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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志 【三卷】(三)
2017-09-17 10:47:38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812次 评论:0

寒山寺志卷三


赐进士出身.翰林院侍讲.国史馆提调.会典馆帮总纂.甘肃学政(臣)叶昌炽


志诗


唐贤首唱,作者如林,录张继诗於篇首,先经起义之例也。宋以後诗,若其中有事在传,其诗即以传其事,随文缀录,难可离析,又计敏夫《唐诗纪事》之例也。至於泛咏皋壤,流连景光,别为一篇,毕登简末,庶後之览者有感於斯文。志诗第十。

 

宋程师孟:游枫桥偶成


  晚泊桥边寺 迎风坐一轩 好山平隔岸 流水漫过门 朱舫朝天路 青林近郭村 主人头似雪 怪我到多番(《吴郡志》题据《吴都文粹》补)

 

胡埕

  
朝辞海涌千人石 暮宿枫桥半夜钟 明日馆娃宫里去 洞庭呼起一帆风(《吴郡志》)


(按:胡埕,《郡志》无传。《吴都文粹》作「胡理」,又录其〈沧浪咏〉一首。)

 

郭附


  师子山云漠漠 越来溪水悠悠 钟到客船未晓 月和渔火俱愁 咫尺横塘古塔 连绵芳草长洲 一老翛然自在 时时来系扁舟(《吴郡志》)


(按卢熊《苏州府志》:郭附,字明仲,嘉佑八年进士。熙甯中,以大理寺丞权知崑山县,官至朝奉大夫致仕。幅巾策杖,穷山林诗酒之适。东南高士,皆乐与之游。卒年八十四。)

 

范成大:枫桥(《长洲县志》引「枫」上有「经」字)


朱门白壁枕湾流 桃李无言满屋头 墙上浮图路旁堠 送人南北管离愁(《范石湖诗集》)

 

又阊门初泛二十四韵(并序)


新修小舫,因病禳祓屯滞,遂至北城,迤逦至枫桥一路而还。


  好在驰烟路 平生载酒行 摧藏身久病 契阔岁频更 昨夜灯光晓 今朝稻把晴 出门新梦境 触目旧诗情 水满推篷眩 天宽倚柁惊 转湾添纤挽 罨岸并篙撑 舫後装儿女 舻前酌弟兄 醅香新麴嫩 茗味小春轻 红皱分霜果 黄蔫捻夕英 缬林疏露屋 朱阁静临城 桃坞论今昔 枫桥管送迎 山腰樵担动 木末酒旗明 竟日窑烟直 中流塔影横 数帆残照满 一笛暮江平 晒网枫边桁 牵罾柳际棚 岫云萦石住 田水穴堤鸣 过渡牛归速 穿篱犬吠狞 鱼寒犹作陈 雁远更闻声 急橹潮痕出 疏钟暝色生 邻翁欣问訉 逋客愧寒盟 一昨成归卧 於今负耦耕 生涯都塌飒 心曲漫峥嵘 猿鹤休多怨 菰蓴尚可羹 药囊吾厌苦 扶惫且班荆(同上)

 

陆游:宿枫桥

  
七年不到枫桥寺 客枕依然半夜钟 风月未须轻感慨 巴山此去尚千重(《陆剑南集》)

 

薛季宣:吴江放船至枫桥湾


  短篷负长虹 破[竺-二+废]挂明月 风马座中生 天幕(《长洲县志》引作「暮」)波中出 高城多隐映 远岫搀罗列 少小泛吴江 始识仙凡别(《浪语集》)

 

释英:重到枫桥


  晚泊枫桥市 冥搜忆旧游 月明天不夜 江冷水先秋 岸曲依渔艇 林低出戍楼 堪嗟名与利 白了几人头(《白云集》)


(按:释英,字实存,宋末钱唐诗僧,着有《白云集》。此诗《长洲县志》题张羽作,当从《静居集》录出,其题只「泊枫桥」三字,亦与英《集》不同。按:《四库提要》称〈赠赵孟若〉七律一首,亦两集重出,断为《静居集》误收。观此篇「忆旧游」句,作「重到」为是。《白云》传本甚尠,岂《静居》一集,犹苏过之於《龙洲》耶?)

 

元顾仲瑛:泊阊门

  
枫叶芦花暗画船 银筝断绝十三弦 西风只在寒山寺 长送钟声搅客眠(《玉山草堂集》)

 

明张元凯:枫桥与送者别


枫桥秋水绿无涯 枫叶满树红於花 万里之行才十里 阖闾城头尚堪指 游子尊前泪湿衣 离心已逐片帆飞 酒酣忘却身为客 意欲元同送者归(《长洲县志》)

 

高启:泊枫桥

  
画桥三百映江城 诗里枫桥独有名 几度经过忆张继 乌啼月落又钟声

 

又枫桥送丁凤

  
红叶寺前桥 停君晚去桡 醉应忘世难 归不计程遥 山隐初沈日 风吹欲上潮 离魂来此处 还似灞陵销

 

又归吴至枫桥(原注:旧有塔,今废。)

  
遥看城郭尚疑非 不见青山旧塔微 官秩加身应谬得 乡音到耳是真归 夕阳寺掩嗁乌在 秋水桥空乳鸭飞 寄语里阎休复羡 锦衣今已作荷衣

 

又将赴金陵,始出阊门夜泊(二首)

  
乌嗁霜月夜寥寥 回首离城尚未遥 正是思家起头夜 远钟孤棹宿枫桥

  
烟月笼沙客未眠 歌声灯火酒家前 如何才出阊门宿 已似秦淮夜泊船

 

又东归至枫桥

  
故人当日送登畿 此地停舟醉落晖 慙愧临河旧攀柳 尚留青眼看人归

 

又阊门舟中逢白范

  
十载长嗟故旧分 半归黄土半青云 扁舟此日枫桥畔 一褐秋风忽见君


(以上七首皆据《高青邱集》)

 

谢晋:枫桥歌送吴秀才之金陵


  君不见 枫桥水 奔流直下太湖来 环绕阖闾城西地 其闲风土何佳哉 层楼叠榭侵云起 望处人家半临水 水边歌舞不胜春 桥下帆樯停似蚁 复有大道接金陵 送客每来桥上行 山寺钟鸣知夜半 渔村月落见镫明 今朝却饯吴公子 解我金貂酤绿醑 帆挂长洲苑外烟 衣沾虎阜山头雨 暮烟秋雨益凄其 别绪离情无限期 昔时应是今时景 今人还诵昔人诗 见说长干花似绮 君归更莫思乡里

 

又移家,将之金陵宿枫桥

  
山寺烟初暝 江村月又生 辞家无十里 不寐到三更


犬逐渔镫吠 钟催客棹行 从兹去乡土 甯得是吴氓

 

又过枫桥留别城西诸友

  
烦君远饯意偏饶 念我离羣乍寂寥 祖帐雨催诗欲就 邮亭风劲酒频浇


舟移射渎黄昏近 路转江村碧树遥 记取今宵分手处 乌嗁时节过枫桥

 

(上三首谢孔昭《兰庭集》)


徐源:翌日携酒饯太傅於枫桥,辱留题於兰台清鉴之舟,次韵


(按:《瓜泾集》此诗之前有〈郡守林思绍邀陪太傅屠朝宗饯於石湖〉一首,太傅即朝宗。)

  
    寒山钟尽便开船 来往枫桥共几年 黄敕到门须就国 玄纁沐手敢辞天 官高勋爵还加旧 老去精神觉倍前 到日坐朝先问道 五云宫阙凤池边(《瓜泾集》)

 

沈周:和嘉本初夜泊枫桥


  风流张继忆当年 一夜留题百世传 桥带人家斜倚寺 月笼沙水澹生烟 火知渔子仍村外 舟载诗僧又客边 我愧不能同此宿 却因新韵偶联篇(《沈石田稿》,据王乃昭钞本)

 

皇甫汸:题沈周八景图(〈枫桥〉一首)


桥横古渡带平沙 枫落寒山日影斜 舟女莫言估客乐 钟声将梦到天涯(《皇甫司勳集》)

 

文元发:归过枫桥


轻云駮日江村暮 西风短棹寒山路 去时柳色绿含烟 归来枫老红栖树(《兰雪斋诗选》)

 

文肇祉:泊枫桥用大父韵


辞亲远别动离情 满幅风帆带雨行 水长关河无阻道 春深柳陌尚闻莺 轻抛故国三千里 细数遐征第一程 此夜维舟不成寐 寒山依旧起钟声(《文录事诗》)

 

郭谏臣:晚过枫桥


落日枫桥路 船窗暮雨昏 秋苹拥沙觜 霜叶坠篱根 山寺炊烟起 江村宿鸟喧 临风思往事 独坐暗销魂(《鲲溟先生集》)

 

国朝朱彝尊:枫桥夜泊


初月开平林 繁星罗远戍 惊禽沙上鸣 渔子夜深语 遥闻歌吹声 暗入枫桥去(《曝书亭集》)

 

徐崧:枫桥独步有感


石桥高带驿楼平 扰扰南征与北征 贾客帆樯连树影 庵僧钟鼓和经声


天边云冷斜阳澹 雪後江深急水清 放旷一身何所系 剧怜八口累闲情

 

又岁暮阻雨枫江怀友人


  
乍寒乍煖客招提 一夜怀人笠泽西 窗外云昏滋础润 空中阴暗压灯低


田家薄暮牛才放 竹院侵晨鸟乱啼 几度相寻多不遇 白头烟水雨凄凄

 

董灵预:枫桥夜泊


落日一尊酒 风尘此地看 啸歌今夜月 灯火万家寒


珠树何年古 枫林几处丹 故乡凭梦绕 峰影碧漓岏

 

殷丽:丹阳贺鲁缝访予枫江不值,怅然有作


去年江上逢君别 柳絮飞残二月天 今日桥边寻我去 麦秋寒泛一谿烟


余生买药因投市 旅泊携诗偶放船 共醉狂吟应不惜 归来探取杖头钱


(上四首《百城烟水》)

 

沈文悫:枫江夜泊(二首)


