名现观。此于六现观中最为重要。以前三现观,是为此现观的增上义而得名的;后二现观,是依此现观得成的。


  5.现观边智谛现观:前是根本智,此是后得智。经过四谛十六行相的现观观察,以能离言分别如实了知故,能分别观察世出世间的诸法,安立施设。


  6.究竟现观:谓尽智、无生智,即究竟位的智慧,能分明显了观察诸法真实性。


  乙、四谛十六行观:得成六现观中最重要的现观谛智现观的,是四谛十六行观。何为四谛十六行?谓于无常行、苦行、空行、无我行的四行以深观苦谛,于因行、集行、起行、缘行的四行以深观集谛,于灭行、静行、妙行、离行的四行以深观灭谛,于道行、如行、行行、出行的四行以深观道谛,是名四谛十六行观。依此十六行观察四谛,由了相作意进入胜解之后,便可经暖、顶、忍、世第一之四加行位,引生现观谛智现观了。瑜伽论说:


  如是勤修瑜伽行者,观心相续,展转别异新新而生,或增或减,暂时而有,率尔现前,前后变易,是无常性;观心相续,入取蕴摄,是为苦性;观心相续离第二法,是为空性;观心相续从众缘生不得自在,是无我性。如是名为悟入苦谛。复次、观察此心相续,以爱为因,以爱我集,以爱为起,以爱为缘,如是名为悟入集谛。次复观察此心相续所有择灭,是永灭性,是永静性,是永妙性,是永离性,如是名为悟入灭谛。次复观察此心相续究竟对治趣灭之道,是真道性,是真如性,是真行性,是真出性,如是名为悟入道谛。


  如是先来未善观察,今善作意方便观察,以微妙慧于四圣谛能正悟入,即于此慧现静修习、多修习故,能缘所缘平等平等,正智得生。由此生故,能断障碍爱乐涅槃所有粗品现行我慢。又于涅槃深心愿乐,速能趣入心无退转,离诸怖畏,摄受增上意乐适悦。如是行者,于诸圣谛下品所摄能缘所缘平等平等智生,是名为暖。中品所摄能缘所缘平等平等智生,是名为顶。上品所摄能缘所缘平等平等智生,名谛顺忍。彼既如是,断能障碍粗品我慢,及于涅灭摄受增上意乐适悦,便能舍离后后观心所有加行,住无加行无分别心。彼于尔时其心似灭而非实灭;似无所缘而非无缘;又于尔时其心寂静,虽似远离而非远离;又于尔时非美睡眠之所覆盖,唯有分明无高无下奢摩那行。复有一类闇昧愚痴,于美睡眠之所覆盖,其心似灭非实灭中起增上慢,谓为现观;此不如是。既得如是趣现观心,不久当入正现离生,即于如是寂静心位最后一念无分别心,从此无间于前所观诸圣谛理起内作意,此即名为世第一法。从此已后,出世心生非世间心,此是世间诸行最后界畔边际,是故名为世第一法。


  从此无间,于前所观诸圣谛理起内作意,作意无间,随前次第所观诸谛,若是现见若非现见诸圣谛中,如其次第有无分别决定智现见智生。由此生故,三界所系见道所断,附属所依诸烦恼品一切粗重皆悉永断。


  由能知智与所知境,和合无乖,现前观察,故名现观。如刹帝利与刹帝利和合无乖,现前观察,故名现观。现观、即现性实觉的别名。(心月记)

  
   六 九智十智十一智等


  这里讲的九智十智等,就是三乘修证智谛现观所成就的智慧。九智是:世俗、法、类、苦谛、集谛、灭谛、道谛、尽、无生。九智的次第虽是这样的排列,但现在讲的时候,不妨从中间苦集灭道的四谛智讲起。四谛智的成就,就是如实了知四谛的真相:若如实了知苦谛相的确是逼迫性,即成苦谛智;若能如实了知集谛相实在是招感性的,即成集谛智;若能如实了知灭谛相果真是安隐性的,即成灭谛智;若能如实了知道谛相确实是可修的,即成道谛智。由成就了四谛智,于是就得到法智。如于欲界中修四谛十六观行而证入见道,现前证得苦谛法、集谛法等;亲见到了这四谛法,就得到四谛智。总合这四谛智,名为法智,即所谓苦法智、集法智等。观察了欲界四谛法,进而对上二界,以欲界的四谛智比类推度,也就了知色无色界亦是苦的、集的、灭的、道的;因而就得到上二界的苦谛智、集谛智、灭谛智、道谛智。这上二界的四谛智,总合起来,就叫做类智,所谓苦类智、集类智等。以四谛智为基本,而综合为法智、类智,则成六智。这六种智,皆是由“现观智谛现观”所得的。


