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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天台禅法的修持
2018-05-31 14:10:52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415次 评论:0

早期天台禅法的修持


释慧开


中印佛学泛论--傅伟勋教授六十大寿祝寿论文集


1993年出版


页135-177 . 135页


一、前言


天台教学向称止观双运,定慧双修,并非只偏于义解。


然而后世论及天台,因讲述多偏于义理之学,以致天台一宗为后世禅宗列为“教门”,以别于禅宗自称之“宗门”(注1)。而实际上,在智顗(538~597年)之前,慧文、慧思 (515~577年) 师徒,都是以禅法着称于当世。智顗本身虽则义理之学亦胜,但其行持与弘传,一直都不离禅法。在唐代道宣 (?668年) 所着的《续高僧传》(以下称《续传》)中,慧思与智顗均列在 <习禅篇> 内,智顗的弟子:智锴、智越、般若、法彦(注2)、智曦、灌顶、智璪,普明(注3)等人,也都是列在<习禅篇>内。道宣并且在篇后之评论中说道:


--------------------


(注 1)据日僧玄智《考信录》卷四之记载,“宗门”一词,出自禅林,以《楞伽经》所说:“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立佛心宗而自称宗门 (以上见《佛光大辞典》页3150下)。宗门一词,宋代以后成为禅宗自赞之称,意谓本宗。教外直指,乃佛法之正宗;其余他宗须赖言教,故称“教门”或“教下”。


(注 2)以上四人之传记,见《续高僧传》 (以下称《续传》)卷一七,《大正新修大藏经》(以下称《大正藏》)卷五○,页570中~571上。


(注 3)以上四人之传记,见《续传》卷一九,《大正藏》


卷五○,页582上-586下。


136页


向若才割世网,始预法门,博听论经,明闲慧戒,然后归神摄虑,凭准圣言。动则随戒策修,静则不忘前智。固当人法两镜,真俗四依。达智未知,宁存妄识。如斯习定,非智不禅。 则衡岭台崖,扇其风也。


(注4)


文中所言,论经、明戒、习定三者兼备,正是南岳、天台禅法的写照。“非智不禅”,当是指天台止观法门,“衡岭、台崖”则是分别指慧思与智顗,可见道宣对于天台一系的禅法非常推崇。


可是到了宋代赞宁(919-1001年)等编撰《宋高僧传》时,却把天台传人:法华智威(六祖)、慧威、左溪玄朗、荆溪湛然(九祖)、吴门元浩、螺溪义寂等人(注5)的传记,全部都转载到<义解篇>内。而在<习禅篇>中,以弘忍传为首之一百零三人的正传,全是禅宗一系的子孙,至于天台门人则只字未提(注6)。甚至在篇末之评论中,叙述禅法之源流时,还说道:


时远公也密传坐法,深斡玄机,渐染施行,依违祖述。吴之僧会亦示有缘,俱未分明,肆多隐秘。及乎慧文大士,肇寻龙树之宗。思大禅翁,继传三观之妙。天台智者,引而伸之,化导陈隋,名题止观。(注7)


--------------------


(注 4)《续传》卷二○,《大正藏》卷五○,页597上~中。


(注 5)法华智威、慧威、荆溪湛然、吴门元浩等人之传记,见《宋高僧传》卷六,《大正藏》卷五○,页739上~ 740下。 左溪玄朗,仅列名于智威、慧威传中而无事迹。螺溪义寂之传记,见《宋高僧传》卷七,《大正藏》卷五○,页752中~753上。


(注 6)《宋高僧传》卷一三<习禅篇>内,虽列有 <宋天台山德韶传>, 实则传的是法眼一派的玄妙禅法,与天台宗无涉。


(注 7)《宋高僧传》卷一三,《大正藏》卷五○,页789中。


137页


似乎是说慧远与康僧会,均未明宗门正法眼藏;及至天台祖师们,则对于禅法之弘传,颇有启蒙化导之功。但是紧接着笔锋一转,却又说道:


粤有中天达磨,哀我群生,知梵夹之虽传,为名相之所溺。认指忘月,得鱼执筌。但矜诵念以为功,不信己躬之是佛。是以倡言曰:吾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也。(注8)


这根本就是拐弯抹角地批评了天台与净土。很明显的,这是出于禅宗门人的手笔,但也反应出,自唐、宋以来,天台禅法之日趋式微,无法与禅宗抗衡的事实,以致被禅宗贬为教门。


然而征诸史传,在南北朝时,南重义学,北重禅修,形成强烈的对比。而南岳、天台二师都是因定发慧,解行并重,融通大小,非但不曾偏于义解,反而扭转了南朝只重义学,轻忽禅修的局面,而奠定后来禅宗发展的基础。所以道宣在《续传》中,对慧思的行持,评价极高,他说:自江东佛法,弘重义门,至于禅法,盖蔑如也。而思慨斯南服,定慧双开。昼谈理义,夜便思择,故所发言,无非致远。便验因定发慧,此旨不虚,南北禅宗罕不承绪。(注9)


至于智顗,则自最初到金陵弘法,而后入天台建道场,退隐潜修,以至再出金陵弘法,也都一直是以禅观的修持,为弘法的重点,其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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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8)《宋高僧传》卷一三,《大正藏》卷五○,页789中。


(注 9)《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3下。


138页


也有不少悟达之士。(注10)而且智顗在天台道场所立之修行法制,在其圆寂之后将近十年,弟子们仍然奉行不渝。本文试图从诸史传典籍之中,一窥天台祖师们的修学过程,以及早期天台道场的修行实况,以说明早期的天台教学,实际上是以禅法的修持为重心。至于天台禅法之教学为何在隋、唐之后,未能如曹溪宗风一般,一花开五叶,却成为义解之门,因牵涉较广,则非本文之目的。

 

二、天台禅法之源流:慧文禅师与慧思禅师


欲论天台禅法之滥觞,应先追溯慧文、慧思师徒之修学过程。慧文之年寿不详,梁代慧皎(497~554)的《高僧传》中没有他的记载,道宣在《续传》中,也没有为他单独立传,仅在<慧思传>中提到他:“(慧文)聚徒数百,众法清肃,道俗高尚,(慧思)乃往归依,从受正法。”(注11)宋代志磐的《佛祖统记》(以下称《统记》)卷六中,稍有一些记述,说慧文因为读了《大智度论》卷二七(注12)中所引《大品般若经》文,就依经文以修心观,结果豁然大悟,论中所说的三智,实在一心中得,而证得“一心三智”之妙旨。他又因为读《中论》至<四谛品>偈:“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为假名,亦名中道义。”(注13)而顿悟空有不二之中道玄义。后来他以心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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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0)同上卷,页568上,<智顗传>中说:“传业学士三十二人,习禅学士散流江汉,莫限其数。”同卷,页571上,<智超传>中又说:“智者门徒极多,故叙其三数耳。”


(注 11)《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2下。


(注 12)《统记》卷六文中所注,引《大品》经文:“欲以道智具足道种智,当学般若。……”为《大智度论》卷三○有误,应为卷二七。《大正藏》卷四九,页178中。


(注 13)同上卷,页178下。《统记》中引文,与《中论》


原文,略有差异。


139页


授南岳慧思,慧思得法之后,弘化南方,传之智顗,遂开天台教学之基。


《统记》之<慧文传>中,还对当时的其他几位禅师,作了一些评论:


当北朝齐魏之际,行佛道者:第一明师,多用七方便(注14)。第二最师,融心性相,诸法无碍。第三嵩师,用三世本无来去。第四就师,多用寂心。第五鉴师,多用了心,能观一如。第六慧师,多用踏心,内外中间,心不可得。第七文师,用觉心,重观三昧,灭尽三昧,无间三昧,于一切法,心无分别。第八思师,多用随自意安乐行。第九顗师,用三种止观,虽云相承,而于法门改转,文师既依大论,则知尔前非所承也。(注15)