野宿随寒雁 辞家第一宵 星星渔火乱 知是泊枫桥


柝响已深更 邻舟人语歇 不忍便安眠 贪看故山月(《归愚诗钞》)

 

吴蔚光:枫桥舟夜


暝色绿为烟 染我东塘路 斜月浸回波 繁星挂疏树 灯光明欲飞 橹声细如语 灭独闻春钟 清梦落何所(《素修堂集》)


李绳:枫桥夜泊(字勉百,长洲举人,有《葑田》、《剡东》诸集。)


又复悤悤赋远征 乌啼霜月若为情 寺钟渔火枫桥泊 已是思家第一程


吴琦:月夜石湖至枫桥(字赤玉,杭州仁和人,诸生,有《圭斋稿》。)


上方山下路 一泛石湖船 秋月清如此 吾心自冷然 荻花萦客棹 渔火乱江烟 此夕枫桥泊 吟镫中酒眠


(上二首,王西庄《江浙十二家诗选》)

 

马元勳:枫桥


  秋气入凄清 江枫照眼明 寒霜侵月色 残梦落钟声 水阁吴娘曲 风樯估客程 灾伤连数郡 米价几时平(自注:桥边有米市。)


王昭嗣:枫江夜泊(字诞敷,号篔谷,长洲诸生,有《荫茅居诗稿》。)


  古寺江村无十里 枫叶纷纷乱糽紫 一杵霜钟度水来 磔磔惊鸿拍波起 此夜城西抱影眠 烟波萧瑟五湖船 何人共话孤篷下 消遣乡愁暮雨天


(上二首,吴枚庵《怀旧续集》)


陈杰:夜泊枫桥(字汉贤,长洲人,有《虹桥诗钞》。)


  系缆枫江畔 苍茫月上余 微霜冬树白 残夜水村虚 御冷围炉火 安眠枕箧书 寒山钟乍动 风景忆当初(吴枚庵《卬须集》)

 

褚逢椿:枫江看山


  吴山有媚骨 非春亦如笑 想像桃李时 更复足诗料 我来正残雪 佳景供远眺 平陂断岸闲 时时见垂钓 画意冷诗心 会心契微妙 蕴藉酿和平 取神不求肖 悦性理尘襟 且当事长啸 暂得亦快然 旨言王逸少 伫久闻暮钟 空林下斜照

 

又枫江即目


  沿堤一半是衰杨 渔网人家秋水光 禾黍田畴闲倚棹 乱山斜日似横塘


(上二首《行素斋诗集》)


    王元文:由石湖抵枫桥即事(字睾曾,吴江人。此诗见《北溪旅稾》第一种《往来集》。)


  骤雨枫桥路 西风飒沓旋 须臾霁景见 倍觉夕阳鲜 米市希高价 商人畏有年 寺钟昬暮动 曾到几家船(《北溪诗集》)

 

袁翼:枫桥夜泊(字谷廉,宝山人,厯官江西知县。)

  
分明记得枫桥上 十一年前听晚钟 热客几时抛褦襶 空门无地养疏慵 乌嗁月落句仍在 拾得寒山僧不逢 隔岸义鱼星火闪 湿云如雾寺门封(《邃怀堂集》)

 

附:诗余


陈维崧:浣溪纱(雨中由枫桥至齐门。)

  
料峭春寒恰未销 鹁鸪嗁急水迢迢 半船微雨过枫桥 荠菜绿平齐女墓 黎花雪压伍胥潮 柳枝和恨一条条

 

又齐天乐(枫桥夜泊,用湘瑟词〈枫溪〉原韵。)


  枫桥渔火星星处 钟声客舫仍度 微昏帘幕 乍冥帆樯 夹岸多于津树 船娘吴语 为蘸水挓烟 脆来如许 不管人愁 棹歌杳蔼掠波去 如眉月棱半吐 想当年曾鬬 馆娃娇妩 夜市听莺 春衣扑蝶 梦到将圆频误 鸣珂旧路 问冶叶倡条 可能如故 撩乱心情 茶烟销半缕


(上两阕《陈检讨集》)


右枫桥四十二首,附词二阕。

 

唐韦应物:游寒山寺(「游」,一本作「宿」。)

  
心绝去来缘 迹住人间世 独寻秋草迳 夜宿寒山寺 今日郡斋闲 思问楞严字(《韦苏州集》)

 

张祜

  
长洲苑外草萧萧 却忆重游岁月遥 唯有别时因不忘 暮烟疏雨过枫桥(《姑苏志》「却忆」作「却算」,「重游」作「游程」,「因」作「今」。)

 

宋张师中


  吴门多精蓝 此寺名尤古 拒城七里余 冠盖日旁午 斜径通采香 远岫对栖虎 岩扉横野桥 塔影落前浦 霜楼鸣晓钟 夕舸轧双橹 方丈中有人 学佛洞禅语 迹忙心已闲 道乐行弥苦 不为喧所迁 意以静为主 何必深山林 峰峦绕轩户(按:「岩扉」,《姑苏志》作「寺扉」。)

 

程师孟

  
门对云山画不如 师今一念六年居 迩来寺好尤潇洒 张继留题内翰书(原注:今禹偁王内翰丁太夫人忧,任其亲写是诗,故不题名。)

 

孙觌:过枫桥寺示迁老(三首)(《吴郡志》「枫桥寺」下附诗,惟张继〈晚泊〉一首,觌〈与温老〉一首不全载题,其余但有姓名而已,此据《宋诗钞》补。)

  
白首重来一梦中 青山不改旧时容 乌嗁月落桥过寺 欹枕犹闻半夜钟

  
翠木苍藤一两家 门依古柳抱溪斜 古城流水参差是 不见元都旧日花

  
三年瘴海卧炎宵 梦隔青枫一水遥 万里归来悲故物 铜驼埋没草齐腰

 

朱子儋(承爵)《存余堂诗话》:张继〈枫桥夜泊〉诗,世多传诵。近读孙仲益〈过枫桥寺〉诗云:「白首重来一梦中,青山不改旧时容。乌啼月落桥边寺,欹枕犹闻夜半钟。」亦可谓鼓动前人之意云尔。


按:《吴郡志》「枫桥寺」张继诗後,接录张师中五言古一首,次为程师孟七绝一首、五言一首,又次为孙觌四首,前五言一首〈与温老〉,後即此三绝句也。《吴都文粹》不知如何误析张师中诗为二,以後半首为程师孟作,而以程五言一首递移为孙觌作,(《姑苏志》沿其误)并觌之五律一首、七绝中前二首,共题为〈与温老〉四首。又以最後一绝递移为胡珵作,胡珵原诗又递移为张孝祥作。孝祥诗,《吴郡志》本只一首,今增入胡诗,遂有两绝。观《文粹》於程师孟〈游枫桥〉七绝之下,承上题「前人」二字,(上即误析张师中诗之下半首,题为程师孟。)可见其譌实自郑虎臣始,非毛、钱两本校讐之失也。又按:前一首「欹枕犹闻半夜钟」──「犹闻」,《姑苏志》作「遥闻」;末一首,「青枫」作「青风」,「故物」作「古物」,皆范为长。

 

张孝祥

  
四年忽忽两经过 古岸依然窣堵波 借我绳牀销午暑 乱蝉鸣处竹阴多(「窣堵波」,《吴都文粹》作「宰渚波」,殊误。)

 

(唐张祜以下七首,据《吴郡志》。)


俞桂:枫桥寺(字唏郗,南宋末钱唐人。)

  
湖水相连月照天 雁声嘹唳搅人眠 昔年曾到枫桥宿 石岸旁边系小船(《渔溪诗稾》)

 

元汤仲友

  
出城才七里 地僻罕曾过 孤塔临官道 三门背运河 钟鸣惊鸟宿 墙矮入渔歌 醉里看题壁 如今张继多(《姑苏志》)


(按:此诗,王文恪与张继诗皆附「枫桥」下,绎其词意,实游寒山寺而作也。卢熊《志》:汤仲友,字端夫,先名益,学诗於周弼。浪迹湖海,晚复归吴,自号西楼,有《北游诗集》。)

 

明高启:赋得寒山寺送别

  
枫桥西望碧山微 寺对寒江独掩扉 船里钟催行客起 塔中灯照远僧归 渔村寂寂孤烟近 官路萧萧众叶稀 须记姑苏城外泊 乌啼时节送君违(《青邱诗集》)

 

王衡:泊舟枫桥过寒山寺

  
灯含帆影乱 钟杂市声昏 杳杳竹深处 萧萧僧倚门 独将残雪色 遥对远山言 又听乌嗁急 江城送客喧(乾隆《苏州府志》)

 

唐寅:寒山寺(《姑苏八咏》之第六首)

  
金阊门外枫桥路 万家月色迷烟雾 谯阁更残角韵悲 客船夜半钟声度 树色高低混有无 山光远近成模糊 霜华满天人怯冷 江城欲曙闻嗁乌(《六如居士集》)

 

王穉登:寒山寺诗

  
古寺西边路 青山满目中 石龙从作雨 江鹊尚鸣风 市近僧难定 泉悭花不红 烛怜门外路 尘土暗江枫(《金昌集》)

 

国朝殳丹生:同臞庵过寒山寺

  
万家丛寺里 一径入寒山 木叶萧萧静 江云黯黯闲


残碑苔剥落 古殿鸽飞还 羁客同游此 徘徊夕照闲

 

徐崧:斐仲招饮寒山,时吉生将往维扬

  
渌水红尘江上路 采菱沽酒傍寒山 盘桓且缓扬州鹤 松月松风好共闲

 

释逸慈(三首)

  
当年突兀矗寒空 郡志犹传节度功 今日遗基何处觅 断垣衰草夕阳中(〈断塔遗基〉)

  
杰阁巍然瞰碧虚 飞花片片惜春余 闲庭老树参天出 喜趁清阴读梵书(〈龙函新绿〉)

  
萧索西风树影疏 江边古寺有栖乌 夜阑哑哑惊残梦 谁绘霜天落月图(〈古木啼鸟〉)


(殳丹生以下五首《百城烟水》)

 

陆鼎:寒山寺

  
寺楼直与众山邻 鱼米东南此要津 独惜牙郎趋利市 不闻渔火感诗人 绝无逆旅知归客 安问寒岩旧应真 一自钟声响清夜 几人同梦不同尘(《梅叶阁诗钞》)

