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会
简介
宋代禅宗典籍。宋方会撰。共二卷。一卷为“袁州杨岐山普通禅院会和尚语录”和“后住潭州云盖山海会寺语录”,二卷为“杨岐方会禅师后录”。
方会是北宋禅宗临济宗两个支派之一的杨岐派的开创人。参石霜楚圆得法,后被道俗迎居袁州杨岐山传法,故世称“杨岐方会”,及法系称“杨岐宗”。
方会的禅宗思想是临济的正宗。亦是宣扬“心即是佛”,“只个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灵物”。此“最灵物”的“心”派生宇宙万物。“一尘才举,大地全收”,“一微尘”即可收尽大地。“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还是禅宗的传统思想。其宗风兼具临济、云门二家的风格,并有百丈怀海、黄檗希运之长,兼得马祖道一的大机大用。倡导“一要”、“一言”、“一语”、“一句”的“四一”法门,人称宗风如龙。
一、袁州杨岐山普通禅院会和尚语录
师在筠州九峰山,受疏了,披法衣,乃拈起示众云:“会么?若也不会,今日无端走入水牯牛队里去也。还知么?筠阳、九曲、萍实、杨岐。”乃升座。时有僧出众,师云:“渔翁未掷钓,跃鳞冲浪来。”僧便喝。师云:“不信道。”僧抚掌归众。师云:“消得龙王多少风?”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云:“有马骑马,无马步行。”进云:“少年长老,只有机筹。”师云:“念你年老,放你三十棒。”问:“如何是佛?”师云:“三脚驴子弄蹄行。”进云:“莫只者便是。”师云:“湖南长老。”问:“人法俱遣,未是衲僧极则;佛祖双亡,犹是学人疑处。未审和尚如何为人?”师云:“你只要看破新长老。”进云:“与么则旋斫生柴带叶烧。”师云:“七九六十三。”师云:“更有问话者么?试出众相见。杨岐今日性命在你诸人手里,一任横拖倒拽。为什么如此?大丈夫儿须是当众决择,莫背地里似水底捺葫芦相似。当众引验,莫便面赤。有么!有么!出来决择看。如无,杨岐失利。”师才下座。九峰勤和尚把住云:“今日喜遇同参。”师云:“同参底事作么生?”峰云:“九峰牵犁,杨枝拽把。”师云:“正当与么时,杨岐在前,九峰在前?”峰拟议,师托开云:“将谓同参,元来不是。”
师入院上堂,僧问:“如何是杨岐境?”师云:“独松岩畔秀,猿向下山啼。”进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贫家女子携篮去,牧童横笛望源归。”师乃云:“雾锁长空,风生大野,百草树木作大师子吼,演说摩诃大般若,三世诸佛在你诸人脚跟下转大法轮。若也会得,功不浪施;若也不会,莫道杨岐山势崄,前头更有最高峰。”
上堂,云:“百丈把火开田说大义,是何言欤?杨岐两日种禾,亦有个奇特语。”乃云:“达魔大师,无当门齿。”
上堂:“杨岐一要,千圣同妙。布施大众。”拍禅床一下,云:“果然失照。”
上堂:“杨岐一言,随方就圆。若也拟议,十万八千。”下座。
上堂:“杨岐一语,呵佛叱祖。明眼人前,不得错举。”下座。
上堂:“杨岐一句。急着眼觑。长连床上,拈匙把筋。”下座。
上堂,僧问:“急水江头须下钓,如何钓得巨鳖归?”师云:“撒手长空外,时人总不知。”进云:“知底事作么生?”师云:“云生岭上。”进云:“作家宗师,天然犹在。”师云:“念言语汉。”师乃云:“不见一法,是大过患。”拈起拄杖,云:“穿却释迦老子鼻孔,作么生道得脱身一句?向水不洗水处道将一句来。”良久云:“向道莫行山下路,果闻猿叫断肠声。”
上堂,拍禅床一下,云:“只个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灵物。释迦老子说梦,三世诸佛说梦,天下老和尚说梦,且问诸人,还曾作梦么?若也作梦,向半夜里道将一句来。”良久云:“人间纵有真消息,偷向杨岐说梦看。参。”
