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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志 【三卷】(二)
2017-09-17 10:47:38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813次 评论:0

寒山寺志卷二


赐进士出身.翰林院侍讲.国史馆提调.会典馆帮总纂.甘肃学政(臣)叶昌炽


志碑


「张继留题内翰书」,读程公辟诗,知此寺旧有宋石。今所存者,惟前明文徵仲、唐子畏两碣为最古。扪苔藓而读之,剥蚀过半。其余三、四断碑,仅记檀施姓氏,无可甄录。欧阳公《集古录》不遗近刻,今援其例,择稍有资於掌故者,并新旧诸碑序次之,识其存佚,闲附考证,以诏後来。志碑第五。

 

宋王郇公书张继诗(石刻)(佚)


此张继诗第一石也。


《吴郡图经续记》:枫桥,旧或误为「封桥」。今丞相王郇公居吴下,亲笔张继一绝於石,而「枫」字遂正。


《吴郡志》:程师孟诗「张继留题内翰书」下,注云:「今禹偁王内翰丁太夫人忧,任其亲写是诗,故不题名。」


《吴郡图经续记》论枫桥之名,谓:「今丞相王郇公顷居吴门,亲笔张继一绝於石,而『枫』字遂正。」阅者每以宋宰执中无王郇公为疑。及检《吴郡志》采程师孟〈枫桥寺〉诗云:「『迩来寺好尤潇洒,张继留题内翰书。』自注:『今禹偁王内翰丁太夫人忧,任其(毛刻有此二字,不可解,疑是「在吴」之误)亲写是诗,故不题名。』」又疑王元之未为丞相,且无封号,恐非朱伯原所指写诗者。况师孟不与元之并世,亦不应称「今」。续检《宋诗纪事》选师孟此诗,即从《吴郡志》采入,其自注则云:「今禹玉王内翰丁太夫人忧,亲写是诗,故不题名。」(「忧」下无「任其」二字,应是厉太鸿以其不可解而删之。)禹玉为王珪之字,按《宋史》珪本传,以熙甯九年作相,而母忧正在为翰林学士时。得此,方知毛刻《吴郡志》之舛误不足据,而师孟诗实与《图经续记》相合。所谓王丞相者即禹玉。王「内翰」、「郇公」当是其初封,而史传逸之也。然则寒山寺中,旧当有此石刻,不知何时失去。今惟存文待诏大行草写此诗碑在三门内西南隅壁闲,若为王丞相补此遗迹。此石与东壁唐解元书〈募钟疏〉碑对峙,惜石已裂损,地更湫隘嚣尘,更数十年後,安知不又为王书之湮没乎?(《鸥陂渔话.寒山寺王郇公书张继诗石刻》一则)


王郇公,非但见於《图经续记》,忆《苏沈良方》亦称王郇公有治小便不通方,但以史无明文,犹待蒐考。近见王明清《挥麈後录.(三)》,举熙甯以後宰辅封国,王文恭下注「郇、岐」二字,是禹玉之初封郇公已有明证矣,然犹未详其得封年月也。既而劳季言寓书告余曰:「考《长编.(三百五十五)》,元丰八年三月庚申,银青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郇国公王珪,为金紫光禄大夫,进封岐国公。又考宋朝《大诏令集.(五十七)》。元丰五年四月癸酉,王珪左相制结衔尚称『太原郡开国公』,其封郇国,当在六年十一月甲寅文武官并以南郊赦书加恩时。(见《长编.三百四十一》)《诏令.(六十二)》载加恩制畧云:『锡尔以成国之封』。《图经续记》成於元丰七年,正珪封郇公时也。其丁母忧在嘉佑二年七月,复拜学士在四年十月,张诗书石当在嘉佑,程诗当作於熙甯三年王未参政之前,故以『内翰』称之。」又胡心耘示以杜大圭《名臣碑传琬琰之集》(宋本有「之」字,近刻删去)上集第八卷李清臣所撰〈王太师珪神道碑〉,今节录其文云:「元丰三年,朝廷用阶官寄禄,超授银青光禄大夫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五年四月,复三省官,为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日,御史中丞率百官班贺仁宗、英宗加徽号(按《本纪》,事在六年闰六月),为仁宗册宝使。礼成,封郇国公。上即位,恩加金紫光禄大夫,改岐国公。元丰八年五月己酉薨。是禹玉之封郇国,具有的确年月可据。且岐国之封,身受只及两月,而郇国则阅二年。《宋史》本传与《东都事畧》皆不纪,致後世不知,未免疏漏。殆以虚封为无关轻重而畧之欤?得此考证,不特可补史文之阙,并足为《图经续记》注脚也。」(同上〈王郇公封国年月〉一则)


按:王郇公与王元之,一字禹玉,一名禹偁,本易滋讹。元之曾知长洲县事,有〈移任长洲〉诗五首,见《小畜集》(《郡志》亦采入〈艺文〉),此邦人士,耳熟能详。郇公作此诗,在未参政前,诚如调生先生之说。然文穆追书其事,何以仍称为「内翰」,又冠以「今」字也?窃谓宋时传讹已久,并不自文穆始,汲古、守山两刻,但未及纠正耳。

 

孙觌:枫桥寺记(佚)


绍兴十六年七月。


文据《吴郡志》录入〈志寺〉篇。

 

明唐寅:姑苏寒山寺化钟疏


(无年月,十行,行二十四至二十九字不等,行书。)


木铎徇于道路,《周官》所以警其顽愚;铜锺司其晨昬,释氏所以觉夫灵性。解魔王之战鬬,上振天宫;缓众生之悲酸,下闻地狱。所以提婆尊者现神通,而外道无言;本寂禅师悟真筌,而古德讃颂。实名法器,厥号大音。本寺额号寒山,建始普明。月落乌啼,负张继〈枫桥〉之句;雷霆皷击,愧李白〈化城〉之铭,今将皷洪炉以液精金,范土泥而铸大乐。举兹盛事,用叩高贤,增壮山门,惟祈乐施。启千门之晓,潜蛰皆兴;夙万户之昏,鱼龙尽息。庄严佛土,利益人天。慧日增明,福田不薄。以兹疏告,仰冀垂明。偈曰:

  
姑苏城外古禅房 拟铸铜钟告四方


试看脱胎成器後 一声敲下满天霜

 

乡贡进士唐寅书


按:《六如居士集》有此疏全文,据以录入〈志钟〉篇。今碑断裂,所存残字,援翁苏斋〈化度寺碑〉、〈范氏书楼残石图〉之例,释其文如右。集本「殿宇麤备,铜钟未成」八字,今碑无。「建始」下,集本空,碑补「普明」二字。