 

姚配:夜过寒山寺(二首)(字协文,号云湄,元和人,有《雪鸿轩诗钞》。)

  
杖藜踏破藓痕斑 古寺萧条未掩关 落叶满廊僧不见 空余渔火对寒山

  
流传佳句自唐朝 诗版还随劫火销 只有疏钟添客恨 潇潇暮雨过枫桥(吴翊凤《怀旧又续集》)

 

蒋棨渭:寒山寺(字遇溪,吴县人。)

  
曲径松花积 云房黛色连 一声钟欲午 清响落寒泉(《万壑云楼集》)

 

褚逢椿:过枫江憇寒山寺

  
近市人家水绕城 无端踪迹作江行 黑云压屋有雪意 黄叶打窗如雨声 古佛已荒空去劫 寒钟未起待残更 欲寻张继停舟处 一片苍山暮色横(《行素斋诗集》)


右寒山寺二十四首。

 

国朝徐崧:同山夫访在昔

  
闲行怀古蹟 乍冷正初冬 门掩桥边寺 楼空夜半钟


盛衰知有数 喧寂觅无踪 一笑同寒拾 天台是别峯

 

黄周星:寒山次答在昔

  
一曲阳春未易赓 蒲团趺坐自三更 松涛入枕知风细 梅影移窗爱月明


惠远匡庐饶酒兴 已公茅屋有诗名 青山筇笠应同志 五岳何年访向平

 

王庭:过寒山赠在昔

  
为忆钟声寻古寺 得因遗象识寒山 枫江桥畔人如织 始信禅房尽日闲

 

  
西风吹梦到林邱 薄醉吟寒信夜游 深巷犬声人寂寂 一溪明月宿渔舟

 

徐汝峄:壬戌冬留别在昔

  
龙函阁下日招呼 联榻经旬兴不孤 江月溶溶窥纸帐 松风谡谡起茶炉


多君赠我诗千首 怪汝留人酒百壶 别後踟躇游赏地 应思霅水问狂夫

 

马寿榖:前题

  
劳劳蓟北又江南 胜地幽人许共探 且喜传杯哦好句 还期联榻听清谈


龙翻高阁云千卷 桂落寒江月一函 此夕钟声醒客梦 与君松下结茅庵

 

庄际盛:前题

  
一湾流水小桥东 尽日幽栖古寺中 自有传灯明实际 不须倚杖说虚空


杯浮竹叶摇寒月 笛弄梅花落晚风 两载与君酬唱近 睽离能不忆支公

 

(徐崧以下七首《百城烟水》)


右赠在昔七首。

 

宋王安石:拟寒山、拾得(二十首)

  
牛若不穿鼻 岂肎推人磨 马若不络头 随宜而起卧 乾地终不涴 平地终不堕 扰扰受轮回 只缘疑这个

  
我曾为牛马 见草豆欢喜 又曾为女人 欢喜见男子 我若真是我 只合长如此 若好恶不定 应知为物使 堂堂大丈夫 莫认物为己

  
凡夫当梦时 眼见种种色 此非作故有 亦非求故获 不知今是梦 道我能畜积 贪求复守护 尝怕水火贼 自觉方自悟 本空无所得 死生如觉梦 此理甚明白

  
风吹瓦堕屋 正打破我头 瓦亦自破碎 岂但我血流 我终不嗔渠 此瓦不自由 众生造众恶 亦有一机抽 渠不知此机 故自认愆尤 此但可哀怜 劝令真正修 岂可自迷闷 与渠作冤讐

  
若言梦是空 觉後应无记 若言梦非空 应有真实事 燔烧阳自招 沈溺阴自致 令汝尝惊魇 岂知安稳睡

  
人人有这个 这个没量大 坐也坐不定 走也跳不过 锯也解不断 鎚也打不破 作马便搭鞍 作牛便推磨 若问无眼人 这个是甚麽 便遭伊缠绕 鬼窟里忍饿

  
我读万卷书 识尽天下理 智者渠自知 愚者谁信尔 奇哉闲道人 跳出三句里 独悟自根本 不从他处起

  
幸身无事时 种种妄思量 张三袴口窄 李四帽檐长 失脚落地狱 将身投镬汤 谁知受热恼 却不解思凉

  
有一即有二 有三即有四 一二三四五 有亦何妨事 如火能烧手 要须方便智 若未解传薪 何须学钻燧

  
昨日见张三 嫌他不守己 归来自悔责 分别亦非理 今日见张三 分别心复起 若除此恶习 佛法无多子

  
傀儡只一机 种种没根栽 被我入棚中 昨日亲看来 方知棚外人 扰扰一场獃 终日受伊谩 更被索钱财

  
李生坦荡荡 所见实奇哉 问渠前世事 答我烧炭来 炭成能然火 火过却成灰 灰成即是土 随意立根栽

  
众生若有我 我何能度脱 众生若无我 已死应不活 众生不了此 便听佛与夺 我无我不二 四天王献鉢

  
莫嫌张三恶 莫爱李四好 既往念即晚 未来思又早 见之亦何有 欻然如电扫 恶既是磨灭 好亦难长保 若令好与恶 可积如财宝 自始而至今 有几许烦恼

  
失志难作福 得势易造罪 苦即念快乐 乐即生贪爱 无苦亦无乐 无明亦无眛 不属三界中 亦非三界外

  
打贼贼恐怖 看客客喜欢 岂有客是贼 切莫受伊谩 乐哉贫儿家 无事役心肝 既无贼可打 岂有客须看

  
有一种贫儿 不能自营生 若不作客走 即须随贼行 复有一种贫 常时腹彭亨 若有亦不畜 若无亦不营

  
汝无名高者 以见利贪叨 汝无行实者 以取着名高 行实尚非实 利名岂坚牢 一朝投土窟 魂魄散迢迢

  
勇有孟施舍 能无惧而已 若人学佛法 勇亦当如此 休来讲座下 莫入禅门里 但能一切舍 管取佛欢喜

  
利瞋汝刀山 浊爱汝灰河 汝痴分别心 即汝澹魔罗 圆成但一性 一切法依他 徧了一切法 不如且头陀(《临川集》)

 

元张雨:拟寒山子一首赠活死人窝玄道先生(此诗在《补遗》)

  
有一道丈夫 船居活泼泼 视身为浮沤 阅世同水沫 钓徒非吾友 荷锸未为达 作得活死人 方是死人活


又,自觉生死忙,因书四韵,予岂效寒山子者?


  
人生浪自苦 古今无一了 鸡命汤火闲 喔喔犹戒晓 预忧复何益 转使发白早 不如噇酒糟 糟邱无寿夭(《贞居先生集》二首)


按:贞居诗旷达,固道家本色,然非兼得宗门三昧,不能如此大解脱,曰「岂效寒山子」,正其效寒山子也。


又按:宋释英《白云集》有言诗一首〈寄致佑上人〉云:

  
始信文字妙 妙不在文字 食蜜忘中边 无味乃真味 寒山题木叶 此心颇相似


此僧教观,亦於台宗门庭为近。

 

国朝何焯:读柳子〈送文畅上人序〉效寒山体


  裴楷论守一 文殊说不二 正许合儒墨 聊假释疑滞 秽累脱去时 步武清凉界 吾书有秘宝 无俟下临代 迥躅可勤求 觉路非此地 亦不迩声色 亦不殖货利 佛出还作礼 何羡灵山会 臣受孔子戒 者汉也超诣(《义门集》)

 

陈汝楫:效寒山子体(十四首)

  
看看江上过三冬 方丈能将七尺容 香炷旋销虚室白 透霜林外一声钟

  
我是人间无事人 山林城市往来频 关河一色空明里 中有梅花万树春

  
暗里香生不待风 枝头消息观中通 浅清池水黄昬月 又道巡檐是梦中

  
鼓打残更鸡已号 霜生屋瓦何寥萧 起来自检寒灰看 一点星红尚未销

  
悬厓无路有风云 天上人间自此分 也知就里春如海 一点桃花漾水纹

  
松搭荒茆竹架扉 满山桂子拾樵归 一轮海月从空涌 长啸数声烟四飞

  
生来顽傲不成仙 须信威音有劫前 烂吃猪头按村酒 倒骑雕虎过山颠

  
出入常从鹿豕游 百年日月尽悠悠 石梁苔滑便休去 坐听溪声不断流

  
得句何因更带泥 春光到处不愁归 禅心常似东风煖 尽逐杨花上下飞

  
千年古洞偶然开 桃自生花水自回 我笑渔人归去後 却寻旧路又重来

  
一削瓜根瓣四开 也应兜顶是莲胎 藤萝斩尽风云绝 上有真人独往来

  
贝叶庄严白氎繙 人间多病是医门 藏中一字何曾说 却有虚空挂墨痕


一粒粟中藏世界 许君同礼维摩足 忽然粉碎这些儿 大千世界一粒粟

  
非偈非诗亦可怜 终身拍手向风前 人间鼓笛皆敲破 好谱陶家壁上弦(《赏诗阁集续编》)

 

彭定求:题寒山集(此诗亦效寒山子)


  一卷寒山诗 恰称幽人读 嘐嘐天籁声 空山洗丝竹 中有如意珠 明光徧地烛 怜悯诸有情 色味同徵逐 那堪慧眼观 一笑发其覆 所以紫阳翁 嘉叹好篇牍(朱子〈偶摘寒山〉诗云:「煞有好诗,人未易到此。」) 纷彼淫哇兴 盈耳滋导欲 谁能契真原 脱足离五浊 千古南华仙 不殊毂与轴 我行置座隅 六时矢熏沐(《南盷先生诗录》)

 

附录


徐枋:题碓庵和尚效寒山诗


九方皋之相马也,若灭若没,若存若亡,得其天机,斯得真马矣。嗟乎!彼天下俊物,便不可以形似求之,况形而上者乎?匠人胡宽营构新丰,门闾巷术如一,徒者争归其家,至於鸡犬亦各识其处,然不可即谓之丰。优填国王思慕於佛,募神工,以牛头旃檀刻佛象,豪发无遗。後佛再至,象遂出迎,然不可即谓之佛,徒效之於形似也。若於道也,得其天机,如印印空,规矩纵横,其揆则一。不然辙迹可循,去之弥远矣!竺典云:「菩萨声闻,不能作佛语。」亦在其所得耳,岂效之而能然乎?虽然,吾闻之《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得之,斯效之矣。《易》曰:「拟议以成其变化。」效之,斯得之矣。