  从现观谛智现观进入于现观边智谛现观,以边智谛现观观察分别安立三界的苦法、集法、灭苦集法、灭苦集道法等,则成为世俗智。依这世俗智所安立的四谛法而观三界四谛,悟入见道,亲证亲见诸法的现实;于现实上确实见到苦法、集法等,乃至遍三界的苦、集等,亦都如实见到。然后再得世俗智,亦能分别安立,明了观察,不但自己如实证知,且由自己所证知的对他人宣说,是名世俗智。到了究竟位上,现观究竟现观现前,得尽智、无生智。尽智,就是将三界内所应断的一切烦恼业完全断尽了,证到阿罗汉果所得的智慧。这所说的阿罗汉果,不仅指小乘的四果阿罗汉,而是通指三乘共果说的。以三乘同断三界惑,同证真空理,同得尽智故。佛亦名阿罗汉,意义也就在此。不过辟支乘、佛乘,更要增进些,所以佛与辟支又另有其他的德号。声闻四果阿罗汉,不再增进,故特保持此名。断尽烦恼得到了尽智,又进一步能够由“我生已尽,梵行已立,烦恼已断”,而了知“不受后有”,这就得到无生智了。无生智者,就是自己确实知道自己已没有来世的生死;不但自己心中确实明了,而且口中也能对别人明明了了说出来。上述的九智,是出世三乘人的通智。有了这九智,就能真实地实证实觉到现事实性的苦、空、无常、无我及涅槃寂静等。


  然而、有的经论也讲到十智。十智、就是于上所述的九智外,再加他心智。本来在阿罗汉六神通上,有他心通的,他心通就是这里所说的他心智。不过、罗汉所得的六神通,不但有他心智而且还有宿命智、漏尽智等。今所谓他心智,就是能够了知他人心理的智慧,这在对机说法上是很重要的。如无碍解脱大阿罗汉,自己于实证诸法无所疑惑,而随世化导应机说法,这须仗他心智的功用。因为他心智了知众生的心理,然后根据众生的心理来对症下药,这才恰到好处。若没有他心智,摸不着众生的心理,那就不能对机说法了。


  又有经论中说到十一智。十一智就是于上所述的十智外,更加如实智。如实智,就是如其实在、觉察了知。如实空的,即如其实在了知其如实空;如实不空的,也即如其实在了知其如实不空,这名为如实智。其实,前面的十种智,皆可名为如实智。以尽智、无生智等所了知的,都是如其实相真实了知的。这九智、十智、十一智,全是通于三乘经论所说的。得着这通于三乘的诸智,就是得了现性实觉。


  可是、于诸经论中,所说名数有多少的不同。也有说到四十四智的。但这四十四智,并不是别有智的名目,仍是从四谛所演绎出来的。即以四谛智观十二缘起,于十二缘起支中,每一句下各有四谛智;这样,就成了四十四智了。这因为十二缘起,数起来是有十二支的,但在前支缘起后支上说,只有十一句。如一、无明缘行,二、行缘识,三、识缘名色,四、名色缘六入,五、六入缘触,六、触缘受,七、受缘爱,八、爱缘取,九、取缘有,十、有缘生,十一、生缘老死。十二支在前后缘起上既仅得十一句,一句之下有四谛智,不是共得四十四智吗?


  怎么知道一句之下有四谛智?如无明缘行:无明就是集谛,认识这无明的集谛就是集谛智;行就是苦谛,了知这苦谛行的,就是苦谛智;若无明灭即行灭,灭就是灭谛,证这无明灭即行灭,就是灭谛智;而证知能灭除无明及行的,就是道谛智。无明缘行如是,乃至生缘老死亦然。生就是集谛,了知这集谛的生,就是集谛智;老死就是苦谛,明白这苦谛的老死,就是苦谛智;生灭即老死灭,灭就是灭谛,知道这生老死灭的,就是灭谛智;而能灭除生及老死的,这就是道谛,认识了这能证灭的道,就是道谛智。如是,十一句成为四十四谛。此乃以四谛十二缘起合观所得的诸智。


  平常讲的九智,是就一般的证得阿罗汉果者说;十智则就能说法的大阿罗汉说。至于十一智,那是特重在大乘阿罗汉义的。若特说三乘中的辟支佛智,则应从四谛十二缘起合观,即这里所说的四十四智了。


  但于十二缘起上,不但说到四十四智,且也有说到七十七智的。这就以苦、集、灭、道、法、类、世俗七智,合观十二缘起,于每一前支缘起后支下,皆有此七种智,这样十一句即总成七十七智了。此由七智合观十二缘起所得的七十七智,也是三乘共有的圣智。前讲于现事实性如实现证知觉,要有出世的现量智,就是这些圣智了。