 

文徵明书张继诗(残石)


(无年月,四行,行字不等,大草书。)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徵明


此张继诗第二石也,今泐存不及十字。

 

章美题额(四大字)


(一字一行,横列。年月题款,左右小字,分行如门额式,皆正书。)

 

寒拾遗踪


翰林学士姚希孟题


崇祯癸酉冬,章美书,住持明五立

 

争寺基帖(残石)


(无年月,共三段。第一段,五行,草书。第二、三段,皆七行,行书。行字不等。前题名,八分书。)

 

□□张


寺基俗占已非法,况既受赎价而复不退出,是豪民也。寺中僧何不呜于官耶?阅文太史书字,漫为书之。

 

济南黄山居士


张印延登  壬辰进士(印)(篆文)

 

少宗伯钱


地属三宝□□鬼神护诃。有侵占者,身堕地狱,▆及子孙。果报昭然,可怖可畏!今寺僧能恢复故地,不独佛土清净,亦□为豪民(下缺)孽矣!彼如有知,当稽首皈命之不暇,寺僧善为彼忏悔之也。

 

聚沙居士钱谦益书


宫詹姚


寺宇民居,自当隔列,非独肃寺规,亦所以严□范也。寒山古刹,迩来僧□并精心向道。凡□□□□□□为金汤,何得有黄乾▆□辟门启窦,不存缁白之▆无论秽触三宝,有韦驮、伽蓝诃谴。若稍知礼(下缺)。(按:「黄乾」下,谛视似「初者」二字。)


按:此石首尾断裂,不详何刻。审其文义,为豪民占地而作。以鲁公〈坐位帖〉例之,当题为〈争寺基帖〉。钱蒙叟、姚孟长皆书明时官秩,孟长未见明亡即捐馆,是此帖尚在鼎革以前,非即广承事。(广承力守此寺。见《百城烟水》。)章美题额,在崇祯癸酉,其时住持为明五,则刻石以镇山门者,明五为近之。葢此寺闲田,虞芮之争其来已久。据张黄山一帖,文湛持相国实为禅林护法。其前有文肃书,而今佚矣!

 

国朝世宗宪皇帝御制寒山子诗序


雍正十一年癸丑五月朔日。


宣统庚戌,江苏巡抚程德全勒石,建御碑亭於山门内。


云汉天章,龙蟠螭负。(臣)谨案《钦定四库全书提要》列朝御制,仍以时序列於前明之後,本朝臣民之上。今谨援其例,昭代诸碑录,宸翰为首,并恭录御制序於卷端。

 

梁同书书〈阴骘文〉(残石)


(残字十七行。跋,前二行,後四行,行字皆不等,行书。)


文(自「人之财产」起上缺。未录。)


乾隆五十有九年岁次甲寅冬十月二十六日,频罗庵主梁同书书,时年七十又二。


写此篇时病,行格少仄,不能展布,勉强应之。今锦峯世兄业已上石,意在劝善,当不□拙劣也。壬申九月三日,山舟又书。


王应春刻。

 

韦光黻:古铜佛象记(佚)


道光壬寅九月,里人摹象勒石,韦君绣作记。见褚仙根诗序。(诗次〈志象〉篇。)庚申之劫,碑、象皆毁於兵燹。

 

署苏州府知府平翰:禁占寺产碑


咸丰四年闰七月二十日,正书,文录下〈志产〉篇。


罗聘画:寒山、拾得象


无年月、跋,正书。见〈志象〉篇。


郑文焯画:寒山子象


光绪庚辰九月既望。


跋,行书,见〈志象〉篇。


右两象并新刻,汇列於此。

 

俞樾:新修寒山寺记


光绪三十二年岁次丙午。


孙陛云书。


文见〈志寺〉篇。

 

俞樾重书张继诗(石刻)


(诗三行,行十字。跋三行,行十八字。草书。有阴、侧。)

 

诗(见前)


寒山寺,旧有文待诏所书唐张继〈枫桥夜泊〉诗,岁久漫漶。光绪丙午,筱石中丞於寺中新葺数楹,属余补书刻石。

 

俞樾


碑阴


(八行,行二十字,行书。)


唐张继〈枫桥夜泊〉诗,脍炙人口,惟次句「江枫渔火」四字,颇有可疑。宋龚明之《中吴纪闻》作「江村渔火」,宋人旧籍可宝也。此诗,宋王郇公曾写以刻石,今不可见。明文待诏所书亦漫漶,「江」下一字不可辨。筱石中丞属余补书,姑从今本,然「江村」古本不可没也。因作一诗附刻,以告观者:

  
郇公旧墨久无存 待诏残碑不可扪 幸有中吴纪闻在 千金一字是江村

 

俞樾


碑侧(一面。五行,行三十二字,真书。)


张懿孙此诗,传世颇有异同。题中「枫桥」,旧误作「封桥」,《吴郡图经续记》已据王郇公所书订正。诗中「渔火」,或误作「渔父」,雍正闲辑《全唐诗》所据本如此,然注云:「或作火。」则亦不以作「父」者为定本也。《中吴纪闻》载此诗作「江村渔火」,宋人旧籍,足可依据。曲园太史作诗以证明之,今而後此诗定矣!光绪丙午,余移抚三吴,偶过此寺,叹其荒废,小为修治,因刻张诗并刻曲园诗,以质世之读此诗者。 贵阳陈夔龙


是为张继诗第三石,今与文待诏原碑同陷寺壁。

 

江苏巡抚程德全书寒山子诗


(诗三十六首,分四石刻。每石三十行,三行为一首。末一石,附跋十二行,行十七八九字不等,均行书。)


诗(未录。)


右寒山子诗,唐〈艺文志〉入释家类,作七卷。世传台州刺史闾邱允得其题句於寒岩竹木石壁闲,因令国清寺僧道翘纂集成帙,凡三百余首。宋淳熙中,沙门道南为之记,始有传本。明吴、计两家复校刻,并为一卷。别本世所希见。渔洋山人尝称其五言有唐调,不名一格,葢所谓「诗杂仙心,超以象外」者也。今既谋诸邦士大夫,重修寒山寺落成,复得其诗集旧本,选录如干首,砻诸寺壁。其大旨多讽时励俗之作,以幽隐歌笑出之,岂辟世而非遗世者,乃托言「丰干饶舌」邪?爰识数语,以质後之揽者。