 

又碓庵和尚继席灵岩,诗以赠之(原注:字僧鉴,名晓青。)

  
现在灵山岂易逢 法幢高踞碧芙蓉 喜看南岳朱陵後 更有参天第一峰

  
片云无意傍琴台 弹指声中法苑开 狂象驯龙俱听法 溪声山色尽西来

  
支许襟期三十年 同怀兰雪意翛然 时听法语沾沙界 何啻仙音落梵天


按:碓庵诗未知有无传本,录俟斋先生题词,如读碓庵诗也。再录三绝句,知碓庵之即为晓青也。考《松陵见闻录》晓青,字僧鉴,吴江朱氏子,祝发郡之休休庵,参灵岩宏储,受戒为弟子。


右拟寒山诗三十八首,附录文一首,诗三首。

 

附:寒、拾事迹


寒山子诗集传


唐朝议大夫.使持节.台州诸军事守刺史.上柱国.赐绯鱼袋闾邱胤撰


详夫寒山子者,不知何许人也。自古老见之,皆谓贫人风狂之士,隐居天台唐兴县西七十里,号为寒岩。每於兹地,时还国清寺。寺有拾得,知食堂,寻常收贮余残菜滓於竹筒内,寒山若来,即负而去。或长廊徐行,呌噪陵人,或望空独笑。时僧遂捉骂打趁,乃驻立抚掌,呵呵大笑,良久而去。且状如贫子,形貌枯悴。一言一气,理合其意。沈思有得,或宣畅乎道情。凡所启言,洞该玄默。乃桦皮为冠,布裘破敝,木屐履地。是故至人遯迹,同类化物。或长廊唱咏,唯言:「咄哉!咄哉!三界轮回。」或於村墅,与牧牛于而歌笑。或逆或顺,自乐其性。非哲者,安可识之矣!胤顷受丹邱薄宦,临途之日,乃萦头痛,遂召日者医治,转重。乃遇一禅师名丰干,言从天台山国清寺来,特此相访。乃命救疾,师乃舒容而笑曰:「身居四大,病从幻生,若欲除之,应须净水。」时乃持净水上师。师乃噀之,须臾祛殄。乃谓胤曰:「台州海岛岚毒,到日必须保护。」胤乃问曰:「未审彼地当有何贤,堪为师仰?」师曰:「见之不识,识之不见。若欲见之,不得取相,乃可见之。寒山文殊,遯迹国清;拾得普贤,状如贫子,又似风狂,或去或来,在国清寺库院走使,厨中着火。」言讫辞去。胤乃进途,至任台州,不忘其事。到任三日後,亲往寺院,躬问禅宿,果合师言。乃令勘唐兴县有寒山、拾得是否?时县申称:「当县界西七十里,内有一岩。岩中古老,见有贫士,频往国清寺止宿。寺库中有一行者,名曰拾得。」胤乃特往礼拜。到国清寺,乃问寺众:「此寺先有丰干禅师院在何处?并拾得、寒山子见在何处?」时僧道翘答曰:「丰干禅师院在经藏後,即今无人住得。每有一虎,时来此吼。寒山、拾得二人,见在厨中。」僧引胤至丰干禅师院,乃开房,唯见虎迹。乃问僧宝德道翘:「禅师在日,有何行业?」僧曰:「丰干在日,惟攻舂米供养,夜乃唱歌自乐。」遂至厨中竈前,见二人向火大笑。胤便礼拜,二人连声喝胤,自相把手,呵呵大笑,叫唤乃云:「丰干饶舌,饶舌!弥陀不识,礼我何为?」僧徒奔集,递相惊讶,何故尊官礼二贫士?时二人乃把手走出寺,乃令逐之,急走而去,即归寒岩。胤乃重问僧曰:「此二人肎止此寺否?」乃令觅访,唤归寺安置。胤乃归郡,遂置净衣二对、香药等,持送供养。时二人更不返寺,使乃就岩送上,而见寒山子,乃高声喝曰:「贼!贼!」退入岩穴,乃云:「报汝诸人,各各努力。」入穴而去,其穴自合,莫可追之。其拾得迹沈无所。乃令僧道翘等具往日行状。唯於竹、木、石壁书诗,并村墅人家厅壁上所书文句三百余首,及拾得於土地堂壁上书言偈,并纂集成卷。胤栖心佛理,幸逢道人,乃为赞曰:


  菩萨遁迹 示同贫士 独居寒山 自乐其志 貌悴形枯 布裘敝止 出言成章 谛实至理 凡人不测 谓风狂子 时来天台 入国清寺 徐步长廊 呵呵抚指 或走或立 喃喃独语 所食厨中 残饭菜滓 吟偈悲衰 僧俗咄捶 都不动摇 时人自耻 作用自在 凡愚难值 即出一言 顿祛尘累 是故国清 图写仪轨 永劫供养 长为弟子 昔居寒山 时来兹地 稽首文殊 寒山之士 南无普贤 拾得定是 聊申赞叹 愿超生死(《寒山子诗集》)

 

仙传拾遗


寒山子者,不知其名氏。大厯中,隐居天台翠屏山。其山深邃,当暑有雪,亦名寒岩,因自号寒山子。好为诗,每得一篇一句,辄题於树闲石上。有好事者随而录之,凡三百余首。多述山林幽隐之兴,或讥讽时态,能警励流俗。桐柏徵君徐灵府序而集之,分为三卷,行於人间。(《太平广记》)


案:《四库提要》引此文,而下申之曰:「《仙传拾遗》云云。则寒山子又为中唐仙人,与闾邱允事异,无从深考。」

 

宋慧明首座:五镫会元


天台山丰干禅师。因寒山问:「古镜未磨时,如何照烛?」师曰:「冰壶无影像,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烛也,更请道看。」师曰:「万德不将来,教我道甚麽?」寒山、拾得俱作礼而退。师欲游五台,问寒山、拾得曰:「汝共我去游五台,便是我同流。若不共我去游五台,不是我同流。」山曰:「你去游五台作甚麽?」师曰:「礼文殊。」山曰:「你不是我同流。」师寻独入五台,逢一老人便问:「莫是文殊麽?」曰:「岂可有二文殊?」师作礼,未起,忽然不见。(赵州代曰:「文殊!文殊!」)


天台山寒山子。因众僧炙茄次,将茄串向一僧背上打一下,僧回首,山呈起茄串曰:「是甚麽?」僧曰:「这风颠汉。」山向傍僧曰:「你道这僧,费却我多少盐醋。」因赵州游天台,路次相逢,山见牛迹,问州曰:「上座还识牛麽?」州曰:「不识。」山指牛迹曰:「此是五百罗汉游山。」州曰:「既是罗汉,为甚麽却作牛去?」山曰:「苍天!苍天!」州呵呵大笑。山曰:「作甚麽?」州曰:「苍天!苍天!」山曰:「这厮儿,宛有大人之作。」


天台山拾得子。一日扫地,寺主问:「汝名拾得,因丰干拾得汝归。汝毕竟姓个甚麽?」拾得放下扫帚,叉手而立。主再问,拾得拈扫帚,扫地而去。寒山搥胸曰:「苍天!苍天!」拾得曰:「作甚麽?」山曰:「不见道东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二人作舞,笑哭而出。国清寺半月念戒众集,拾得拍手曰:「聚头作想那事如何?」维那叱之,得曰:「大德且住,无嗔即是戒,心净即出家。我性与尔合,一切法无差。」

 

明瞿汝稷:指月录


天台丰干禅师,不知何许人,居天台国清寺。翦发齐眉,衣布裘,尝诵唱道歌,乘虎入松门,众僧惊畏。本寺厨中有二苦行,曰寒山子、拾得。二人执爨,终日晤语,潜听者都不解,时谓风狂,独与师相亲。一日,寒山问:「古镜未磨,如何照烛?」师曰:「冰壶无影象,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烛也?」更请师道。师曰:「万德不将来,教我道甚麽?」寒、拾俱礼拜。


师欲游五台,问寒、拾曰:「汝共我去游五台,便是我同流。若不共我去游五台,不是我同流。」山曰:「尔去游五台作甚麽?」师曰:「礼文殊。」山曰:「尔不是我同流。」师寻独入五台,逢一老人便问:「莫是文殊麽?」曰:「岂可有二文殊?」师作礼未起,忽然不见。(赵州因沙弥举此,州代干云:「文殊!文殊!」)後回天台山示灭。


师凡有人问佛理,止答「随时」二字。


初,闾邱胤出牧丹邱,将议巾车,忽患头痛,医莫能愈。师造丘,以咒水喷之,立差。胤异之,乞一言,师曰:「到任记谒文殊、普贤。」曰:「此二菩萨何在?」师曰:「即国清寺寒山、拾得也。」胤後既至任,即入寺问师所在,及寒、拾踪迹。僧道翘对曰:「丰干旧院在经藏後,今阒无人矣。寒、拾二人见在僧厨执役。」胤入师房,惟见虎迹,复问翘:「师在此作何行业?」翘曰:「惟事舂谷供僧,闲则讽咏。」乃入厨访寒、拾,如下章叙之。


寒山子,本无氏族,始丰县西有寒、明二岩,以其於寒岩中居止得名也。容貌枯瘁,布襦零落,以桦皮为冠,曳大木屐,时来国清寺,就拾得取众僧残食及菜滓食之。或廊下徐行,或望空噪骂。寺僧以杖逼逐,拊掌大笑而去。


众僧炙茄次,将茄串向僧背上打一下。僧回首,山呈起茄串,曰:「是甚麽?」僧曰:「这风颠汉。」山向旁僧曰:「你道这僧,费却我多少盐酱!」


赵州游天台,路次相逢。山见牛迹,问州曰:「还识牛麽?」州曰:「不识。」山指牛迹曰:「此是五百罗汉游山。」州曰:「既是罗汉,为甚麽却作牛去?」山曰:「苍天!苍天!」州呵呵大笑。山曰:「作甚麽?」州曰:「苍天!苍天!」山曰:「这厮儿,宛有大人之作。」