上堂:“坐断乾坤,天地黯黑。放过一著,雨顺风调。然虽如是,俗气未除在。”僧问:“欲免心中闹,应须看古教。如何是古教?”师云:“乾坤月明,碧海波澄。”进云:“未审作么生看?”师云:“脚跟下。”进云:“忽遇洪波浩渺时如何?”师云:“放过一着十字纵横,又作么生?”僧便喝,抚掌一下。师云:“看者一员战将。”进云:“打草蛇惊。”师云:“也要大家知。”
师拈起拄杖,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画一画,云:“山河大地。天下老和尚百杂碎,作么生是诸人鼻孔?”良久云:“剑为不平离宝匣,药因救病出金瓶。”喝一喝,卓一下:“参。”
上堂:“秋雨洗秋林,秋林咸翠色。伤嗟傅大士,何处寻弥勒。”
上堂:“薄福住杨岐,年来气力衰。寒风凋败叶,犹喜故人归。罗来罗,拈上死柴头,且向无烟火。”
上堂:“杨岐无旨的,栽田博饭吃,说梦老瞿昙,何处觅踪迹?”喝一喝,拍禅床一下:“参。”
上堂:“凡圣不存,佛祖何立?大众,清平世界,不许人搀夺行市。”
上堂:“杨岐乍住屋壁疏,满床皆布雪真珠,缩却项,暗嗟吁。”良久云:“翻忆古人树下居。”
(选自《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十三套)
二、后住潭州云盖山海会寺语录
师于兴化寺开堂,府主龙图度疏与师。师才接得,乃提起云:“大众,府主龙图驾部诸官,尽为你诸人说第一义谛了也,诸人还知么?若知,家国安宁,事同一家;若不知,曲劳僧正度与表白宣读,且要天下人知。”表白宣疏了,乃云:“今之日,贤侯雾拥,海众临筵。最上上乘,请师敷演。”师云:“若是最上上乘,千圣侧立,佛祖潜晨。何故如此?为诸人尽同古佛。还信得及么?若信得及,大家散去。若不散去。山僧谩你诸人去也。”遂升座拈香云:“此一瓣香,祝延今上皇帝圣寿无穷。”又拈香云:“此一瓣香,奉为知府龙图驾部诸官,伏愿常居禄位。”复拈香云:“大众,还知落处么?若也不知,却为注破。奉酬石霜山慈明禅师法乳之恩,山僧不免薰天炙地去也。”便烧。净行大师白槌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云:“大众,早是落二落三了也。诸人何不负丈夫之气!若不然者,有疑请问。”僧问:“昔日梵王请佛,天雨四花。府主临筵,有何祥瑞?”师云:“片云收岳面,浪自静潇湘。”进云:“大众沾恩。学人礼谢。”师云:“断头船子下扬州。”僧问:“埋兵掉斗即不问,今日当场事若何?”师云:“杨岐入界来,未曾逢见者作家。”僧以手划一划。师云:“分身两处看。”师乃云:“若有问话者请出来。诸供养中,法供养最胜。若据祖宗令下,祖佛潜晨,天下黯黑,岂容诸人在者里立地,更待山僧开两片皮!虽然如是,且向第二机中说些葛藤,繁兴大用,举步全真。既立名真非,离真而立,立处即真。者里须会当处发生,随处解脱。此唤作闹市里上竿子,是人总见。你道金不博金一句作么生道?还有人道得么?试出来踣跳看。如无,山僧今日失利。但某此际荣幸,伏遇知府龙图通判驾部,洎诸官僚请住云盖道场,可谓诸官愿弘深广,为国忠臣,建立法幢上严帝祚。然愿诸官寿齐山岳,永佐明君,作大股肱,为佛施主。诸院尊宿,在会信心。世世生生,共营大事。久立,珍重!”
上堂:“春雨普润,一滴滴不落别处。”拈拄杖卓一下云:“会么?九年空面壁,年老转心孤。”
岁旦上堂,僧问:“旧岁已随残腊去,今日新春事若何?”师云:“钵盂里满盛。”进云:“与么则三年逢一闰,九月是重阳。”师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进云:“专为举似诸方去也。”师云:“你道云盖末后一句作么道?”进云:“七九六十三。”师云:“念言语汉。”师乃云:“春风如刀,春雨如膏。律令正行,万物情动。你道脚踏实地一句,作么生道?出来向东涌西没处道看!直饶道得,也是梁山颂子。”
上堂:“寅朝清旦,古今总见。更问:“如何,也是痴汉。”
上堂:“一尘才举,大地全收。”拈起拄杖云:“如今举也。”卓禅床一下云:“山河大地塞却诸人眼睛,有不受人谩底,出众道看!”良久云:“玉笛横吹动天地,未曾逢着个知音。参!”