宣统庚戌九月,云阳程德全记

 

程德全:重修寒山寺记


(石本未见。)


文(录〈志寺〉篇。)

 

江苏布政使陆锺琦:重修寒山寺记


(分两石刻,每石三十行,行自十四至十七字不等,正书。)


文(录〈志寺〉篇。)


宣统三年岁次辛亥六月廿八日刊石

 

邹福保:重修寒山寺记


(三十二行,行二十二字,正书。)


文(录〈志寺〉篇。)


宣统三年辛亥夏四月

 

宝山印康祚(号印川):偕调生寒山寺拓碑题壁诗


按:调生先生名廷管,出吾宗东山支,着有《蜕翁诗录》、《吹网录》、《鸥陂渔话》,又辑《蜕翁所见诗录》。

  
故人供具劝扶筇 来访枫桥夜泊踪 聊与寒山生个事 一双碑响替霜钟


再题云:

  
碑下趺跏倚短筇 往来词客几留踪 众前拈起椎儿示 白日来敲夜半钟(《鸥天阁集》,并见《蜕翁所见诗录》)

 

志僧


吴中山水殊胜,浮杯飞锡,时有古德往来。支帛道场,条衣不替。惟寒山一镫,若明若灭,岂金阊近市,湫隘嚣尘,不足以安禅悦乎?宋元僧史,晨星落落,至前明桑海之交,故老遗黎,缁衣遁禅林中,始有可传焉。文子悱诗云云:「高僧不易逢」。志僧第六。


宋有迁老、温老,梵行皆未详。法迁详於孙觌〈寺记〉,又见〈示迁老〉三诗。旧志又载仲益〈与温老〉诗云:


  阊阖层城外 寒山古道西 若人具眼只 与佛拍肩齐 白浪喷鷁首 黄尘送马蹄 憧憧南北路 一榻有高栖(《吴都文粹》并《吴郡志》合纂)


按:南宋俞桂(字曦郗,钱唐人)《渔溪诗稿》,有〈枫桥寺〉诗一首(录下〈志诗〉篇),又有〈南跄跧上人之平江〉诗:「诗囊和月横挑去,稳泛枫桥夜半船。」「上人」疑亦寒山法侣也。


明初有道性庵。平显《松雨轩集》(按:显,字仲微,钱唐人,洪武初,官广西藤县令)有〈道性庵住寒山寺〉诗云:


  兰若黄金地 枫桥碧水湾 春风上方路 秋色太湖山 既接三生旧 终谋半日闲 明年理归楫 持以叩禅关(据《松雨轩集》纂)


继性庵而起者,有慧公。袁永之〈送慧公之京〉诗:


  寒律穷阴纪 晨征戒远游 浮云望飞锡 细雨送孤舟 朔雁遥天外 霜枫古渡头 归应沾一命 休忆故园愁

 

又〈送慧公住持寒山寺〉云:


  古寺人天外 精庐杳蔼中 君依莲社去 心与白云同 溪水看清净 寒山对苦空 何时听说法 为我畅元风(据《胥台集》纂)


天与名广承,吴江计氏,持诵不辍,古朴有德。顺治初,汛官戍此,几为署。师苦守殿隅,观察寿公护之,始得复。今寺中所遗,皆其力也。(《百城烟水》)


性能号法华,寓寒山寺。适逢鼎革,四处焚劫,松陵徐瑞宇素奉三宝,皈依禅宿。性能劝其舍宅为寺,募四十八愿,仍捐槖千余金,营构殿堂寮庑,名其庵曰「法华」。工未毕而殁。(《百城烟水》,参金文通〈法华禅院碑〉)


(按:法华庵在寒山寺隔岸,听钟桥之西。性能圆寂,新构精庐尚未落成,是终於寒山寺也。)


在昔,学诗於叶星期,与黄九烟、殳山夫诸公相唱和,年未五十而殁。星期祭之以文,曰:「某年月日,方外友叶燮,以清醴一尊、苦茗一瓯,告於在昔开士之灵。曰:呜呼!在昔子何为而死耶?今之衲其衣而髠其顶,妄踞南座,以号於人而称师,胸无墨渖,信口呓语,拾禅家一、二剩吻以自夸者,曾不若子之惠休片语,下笔如有神也。其敷座而谈教乘,剿袭注疏,绝无心得,依样胡卢者,曾不若子之长城五言、只语弹丸脍炙人口也。以子之才,亦既充之以学,何遽不可如贯休、齐己、皎然辈?以子之潇洒胸襟,寓情物外,何遽不可如参寥、辨才辈也?子萧然一瓢,托迹古寺,不欲效乞食辈,日奔走闤闠中,即饥驱迫切,终不去寄迹《兔园》一册,以餬其口。今子之殁也,子之徒罄简子所遗之瓶鉢,只余三十八文、旧衲质券数纸,此外并无粒粟寸布值半铢寸钱之物,此其人为何如人,其怀何如怀耶?方外之徒,原无所论於寿命之延促。然世之可以即死而不死者,千百其羣;可以未死而即奄然长谢者,子何独罹其酷也?子之从予游且十年矣。子之学诗,发愤直欲淩古人。与予或月一见,子诗必一小进;或经年一见,子诗必一大进。吾尝谓子使天假以季,竟可独立为古今方外诗人之冠。将毋天之忌子,年未五十而竟死耶?此真风雅之缺陷,能不拊膺而挥泪耶?子之同学闻子之殁也,无不顿足长歔,佥谓诗道赖以干城,而今者长夜何时旦耶?行将搜子遗稿,亟梓之行世,此亦诗教盛衰之所系,一以慰子之寂灵,一以慰同学之永怀也。呜乎!灵其知之。」(《已畦集》)


在昔《诗僧苦行录》,吾宗星期先生祭文一首,宗风戒律,畧见一斑。至其酬答诗什,见下〈志诗〉篇。


梵公,亦未详何许人。徐臞庵〈丁巳秋饮梵公寒山寓斋〉:


  一杖来吴苑 秋光迥碧空 清言聆惠远 高隐遇梁鸿 世路寒山外 人烟夕照中 何时移钓艇 江上看丹枫

 

又〈过寒山示梵公〉:


  山夫已病嘉生死 世事年来不可言 消遣自携诗满袖 寂寥谁置酒盈尊 高僧松树催诗句 处士梅花入梦魂 愁绝听钟桥畔客 满船风雨易黄昏(《百城烟水》)