  
   七 四寻思所引如实智


  九智乃至七十七智,皆是通于三乘的观智;四寻思所引的如实智,专就大乘的观智而说。为欲对治种种虚妄分别,必须修习四寻思观,由修习四寻思观,能引生四如实智。要明白所引生的四如实智,先得知道能引生的四寻思观。所谓寻思,寻者寻求,思者思察。这寻求思察与四种所缘境相应,即名四寻思,亦名四种观察。今且引瑜伽师地论真实义品,说明四种寻思及四种寻思所引的四如实智。论云:


  云何名为四种寻思?一者、名寻思,二者、事寻思,三者、自性假立寻思,四者、差别假立寻思。名寻思者,谓诸菩萨于名唯见名(即于名字现实上,唯见到名字的现实,除名字外不再见有其他的体性。虽于能诠的名下有所诠义,世唯名义,无其实体。如说“色”名,唯于色上见到色的名字,色名上虽也有色的所诠义,可是并没有色的自体。于色名是这样,声的名、香的名,乃至地的名、水的名、火的名、风的名,以及一切诸法的名,皆是这样),是名名寻思。事寻思者,谓诸菩萨于事唯见事(事是事实,即离名言分别的实事。在这离名言分别的事实上,唯见到离名言分别的事实,除所见到的事实,亦不见到有于名字相当的东西;以事实是离名言分别的),是名事寻思。自性假立寻思者,谓诸菩萨于自性假立唯见自性假立(假立自性,设有能诠的名就也有所诠的义,如色法的名义上,就有色的名义自性。声、香、味、触、地、水、火、风诸名义,都各有它的自性色等的事。但色的自性,是于色名色事上假立的自性,声等自性也是于声等上假立的自性。菩萨见到这些自性假立,就只是自性假立,并不见到更有什么另外的意义),是名自性假立寻思。差别假立寻思者,谓诸菩萨于差别假立唯见差别假立(差别假立的意思,如地是自性,在这自性的地上起种种的差别,或说地是有法、无法,有为法、无为法,有漏法、无漏法等。而这差别也是假立的,或于名上假立,或于事上假立。在这差别假立上,菩萨见到差别假立),是名差别假立寻思。此诸菩萨于彼名事或离相观,或合相观。依止名事合相观故,通达二种自性假立、差别假立。


  先有了这四种的寻思观察,然后方可踏入大乘加行位上。依此四寻思观察的增进,这才引生顺出世的四如实智。瑜伽真实义品在四种寻思后,接着说道:


  云何名为四如实智?一者、名寻思所引如实智,二者、事寻思所引如实智,三者、自性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四者、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


  云何名寻思所引如实智?谓诸菩萨于名寻思唯有名已,即于此名如实了知:设如是名为如是义(我国有句古语:“名为实之宾”,似乎名与实是相依的,名依于实,实又依于名。可是、依佛教大乘看来,名是不依于实的。义只是一种义相,这义相在现在的心理学说来,就是一种概念或观念,是属于意识上的义相。如于色法义上假立自性,说色是变坏的、是质碍的;这质碍变坏是色自性,祇不过是意识上的概念,是抽象的说明。普遍的义相,是普遍于一切色法上的。今说色是变坏质碍,不过是从普遍的义相,作一抽象的解释,并不是真正于一刹那所得的色。如说火的自性是热的,火的作用是烧的。可是讲这火时,事实上并没有火的热性,也没有火的烧用。可见言说的,不得火的自性),于事假立,为令世间起想、起见、起言说故(起想,就是作这样的想:此是此而不是彼,彼是彼而不是此。由起想而起见,由起见而起言说,施设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的种种名言。现今论理学上的几个根本规律,都是于名义上的规定相。如说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所谓同一律,是说此就是此,彼就是彼;所谓矛盾律,是说此不是彼,彼不是此;所谓排中律,就是说彼既是彼决不是此,此既是此决不是彼)。若于一切色等想事不假建立色等名者,无有能于色等想事起色等想;若无有想,则无有能起增益执,若无有执,则无言说。若能如实了知,是名名寻思所引如实智。


  云何事寻思所引如实智?谓诸菩萨于事寻思唯有事已,观知一切色等想事性离言说,不可言说。若能如是如实了知,是名事寻思所引如实智。


  云何自性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谓诸菩萨于自性假立寻思唯有自性假立已,如实通达了知色等想事中所有自性假立非彼事自性,而似彼事自性显现。又能了知彼事自性,犹如变化、影像、响应、光影、水月、焰火、梦、幻,相似显现而非彼体。若能如是如实了知最甚深义所行境界,是名自性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