闾邱入厨,见山同拾得围炉语笑,邱致拜,二人连声咄叱,且笑曰:「丰干饶舌。」二人即相携出松门。闾邱又致寒岩礼谒,送衣服、药物。二人高声喝之曰:「贼!贼!」便缩身入岩石缝中,唯曰:「汝诸人,各各努力。」其石缝忽然而合。闾邱哀慕,令僧道翘寻其遗迹,得所书林闲叶上及村墅屋壁辞颂,共三百余首。後曹山寂禅师为之注释,谓之《对寒山子诗》,行於世。


拾得者,不言名氏,因丰干禅师山中经行,至赤城道侧,见儿孤啼,拾归国清,故名。後沙门灵熠摄受,令知食堂香灯。忽一日登座,与佛象对盘而餐,复於憍陈如上座塑形前,呼曰:「小果声闻。」灵熠怒,因罢斥,令厨内涤器。每滤食滓,以筒盛之,寒山来即与负去。


一日扫地,寺主问:「汝名拾得,因丰干拾得汝归。汝毕竟姓个甚麽?」拾得放下苕帚,叉手而立。寺主再问,拈帚扫地竟去,寺主罔测。寒山搥胸云:「苍天!苍天!」拾得却问:「汝作甚麽?」山曰:「不见东家人死,西家助哀?」二人作舞,哭笑而去。


国清寺半月念戒众集,拾得拍手曰:「聚头作想那事如何?」维那叱之,拾得曰:「大德且住,无嗔即是戒,心净即出家。我性与尔合,一切法无差。」


僧厨食为鸟所啄,拾得以杖抶伽蓝神,曰:「汝食不能护,何能护伽蓝?」是夕,神示梦合寺僧曰:「拾得谴我。」由是着异,呼曰贤士。未几,与寒山隐石岩而逝。道翘纂《寒山诗》,得偈亦附焉。


按:寒、拾行业,此篇所录皆本《传镫》,闲采闾邱《诗集传》。一镫所分,镫无异照。然章有并析,词有详畧,字句亦小小不同。佛镫普徧,未敢妄节。其下陈文庄〈天台忆〉,凡有复緟,即从芟薙,义各有当,非有所取舍焉。

 

陈文庄:天台忆


丰干禅师,不知何许人,居天台国清寺,或云邑人丰尚书之子。形貌寝恶,被发布裘,或时唱歌。人问之,第云:「随我骑虎游松门。」与寒山、拾得三人相亲,每邂逅,则长吟大笑,人莫测也。


寒山,不言氏族,以其寒石山中居止得名。虽出言如狂,而有意趣。予登寒、明二岩,苍老绝似雁荡,是其出游地也。


余住国清寺久,住拾得竈下,谈踰夜分。晴眺松冈,雨洗昏蒙,夜半不辨涛声、雨声、松声、篁声、梵声,如是半月。


寒山子入灭後,有梵僧杖锡,拾黄金锁子骨。或问所以,对曰:「吾拾文殊菩萨舍利归西天耳!」後人於此建塔。(《无梦园集》)


按:文庄又有〈台雁忆〉一首,记寒、拾古蹟,寒岩洞有寒山舍利塔。

 

寒、拾问答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寒山云:「还有甚诀,可以躲得?」拾得云:「我曾看过弥勒菩萨诀,你且听我念,偈云:


  老拙穿衲袄 淡饭腹中饱 补破好遮寒 万事随缘了 有人骂老拙 老拙只说好 有人打老拙 老拙自睡倒 涕唾在面上 随他自乾了 我也有力气 他也无烦懊 这样波罗蜜 便是妙中宝 若知这消息 何愁道不了 人弱心不弱 人贫道不贫 一心要修行 常在道中办 世人爱荣华 我却不待见 名利总成空 我心无足厌 堆金积如山 难买无常限 子贡他能言 周公有神算 孔明大智谋 樊哙救主难 韩信功劳大 临死只一剑 古今多少人 那个活几千 这个逞英雄 那个做好汉 看看两髩白 年年容颜变 日月穿梭织 光阴如射箭 不久病来侵 低头暗嗟叹 自想年少时 不把修行办 得病想回头 阎王无转限 三寸气断了 拏只那个办 也不论是非 也不把家办 也不争人我 也不做好汉 骂着也不言 问着如哑汉 打着也不理 推着浑身转 也不怕人笑 也不做脸靣 儿女哭嗁嗁 再也不得见 好个争名利 须把荒郊伴 他看世上人 都是精扯淡 劝君即回头 争他修行干 做个大丈夫 一刀截两断 跳出红火阬 做个清凉汉 悟得长生理 日月为邻伴」


(此篇陆文节公录示,不知所从出。虽释子语,难以我法论,亦不似唐以前缁流笔墨。重在文节遗言,姑录之。)

 

潘耒:寒岩诗


  啸天狮子最嶙峋 开口平吞摸象人 雄拔万山皆夺气 孤高大士合藏身 石肤剥尽存真骨 云顶单栖绝四邻 会得寒山诗外句 无边烟景镇长新(《遂初堂集.台荡游草》)

 

沈文悫:寒岩诗


  突兀万仞冈 一狮踞其顶 狰狞欲搏人 象犀势俱屏(旁有石象、石犀) 寒山昔晏坐 三年等俄顷 至今蟠膝处 石上留余影 虹梁跨弯环 下视气深迥 横飞瀑如练 倒挂藤疑绠 晴空蓄风雷 白昼幻昏冥 人生尘土胸 到此庶一醒 野猿时啸羣 孤鹤忽闻警 试读寒山诗 清言发深省(原注:朱夫子谓:「寒山诗,有唐人道不到处。」《归愚集.台山游草》。)


按:稼堂、确士两先生诗,皆为天台而作,事在祖庭,故不录〈志诗〉篇。

 

附:《寒山子诗集》解题及诸家书牍、诗话、序、跋、考证


宋朱子:与南老帖(原本草书,下陆〈帖〉同。提行悉依原刻。)


五月十三日,熹悚息启上:久不闻动静,使至,特辱惠书,获审此日住山安隐为慰。天台之胜,夙所愿游。往岁仅得一过山下,而以方有公事,不能登览,每以为恨。今又闻故人挂锡其闲,想见行住坐卧,不离水声山色之中,尤以不得往同此乐为念也。新诗见寄,笃摰超精,又非往时所见之比。但称说之过,不敢当耳。二刻亦佳作也,但搀行夺市,恐不免失故步耳。《寒山子诗》彼中有好本否?如未有,能为雠校刊刻,令字画稍大,便於观览,亦佳也。寄惠黄精、笋乾、紫菜多品,尤荷厚意。偶得安乐茶,分去廿缾,并杂碑刻及《唐诗》三册,漫附回使,幸视至。相望千里,无由会面,临书驰情,千万自爱,不宣。 熹悚息启上国清南公禅师方丈。


熹再启:清众各安佳,儿辈时闻,黄壻归三山已久,时得书也。 《出师表》未暇写,俟写得,转寄去未晚也。 《寒山诗》刻成,幸早见寄。有便足时,至临安赵节推厅,托其寻便,必无不达,渠黄岩人也。


熹再启。

 

陆放翁:与明老帖

  
有人兮山径 云卷兮霞缨 秉芳兮欲寄 路漫兮难征 心惆怅兮狐疑 蹇独立兮忠贞


此寒山子所作楚词也,今亦在集中。妄人窜改附益,至不可读。放翁书寄 天封明公。或以刻之山中也。

 

王深甯:困学纪闻


寒山子诗,如施家两儿,事出《列子》;羊公鹤,事出《世说》;如子、卜商(「子」下疑脱「张」字);如侏儒、方朔,涉猎广博,非但释子语也。对偶之工者,青蝇、白鹤;黄籍、白丁;青蚨、黄绢(翁注:据本书「绢」当作「卷」);黄口、白头;七札、五行;绿熊席、青凤裘。而楚辞尤超出笔墨畦迳,曰:

  
有人兮山陉 云卷兮霞缨 秉芳兮欲寄 路漫兮难征 心惆怅兮狐疑 蹇独立兮忠贞


余姚翁元圻注:


何云(此引何屺瞻校语):「酒垆猛狗,出《韩非子》;枕流,事出《世说》。如一道一德、言有枝叶、云梯棘刺、亡羊补牢之类,尤多。」


又云:「六极、九维;东岱、北邙;卫氏儿、锺家女。三端、六艺;黄肠、白骨;猕猴心、狮子吼;待鹤、乘鱼,亦工。」


又云:「楚辞则为人窜为五言。第七句云『众喔吚嘶蹇』,可为失笑也。放翁曾寄书天封明公,属为正之。」


又云:「『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真佳句也。」


元圻案:


《唐书.艺文志》:「《寒山子诗》七卷。寒山子,隐唐兴县寒山岩,於国清寺与隐者拾得往还。」


《列子.说符篇》:「鲁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学,其一好兵。好学者,以术干齐侯,为公子之傅;好兵者,以法干楚王,以为军正。施氏之邻孟氏同有二子,所业亦同,而窘於贫,羡施氏之有,因从请进趣之方,二子以实告。孟氏之一子,以术干秦王,秦王曰:『当今诸侯力争,所务兵食而已。若用仁义治吾国,是灭亡之道也。』遂宫而放之。其一子,以法干卫侯,卫侯曰:『吾弱国也,而摄乎大国之闲。大国吾事之,小国吾抚之,是求安之道。若赖兵权,灭亡可待矣!若全而归之,适於他国,为吾之患不轻矣!』遂刖之,而还诸鲁。」


《世说.排调类》:「刘遵祖少为殷中军所知,称之于庾公,遂名之为『羊公鹤』。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客试驱来,氃氋而不肎舞,故称比之。」