(按:《百城烟水.寒山寺》录此两诗,次在昔诗後。观臞庵诗,既称寒山为寓斋,又有「一杖来吴苑」之句,以梁鸿庑下为况,则梵公之於此寺,不过闲云来往,偶然驻锡,在宗门中为流寓,非如在昔之为住山僧也。)


(又按:鸿庆居士所称「沼公」、「悟上人」之类,一住虎邱,一住能仁寺,同为游客,薢茩相逢,更非梵公之比,故不列此寺,别详下〈志游〉篇。)

 

志产


「寒山古刹」、「封桥常住」,见於金粟笺印。但以岁久籍亡,履亩无考。宋元以後,洊经劫火,叹钟梵之销沈,等樵苏之不爨。今有田如干亩,後圃广场灌园蔬笋,可供清众,皆贤有司之助也。所愿法幢高座谨持木叉,庶几量鼓善缘,无虚檀度。志产第七。


明末,有豪民黄乾□者,侵占寺基。住持某僧搘拄法门,请於文文肃公,书石证明其事,并有黄山居士张延登暨钱宗伯、姚学士三帖。(详〈志碑〉篇)


国朝咸丰四年,内阁中书赵文麟、前广东盐运使司运同周曾毓等,捐置寺旁隙地,造屋招租,为寒山寺香火。

 

署理苏州府知府平翰给示碑


为给示勒石永禁事,据内阁中书加四级赵文麟、赵文龙、前广东盐运使司运同周曾毓、国子监典籍衔文生高诚赴府禀称:「窃枫镇有古寒山寺,在吴治十一都十六图。寺久失修,经住持僧果圆募捐修葺。奈寺无恒产,职等募捐,置买寺旁隙地,起造房屋,招租收息,作为寒山寺香火薪水之资,契经投税。僧果圆物故,伊徒僧扩寿亦颇谨守。兹因扩寿已故,住持僧人非老即幼,诚恐将来或有盗卖,以及被人觊觎、恃强谋占情事,为将印契三纸黏呈,乞赐给示,勒石永禁」等情。并据(阙)呈印契三纸到府。据此,查寒山寺向无寺产,该寺香火、住持薪水无资。经该绅士等募捐,置买寺旁隙地,建造房屋,招租收息,以抵该寺香火、住持僧人薪水之需,洵属善举,殊堪嘉尚。除将呈到印契三纸附卷外,合行给示,勒石严禁。为此示,仰该寺住持僧众及军民、地保人等知悉:自今以後,务将前项房屋妥为经理,永远遵守,毋许盗卖废弛。如有地棍匪徒觊觎、恃强谋占者,许即指名禀候拿究。地保徇隐,察出并提,重处不贷。其各凛遵毋违,特示。

 

计开:


契得高赓裕,价纹银柒拾柒两。(布字贰伯叁号)


契得吴铁华(秋岩、蓉塘),价纹银壹伯拾贰两。(布字贰伯肆号)


契得陈周氏同子亦梁,价纹银贰伯陆拾两。(布字贰伯伍号)俱元年分投税。四址:(南,□□寺。北,官街。东,□屋。西,许屋。)


以上隙地起造楼房贰进,计贰拾捌闲,招租收息,立有寒山寺香产界址。

 

咸丰肆年闰柒月二十日示


宣统三年,长洲县吴姓两孀张氏、黄氏,因义田涉讼。署县事赵梦泰屡鞫不服。後令张熔万集两造开导,讼既息,劝酌捐田亩,各以二十五亩充寺产。

 

陆锺琦:寒山寺吴姓捐田始末记


凡一事之显晦,往往有不期然而然、非可强而致者。观夫名山古刹,偶经贤士大夫所提倡,登临览眺,极文酒之盛。乃阅时未几,仍归阒寂,其为一时兴会之所寄,而未策久长耶?抑亦显晦之有定也?於寒山寺吴姓捐田一事,尤有足记者。寺自唐张继〈枫桥夜泊〉一咏,脍炙人口,遂占吴中名胜之一,乃屡更兴废。近数十年,经行之室、禅诵之堂,零落殆尽。海内外文士凡至吴中者,靡不访古流连,辄以精蓝胜迹委弃於颓垣废址闲为憾。岁庚戌,云阳程公来抚是邦,下车伊始,即以保存古蹟为念,而於寒、拾遗踨,尤亟亟焉谋兴复。爰命锺琦筹集款项,鸠工庀材,不数月而楼殿廊庑规模觕备。惟是岁月迁贸,不稍置寺产,僧徒既无所依赖,而龙象尊严亦恐无以持永久。适长洲吴姓张氏、黄氏两孀,因二百亩义田涉讼。前署县赵令梦泰以屡鞫不服,深嫉其所为,欲有以振励之,令输田於寺,以息讼。案未结而他调,继任张令思援前断以解纷,而两造负气争执不相下,至欲尽捐其田以为快。张令以始末见告,余曰:「是大不可!夫吴姓二孀,以争义田,故缠讼越稔,是诚薄俗之宜惩劝者。责令稍输其田以助斯寺,藉以平其争而为好讼者之鉴则可。若听彼出於一朝之忿,必贻他日之悔。吾辈治事,务得其平。」张令深韪之,归而重集两造,专案开庭,自申交子,反覆开导,彼此始感悔。惟此田已入奏案,张令为之假定田价,责其亲长料理购置,使张氏出资,黄氏归产,讼遂息。案既定,从而劝令两造自行酌捐田亩,各愿以二十五亩充寺产,都五十亩。斯寺甫修,适有是举,殆事之显晦有定者耶!寺僧其善保守焉,以无负两贤令维护之盛心。更望此邦士绅有以管理之,庶一时鸿爪长作因缘,此又锺琦所企愿者也。田二十六则,田单二十六纸,所有区亩、号分、坐落、四至暨捐者姓氏,镌列於左。是为记。


宣统三年岁次辛亥闰六月


按:此记,陆文节公赴太原时,驰书见示,未见拓本。科则坐落,既未附後,不数日而国变作,今鎸石与否亦未知。

 

志游


寒山负城面市,棹扁舟出阊门七里,即望见兰若。其地近接虎阜,远瞰天平、临硎诸峯。春秋佳日,篾舫笋舆,靓川淑野。今虽屡经浩劫,断甃荒烟,犹足令人凭吊,摅怀旧之蓄念,谈禅林之逸轨。彼君子兮,噬肎来游,其相与把臂入林乎?志游第八。


宋范文穆《吴郡志.寒山寺》下,有孙觌〈示迁老〉诗三首,亦见《吴都文粹》。仲益守郡,正在迁老兴寺之日。考《鸿庆居士集》,仲益寒山寺诗,不仅此三首。有〈赠沼老〉云:「与余相遇枫桥方丈。」又有〈悟上人索诗〉云:「来枫桥访余。」又似以僧房为旅舍,或在去官後乎?