上堂:“身心清净,诸境清净;诸境清净,身心清净。还知云盖老人落地处么?”乃云:“河里失钱河里遭。”下座。
上堂:“云盖是事不如,说禅似吞栗蒲。若向此处会得,佛法天地悬殊。”上堂:“三春将杪,四海廓清。风恬浪静,是人知有。且道将长就短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几度黑风翻大海,未曾闻道钓舟倾。参!”
上堂,拈拄杖卓一下云:“大众,达磨纵有真消息,也落诸人第二机。参!”
上堂:“景色乍晴,物情舒泰。举步也千身弥勒,动用也随处释迦,文殊普贤总在者里。众中有不受人瞒底。便道云盖和麸粜阛。然虽如是,布袋里盛锥子。”
上堂:“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文殊维摩,撒手归去。云盖与么道,也是看锢鏴。更有后语,不得错举。”下座。
上堂:“阿呵呵,是什么?僧堂里吃茶去。”下座。
上堂,掷下拄杖云:“释迦老子着跌,偷笑云盖乱说。虽然世界坦平,也是将勤补拙。参!”
参驾部归寺,上堂:“释迦老子为先锋,弥勒大士为殿后。众中还有着力者么?出众来与云盖着力看。如无,云盖自逞神通也,三五日出入相看。首座大众,你且道,于者里还有隔碍底道理么?”上座僧堂里展钵时,与上座同展,睡时与上座同睡,立地时与上座同立地。长者长法身,短者短法身。弥勒运用与去来,何处有间隔。虽然如是,你且道,云盖在船头在船尾?众中还有灵利底衲僧觑得见么?”良久云:“人人尽道平地险,登楼方觉远山青。参!”
上堂:“雪,雪,处处光辉明皎洁。黄河冻锁绝纤流,赫日光中须迸烈。须迸烈,那吒顶上吃蒺藜,金刚脚下流出血。参!”
上堂:“踏着秤锤硬似铁,哑子得梦向谁说。须弥顶上浪滔天,大洋海底遭火焫。参!”
上堂,拍禅床一下云:“休恋江湖五六月,收取丝纶归去来。”
上堂:“云盖不会禅,只是爱噇眠。打动震天雷,不直半分钱。”
上堂:“举古人一转公案,布施大众。”良久云:“口只好吃饭。”
杨岐诠老来,师上堂:“拈花付嘱,有屈当人。面壁九年,胡言汉语。当人分上,把断乾坤。且道作么生是把断乾坤底句?还有人道得么?如无,云盖失利。”
杨畋提刑山下过,师出接。提刑乃问:“和尚法嗣何人?”云:“慈明大师。”杨云:“见个什么道理便法嗣他?”云:“共钵盂吃饭。”杨云:“与么则不见也。”师捺膝云:“什么处是不见?”杨大笑。师云:“须是提刑始得。”师云:“请入院烧香。”杨云:“却待回来。”师乃献茶信。杨云:“者个却不消得。有甚乾缁缁底禅,希见示些子。”师指茶信云:“者个尚自不要,岂况乾缁缁底禅?”杨拟议,师乃有颂:“示作王臣,佛祖罔措。为指迷源,杀人无数。”杨云:“和尚,为什么就身打劫?”师云:“元来却是我家里人。”杨大笑?”师云:“山僧罪过。”
万寿先驰,驰书至。师问:“万寿峰前师子吼,当人返掷事如何?”僧云:“踣跳上三十三天。”师云:“与么则云盖直下觑也。”僧云:“草贼大败。”师云:“更不再勘,且坐吃茶。”
龙兴孜老迁化,僧驰书至。师问:“世尊入灭,参示双趺。和尚归真,有何相示?”僧无语。师惜胸云:“苍天苍天。”
慈明迁化,僧驰书至,师集众挂真举哀。师至真前提起坐具云:“大众会么?”遂指真云:“我昔日行脚时,被者老和尚将一百二十斤担子,放在我身上,如今且得天下太平。”却顾视大众云:“会么?”众无语。师胸云:“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慈明忌晨设斋,众集。师至真前,以两手捏拳安头上,以坐具划一划,打一圆相,便烧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云:“休捏怪。”师云:“首座作么生?”首座云:“和尚休捏怪。”师云:“兔子吃牛傲。”第二座近前打一圆相,便烧香。亦退身三步,作女人拜。师近前作听势,第二座拟议,师打一掌云:“者漆桶也乱做。”
武泉常老出门,乃问:“出门便作还乡计,到家一句作么生道?”泉云:“和尚善为住持。”师云:“与么则身随寒影去,脚大草鞋宽。”泉云:“和尚善为开田。”师云:“兔子何曾离得窟。”