  云何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谓诸菩萨于差别假立寻思唯有差别假立已,如实通达了知色等想事中差别假立不二之义。谓彼诸事非有性非无性:可言说性不成实故非有性,离言说性实成立故非无性。如是由胜义谛故非有色,于中无有诸色法故;由世俗谛故非无色,于中说有诸色法故。如有性、无性,有色、无色,如是有见、无见等差别假立门,由如是道理,一切皆应了知。若能如是如实了知差别假立不二之义,是名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


  由四种的寻思引生四如实智,便进到大乘四加行的第三忍位───或下品忍位、或中品忍位、或上品忍位──。四如实智引生了之后,便能认识一切的所取法皆是空的,由认识所取法是空的,更进而了知能取法亦是空的。以所取法遍于一切,能取法亦在所取法之中,故明白了所取的是空,而能了知所取空的能取法亦随之而空;于所取能取便见到都是空的了。但一切空了,还有个不空在。这不空的是什么?就是灵觉了知的心性,则于所取空而能取未空了。从印能取空的上品忍位入于世第一位,得印二取空的世第一智;以世第一智刹那无间证入见道,则得出世真实智。再从这真实智而起后得智,即可了知诸法真如性幻化相了。但在世第一位后引发契证真如的无分别智,是离名言分别不可安立的。这无分别智,亦名根本智。从这无相无分别的根本智上,现起后得智,以后得智施设安立真如性和种种的幻化事相。如是,于现事实性,便得如实证觉了。这四寻思所引的四如实智,是菩萨以胜解心从四加行而进入见道的一种重要智。


  有作三空智说:即所空智,能空智,空空智;或人空智,法空智,空空智。以这三空智进入见道而得证真如的无分别智。


   八 二智三智四智五智


  二智:若约通于见道前及见道后的广义说,如楞伽经上说的自宗通和说通的二智。一般说来,在未证得见道前,祇有理解智,虽四加行常与定相应的,也祇是理解智。这理解智是从听闻圣教研究引发所得,到了证入见道后,始得到实证智,这实证智是从实性实相觉证来的。虽然入见道后也仍有理解智,如初地望于二地的境界,初地菩萨唯有以理解力去理解,尚是不能证知的。所以、理解智是通于见道前后;实证智则唯于见道后才有,于见道前是没有的。


  有处说根本、后得的二智,或说如理、如量的二智。根本智了知一切诸法的理性,理性就是真如,如其真如理性的认识,所以又名如理智。后得智了知一切诸法的事相,于诸法的事上穷知其边际分量,所以又名如量智。根本智后所得的后得智,于闻法、说法、教他上讲,可得有理解智;而于其实证诸法事相上说,也可得是实证智。因此,不但无分别智根本证知诸法的理性,叫做实证智,就是后得智证知诸法的事相,也名为实证智。故说根本智是证真如性,后得智是证幻化相。


  三智:这就是于上二智外,再说一切智智。若约后得智的广义说,是可以摄一切智智的;故后得智不特证知诸法的事相,且可以遍知诸法的事理性相!由此也有只说二智的。若说三智,则遍知诸法性相,便属于一切智智,而非后得智了。也有说加行无分别智,根本无分别智,后得无分别智为三智的。这样的三智,第一加行无分别智,是通于见道前的加行观智的。既这样,为什么加行智也说是无分别?因能引发根本无分别智故,所以也就随所引发的无分别智名为无分别智。后得智所以也说是无分别者,以是从无分别的根本智所引发故,所以就随能引发的根本无分别智名为无分别智了。而本位的无分别智,还是在根本智。


  在般若经中,又多说到一切智、道种智,一切种智的三智。然而由于翻译的不同,也有译为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的。这三智今引近由西藏翻译过来的现观庄严论开首礼赞八句颂来略释。颂云:


  求寂声闻由遍智,引导令趣最寂灭;诸乐饶益有情者,道智令成世间利;诸佛由具种相智,宣演种种众相法。具为声闻菩萨佛,四圣众母我敬礼。


  颂中的初二句,是讲的一切智。此云遍智,就是般若经的一切智略名。谓求寂的声闻种姓,由遍知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的一切法,皆是“补特伽罗无我”的智,引导趣入有余依、无余依的寂灭涅槃。次二句、是讲的道种智。“道智”、就是般若经道相智的略名。谓大乘菩萨种姓,通达三乘因果差别道相的智慧,是名道种智。菩萨由此智为自利,亦以此智而利他,成办世间诸众生的种种饶益。又次二句,是讲的一切种智。颂中所谓种相智,就是般若经一切种智的略名。谓到究竟无上的佛果,证得一切相智,圆满了知诸法的性相,乃能显示诸法的实相。应知声闻人说法,是依佛陀的言教而说的,离开了佛陀的言教,自己不能有所诠示的;独觉人根本就不能说法,祇有显神通以度生;菩萨广度有情,善巧说法,多分也还是依着佛陀的言教;因为显示诸法实相,唯有证得一切种智的佛陀,才有这个功能。上述的三智,就是般若经中所说的般若,是声闻、独觉、菩萨、佛的四圣之母。平常讲般若为认佛之母,这单就大乘而说;实际、般若之智,通为出世四圣之母的。故末二句曰:具为声闻、菩萨、佛,四圣众母我敬礼。


  这三智义的分齐,与根本智后得智一切智智的三智,大致相同的。但其中、道种智的意义稍狭,而后得智的意义较宽。以道种智的功用,是在自利方面的上求佛道,与利他方面的下化有情。若以后得智来说,上求下化都是后得智上所起的功用;至于后得智在自证诸法上,是也能仿根本智观察真如,更能由证真如而证诸法的幻相。这种后得智用,在道种智是没有明显说到的。


  前来所言一切种智、一切智智,都祇是佛果上的智;道种智、后得智,则是十地菩萨与佛的大乘圣智;一切智是二乘人亦能部分得到的。由于有了一切智,就能证遍一切法的空性;有了道种智,就能了知三乘行果的差别相;有了一切种智,就能遍知一切诸法的真实性。


  四智,就是转八识所成的四智。所谓转第八识成大圆镜智,转第七识成平等性智,转第六识成妙观察智,转前五识成成所作事智。此中六、七二识转成的二智,在初地菩萨位上就可得了,以菩萨得这平等性智及妙观察智,能正修菩萨行广度有情故。


  五、八识转成的二智,那是要到佛果位上了。这在唯识论中,说得很详明的。不过、四智中有着重要分别的,就是五识所转的成所作智,祇是后得智了诸法事相的;其余的三智,则皆能够了真俗诸法的事理相性。具备了这四智,对现事实性,才真可证明觉知了。


  又有经论中,说为道慧、道种慧、一切智、一切种智的四智。这四智的后三种,是与般若经中所说的三智相同。所言道慧,是一种能观三乘无差别空性的观慧,这可通于地前加行位的慧。故此四智是可通于三乘贤圣的。至于由八识转成的四智,则全是大乘圣位的;但妙观察智,也有一分可通于二乘圣位。


  五智:其名称出在中国日本相传的真言宗里,是于大圆镜智等四智外,加一法界体性智。佛地经中说五法,就是清净法界与四智。但清净法界是所证的,大圆等四智是能证的;清净法界是性,大圆等四智是相。综合这能所性相,真言宗就改名清净法界为法界体性智了。这是就性相不可分离的意义上说。以清净法界性是四智相上现的,所以性的清净法界,不能离开相的四智;而相的四智是缘于性的清净法界的,因此、四智的相,也就不能离于清净法界性了。真言宗说这五智,配于五方五佛:谓法界体性智是中央毗卢遮那佛,余四智则配于余四方佛。


  也有经论说自体智、补特伽罗智、清净智、果智、入出定相智的五智。这五智又是通于三乘圣果的。自体智,是见诸法自体相的智;补特伽罗智,是观自他差别相的智;清净智,是遣除一切杂染法所显现的智;果智,是证到圣果所得的智;入出定相智,是于禅定了知入定出定等差别相的智。这五种智虽说是通于三乘圣果皆有,但也要到大乘圣智果位,才能圆满。


  前来五六两段所说的,是通于三乘的观智;七八两段,虽也有部分通于二乘的,但都是大乘本位的观智了。由上述的诸智,对现事实性,就可如实觉知。(演培记)

  
   九 自觉圣智


  自觉圣智这个名词,出在楞伽经,现在且引经文,作为对于自觉圣智这个名词的根据。楞伽有三个译本,在宋译上说:


  说通者,谓随众生心之所应,为说种种众具契经,是名说通。自宗通者,谓修行者超度一切心意意识,自觉圣境,离因成见相说,是名自宗通法。在魏译本上,文字虽甚差异而意义是相同的:


  一者、建立说法相,二者、建立如实法相。大慧!何者建立说法相?谓种种功德修多罗、优波提舍,随众生信心而为说法。大慧!是名建立说法相。大慧!何者建立如实法相?依何等法而修正行,远离自心虚妄分别诸法相故,不堕一异俱不俱朋党众中;离心意意识内证圣智所成境界,离诸因缘相应见相,离一切外道邪见,离诸一切声闻、辟支佛见,离于有无二朋党见。大慧!是名建立如实法相。