《汉书.东方朔传》:「侏儒长三尺,奉一囊粟;臣朔长九尺,亦奉一囊粟。侏儒饱欲死,臣朔饥欲死。」


《三国志.吴.虞翻传》注:「《虞翻别传》曰:翻放逐南方,自恨犯上获罪,当长没海隅,生无可与语,死以青蝇为吊客,使天下一人知己者,足以不恨。」


《太平御览.九百十六.陶侃别传》曰:「侃丁母忧,在墓下,忽有二客来吊,不哭而退,仪形鲜异,知非常人。遣看之,但见双鹤飞而冲天。」


《通监.齐纪.高帝建元二年》:「宋自孝建以来,政纲弛紊,簿籍讹谬。上诏虞玩之等更加检定,曰:『黄籍,民之大纪,国之治端。自顷巧伪日甚,何以厘乎?』」注:杜佑曰:「黄籍者,户口版籍也。」


《汉书.邹阳传》注曰:「白徒,言素非军旅之人,若今言白丁矣。」


《搜神记》:「青蚨虫如蝉,杀其母子,涂八十一钱,凡市,或用子,先用母,皆飞归,循环无已。」故《淮南子》名钱曰「青蚨」。


《会稽典录》:「上虞长度尚弟子邯郸淳,字子礼,甫弱冠而有异才。尚使作《曹娥碑》,操笔而成,无所点定。其後蔡邕题八字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淮南子》:「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


《史记.邹阳传》:「白头如新,倾葢如故。」


《左传》:「晋、楚遇于鄢陵。潘尫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穿七札焉。」


《後汉书.应奉传》:「奉读书,五行并下。」


《西京杂记》:「赵飞燕女弟,居昭阳殿中,设玉几、玉牀、白象牙簟、绿熊席。」


《拾遗记》:「周昭王时,涂修国献青凤、丹雀,各一雌一雄。昭王缀凤毛为裘。」


《晏子》:「人有酤酒者,酒酸不售,问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之猛狗,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韩非子》记管仲对齐桓公语,与《晏子》同。


《世说》:「孙子荆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战国策》:「公输般为楚设机,将以攻宋。墨子曰:『闻公为云梯,将以攻宋,宋亦何罪之有?』」


《列子》:「纪昌谋杀飞衞,二人交射于路。飞衞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衞以棘刺之端扞之,而无差焉。」


《韩非子》:「燕王徵巧术人,请以棘刺之端为母猴。母猴成,巧人曰:『人主欲观之,必半岁不入宫,不饮酒食肉,雨霁日出,视之晏阴之闲,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见也。』」


《战国策》:「见兔而顾犬,未为迟也;亡羊而补牢,未为晚也。」


《语林》:「卫洗马颖识通达,论者以为王眉子、平子、武子之右。世人为之语曰:『诸王三子,不如衞家一儿。』」


刘向《列女传》:「齐锺离春者,齐无盐邑之女,其为人极丑,行嫁不售。」


《韩诗外传》:「君子宜避三端:文士笔端,武士锋端,辩士舌端。」


《汉书.霍光传》:「赐……黄肠、题凑各一具。」注:「苏林曰: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向内,故曰题凑。」


《後汉书.郅恽传》:「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


宋知觉禅师《宗镜录》三引《大涅盘经》曰:「云何现喻?如经中说,众生心性,有如猕猴。猕猴之性,舍一取一。众生心性,亦复如是。取着色、声、香、味、触、法,无暂住时,是名现喻。可验即今众生之心,如猿猴之处高树,上下不停。」


《楞严经》:「富楼那云:『世尊知我,有大辨才,以音声轮,教我发扬。我於佛前,助佛转轮,因狮子吼,成阿罗汉。』」


《太平御览.九百十六.列仙传》曰:「王子乔见桓良曰:『待我缑氏山头。』至期,果乘白鹤至山颠,望之不可到。」


陶宏景《本草》曰:「鲤最为鱼中之王,形既可爱,又能神变,乃至飞越山湖,所以琴高乘之。」


宋《许彦周诗话》载寒山子楚辞,首句作「若有人兮坐山楹」,第五句「心」字作「独」字。谓虽屈宋复生,不能过也。

 

天台山国清禅寺三隐集记


丰干禅师,唐正观初居天台国清寺,翦发齐眉,衣布裘。人或问佛理,止答「随时」二字。常唱道,乘虎出入,众僧惊畏,无谁语。有寒山子、拾得者,亦不知其氏族,时谓风狂子,独与师相亲。寒居止唐兴县西七十里寒岩,以是得名。拾因师至赤城,道侧闻儿啼声,问之,云孤弃於此,乃名拾得。携至寺,付库院,後库僧灵熠令知食堂香镫。忽登座,与佛象对盘而餐,复於圣僧前呼曰「小果」。熠告尊宿等,易令厨内涤器。常日斋毕,澄滤残食菜滓,以筒盛之,寒来即负之而去。寒容貌枯悴,布襦零落,以桦皮为冠,曳大木屐。时至寺,或廊下徐行,或厨内执爨,或混处童牧,或时呌噪,望空慢骂,或云:「咄哉!咄哉!三界轮回。」僧以杖逼逐,即抚掌大笑。一日问师:「古镜不磨,如何照烛?」曰:「冰壶无影象,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烛也?更请师道。」曰:「万德不将来,教我道什麽?」寒、拾俱作礼。师谓寒曰:「汝与我游五台,即我同流。若不与我去,非我同流。」曰:「我不去。」师曰:「汝不是我同流。」寒问:「汝去五台作什麽?」曰:「我去礼文殊。」曰:「汝不是我同流。」师寻独入五台,逢一老翁,问:「莫是文殊否?」曰:「岂有二文殊?」及作礼,忽不见。後回天台而化。寒因众僧炙茄,以茄串打僧背一下,僧回首,寒持串云:「是什麽?」僧云:「这风颠汉。」寒示傍僧曰:「你道这个师僧,费却多少盐酱。」赵州到天台,行见牛迹,寒曰:「上座还识牛麽?此是五百罗汉游山。」州曰:「既是罗汉,为什麽作牛去?」寒曰:「苍天!苍天!」州呵呵大笑。寒曰:「笑作什麽?」州曰:「苍天!苍天!」寒曰:「这小厮儿,却有大人之作。」沩山来寺受戒,与拾往松门夹道,作虎吼三声。沩无对,寒曰:「自从灵山一别,迄至於今,还相记麽?」沩亦无对。拾拈拄杖曰:「老兄唤这个作甚麽?」沩又无对。寒曰:「休!休!不用问他,自从别後,已三生作国王来,总忘却也。」拾扫地,寺主问:「姓个什麽?住在何处?」拾置帚,叉手而立。主罔测,寒搥胸曰:「苍天!苍天!」拾问:「汝作什麽?」寒曰:「岂不见道东家人死,西家助哀?」因作舞,笑哭而出。又於庄舍牧牛歌咏,呌天曰:「我有一珠,埋在阴中,无人别者。」众僧说戒,拾驱牛至,倚门抚掌,微笑曰:「悠悠哉!聚头作相,这个如何?」僧怒呵云:「下人风狂,破我说戒。」拾笑曰:「无瞋即是戒,心净即出家。我性与汝合,一切法无差。」驱牛出,乃呼前世僧名,牛即应声而过。复曰:「前生不持戒,人面而畜心。汝今招此咎,怨恨於何人?佛力虽然大,汝辜於佛恩。」护伽蓝神,僧厨下食,每每为乌所耗,拾杖抶之曰:「汝食不能护,安能护伽蓝乎?」神附梦於合寺僧曰:「拾得打我。」诘旦说梦,一一无差。视神像,果有所损,惊异。牒申郡县,郡谓贤士遯迹,菩萨应身,号「拾得贤士」。初,闾邱胤将牧丹邱,头疾,医莫能愈。遇禅师,名丰干,言自天台来谒,使君告之病,师曰:「身居四大,病从幻生。若欲除之,应须净水。」索器咒水噀之,立愈。闾邱异之,乞言示此去安危之兆。师曰:「记谒文殊、普贤。此二菩萨,见之不识,识之不见。若欲见之,不得取相。国清寺执爨涤器寒山、拾得是也。」闾邱到任三日,至国清,问:「此寺有丰干禅师否?寒山、拾得复是何人?」僧道翘对曰:「丰干旧址在经藏後,今阒无人矣。寒山、拾得尚处僧厨。」闾邱入师房,止见虎迹,复问:「在此作何行业?」翘曰:「唯事负舂供僧,闲则讽咏。」入厨寻访寒、拾,见於竈前,向火拊掌大笑。闾邱致拜,二人连声呵叱,执手复大笑曰:「丰干饶舌!饶舌!弥陀不识,礼我何为?」相携出松门,自此不复入寺。闾邱归郡,送净衣、香药到岩,寒山高声喝曰:「贼!贼!」遂入岩石缝中,且曰:「报汝诸人,各各努力。」石缝忽合。後有僧采薪南峰,距寺东南二里遇一梵仪,持锡入岩,挑鏁子骨,曰:「取拾得舍利。」乃知入灭於此,因号岩为「拾得」。闾邱俾道翘寻访遗迹,於林闲叶上得寒所书辞颂及村墅人家三百余首。拾亦有诗数十首,题行壁闲云。按旧序,「二人呵叱,自执手大笑,闾邱归郡,遣送衣药,与夫挑鏁子骨」等语,乃知寒山不执闾邱手,闾邱未尝至寒岩,拾得亦出寺门二里许入灭,今《传镫》所录误矣。因笔及此,以俟百世君子。


淳熙十六年岁次己酉孟春十有九日,住山禹穴沙门志南谨记

 

释可明:跋


大士垂迹,不泄密因。语言三昧,发於渊才雅思。大圭不瑑,岂追琢者可同日而语?或直道其事,使贤鄙同笑。粗言软语,咸彰至理。悦耳目,适口体,此其深试(疑「识」之譌)。究己躬,明心性,此其格言。缓细披寻,大有好笑,板行其可阙乎?东皋苾刍无隐得旧本,感慨重刊,俾为雠校,因题其後,一览知妙。且由此而入,较世里尤当宝翫。


旹屠维赤奋若陬月上澣,华山除馑男可明敬跋

 