一日三人新到,师问:“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云:“参头上座,唤者个作什么?”僧云:“坐具。”师云:“真个那?”僧云:“是。”师云:“唤作什么?”僧云:“坐具。”师顾视左右云:“参头却具眼。”又问第二座:“欲行千里,一步为初。如何是最初一句?”僧云:“到和尚者里,争敢出手?”师以手划一划。”僧云:“了。”师展两手,僧拟议,师云:“了。”又问第三座:“上座近离什么处?”僧云:“南源。”师云:“杨岐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吃茶。”
一日,七人新到。师问:“阵势既圆,作家战将何不出阵与杨岐相见?”僧以坐具便打。师云:“作家。”僧又打。师云:“一坐具,两坐具,又作么生?”僧拟议,师背面立。”僧又打。师云:“你道杨岐话头落在什么处?”僧指面前云:“在这里。”师云:“三十年后遇明眼人不得错举,且坐吃茶。”
一日道吾供养主驰书至。师问:“春雨霖霖无暂息,不触波澜试道看。”主云:“适来已通信了。”师云:“者个是道吾底,那个是化主底?”主指云:“春雨霖霖。”师抚掌大笑云:“不直半分钱。”主便喝。师云:“者瞎汉,向道不直半分钱,又恶发作什么?”主抚掌一下。师云:“且坐吃茶。”
一日石霜供养主至,师问:“征行战将,假道经过。衷寨既圆,何不与杨岐草战?”主云:“昔时谬向途中觅,今日亲逢老作家。”师云:“杨岐且输小捷去也。”主便喝。师云:“乱做作什么?”主将坐具划一划。师云:“齐后钟。”主云:“嘘。”师云:“只者个别更有在?”主无语?”师云:“败将不斩,且坐吃茶。”
师问僧:“杨岐路僻,高步何来?”僧云:“和尚幸是大人。”师云:“嗄。”僧云:“和尚幸是大人师。”师云:“杨岐近日耳聋,且坐吃茶。”师问僧:“秋色依依,朝离何处?”僧云:“去夏在上蓝。”师云:“不涉程途一句作么生道?”僧云:“两重公案。”师云:“谢上座答话。”僧便喝。师云:“那里学得者虚头来?”僧云:“明眼尊宿难谩。”师云:“与么则杨岐随上座去也。”僧拟议?”师云:“念你乡人在此,放你三十棒。”
师问僧:“云深路僻,高步何来?”僧云:“天无四壁。”师云:“踏彼多少草鞋?”僧便喝。师云:“一喝两喝,又作么生?”僧云:“你看者老和尚。”师云:“拄杖不在,且坐吃茶。”
师问僧:“败叶堆云:“朝离何处。”僧云:“观音。”师云:“观音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僧云:“适来已相见了也。”师云:“相见底事作么生?”僧无语。师云:“第二上座代参头道看。”僧亦无语。师云:“彼此相钝置。”
一日,八人新到。师问:“一字阵圆,作家战将何不出阵与杨岐相见?”僧云:“和尚照顾话头。”师云:“杨岐今日抱马拖旗去也。”僧云:“新戒打退鼓。”师云:“道!”僧拟议,师云:“道!”僧抚掌一下?”师云:“谢上座答话。”僧无语?”师云:“将头不猛,累及三军。且坐吃茶。”
(选自《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十三套)
三、杨岐方会禅师后录
(一名杨岐会和尚后录)
师入院开堂,宣疏了。师云:“大众,大家散去,早落二头三首。如不散去,今日热瞒诸人去也。宜阳秀水。萍实楚江。”遂升座,拈香云:“此一瓣香,奉为今上皇帝圣寿千秋,永昌佛日。次一瓣香,春为州县官僚檀那十信。此一瓣香,诸人还知落处么?若也知得落处,更不须开两片皮;若也不知,为先住南源,次住石霜,今住潭州兴化禅寺。诸人还识兴化么?如不识,不免带累上祖。”遂趺座。维那白槌讫,师云:“早落第二义,大众散去,犹较些子。既不散去,有疑请问。”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云:“隔江打鼓不闻声。”僧云:“兴化的子,临济儿孙。”师云:“今日因斋庆赞。”师乃云:“更有问话者么?所以道,诸供养中,法供养最为胜。”良久云:“百千诸佛,天下老和尚出世,皆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若向者里明得去,尽与百千诸佛同参;若向者里未能明得,杨岐未免惹带口业。