慧文、慧思与明、最、嵩、鉴、慧诸师之间,是否有师资相承的关系,虽无明文可考,但慧文对于诸师所修持之法门,如七方便等,一定有所知悉与取舍。或许由于他不甚满意诸师的禅法,所以凝心读《大智度论》,而顿悟一心三智之理。《续传》中说,慧思悟后,曾“往鉴、最等师,述己所证,皆蒙随喜。”(注16)所以他们之间彼此相知,而且相互有所切磋,应是没有疑问。尽管诸师之间,观门及理路均有所不同,慧思悟后,仍然往求印证,可见诸师在禅法的修持上,都是有实证的体验,而不只是口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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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4)七方便为声闻入见道位以前的七个阶位,分别是:五停心观、别相念住、总相念住、暖法、顶法、忍法、世第一法。前三者称为三贤,后四者称为四善根,合称七方便。


(注 15)《统记》卷六,《大正藏》卷四九,页178中。


(注 16)《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3上。


140页


至于慧思的修学过程。据《南岳思大师立誓愿文》、《续传》卷一七及《统记》卷六所载,慧思生于梁武帝天监十四年 (515),俗姓李氏。十五岁时出家,即受具足戒,此后五年间,专诵《法华经》及诸大乘经典。二十岁时,因为读了《妙胜定经》,赞叹禅定功德,于是发心修禅,并遍访北齐诸大禅师。当时慧文禅师,禅法清高,有徒众数百人,慧思乃前往归依,禀受观心之法。慧思在慧文座下,昼则执劳役以服务大众,夜则坐禅,冬夏无间,不辞辛劳。其证悟的过程,如《续传》卷一七中所述:


又于来夏,束身长从,系念在前。始三七日,发少静观,见一生来善恶业相。因此惊嗟,倍复勇猛。遂动八触(注17),发本初禅。自此禅障忽起,四肢缓弱不胜,行步身不随心。即自观察:我今病者,皆从业生。业由心起,本无外境。反见心源,业非可得。身如云影,相有体空。如是观已,颠倒想灭。心性清净,所苦消除。又发空定,心境廓然。夏竟受岁,慨无所获。自伤昏沉,生为空过。深怀惭愧,放身倚壁。背未至间,霍尔开悟。法华三昧,大乘法门,一念明达。十六特胜,背舍除入,便自通彻,不由他悟。后往鉴、最等师,述己所证,皆蒙随喜。研练逾久,前观转增。名行远闻,四方钦德。学徒日盛,机悟寔繁。乃以大小乘中定慧等法,敷扬引喻,用摄自他。


(注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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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7)八触者,谓行者将入初禅时,身体中所产生之八种触感:粗、细、轻、重、冷、热、涩、滑。


(注 18)《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3上。


141页


在上面这段叙述中,有几点值得注意:


(一)慧思禅定发相的过程,应是循着传统佛教 (亦即大小乘所共尊的)四禅、八定之次第。


(二)其对治禅病,则运用大乘般若空观,观业性空,心灭罪亡,这应是受到慧文心观直接影响。


(三)其所证悟的境界是法华三昧,这应是得力于早年专诵《法华》等大乘经典,因而定慧融通,三昧现前。


(四)慧思在修证的过程中,融通了大小乘中各种修持定慧的法门;因此开悟之后,“十六特胜、背舍、除、入”等禅观法门,均无师自通。其中“十六特胜”是数息观,“背舍”即“八背舍”,是不净观。“除”指“八除”,即是“八胜处”,为对治欲界贪,而对境能得自在。“入”可能是指“十入”,语出竺法护译的《修行道地经》(注19)与安世高译的《道地经》(注20),然而在此二部经中,都仅有名义而无解释,故其内容不详。