宋大字本附诗一首


此篇,慧身但刊以补东皋本之缺,非其所作也。题曰「圣制古文」,疑为时王之制,亦未敢臆定。


  若人何乡何姓氏 隋季□□□杰士 屠龙技痒无所施 东守西征徒万里 天厌荒淫羖[羊*历]君 大地山河移姓李 满眼清贤登庙堂 书生分合山林死 朅来寒山三十年 不堪回首红尘市。 遨戏千岩万水闲 驾言足蹑龟毛履 不饥不采山中薇 渴来只饮山中水 风瓢戞击恼幽怀 移家屡入深云里 贫衣繿缕足风霜 不碍寒潭莹无滓 时访丰干看拾公 膜外形骸忘尔汝 扰扰人寰蚁慕羶 哂然一笑寒生齿 拟将大筏渡迷津 咳唾烟云生笔底 银钩洒洒落岩阿 至今护守烦山鬼 世无相马九方皋 但从肥瘦求形似 诗成众口浪雌黄 往往视之为下俚 近来一二具眼人 颇怜名字遗青史 云衮霞缨妙语言 谓与骚章无异旨 寥寥千载无人知 偶逢知者惟知此 知与不知於我乎何知 此其所以得为寒山子


曩阅东皋寺《寒山集》缺此一篇,适获 圣制古文,命工刊梓,以全其璧。观音比丘无我慧身敬书。(一记、一跋、一诗,据日本仿宋刻《寒山子诗集》录出。)

 

元徐一夔:重刊《中峯和尚广录》序


大德、延佑之闲,中峯本公居天目山,有《拟寒山诗》。《广录》镂板于杭州之南山大普庆寺。板毁,有武弁之士曰张子华,谋於智暠、慧泽二师重刊,踰年而功完。(按:「本公全书为《天目中峯和尚广录》。《拟寒山诗》,其中之一种也。」)(徐大章《始丰稿》)


白珽:湛渊静语(按:白珽,字廷玉,元钱唐人。)


吕洞宾、寒山子,皆唐之士人。尝应举不利,不羣於俗,葢楚狂、沮溺之流,观其所存诗文可知。如寒山子诗,其一云:

  
有人兮山陉 云卷兮霞缨 秉芳兮欲寄  路漫兮难征 心惆怅兮狐疑 蹇独立兮忠贞


前辈以为无异〈离骚〉语。今行於世者,多混伪作,以谐俗尔。

 

明瞿汝稷:寒山诗序


严道行刻《寒山诗》,命那罗延窟学人序之。那罗延窟学人曰:「寒山氏日与羣有酬酢於无尽哉!」曰:「以其言之得,复謵於世乎?」曰:「未也。夫栖迟於寒岩,蹢躅於国清,此寒山之可见者也。小言大言,若讽若道。浏乎若倾云窦之冷泉,足以清五热之沈浊;暾乎若十日之出抟桑,足以破昬衢之重幽。此寒山之可闻者也。之二者,於寒山妙庄严海之一沤也。有能循夫可见,而见不可见;循夫可闻,而闻不可闻。则知寒山昔未尝示迹於始丰,今未尝谢迹於人间也。吾默而息,泊乎以同寂;吾荡而趋,奚适而不与?吾俱一身跖乎石山而无介,多身起於刹尘而非出。充吾之目,塞吾之耳,皆寒山也。而众生各鐍其见而不见,各鐍其闻而不闻,颠[宴-女+六]於三苦,回环於永劫。於是寒山哀之,释珍御,袭弊垢,运沤和慈,勤惓告试,掊众生之鐍,使之见,使之闻,以息其崩奔,俾休於常寂。而众生卒不能尽见尽闻也,可不大哀耶?夫既以宗於不可见,而帝於不可闻,又何欲掊众生之鐍,使之见,使之闻,而哀众生之不尽见尽闻耶?不可见矣,又何见?不可闻矣,又何闻?见於见,不见於不见;闻於闻,不闻於不闻。故闻鐍於声,见鐍於色,众生之所以众生也。见於不见,闻於不闻,故不运吾目,而殚见沙界无尽也;不辟吾聪,而殚闻沙界无尽也。此所以蹑寒山而游於无尽也。欲闻於不闻,必以闻而旋其闻;欲见於不见,必以见而旋其见。此寒山之所以不能不言,而道行不能不以剞劂利生也。审於是,即以其言之得,复謵於世,而谓寒山日与羣有酬酢於无尽,可也。」(《瞿冏卿集》)

 

徐[火*勃]:寒山子诗跋(按:[火*勃],字惟起,号兴公,明季闽人,藏书极富。)


余他日偶访瀚上人於平远台山房,见案头有《寒山子诗》一帙,上人不知爱重,鼠啮其脑,渐至於中。余曰:「寒山子诗,诗中即偈,师其知寒山之禅机乎?」上人茫然不答。余遂丐归,上人视之如弃敝屣也。山窗无事,手自黏补,重加装潢,第鼠啮处,阔深伤字,为可恨也。载观卷首朱晦翁、陆放翁二札,则明老、南老贤於瀚上人远矣。识者能不呵呵大笑邪?


己亥闰四月徐惟起跋(《红雨楼题跋》)

 

国朝钦定四库全书提要


《寒山子诗集》二卷,附《丰干拾得诗》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案:寒山子,贞观中天台唐兴县僧,居於寒岩,时还往国清寺。丰干、拾得则皆国清寺僧也。世传台州刺史闾邱允遇三僧事,踪蹟甚怪,葢莫得而考证也。其诗,相传即允令寺僧道翘,寻寒山平日於竹木石壁上及,人家厅壁所书,得三百余首。又取拾得土地堂壁上所书偈言,并纂集成卷。丰干则仅存房中壁上诗二首。允自为之序。宋时又名《三隐集》,见淳熙十六年沙门道南所作〈记〉中。《唐书.艺文志》载《寒山诗》入释家类,作七卷。今本并为一卷,以拾得、丰干诗别为一卷附之,则明新安吴明春所校刻也。王士祯《居易录》云:「寒山诗,诗家每称其『鹦鹉花闲弄,琵琶月下弹。长歌三月响,短舞万人看』,谓其有唐调。(原案:此明江盈科《雪涛评语》,士祯引之。寒山子即唐人,盈科以为有唐调,葢偶未考其时代。谨附订於此。)其诗有工语,有率语,有庄语,有谐语。至云『不烦郑氏笺,岂待毛公解』,又似儒生语。大抵佛语、菩萨语也。」今观所作,皆信手拈弄,全作禅门偈语,不可复以诗格绳之,而机趣横溢,多足以资劝戒。且专集传自唐时,行世已久,今仍着之於录,以备释氏文字之一种焉。(《别集类》)

 

钦定四库全书简明目录


《寒山子诗集》一卷,附《丰干拾得诗》一卷。


寒山子、丰干、拾得皆贞观中台州僧,世颇传其异迹。是集乃台州刺史闾邱允令寺僧道翘所蒐辑,寒山子诗最多,拾得次之,丰干存诗二首而已。其诗多类偈颂,而时有名理。邵子《击壤集》一派,此其滥觞也。(《别集类》)

 

钦定天禄琳琅续编


《寒山子诗集》一函一册,唐释寒山子撰。


寒山子,天台唐兴县僧,居寒岩,时还往国清寺。书一卷,计诗三百十三首,前有闾邱允序,附丰干诗二首、拾得诗五十六首,皆国清寺僧,亦有闾邱允录宋时所称〈三隐集〉也。是书,明新安吴明春有刻本。是本宋讳阙笔,雕手古雅,汲古阁所藏。

 

钱曾:读书敏求记


《寒山、拾得诗》一卷。


丰干语闾邱允:「寒山、拾得,文殊、普贤。」真为饶舌矣。允令国清寺僧道翘纂集文句成卷,而为之序赞,附着〈拾得录〉於诗之前。惜乎传世绝少,此从宋刻摹写,考南北藏俱未收。余谓应同龎居士并添入《三藏目录》中,庶不至泯灭无传耳!

 

黄丕烈: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寒山、拾得诗》一卷,载诸《读书敏求记》,此从宋刻摹写。余向收一精钞本,似与遵王藏本相类,当亦宋刻摹写者也,惜首尾略有残阙耳。後五柳主人自都中寄一本示余,楮墨古雅,甚为可爱。细视之,乃系外洋板刻,惜通体覆背,俱用字纸,殊不耐观。顷命工重装,知有失去半叶者,共四处,以洋纸补之。复取向所收者,核其文理,始信二本互异。诗之次序有先後,分七言於五言之外,洋板所独。此拾得诗〈云林最幽栖〉一首,内「日斜挂影低」句,精钞本「日」字下俱缺,此外皆不可考矣。故兹所失四半叶,无从补全。而二本板心,彼题「寒山子诗」,此题「三隐」,後又云 诗本不相类也。惜遵王所记,但云「传世绝少」,岂知宋刻摹写之外,尚有他刻流传於世耶?此刻似系洋板,然寒山诗後有一条云「杭州钱塘门里车桥南大街郭宅□铺印行」,则又不知此刻之果为何地本矣,俟与藏书家验之。


嘉庆丁卯春三月二十有五日,复翁黄丕烈识

 

陆心源:仪顾堂题跋


《寒山诗》 卷,毛氏汲古阁影宋钞本。光绪伍年,以番板五枚,得此书於吴市,葢何(当作「胡」)心耘博士旧藏也。端阳前五日,以旧藏广州刊本及《全唐诗》校一过。《全唐诗》即从此本出。卷末「怡然居憩地日」以下缺,亦同广州本,序次既异,字句亦多不同。拾得诗缺〈人生浮世中〉、〈平生何所忧〉、〈故林又斩新〉、〈一入双谿不计春〉,凡四首。寒山诗缺〈沙门不持戒〉、〈可贵一名山〉、〈我见多知汉〉、〈昔年曾到大海游〉、〈夕阳赫西山〉,凡五首。非善本也。

 