况诸人尽是灵山会上受佛付嘱底人,何须自家退屈?还有记得底人么?你且道,灵山末后一句作么生道?如无,杨岐今日败阙。以方会俾欲深云隐拙,随众延时,岂谓郡县官僚洎诸檀信共崇三宝,续佛寿命,令法久住!俾令山僧住持此刹,亦非小缘。所有一毫之善,上祝皇帝万岁,家宰千秋。大众且道,今日事作么生?”良久云:“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上堂: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担头不负书。”师云:“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拈起拄杖,卓一下,云:“大千世界百杂碎,捧钵盂向香积世界吃飰去也。”
上堂:僧问:“如何是不动尊?”师云:“大众齐着力。”僧云:“与么则香灯不绝去也?”师云:“且喜勿交涉。”师乃云:“一切法皆是佛法,佛殿对三门,僧堂对厨库。若也会得,担取钵盂拄杖,一任天下横行。若也不会,更且而壁。”
上堂:僧问:“如何是佛?”师云:“贼是人做。”师乃云:“万法是心光,诸缘惟性晓。本无迷悟人,只要今日了。山河大地,有什么过?山河大地,目前诸法,总在诸人脚跟下。自是诸人不信,可谓古释迦不前,今弥勒不后。杨岐与么;可谓买帽相头。”
上堂:“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痕垢尽时光始现,心法双忘性即真。”遂拍禅床一下云:“山河大地何处有也?”且作么生道得不受人瞒底句?若也道得,向十字路头道将一句来。如无,杨岐今日失利。
上堂:“一尘才起,大地全收。”遂拈起拄杖云:“须弥山上走马,大洋海里么跳,闹市中忽撞著者个,是人知有。且道黑地里穿针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寻常不欲频开口,为是浑身着衲衣。”
上堂云:“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复无忧。”复云:“天堂地狱,罩却汝头,释迦老子在你脚跟下。当明对暗,时人知有,闹市里把将鼻孔来。还有道得么?试出来与杨岐出气。如无,杨岐今日失利。”
上堂:僧问:“祖师面壁,意旨如何?”师云:“西天人不会唐言。”僧云:“昨日雨落,今日天晴,是人道得,请和尚出格道一句。”师以两手捺膝坐。僧云:“大煞尽力道,只道得一半。”师云:“分身两处看。”僧指侍者云:“和尚为什么不着鞋?”师云:“者漆桶。”僧便礼拜归众。
师乃举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世尊良久,外道赞叹。世尊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外道去后,阿难问世尊云:“外道见个什么,便道令我得入?”世尊云:“如世良马,见鞭影而行。”师云:“道吾师兄云:‘世尊只眼通三世,外道双眸贯五天。’道吾师兄,善则善矣,甚与古人出气。杨岐道,金鍮不
辨,玉石不分。大众要会么?世尊辍已从人,外道因斋庆赞。”遂以拄杖卓一下,喝一喝。
上堂:“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只获法身。”乃拈拄杖云:“拄杖子岂不是法身,你诸人还知么?杨岐今日向水里倒、泥里展,盖为诸人头抵面袋里。三十年后,明眼人前不得错举。”以拄杖卓一下,喝一喝。
上堂云:“一切智通无障碍。”遂拈起拄杖云:“拄杖子,向诸人而前逞大神通去也。”遂掷下,云:“直得乾坤震裂,地摇天动。不见道,一切智智清净。”又拍禅床一下云:“三十年后,明眼人前,莫道杨岐龙头蛇尾。”
上堂云:“云惊雨势,万物发生。”拈起拄杖云:“大众且道,者个作么生?”良久云:“渔翁尽日空垂约,收取丝纶归去来。”以拄杖卓禅床一下,云:“参。”