(五)慧思在禅定中,见到自己一生来的善恶业相,因此惊嗟,倍复勇猛精进;所以后来在教授弟子时,特别重视法华、般舟念佛三昧与方等忏法。《续传》卷一七中记载,慧思在南岳临终前,还召集大众说:“若有十人不惜身命,常修法华、般舟念佛三昧、方等忏悔、常坐苦行者,随有所须,吾自供给,必相利益。若无此人,吾当远去。”(注21)但因苦行事难,弟子中竟然无人回答,慧思于是屏众念佛,泯然命终。其后智顗也非常重视忏法,并作有《请观音忏法》、《金光明忏法》、《方等忏法》及《法华三昧忏仪》等修

 

持忏法的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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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9)《修行道地经》卷,《大正藏》卷一五,页183上。


(注 20)《道地经》,《大正藏》卷一五,页231下。


(注 21)《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3下。


142页


轨,这点应是受到慧思极深远的影响。下文讨论四种三昧时,可以看出智顗将三昧行法与忏法结合起来,是其禅观的一大特色。

 

三、天台禅法之集成:智顗禅师


天台止观法门虽起源于慧思,而实际上是完成于智顗。


关于智顗的生平,据灌顶(561~632年)所作之《天台智者大师别传》 (以下称《别传》)的记载,梁武帝大同四年(538),智顗生于荆州之华容,俗姓陈氏,字德安。父起祖,文武全才,曾为梁武帝七子湘东王萧绎之宾客,并奉教入朝领军。陈起祖因平定侯景之乱有功,梁元帝(萧绎)即位后,拜为使持节、散骑常侍,并封为益阳县开国侯。智顗年七岁时,喜往伽蓝,诸僧口授(普门品),耳闻一遍,即能成诵。年十五岁时 (552),时值梁朝亡于西魏,因而感叹荣会之难久,哀痛凋离之易及,曾发愿求出家,但二亲不许。十八岁时 (555)父母双亡,由湘洲(今湖南省)刺史王琳之引介,投湘州果愿寺沙门法绪出家。二十岁时(陈高祖永定元年,557) 受具足戒,之后北行,从慧旷律师学律,兼受方等部经。又到衡州大贤山。诵《法华经》、《无量义经》、《观普贤经》,并进修方等忏法,心净行动,胜相现前。《别传》中描述说他,“心神融净,爽利常日,(中略)而常乐禅悦。怏怏江东,无足可问。”(注22)则智顗在往见慧思之前,已有相当的禅修功行与境界,但是在衡州(即江东)却找不到师资,能指引他更上层楼,这也是促使他前往大苏山求法的一个契机。二十三岁时(560),智顗到光州大苏山,礼慧思禅师,受业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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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22)《隋天台智者大师别传》(以下称《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1中。


143页


心法门。慧思为他说《法华四安乐行》,智顗便于此山行法华三昧,日夜精勤。其悟入法华三昧的过程,据《别传》中所载:


经二七日,诵至<药王品>:“诸佛同赞,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到此一句,身心豁然,寂而入定。持因静发(注23),照了法华,若高辉之临幽谷;达诸法相,似长风之游太虚。将证白师,师更开演,大张教网,法目圆备,落景咨详,连环达旦。自心所悟,及从师受,四夜进功,功逾百年。问一知十,何能为喻;观慧无碍,禅门不壅;宿习开发,焕若华敷矣。思师叹曰:“非尔弗证,非我莫识。所入定者,法华三昧前方便也,所发持者,初旋陀罗尼也。纵令文字之师千群万众,寻汝之辩不可穷也,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注24)


依上文所述,则智顗禅定生起的过程,并非循着传统佛教四禅八定之次第,而是直接趋入法华三昧。然而后来他在金陵瓦官寺,讲《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时,几乎将汉代安世高以来,四百年间传入中国之所有大小乘禅法,均融会于其中,或许他在江东禅修时,早已经历过这些次第了。