程德全:寒山子诗集跋


庚戌夏孟,予移抚三吴。政事余暇,稍稍厯览古蹟,以存守土之责。时方有重建枫桥寒山寺之议,甚盛举也。未几,赵大令梦泰以罗两峯绘寒山、拾得像来视,郑中翰文焯亦以旧绘寒山象为贶,最後复得《寒山子诗集》於俞阶青太史。千数百年流风逸采,萃集一时,不禁为之欢忻赞叹。释氏所谓因缘者,殆类此欤?寒山子生有唐之世,值海内初平,疮痍未复。青宫贻失德之渐,黔首苦征戍之劳。虽以房、杜诸贤,曾不能致国家於无敝。传未数纪,遂螗沸云扰,天下乱作。故寒山子凛霜冰之履,抱杞人之忧,托迹方外,佯狂傲世,自放於山颠水涯闲。一以诙谐谩骂之辞,寓其牢愁悲愤之概,发为诗歌,不名一格,莫句端倪。其瑰博也,若商彝夏鼎,沈霾千载,一经暴露,光怪陆离,不敢逼视。其清隽也,若味明水太羹,若嚼梅花、饮冰雪,凉冽澈人肺腑。其幽靓也,若方春之花,磊落而逋峭;若秋岩木落,山骨巉然。其音节之高简也,若聆蒉桴土鼓,弦管筝琶,顿绝凡响。其说理之平实也,若老农老圃,坐话桑麻闲事。其意境之窵远而泬寥也,若朝游丹岳,莫栖苍梧,咳唾九天,珠玉皆落。其滑稽也,若东方曼倩;其谲变也,若庄周、若列御寇。要其惟一之指归,则欲使一世之人人蠲嗜欲、明慧业,不为尘世繮网所牵缚,乃能卓然有所成就。用心良苦,造意深微,彼贾岛之逃禅,秘演之厌世,非其比也。予少厯险阻,中经患难,观释氏脱形累、达死生之旨,契然有合。深慨夫世道夷陵,风会日变,虽学士大夫,往往汩没心灵,驰鹜荣利,荡然而不知所返,极其弊害,遂隐中於国家。每思一大智慧人,雷音海潮,唤醒一世,乃久之不可必得。今得寒山子之粲花妙舌,苦口婆心,揆以今日社会趋向,未始非对证良药。故属之僚掾,付诸剞劂,将以接迷津之宝筏,然暗室之明灯。世之学人,若仅沾沾於禅悦字句中,则又相即远矣。昔六祖惠能信口说「菩提明镜」一偈,立证大乘,了无賸义。朱子宿金山寺,五更闻钟声,心中便把握不住。若寒山子诗,菩提妙偈耶?金山晨钟耶?愿与海内具慧根人共参之。诗凡一卷,都三百八首,附拾得诗四十八首、丰干诗二首。淛鄞吴宗元氏精校本,旧为曲园先生藏。刻既竣,疏其大恉如此。


宣统庚戌十月,云阳程德全跋於苏州节署之思贤堂

 

日本澁江全善、森立之:经籍访古志


《寒山子诗集》(附《丰干拾得诗》一卷),宋椠本,姬路河合元昇藏。


卷首题「寒山诗集」,下记「丰干、拾得诗附」。每半板八行,行十四字,界长六寸七分,幅四寸九分,左右双边。「胤」、「贞」、「玄」等字欠末笔,字画端楷,宋椠之佳者。首有观音比丘无我慧身记一篇,闾邱胤序并赞,又有朱晦庵〈与南老帖〉、陆放翁〈与明老帖〉,皆从真蹟摹入。末有淳熙十六年沙门志南记及可明跋,卷首有「庆福院」及「无范」印。

 

岛田翰:刻宋本《寒山诗集》序(节录)


寒山没,千有二百余年,遗集寥寥希传,虽以南北释藏之博,犹未采辑之,而《高丽藏》亦未收。其见於《读书敏求记》者,殆几乎断种。清《四库总目》所着录,则不过明新安吴明春刻本,而黄荛圃所获精钞本及外洋刻本者,亦今不知其已归於何人之手。虽元有高丽刻本,明有闽刻,而近时亦有金陵刻本,实多讹误,而宋本竟无一存者。葢非必其书之未足传後也,清淡冲朕,唐人所不好,而宋、元两代又视之萞如,不肎数动枣梓,何怪乎其日就湮灭也。则及今为之表章,亦吾侪之责也。顾僧诗之流传於今者,唐有皎然、齐己,宋有九僧(剑南希昼、金华保暹、南越文兆、天台行肇、沃州简长、青城惟凤、江东宇昭、峩眉怀古、淮南惠崇九人)、契嵩、道显、道潜、惠洪、居简、无文,而其《吴兴昼上人集》、《白莲集》、《九僧诗》、《镡津文集》、《雪窦祖英集》、《参寥子集》、《石门文字禅》、《北礀集》、《无文印》诸集,今皆存宋、元本与旧刊覆宋本。而寒山之诗,机趣横溢,韵度自高,在皎然上、道显下,是木铎者所潜心,其失传为尤可叹。书为姬路河合元昇畅春堂旧收,刻搨精妙,字大如钱,纸质紧薄,光润似玉,墨色奕奕,扑人眉宇,足与秘府《王文成集》、《诚斋集》相颉颃。「胤」、GA043p0210_01.gif,避宋讳,阙末笔。左右双边,半番,界长六寸八分五厘,幅四寸五分,八行十四字,鱼尾上方记字数,大名则并二行大书,下分书「丰干拾得诗附」六字。葢宋氏南渡以降,卷尾记字之体坏乱无存,於是有算一番所有大小字数,楷文记之於缝心者,如大几字、小几字即是也。至宋季,多易楷以行草,而其字数则视犹弁髦。故宋、元陋板,其所记字数多不相符者,此古今之昇降也。首有寒山序诗六行,行十二字,末云:「曩阅东皋寺《寒山集》缺此一篇,适获圣制古文,命工刊梓,以全其璧。观音比丘无我慧身敬书。」次闾邱胤〈序〉,九行,行十五字。次晦翁〈与南老帖〉,次放翁〈与明老帖〉,并从真蹟刻入。卷尾有淳熙己酉沙门志南〈三隐集记〉,又有绍定己丑可明〈跋〉,捺「庆福院」、「无范」、「植村书屋」、「霞亭珍藏」、「畅春堂图书记」五印。寒山诗云:「五言五百篇,七字七十九,三字二十一,都来六百首。一例书岩石……」今检是本,寒山诗三百四首,而次之以丰干诗二首及拾得诗四十八首,不符於六百之数。然阅闾邱胤〈序〉,其属道翘所撰次者,已不过三百余首,云:「唯於竹木石壁书诗,并村墅人家厅壁上所书文句三百余首,及拾得於土地堂壁上书言偈,并纂集成卷。」葢其书竹木石壁,故多遗佚欤?抑三僧踪蹟极怪,莫得而考证也。其诗,《唐书.艺文志》七卷,徐灵府所序本则分为三卷,又别称〈三隐集〉,见於志南〈记〉。宋时国清南老一刻於淳熙己酉。南老即与朱子友善,晦翁《文集》中引其「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二句,以为清丽有余,绝无蔬笋气者。朱子使之稍大於字画,便於观览。然其所刻,窜改易置最多。东皋无隐再刻於绍定己丑,而是篇则观音比丘无我慧身所补刻,又在东皋寺本之後。又有宝佑乙卯行果就江东漕司本所重镌者,至兹始分七言於五言之外,又以拾得加於丰干上。元时有高丽覆宋本,葢据宋东皋寺本所改行上梓,卷尾题云:「嘉议大夫.耽罗军民万户府达鲁花赤.高丽匡靖大夫.都佥议评理.上护军朴景亮刊行。」纸质黄纫,宛似元本。而据其装成梵夹,又似《丽藏》。尝抵川越,见喜多院《高丽藏》,卷尾结衔,正与此相符,而彼别有「皇庆三年二月日」一行,然徧检全帙,不收此集,乃知其非出於《丽藏》。葢当时景亮为之锓梓,而未及编入者矣。明则有吴明春刻本,清《四库总目》载之,未见。又有闽建阳书坊慎独斋刻本,即系於正德丙子刻本,次序与宝佑本同,而版貌紧缩,字字欹仄,若使其无「正德」木记,妄人则必以为元刻矣。近时又有金陵刻本,次序与建本同,黄荛圃所获,则寒山诗後有「杭州钱塘门里车桥南大街郭宅□铺印行」一条,云:「分七言於五言之外,洋版所独。」洋板岂出於宝佑本乎?又有正中、元和、宽永、正保、延享数次雕本。依是乃知今之所传,实原於淳熙、宝佑二本,而二书次序,全不相同也。然据宋樊汝霖《唐文艺补》引〈城中蛾眉女〉一首在前,〈鹦鹉宅西国〉一首、〈去年春鸟鸣〉一首、〈丹邱回耸与云齐〉一首、〈千年石上古人踪〉一首,次第排列,而正与是本符,是邱胤之原第即如此。葢辁材小生,謏闻目学,改其文从字顺,妄谓可以几订讹夺,而曾不知其改者却误。古籍之点校,虽闻人动笔,亦有臆改,一经妄手,其譌谬滋甚。予故曰:「钞本必卷子,必隋、唐。刻本必宋本,必监本。上下千载,舍是无善本焉。」独怪狩谷掖齐着《掖翁过言》,乃以是书为高丽覆宋本,岂非因其纸墨黄纫类高丽茧纸而误乎?

 

明治三十八年太岁乙巳夏四月,岛田翰序


按:《寒山子诗》,世所行皆一卷,附《丰干拾得诗》一卷,或分为三卷。惟徐灵府序者七卷,今不传。《唐书.艺文志》着录亦七卷,宋《崇文总目》同朱彝尊校云:「《唐志》作释智升《对寒山子诗》。」今考瞿氏《指月录》载寒山诗,曹山寂禅师为之注释,谓之《对寒山子诗》,行於世。《传灯》曹山第一代为本寂禅师,不言名智升,未知其为一灯否也?寂公注,南北《藏》不收,亦久佚,世莫能见。谓之「对」者,当是以诗为问,而设词以答之。禅机活泼,箭锋相契,正如向子期之注《庄》、张处度之注《列》,但以微言剖析名理,不必如诂经之随文笺释也。


壬子小春,六十四叟缘裻附记


寒山寺志卷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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