〈赠沼老〉云:虎邱沼老,豫章诗僧也。与余相遇於枫桥方丈,诵所作「徐献之侍郎生日」诗,有「东湖孺子,南极老人」之句。余爱其工,赋小诗寄赠:


  落景下层城 遥烟起孤戍 系舟着渔矶 曳杖叩僧户 忽逢丹霞侣 自诵碧云句 噌吰应黄钟 清绝追白紵 不落江西派 肎学邯郸步 冥搜自天得 妙中有神助 夤缘半日留 邂逅一笑遇 讵复管中窥 看沐南山雾

 

又〈悟上人〉一首云:能仁寺悟上人来枫桥访余索诗,赋两绝句:


  捻断吟须皱两眉 镂冰琢雪等儿嬉 解啼孤月如鸡口 堪笑穷郊作许悲(自注:「韩吏部诗云:『有穷者孟郊。』郊〈闻鸡〉诗云:『似闻孤月口,能说落星心。』」)


老去都将笔砚焚 相逢相问只寒温


更无一语堪酬对 已入维摩不二门


明竺坞文氏,风流文采,照映江左。玉兰堂、青瑶屿皆在城西,一门裙屐,时往来於寒山寺。今虽履綦销歇,而考其家集,犹有游踪可记。文肃父子悱先生,有〈寒山寺访僧不遇〉诗:


寺古残阳冷 经声杂晚钟 引流萦白草 留雪点青松


迂径原难到 高僧不易逢 都将方外意 付与一枝筇


又其先文和州诗:


  春寻古寺幽 相与话前修 名岂寒山得 诗曾张继留 楼钟虚夕照 桥影急河流 尚怪石龙柱 拏云势未休(据文嘉《和州诗》、文元发《兰雪斋诗》纂)

 

渔洋山人:夜雨题寒山寺,寄西樵、礼吉二首

  
日暮东塘正落潮 孤篷泊处雨潇潇 疏钟夜火寒山寺 记过吴枫第几桥

  
枫叶萧条水驿空 离居千里怅难同 十年旧约江南梦 独听寒山半夜钟


先生至苏,舟泊枫桥,过寒山寺,夜已曛黑,风雨杂遝,摄衣着屐,列炬登岸,径上寺门,题诗二绝而去,时以为狂。(据《精华录笺注》、戴延年《秋镫丛话》合纂)


国初殳丹生,号山夫,寓寒山寺,与松陵徐崧臞庵、叶燮星期往来唱和。(殳、徐诗,见《百城烟水》。)星期有〈松鹤堂记〉,为殷斐仲作。(按:斐仲名丽,《百城烟水》采其〈枫桥〉诗一首。徐崧有〈斐仲招饮寒山〉诗,即其人也。)亦吴阊之胜流也。录其文,可以见当时觞咏之盛。文曰:「余三十年前,过枫桥之寒山寺,时故人殳子山夫憩寺中读书,为予言:『里中有殷子斐仲能诗,所交皆一时贤者。筑堂於所居,曰松鹤堂。登其堂者,斐仲饮食之无厌。先生盍访之乎?』予时适事北行,不能留,即别去。今癸酉冬,予复过寒山,上人在昔留予度岁。予因讯及所谓松鹤堂者,悉如山夫言,但松鹤堂已易主矣。已斐仲来过予,予始识之,讯松鹤堂,又悉如在昔言,予为太息久之。斐仲贫不可支,而爱贤乐友朋,意气犹在。已出一卷示予,皆四方及里中高贤与知名士,如李灌溪、姚文初诸前辈所赠题松鹤堂诗文,装潢成轴,而山夫所题在其中。予又叹息山夫化为异物踰二十年,姚、李诸公亦相继物故,人与堂俱为陈迹,等於飘风断草。然松鹤堂之名,犹然尚存,则以斐仲向日好贤之雅,而『松鹤』之名尚在人口也。予以为寒山寺肇於梁,至於今不知几经兴废,天下佛刹之流传,或有或无,天下人安能尽知而道之?惟寒山则人无不知而能道之者,则以唐人张继『月落乌啼』一诗,人人童而习之。寺有兴废,诗无兴废,故因诗以知寒山。今松鹤堂之诗文,其即张继寒山之诗乎?「松鹤」之名可长存於天地闲矣!余因不胜太息,於人世之事之物,孰为可留而长存者?其亦思为其所以存者可矣!」。(《已畦集》,参《百城烟水》)

 

王昶:袁又恺渔隐小圃记


枫桥之水从梁溪来,过桥分支西南流,别为西塘。又有桥名江村,其南则袁子又恺渔隐小圃在焉。圃之先为王冈龄居,名江村山斋。冈龄师沈文悫公,工小诗,画仿文待诏,往往招集胜流名士,作文字饮,具见所刻《西塘酬唱集》中。又恺之兄,冈龄女夫也,故是圃归袁氏,又恺拓而新之,名「渔隐小圃」。於是春秋佳日,复命俦啸,侣无虚日。而远方贤士大夫过吴者,拏舟造访,填咽於江村桥南北,尊酒飞腾,诗卷参互,更非冈龄所能逮矣。(《春融堂集》)

 

钱大昕:五砚楼记


袁子又恺向居金阊亭畔,题其读书之室曰「三砚斋」。三砚皆其先世所诒:一为介隐先生物;一为「谢湖草堂砚」,则尚之先生物;一为「列岫楼砚」,则永之先生物也。丁巳岁,青浦王侍郎以所藏清容居士砚赠又恺。未几,又得谷虚先生廉吏石砚,并前所藏而五。是夏,又恺移归枫桥旧居。甫卸装,即谋藏书之所,惟兹楼宜,名其楼曰「五砚」。暇日坐楼中,甲乙校讐,丹黄不去手。其楼四面洞达,迥出埃壒。灵岩、天平之紫翠,望之如可摘也;支硎、法螺之钟磬,招之若相答也。前俯澄碧,旁植花竹,挹风土之清嘉,屏丝管之嘈杂。予葢尝裵回徒倚焉,而不能去也。(《潜研堂集》)

 