上堂,僧问:“师登宝座,四众临筵,的的西来,请师举唱。”师云:“云开山岳秀,水到四溟宽。”进云:“一句已蒙师指示,今日得闻于未闻。”师云:“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僧云:“若不伸三拜,争显我师机。”师云:“更有什么事?”僧礼拜。师云:“记取者僧话头。”问:“先圣有八万四千法门,门门见谛,学人为什么触途成滞?”师云:“何得自家退屈?”僧云:“急切处,请师举。”师云:“露柱跳,上三十三天。”僧云:“拈却佛殿,去却案山。脚跟下去西天有多少?”师云:“杨岐被你问倒。”僧云:“将谓无鼻孔。”师云:“三十年后,自家面赤。”师乃云:“风不鸣条,雨不破块,此是俗汉时节,作么生是衲僧应时应节的句?”遂拍禅床一下,云:“直待弥勒下生时。”
上堂,僧问:“虎符金印师亲握,家国兴亡事若何?”师云:“将军不举令。”僧云:“坐筹帏幄,非师者谁?”师云:“金州客。”僧云:“幸对人天,愿观盛作。”师云:“杨岐鼻孔在阇梨手里。”僧云:“学人性命在和尚手中。”师云:“你干么跳作什么?”僧云:“下坡不走,快便难逢。”抚掌一下,便礼拜。师云:“看者一员战将。”师乃云:“风霜刮地,寒叶飘空。不涉春缘,拈将鼻吼来。”遂拍禅床一下,云:“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上堂云:“杨岐一诀,凡圣路绝。无端维摩,特地饶舌。”
上堂,供养主问:“雪路漫漫,如何化导?”师云:“雾锁千山秀,迤逦问行人。”僧问:“忽有人问杨岐意旨,未审如何举似?”师云:“大野分春色,岩前冻未消。”僧画一圆相,云:“忽遇与么人来,又作么生?”师乃捩转面,僧拟议。师便喝云:“什么处去也。”僧作女人拜。师云:“归来与你三十棒。”师乃云:“杨岐令下,已在言前,作么生是正令?”喝一喝,便下座。
上堂云:“落雕之箭,斩蛟之剑,主将自败,抱马拖旗。有人向安家立国处,道将一句来。”良久云:“太平本是将军致,不许将军见太平。”喝一喝。
上堂,俗士问:“人王与法王相见,合谈何事?”师云:“钓鱼船上谢三郎。”进云:“此事已蒙师指示,云盖家风事若何?”师云:“幞头衫帽脱当酒钱。”士云:“忽遇客来,如何只待?”师云:“三盏两盏犹闲事,醉后郎当笑杀人。”师乃云:“一切法皆是佛法。”遂拍禅床一下,云:“山河大地百杂碎,还我佛法来。”良久云:“何似生,辽天鹘,万里云,只一突。”
上堂,拍禅床,云:“大众,钓竿斫尽重栽竹,不计功程得便休。”
上堂云:“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遂拍禅床一下,云:“释迦老子年多少,还知么?若也知得,人间天上,出入自由;若也不知,云盖自道:‘恒萨诃竭二千年。’”
上堂云:“把定乾坤几万般,文殊普贤岂能观?今日为君重注破,鳖鼻南山子细看。”以拄杖卓一下。
上堂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拈起拄杖,云:“吞却山河大地了也。过去诸佛、未来诸佛、天下老和尚,总在拄杖头上。”遂以拄杖划一划,云:“不消一喝。”
上堂云:“云盖传箭令下,释迦老子为先锋,菩提达磨为殿后。阵势既圆,天下太平。且道不动步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参。”
上堂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君王得一,以治天下。衲僧得一,且作么生?”良久云:“钵盂口向天。”
上堂云:“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拍禅床一下,云:“释迦老子被蟭螟虫吞却了也,且喜天下太平。”喝一喝。
上堂云:“时雨霖霖,悦耕人心。头头显焕,金不博金。参。”
上堂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释迦老子鼻孔辽天,楼至如来两脚踏地。你且道,这两个汉还有过也无?”良久云:“犬子便吠,牛子牵犁,衲僧与么未摸着皮?”