  说通者,即说法相,自宗通者、名如实法相。随顺众生而说的即为说法相;不堕一异、俱不俱,离开心意意识的所缘境界及一切外道、二乘见而证得的圣智,即为如实法相。


  尚有唐译较魏译简明,较宋译的文字多一点,谓‘三世如来有两种法,即言说法与如实法’。言说者,谓随众生的种种心而施设种种方便的三藏、十二部教典。如实法者,谓修行人对于心所现的境界,离去种种的分别,不堕一异等,超越一切心意意识的所行境界,离诸因缘相应见相及一切小乘外道堕二边见者等所不能知的,即名为如实法。如云:


  “复次、大慧!愚痴凡夫无始虚伪恶邪分别之所幻惑,不了如实及言说法,计心外相,着方便说,不能修习清净真实离四句法”。大慧白言:“如是如是!诚如世尊教!愿为我说如实之法及言说法,令我及诸菩萨摩诃萨于此二法而得善巧,非外道、二乘之所能入”。佛言:“谛听!当为汝说。大慧!三世如来有二种法,谓言说法及如实法。言说法者,谓随众生心为说种种诸方便教。如实法者,谓修行者于心所现离诸分别,不堕一异、俱不俱品,超度一切心意意识;于自觉圣智所行境界,离诸因缘相应见相,一切外道、声闻、缘觉堕二边者所不能知,是名如实法”。


  由此、可知自觉圣智这个名词,出在唐译,在魏译上名内证圣智所行境界,宋译上又叫做自觉圣境。


  相传达磨西来,以心传心、心心相印的禅宗法门,曾举宋译楞伽为印证。向来说禅宗即经所谓宗通的法门,谓修行者超度一切心意意识的自觉圣智所行境界。但是,依于经文以解释自觉圣智,应有六种的意义:


  第一、是非言说的如实法:言说即是佛说的教法,依此教法去理解去观行的都是。非言说的即所谓如实法。自觉圣智,正是通达如实法的。因为不依言说,所以就成了教外别传;即不落于言说的教法之中。


  第二、是于心所现离分别:在魏译本、远离一切外道邪见及诸声闻、缘觉乃至有无的朋党二见,是名如实法相。此意谓一切法相皆心心所所现,故说唯识所现。如实了知一切法相都由心现起,不生起种种分别,没有取舍;这样,才成为自觉圣智。


  第三、是不堕一异四句:四句可以通一切,如说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说常、断、亦常亦断、非常非断等。任何一法,都可以用此四句的简别。今不堕一异四句者,即了知一切唯心所现,不落一、异、亦一亦异、非一非异共相的种种差别。共相是依于自相的。如有了某一种法的自相,于是在此某法自相上再生起分别,观待此法与另一法是同一的,或是异的。所以上一句说了于心所现离分别,已没有了自相;这里便没有了四句差别的共相。


  第四、是超心意意识:这里说的超心意意识,重在意识。有了第六意识,然后再讲到第六所依的意根,由依意根再说到阿赖耶识心。而此心意意识的差别安立,纯由意识安立。于一切法有一一法的自相、共相的名言假立等差别,才成心意意识。但此名言假立诸法,乃依众生无始名言虚妄习气所熏成的名言种子而现。此自觉圣智的境界,没有一切的心意意识分别可得。或可叫做如来藏,叫做自性清净心,这不能以平常所说的心意意识去通达的,故说自觉圣智是超心意意识的。


  第五、离因缘相应见相:三个译本虽是有别,这里是随宋译上的。离因缘相应见相者,有二种解释:一种是以比量来明的,是以因喻来成立所成立的宗的意思。但此自觉圣智非是比量智境故。复次、自觉圣智了达一切唯心所现,展转的种种因缘都是唯心所现而无实自体,尚有何固定的因缘见相呢?以唯心现,故言离因缘相应见相也。


  第六、外道二乘等所不知:外道执实,小乘执空。分别的说:外道中也有执实执空的,小乘中亦有偏空偏有的。再进一步说:大乘也还是有堕二边的。这些、都是不能了知自觉圣智如实法的。