尔后慧思造金字《大品般若经》,自己仅开讲玄义,而令他代讲经文, 智顗仅于三三昧及三观智向慧思请示, 其余皆自行裁解。 据《续传》所载, 智顗讲经时,慧思也在座观听,并且对徒众说:“此吾之义儿,恨其定力少耳。”


(注25)则慧思似乎对智顗的定力,仍然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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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23)持者总持,即初旋陀罗尼。静者定也,即法华前方便。


(注 24)《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1下-192上。


(注 25)《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4中。


144页


期待,但也可见他对禅定的重视。但是据《别传》的记载,慧思听讲之后,赞叹道:“可谓法付法臣,法王无事者也。”(注26)则慧思对于智顗的义解,是持完全肯定的态度,并且殷勤付嘱:“汝可秉法逗缘,传灯化物,莫作最后断种人也。”(注27)

 

四、瓦官弘传,天台潜修


陈庆帝光大元年(567),智顗学成辞师,依慧思的指示,与陈国有缘(注28),便率同法喜等二十七人往陈都金陵,在瓦官寺创弘禅法。在瓦官寺八年期间,智顗讲《大智度论》,说《次第禅门》,演《法华玄义》,又为尚书令毛喜出《六妙门》。就如慧思之预言,“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


智顗在金陵之法筵极盛,声驰朝野,德被道俗。今引《别传》中两段文句,以说明智顗在金陵弘扬禅法时,对南朝教界之影响,文曰:


(其一)大忍法师,梁陈擅德养道,(中略)与先师 (指智顗) 观慧纵横,听者倾耳。众咸弹指合掌,皆言闻所未闻。忍叹曰:“此非文疏所出,乃是观机纵辩般若。非钝非利,利钝由缘,丰富适时,是其利相。 (中略) 有幸使老疾而忘疫。”(中略)于时长干慧辩延入定熙,天宫僧晃请居佛窟,皆欲舍讲习禅,缘差永恨,面而誓曰:“今身障隔,不遂禀承。后世


---------------------


(注 26)《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2上。


(注 27)同上卷,页192中。


(注 28)陈开国主陈霸先,与智顗先父陈起祖,昔日同为梁朝重臣,有同僚、同宗之谊,智顗在陈都弘法,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便。


145页


弘通,必希汲引。”(注29)


(其二)建初宝琼,相逢让路曰:“少欲学禅,不值名匠。长虽有信,阻以讲说。方秋遇贤,年又老矣。庶因渴仰,累世提携。”白马惊韶、定林法岁、禅众智令、奉诚法安等,皆金陵上匠,德居僧首,舍指南之位,遵北面之礼。其四方衿袖万里来者,不惜无赀之躯,以希一句之益。(注30)


智顗初到金陵时,不过才三十岁,而禅风所披,使南朝耆宿,皆欲舍讲习禅。若非三学兼备,定慧等持,自然流露,何能及此?是故道宣在《续传》中称赞道:“当朝智顗亦时禅望,锋辩所指,靡不倒戈。师匠天庭,荣冠朝列,不可轻矣。”(注31)可谓实至名归。


智顗开始在瓦官寺弘传禅法时,四十人共坐学禅,有二十人得法。次年有百余人共坐,也是二十人得法。又次年有二百人共坐,却只有十人得法。其后徒众愈多,得法之人愈少,令智顗深为慨叹,而亟思避喧潜修。故于陈宣帝太建七年秋(575,时年三十八岁)九月初,为求能远离喧嚣,专心修行之处,而退隐天台山,宣帝敕留不住。太建十年(578),左仆射徐陵,以智顗在天台创寺,修持禅法,启奏于朝,而赐名“修禅寺”。智顗率弟子在山潜修,至其再出金陵弘法,前后有十年之久。


据《别传》之记述,智顗入天台山,先在佛陇建寺;之后,曾暂别大众,独往寺北别峰华顶之上,修头陀行。有一夜,忽然大风拔木,雷震山动,出现千群魑魅魍魉,恐怖之相远过于图书所作之“降