上堂,顾视大众,喝一喝,卓拄杖一下,云:“清平世界,不许人搀夺行市。”
上堂云:“释迦老子初生时,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今时衲僧尽皆打模画样,便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云盖不惜性命,亦为诸人打个样子。”良久云:“阳气发时无硬地。”
上堂云:“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皆不识。”师乃掷下拄杖,便归方丈。
上堂,举盘山道,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师云:“口上著。”又云:“学者劳形,如猿捉影。”师云:“盘山与么道,以已妨人。”
上堂:“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皆不识。”师遂拈起拄杖,云:“拄杖子岂不是弥勒?诸人还见么?拄杖子横也。是弥勒放光动地。拄杖子竖也,是弥勒放光照曜三十三天。拄杖子不横不竖,弥勒向诸人脚跟下,助你诸人说般若。若也知得,去拈鼻孔,向钵盂里,道将一句来。如无,山僧失利。”
上堂云:“山僧一语,凡圣同举。罢钓收纶,不如归去。”
上堂云:“今朝三月二,瞿昙未瞥地,拈花说多端,迦叶犹尚醉。更有要后语,且不得错举。”
上堂云:“朝晴夜雨,民欢卒土。瞿昙老人,未有后语。云盖今日为大众举。”良久云:“太平本是将军致,不许将军见太平。”
勘 辩
一日,琏三生至,师云:“寒风凛烈,红叶飘空,祖室高流,朝离何处?”琏云:“斋后离南源。”师云:“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琏以坐具摵一摵。师云:“只这个,别有在。”琏作抽身势。师云:“且坐吃茶。”
二人新到,师云:“春雨乍歇,泥水未干。行脚高人,如何话道?”僧云:“昔时离古寺,今日睹师颜。”师云:“什处念得者虚头来?”僧云:“和尚幸是大人。”师云:“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僧以坐具摵一摵。师云:“与么则杨岐烧香供养去也。”僧云:“明眼人难瞒。”师拈起坐具,云:“第二行脚僧,唤这个作什么?”僧云:“乍入丛林不会。”师云:“实头人难得,且坐吃茶。”
问僧:“落叶飘飘,朝离何处?”僧云:“斋后离南源。”师云:“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僧云:“愁人莫向愁人说。”师云:“杨岐专为举扬诸方去也。”僧云:“是什么心行?”师云:“不得杨岐赞叹。”僧拟议,师云:“且坐吃茶。”
一日,数人新到相看,师云:“阵势既圆,作家战将何不出来与云盖相见?”僧打一坐具。师云:“作家师僧。”僧又打一坐具。师云:“一坐具两坐具,又作么生?”僧拟议。师乃背面立。僧又打一坐具,师云:“你道云盖话头在什处?”僧云:“在者里。”师云:“三十年后自悟去在,云盖在上座手里。且坐吃茶。”师又问:“夏在什处?”僧云:“神鼎。”师云:“早知上座神鼎来,更不敢借问。”
师次在参云:“昨日数人新到,打云盖三下坐具。恰似有个悟处。”遂举前话了,乃云:“云盖败阙处,诸人总知。新到得胜处,诸人还知么?若也知得,出来与云盖出气。若也不知,明眼人前,不得错举。”
上堂云:“万法本闲,唯人自闹。”以拄杖卓一下,云:“大众,好看火烛,明眼人前,不得错举。”
师访孙比部,值判公事次,部云:“下官为王事所牵,无由免离。”师云:“此是此部愿弘深广,利济群生。”比部云:“未审如何?”师云:“应现宰官身,广弘悲愿深。为人重指处,棒下血霖霖。”比部因颂有省,乃归小厅坐次,却问:“下官每日持斋吃菜,还合诸圣也无?”师以颂赠之:“孙比部,孙比部,不将酒肉污肠肚,侍仆妻儿浑不顾。释迦老子是谁做?孙比部,孙比部!”
自术真赞
口似乞儿席袋,鼻似园头屎勺。劳君神笔写成,一任天下卜度。
似驴非驴,似马非马,咄哉杨岐,牵犁拽杷。
指驴又无尾,唤牛又无角。进前不移步,退后岂收脚。无言不同佛,有语谁斟酌?巧拙常现前,劳君安写邈。
(选自《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十五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