  现性实觉的即是自觉圣智。此是二乘外道所不能得,是大乘特有的,故与前面所说过的三智等就不相同了。但大乘圣智,要登初地的菩萨才有,这样、就与常人的心距离甚远了。常人既不能有此自觉圣智,于是于现事实性也便不能觉知。然依达磨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宗通法门,却指出了人人现前的自觉圣智境界。禅宗的教外别传,纯是出离言说的自觉圣智境界,直明人心中本来有离言说的真觉。确有而且恒常遍有,乃至睡梦里亦有,二六时中无一刻不有。所谓“朝朝还共起,夜夜抱佛眠”是。要之、勿须向别处寻求,即吾人平常见闻觉知中,念念现成;不过向来被无明映蔽,不能相应罢了。故云:“悟则即是佛性,不悟便弄精魂”。此心即自性清净心,平常一切言思动作,也都是从这离言说的本有真觉中缘起的。古德云:“要识佛性义,即此语声是”。从此缘起根源上的本有真心觉性,只要当下一念相应,就是本来自性天真佛。


  这本来的清净觉性,在其余的教理上,未尝不以方便言说来显示这离言妙心,如前说到的清净现量等。其实只有二量,现量和比量;圣教量是可摄在二量中的。现量,在一般平常人也有。在言说上,只得比量的假说,真正的现量是离于言说的。若依诸识的分别假说,谓前六识与第八识皆有现量,而且不必要得到禅定的才有,从人类以至蚊虻蚂蚁都有,这犹是从意识比量上说。若出离名言比量的现量心则遍虚空无有差别。而有差别的,即由基本的第七识非量及第六识的比、非量而起。第七识纯为非量,祇是心病;所以云:平等性智心无病。


  无病可以说第七识是本来无的。因为凡夫的心上有病,故即说此微细的非量名第七识,由此而第六识的现、比量也往往离不了非量。因有此非量的原故,于是就有种种虚妄分别不能成为真比量,而本有的清净现量心也难显现了。若离此非量,的确,平常人也无不有现量心的。根本识和前六识的现量心,即是无差别的本有现量。此本有的现量心,在见闻觉知未落到第二刹那的独头意识分别上去的时候,若一刹那相应。即是离言说的现量真觉。所以禅宗法门,就是要与这本有离言说的觉心顿得相应法。顿得相应法,在乎不落言诠义解。如神光谒见达磨,立雪断臂曰:‘我心不安,乞师为我安心’!达磨云:‘将心来与汝安’?终不为他说些什么安心的道理,但使自觅自悟不可得不落言诠的法。


  禅宗参究的方法,从达磨以来乃至历代的祖师,都是用此。唐、宋以下,如沩山激发香严参究“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话头等。顿得相应法,大概可有三种:(一)即是从最根本的妄执非量里面去死心参究:如探究父母未生以前是什么?死了被火烧了以后是什么?走路的是谁?乃至举止动静的是谁?念佛是谁?假使说是心,心又是什么?不断向己躬下追究,务要真知灼见,不能以言说的解释为满足;要生起很深刻很坚强的疑情。这不同念佛或诵咒久而久之所成的禅定,虽然参究到深切的疑情起来,其余杂念都没有了,纯归到疑情里去,也似入定;但因此疑情是要爆发的。有推动力量的,所以不同平常的念佛、持咒一样。有了疑的推动力,所有一切身心世界都归到一念,成为一个大黑漆桶,此时,行住坐卧一切都不知道了。但疑情是不能安立而必要破裂的,所以终必澈底的打破开来。把一切归之于疑情的疑团打破了,即时打破黑漆桶,顿入大光明界。(二)即后来宗下祖师,一棒一喝,以人的见闻觉知刚发动的时候,即为之切断,不使落到独头意识的心境去,使一刹那顷顿与现量心相应。所谓“见色闻声,只可一度”。睹桃花、闻击竹而触悟,都是这种的顿得相应法。(三)即因其所执着所侧重处,深锥痛拶;或于日常视听言动的只语片象中点发,例如鸟窠禅师吹布毛悟侍者等。


  这三种顿得相应的法门,就是顿悟的;从闻思修则是渐悟的。然在一般人,顿悟是否可能,尚有问题。


  有的说:顿悟虽是可能,是要有一种特殊的机宜,已经宿植深厚善根,达到了加行位的菩萨。如中国禅宗的六祖等,随此世胜缘触发,一言之下便可顿得相应。再加精进用功,就很容易的于自觉圣智境上升进。这能够现生顿悟者,乃因宿世所积集的福慧资粮已齐备,则仍是依以前的渐修善因而得。没有这种根基的,是决不能得到的。所以真实顿得相应的,就是加行智入真见道的根本智,或者菩萨由七地入八地,或者如最后金刚喻定无间三昧的顿入如来妙智。然无论如何的顿悟,都是由渐修而来。这是依通常教理,作如此解释。