陆鼎:渔隐小圃雅集图序


渔隐主人为六俊诸孙,耽吟好客,能世其家。居枫江之西塘,有圃曰「渔隐」,为读书之所,其地则唐诗人张继泊船处也。入其圃,竹树幽森,廊榭缭曲,一楼当西山之缺,晴翠飞落几席闲。登斯楼者,衣裾尽碧,无不翛然意远,想见玉山清閟之胜,而仿佛其人。於是吴之诗流,以及四方名士,堂相过从。岁丁巳秋,丛桂盛开,主人张筵饮客者三日,人各有诗,以巨册连书之。属余为图,以冠其首。亭林觞咏,东南罕觏,非主人之贤,乌足以致之?(《梅叶阁文钞》)

 

朱绶:翠薇花馆词序


癸酉秋,余识戈君宝士,因诣君江枫渔火之乡,清流绕门,双桥夹於左右。登其堂,萧萧寥寥,旷然以清,斋有古图史,庭莳杂花、苔石、松竹之属。余每过,君必延致余所素相识而居与君近者。如是者,一岁必三、四,必有丰肴嘉醴,极燕衎之乐,又必为慢词令曲,以申写其中之志趣。(《知止堂集》)

 

戈载:徵招词.题朱立斋枫江草堂图


  钟声一杵寒山近 空帘片云飞起 竹径扫苍苔 有林泉清致 琴书尘静洗 展缃帙 古香盈几 屋角春星 门前秋水 北窗闲倚 能几赏音人 鸥盟冷 霜枫更添愁思 隔岸结比邻 赌花闲吟事 修箫曾共拟 倘商略 彩笺银字 好携酒 晚唱沧波 把钓竿还理(原注:立斋词名〈枫江渔唱〉。《翠薇花馆词集》)


(按:顺卿又有〈喜迁莺词.题惠磐卿冷香别馆图〉,序云:「磐卿之高祖半农先生,家於葑门冷香溪,後迁浒墅。今磐卿卜宅枫江,与仆结邻而居,名其室以志先泽。」词未录。)

 

蒋志凝,字澹怀,有〈木兰花慢〉词一阕云:


  对江枫渔火 画桥曲 旧萧斋 记白石词名 翠薇花影 裙屐谈谐 推排 髩丝换尽 更囊琴身世橘踰淮(原注:时君客淮浦。) 博得天涯小住 香炉茗盌诗牌 朋侪 俊赏都乖 闲赋手 涩吟怀 賸酒阑清梦 烟霞芰制 风雪芒鞵 邻街 玉骢钿舄 甚蕉梧凉雨此荒阶 迟我鸥边泊宅 女坟湖渌平揩


又王嘉禄井叔〈摸鱼子〉词,前半阕有云:「烟波唱起,有点点霜枫,星星渔火,都是赋愁地。」皆为戈顺卿作也。(《翠薇花馆词.题辞》)


按《姑苏志》,江村桥,在枫桥西南;又有听钟桥,在寒山寺隔岸。(见《百城烟水》)皆因张继诗得名也。王冈龄江村山斋,尚在乾嘉盛时。其後归袁寿阶,为渔隐小圃。顾千里思适斋,距其地亦不远。最後有戈小莲父子(小莲名宙襄,着有《半树斋集》;其子即顺卿先生,名载,工填词)、陆东萝(损之)、朱立斋(紫贵)、惠磐卿,枫江坛坫,极一时之盛。惜其时寒山宗风零替,如游莲社,无远公以为导师耳。


又按:《东萝遗稿》(卷三)有〈自枫江泛舟至西山道中〉二首、〈自枫江至当湖舟行杂咏〉二首,起二句云:「一棹过江城,乡音已渐更。」又〈辞家〉二首:「回首枫江江上桥,羇人於此渐魂销。」是先生所居,去寒山寺亦不远可证。

 

张纬余:游枫溪记


壬子八月二十四日,余自秣陵还吴门,道经枫桥,访顾君河之至思适斋,读其祖千里先生零星笔札,因饭於河之所。午後,与河之游寒山寺。寺近市,甚嚣尘,至则如入山林中。由大殿至後楼,徘徊良久。河之曰:「此地去五砚楼不远。」乃过寺滨,又折而东南,有楼特起,四面洞达,可望天平、灵岩诸胜。「是楼也,为袁君又恺所建。吾祖千里府君,尝与钱辛楣、段若膺诸先生咏觞是楼。袁君尚有竹柏楼,殁未及三十年,是楼已三易其主,今亦置之蔓草荒烟之闲而已。余生也晚,无能指其所在。」乃与河之游虎邱而别。(《仰萧楼文集》)

 

志事


「丛书」始於陆鲁望,言不名一体也。「杂记」起於葛稚川,言不名一事也。山门故实,余既以类编次,削牍将竟,其有无可附丽者,汇而书之。虽咫见琐闻,寥寥短简,亦足以资谈助也。志事第九。


明仁和倪谦有〈题国子吴检讨先茔四景〉诗,其二:曰〈枫桥月落〉,曰〈寒寺鲸音〉。考《郡志.人物传》,吴尚书一鹏,四世皆有传。尚书以编修起家,子子孝由庶吉士出为推官,孙尚俭高蹈不仕,曾孙安国亦以进士改知县。又《吴之佳传》,万厯庚辰进士,襄阳知县。又考《选举表》「正德十六年,杨维聪榜」:吴文之号与成,庶吉士。吴瀚号受之,副都御史。无厯官检讨者。枫桥茔域,未详属於谁氏,但据标题,必与寒山寺为邻。今录其诗曰:


  吴江枫落水通桥 斜月将沈斗转杓 两岸秋声随籁发 半篷寒影带波摇 渔舟乍起吹残火 估舶争开趁早潮 几度吟诗忆张继 钟鸣山寺夜迢迢(右〈枫桥月落〉)


  招提遥隔阖闾城 夜半蒲牢吼地鸣 度岭微分山寺晓 穿林偏带野泉清 高低敻彻三千界 次第频连百八声 独有思亲情倍感 乌啼月落梦魂惊(右〈寒寺鲸音〉,据《倪文僖诗集》纂)


寒山临流负郭,招提近市,虽无岩壑之胜,以张懿孙一诗,前贤揽古,得与支硎、灵岩共垂篇什。归安陆存斋观察心源藏文衡山《姑苏十景册》,一虎山桥,二桃花坞,三姑苏台,其四即为枫桥。又有支硎、天池、虎邱、灵岩、天平、尧峯、太湖、石湖,实有十二景。今录其〈枫桥〉诗云:


  金阊西来带寒渚 策策丹枫堕烟雨 渔火青荧泊棹时 客星寂寞闻钟处 水明人静江城孤 依然落月啼霜乌 荒凉古寺烟迷芜 张继诗篇今有无


下钤「润州戴植戴培之监藏书画印」、「听鹂馆主藏书画印」、「芝农家藏」诸朱记。又文五峯亦有《姑苏十景册》,旧藏天府,以四字为标题,如〈洞庭春色〉、〈沧浪清夏〉之类,其九为〈江村渔火〉,不题词,後署「五峯文伯仁写」。(据《穰棃馆过眼录》、《石渠随笔》合纂)


寒山寺僧某,有一力甚勤,然不得於少主,逐之。夜风雨,僧从电光中见屋脊上有物蠕蠕,侦之则人也。迫而察之,乃所逐者。僧默无言,谨其楗而卧。夜半,楗发有声,僧曰:「尔恐我耶?尔为此不法之事,倘闻於不相得之主,尔无命矣!尔第入,质明相遣。」其人伏地请死。将旦,赠以斤金,曰:「亟去,毋为少主所知。但取一房老小,不失为人。否者,亦听若耳!」後十五年,其人率妻子来谢,自言有百金装矣。时世长在僧座,见其人,闻其事。袁石公尝阅书画於寒山僧舍,诧谓:「力不如者,此老僧也。」(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


圣祖南巡,问:「张伯行居官何如?」又问:「江南还有如此好官否?」即令巡抚江南。时两江总督噶礼大张威福,公劾督臣营私坏法,请正国典。总督闻之,密购疏稾,揑款揭参。上命俱解任听审。公审毕回苏,寓枫桥,士民云集献蔬果。秋七月,复赴扬听审。回苏时,比户焚香遮道,自枫桥至葑门二十余里拥塞不可行。(吴翊凤《逊志堂杂钞.乙集》)


吴江徐釚,字电发,号虹亭,晚号枫江渔父。康熙中,由荐举博学鸿词召试,授检讨,乞归。着有《南州草堂集》、《鞠庄词》。考《虹亭集.自序》云:「先君子筑室於吴淞之西、澈浦之东。太仓王奉常题其额曰『南州草堂』。垒石为山,疏土为池,堂之中藏书数千卷。先君子既即世,堂亦圮,余遂漂泊四方,今忽忽老矣。诗文稾仍系以『南州草堂』者,不忘先君子之志也。徐釚书於城西松风书屋。」锡山钱础日序云:「《南州草堂集》不名一种,昌亭草十之一,皖江诗十之三,齐鲁游诗又多於皖。徐子读书姑苏,其登临赠答限於地,故昌亭诗为少。」据此,则南州老屋为其先业,童时游钓之所。所谓「城西松风书屋」者,葢在吴城西,其侨寄之地也。《昌亭集》中有〈金昌杂诗〉八首。又赴皖〈浒墅夜泊〉云:


  片帆才过寒山寺 暮雨潇潇畏远征 估客吹镫依岸宿 长年贳酒对愁倾 绕街月黑钟初断 三帀乌嗁梦未成 夜半邻舟弹濩索 听来都是别离声


辞家之作,亦多兴起於「月落乌啼」一什。其寓斋去枫桥殆不远,当与寒山寺钟梵相闻。及晚年倦游归,有〈渔村诗和工部曹子清韵〉云:「我是旧渔父,飘然东海东。」又〈题雪滩钓叟图〉:「我亦枫江旧渔父,雪滩可许得平分。」蒪鲈之思,不在垂虹,而在枫溪矣!既自号枫江渔父,又绘〈枫江渔火图〉。


松陵翁雒有诗〈同徐丈雪庐作〉云:图为徐虹亭检讨故物,今归其族孙山民待诏。


  白发萧萧篛笠寒 半生春梦记丛残 知交常感遭逢异 兄弟相依出处难 薇省头衔簪笔冷 松陵烟水钓船宽 如何一阕渔家傲 赢得鸡林贵素纨(据《南州草堂集》、《小蓬海遗诗》合纂)


《虹亭集》又有〈邓尉探梅,雪中返櫂,由西郊达村居,却忆安节归江枫庵作〉中二句云:「风向江郭流澌急,寒逐郊原细草生。」赋雪中风景,自是近城兰若。又〈祝江枫庵指公八十寿〉:


  挂却条衣丈室中 贪煨芋火老江枫 不随时辈开堂去 常爱清流笑语同 莲座经声依佛日 石牀花雨散春风 劫逢龙汉分明在 应记开元鹤发翁(自注:「指公於五十年前,与周安期、翁仲谦、吴茂申、俞无殊、家介白为方外交。」)


今听钟桥畔一小刹,为国初徐姓舍宅所建之法华庵。其东南为积善律院。而江枫庵独迷其处所,从张继诗得名,又与虹亭村居相近,亦为寒山之邻刹矣。(据《南州草堂集》纂)


吴翊凤《怀旧续集》:「马元勳,字成章,号云曹,吴江布衣,有《蕉雨轩诗钞》。其〈枫桥〉一首结句云:『灾伤连数郡,米价几时平?』」自注:「桥边有米市。」


又吴竹桥《素修堂集》有〈出洋米〉一首云:「出洋米,出洋米,众人趋利如流水。大为之坊民犹踰,何况水多坊亦无。出洋一日十余石,一月出洋已数百。内地石约二千钱,出洋石至六七千。海口却从何处出?徐六泾口称第一。福山、白茆、许浦复有之,牙行、囤户、贩商、游食、地保、丸兵、津吏、营弁各各肥其私。」又云:「连朝价昂过一倍,市中悉推邻县买,不是太仓即上海。太仓出洋有刘河,比闻上海出更多。」此诗虽不为枫溪而作,然参考〈苦雨吟〉五首,其第四首云:「湖北江西下米船,枫桥市想日喧阗。如何吾邑难平减,一斗仍需四百钱?」可见当时洋米转般之地,实以桥边为水次。葢庚申以前,海道未通,两湖江皖米艘自长江汛舟而下,漏私海舶,又皆麇棸於此。闻诸故老云:「自昌门至枫桥十里,估樯云集,唱筹邪许之声宵旦不绝,舳舻衔接,达於浒墅。」今虽时移势易,闠闤非昔,而各省偏灾迭告,海卮难塞,前事不远,可为殷鉴。附录於此,敬告采风者。(据《怀旧续集》、《素修堂诗集》纂)