  若依禅宗的主张,是不论凡圣渐次的。所谓悟入众生心本有离言说的清净真觉,是佛生平等同体的。要是于此能够顿得相应的法门,祇取一个两个当机的承当荷担,是可专对特种根性的。但为普遍向一般人开示,则只要有善知识的善巧指导,学者的恳切参究,莫不可以顿悟得到。这样,就毋须必由过去宿积善根的渐修才能顿悟了。无论何人皆可以顿悟,不必要由渐修,这才显示出禅宗顿门的特点。此所谓顿悟的,正是本有的,一刹那相应当下便是,不落阶位,不落功勋。


  这种顿悟法门,究竟可能不可能呢?若依于通常的教理,似乎是不可能的;然在禅宗所提倡的及所成就的事实,又非是不可能。依平常教理,虽然解释不通,而从平常的教理上去假设推论,也有可解的道理。比如二乘仅得一分妙观察智的生空智,虽说不上转得平等性智,然在消极的一方面,末那相应的无明我见,确能伏或断的。又如二乘入灭受想定,在定心时能消极的使第七识的人我执相应四惑不起。菩萨入灭尽定,则人我执、法我执的恒行烦恼都可不起现行。二乘圣者虽没有大乘圣者那样的平等性智,可是也能伏断恒行的烦恼不起。禅宗以参究的方法用功,用到得力的时候,一方面不落到独头意识的名言境界,一方面以这种深厚的疑情,专去参究到第七识的无明根上,认真的去参究他打破他。用功用到绝顶的时候,忘生舍命的非常恳切得力。虽此时福慧资粮未曾具足,不能即刻达到初地的自觉圣智境界,可是在一刹那间,能够使独头意识完全不起,第七识恒审思量的我见也得一刹那的暂伏。这时、六七二识的非量完全止息,不落惛沉、散乱、无记,惟是明明了了的现量心现起。在此刹那的相应时,岂非本有的离言清净觉心顿得相应?不过此仿佛满空黑云中忽然露了一下明月,虽是透露一下,因无始时来的分别熏习浓厚,如虚空明月倏忽又被云雾遮起来一样。但是、这总比从来未见过的大大不同,因为已真知灼见过了。


  在一刹那间一念相应,自己确实了知有此向上事,后来真实用功,又分两途:一、顿悟顿修,直由此顿悟妙慧念念现前,更不立渐次。二、顿悟渐修,令无始习气伏除,故禅宗有破本参、破重关、透末后关的分别。破本参即刹那间透露一下而已,所以还要破重关,即把所悟到的作为本钱,凭自己悟到的作为修习上的根本,由此伏断无始的虚忘习气;了知修行不离本觉,本觉不离修行,则不滞悟境而透出重关了。工夫进步,用到修悟相应一致,无功可用。所谓“百尺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就透末后牢关了。就此法门,虽未先修,也有顿悟的可能,也就个个可顿得到自觉圣智了。这是禅宗顿悟法门的特点,在平常教理上不能指示出来。而专在这顿悟相应上去用功的,即所谓中国的禅宗法门;也就是最直捷的现性实觉。

  
十 无上遍正觉


  无上遍正觉与前面说的诸智,大有不同。四如实智、是就大乘加行智入根本智说的;二智、三智等,是通三乘圣智的;自觉圣智,则专是大乘圣智,但仍通菩萨与佛。现在所谓无上遍正觉,则专是佛果位上的智,此即平常所说的无上正等正觉,即梵语的阿耨多罗三貌三菩提,现在说为无上遍正觉。


  此无上遍正觉,有四层的简别:觉、简别迷,迷即凡夫完全不觉。正觉、对邪觉,因为外道的觉是邪觉。所以觉是简别凡夫之迷,正觉则简别外道之邪觉。得正觉的,即三乘菩提,但二乘虽是正觉一分,然彼觉非普遍,不能称为遍正觉。到了大乘的圣位菩萨,不但正觉而且能遍正觉,如初地菩萨即觉证一切法的遍行真如,能自利利他。可是、菩萨未能无上,仍有向上增进的可能;故至佛果觉智,方名为无上遍正觉。于此四层简别中,要紧的是明菩萨有上遍正觉智,与佛无上遍正觉智,有何差别?瑜伽论说有八喻。如云:‘问:一切安住到究竟地菩萨智等、如来智等,云何应知此二差别?答:如明眼人隔于轻縠睹众色像,一切安住到究竟地菩萨妙智,于一切境当知亦尔。如明眼人无所障隔睹众色像,如来妙智于一切境,当知亦尔’。乃至‘如昧灯体,到究竟地诸菩萨智,当知亦尔。如明灯体,如来智体,当知亦尔。是故当知:一切安住到究竟地诸菩萨众,与诸如来妙智身心,有大差别’。(融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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