寒山寺,在姑苏城外,唐人诗已累累见之。千余岁来,为吴下一大禅院。道光年闲,寺僧之老者、弱者、住持者、过客者共一百四十余人,忽一日尽死。寺中既已无人,乡保为之报县,县令前来相验。适一竈下养死而复苏,县令问:「诸僧今日食何物?」对曰:「食麫。」县令复详询煮麫之人与浇麫之汤,竈下养对曰:「今日值方丈和尚生日,特设素麫,以供诸僧。我适见後园中有蕈二枚,紫色鲜艳,其大径尺,因撷以调羹浇汤。但觉其香味鲜美异常,未及亲尝,忽然头晕倒地,不省人事。今甫醒,而始知诸僧食麫死矣。不知是何故也?」县令使导至後园采蕈处,则复见有蕈二枚,其大如扇,鲜艳无匹。命役摘蕈,蕈下有两大穴。县令复集夫役,持锹鐝,循其穴而发掘之。丈余以下,见有赤练蛇大小数百尾,有长至数丈者,有头大如巨盌者。葢两穴口为众蛇出入之所,蕈乃蛇之毒气所嘘,以自蔽其穴者。诸僧既皆食之,故无一生。竈下养仅嗅其香味,故幸而复苏。县令乃命储火种,发鸟枪,一举焚之。蛇之种类尽灭,而寒山寺由此亦废。(薛福成《庸盦笔记》)


陈筱石制府在畿疆,闻寒山寺落成,喜莲社之重新,溯枫溪而忆昔。樱花移东国之枝,梵叶补南公之椠。又得陆文节公函告,赋诗四绝。其德配许夫人,钱唐许文慎公之妹,清才望族,驰誉思芬,亦有和章四首。并付邮筒,如覩玉台之集。倘刊贞石,长留丈室之芬。筱帅诗云:


  一别姑苏感旧游 五年客梦上心头 逢人怕问寒山寺 零落江枫瑟瑟秋


  丁字沽头夕照浓 客船随处寄萍踪 海光玉鉢声声彻 如听枫桥夜半钟(自注:「津门海光寺,旧藏纯皇所赐玉鉢,余有长歌。」)


  张句推敲两字讹 江村渔父费摩挲 曲园已逝春何在 苔藓封碑未灭磨(自注:「张继诗有『江枫』作『江村』,『渔火』作『渔父』者,余抚苏时,特请俞曲园先生书碑纪事。」)


  旧地新开选佛场 乌啼月落几经霜 重来定有樱花识 只恐山僧髩亦苍(自注:「寺中樱花,乃日本白须领事手植。丁未春仲,曾讌饮花下。」)

 

许夫人(禧身)诗云:

  
回首苏台忆昔游 杖藜扶我过桥头 清风入耳涛声远 红叶漫山已报秋

  
渔火江枫暮色浓 雪泥鸿爪寄行踪 何当共载瓜皮艇 重听寒山夜半钟

  
佳句流传每易讹 残碑断碣几摩挲 说诗幸有曲园叟 壁上留题字不磨

  
十里莺花辟广场 金阊门外月如霜 何人领得清凉趣 一道虹腰踏苏苍


陆文节公驰书僚佐,广徵联额,将赴太原,裒寺中楹帖见示。自云阳中丞以下,骋妍抽秘,异曲同工。异日有续辑丛话继长乐梁氏之後者,自在网罗之列。此志囿於体裁,未能甄录。录樊山方伯书一通,亦文节之志也。书云:「寒山寺为金阊城外古刹。嘉名肇锡,缘拾得之高风;盛美必彰,有懿孙之绝唱。近千余年来,劫火屡经,只园渐剥。鸠摩阒寂,象教陵夷,遂有异域胡僧,潜谋卓锡。幸护宪暨诸公,见机独早,护法有心,布施金钱,自新宝相。支硎旁峙,带青峰而作屏;震泽浚瀦,杂天河而俱洒。珠网圆於夕露,丹雘丽於朝霞。鸽下罘罳,鹂穿结构。化人之宇,厯千春而不倾;四照之花,开万品而莫识。近得名公润色,神化丹青。削牍题诗,继渔火江枫之後;动墨横锦,鬬飞霜落月之妍。顷更献佛徵文,邮筒索句。彼巳公茅屋,杜陵且赋新诗;岂释慧头陀,简栖能辞述作?惟自顾元白俗轻,齐梁风靡。慈恩塔上,恐遗章八之讥;崔灏楼头,难下青莲之笔。既承雅命,敢竭鄙怀。一俟公暇成篇,即当缮写呈上。泊船何日,客愿闻半夜之钟;见佛几时,心已在水精之域。增祥再启。五月十七日。」


唐张继诗流传海舶,东邻三尺童子能诵之。白须直君之手栽樱花於寺,以永嘉树之誉。辛亥之夏,工既毕,云阳中丞以专车迎外宾於沪渎以落成之。冠裳高会,五洲聚於一堂,诚盛事也。俄领事格罗思首以书来,请留名山寺。中丞介筱雅太守传示函稿,谆属着录。余谓:「邦交一视,书则俱书,请开列各国领事姓名见示,庶无责言。」太守未及复而国难作,此简遂辍,今录俄领事函於後。践兹息壤,亦庶知岘首沈碑;山门留带,不独我邦传为故事也。俄领事函云:「日昨获预盛筵,醉酒饱德,余芬在齿,感篆难忘。本总领事驻劄沪滨,未能与贵抚暨各位司道时相把晤,畅领教言。乃承雅意殷拳,专车远迓。五洲冠葢,聚於一堂。既旨且多,欢联尊俎。异日纂修苏府志者,必将濡笔而纪斯盛会。且於寒山名蹟中,多留一重鸿雪,庶不仅作寻常游讌观也。闰六月十五日。」


寒山唱道,梵夹无徵,惟顾沅《吴门表隐》引姚广孝〈记〉云:「唐元和中,有寒山子者,冠桦布冠,着木履,被蓝缕衣,掣风掣颠,笑歌自若,来此缚茆以居。寻游天台、寒岩,与拾得、丰干为友,终隐而去。希迁禅师募建殿宇,於方丈设寒、拾、丰干象,不敢忘本也。」其事既不载於僧史,余藏钞本《逃虚子集》亦无此文。寒山子生於隋末,少师不应不知,何以云在「元和中」?未知湘舟何据?或当时寺中,尚有断碑可考。然亦俗语不实,流为丹青,缁流援少师以为重耳。余曩纂《郡志》,寒山已列废寺,但於注中附录其语。今〈志寺〉篇仍删不载,非敢漏略,疑则葢阙,犹初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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