--------------------


(注 29)《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2中。


(注 30)同上卷,页192下。


(注 31)《续传》卷二○,《大正藏》卷五○,页597上。


146页


魔变”,而智顗不为所动,安心湛然空寂,逼迫之境界自然散失。俄而,又有父母师长之形像出现,枕抱其膝上悲咽流涕,智顗亦不为所惑,但深念实相体达本无,忧苦之相貌随之消灭。则智顗之所修所证,如此之强软二缘,皆不能动摇其丝毫。头陀行结束之后,智顗即归佛陇。尔后其禅观,从在大苏山所证三昧,而进趋于法华圆顿一实之中道观;同时其禅法之教学,由前金陵时期之专唱“禅波罗蜜”,而转为双弘“止观”,应是得力于此番降魔之亲证体验。


年四十八岁时 (585),奉陈后主诏还京都弘法,三辞不果,智顗以“道通惟人,王为法寄”,所以再度出金陵。此后历经陈、隋两朝 (589,陈亡于隋,南北统一),往返金陵、荆襄、扬州等地弘法,前后共十年。隋文帝开皇十六年春(596,时年五十九岁) 才重返天台。之前,晋王杨广 (即炀帝) 曾致书劝他留在栖霞,但智顗复书曰:“栖霞咫尺,非关本誓。天台既是寄终之地,故每属弟子,一旦无常,愿归骨天台。”(注32)言下之意,似乎智顗已经预知自己住世不久,果然在来年(597)的十一月就入灭了。

 

五、立制法:天台道场之修行清规


智顗重返天台之翌年(597)四月,为了御众而立制法十条(注33)。智顗立制法的缘起,如《国清百录》(以下称《百录》)卷一,(立制法第一)序中所言:


--------------------


(注 32)《统记》卷六,《大正藏》卷四九,页184上。


(注 33)同上,(隋文帝开皇)十七年四月,立御众制法十条,付知堂上座慧谏。


147页


夫新衣无孔,不可补之以缕。宿植淳善,不可加之以罚。吾初在浮度,中处金陵,前入天台 (575年)诸来法徒各集。道业尚不须软语劝进,况立制肃之。后入天台 (596年)观乎晚学,如新猿马,若不控锁,日甚月增,为成就故,失二治一。蒲鞭示耻,非吾苦之。


(注34)


由此可知智顗在金陵瓦官寺八年,以及初入天台之十年间,均无意(也未曾)为徒众订立制法。或者智顗德风草偃,因而不须立制法以肃众;灌顶在《别传》中也曾说:“先师善于将众,调御得所。”(注35)但是智顗又为何在圆寂前半年,才特别订立制法呢?或许因为他已经预知将要辞世,为了后世弟子着想,让禅法能久住世间,所以才特别作此安排。智顗立此十条制法,不惟是警策之用,同时也是规范与指导大众的修持,以树立天台道风,从教学的观点来说,这是“言教”与“身教”之外的“境教(环境的教化)”。虽然其内容简略(只有十条),却是仅存的第一手资料,让我们得以一窥,智顗当时在天台山上,领众修持的部分实况,以下逐条说明制法的内容。


<立制法>第一条,开宗明义地说,因为众生根性不同,而有两种解脱法门:(1)独行得道,(2)依众解脱。从这十条制法的内容与精神来看,主要是为了第二种法门“依众解脱”而设立的。依众解脱,又有三种不同的修行方式: (1)依堂坐禅,(2)别场忏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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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34)《国清百录》(以下称《百录》)卷一,《大正藏》卷四六,页793中。<立制法>十条全文,在同卷页793下~794上,以下之制法引文,不另加注出处。


(注 35)《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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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僧事。这三种修行人,只要具足三衣六物(注36),随有一种修行,即可允许在天台山学法。但是如果衣物有缺,或者不能奉行以上任何一种修行,则不接纳。


第二条是说明第一种修行“依堂坐禅”的内容:“依堂之僧,本以四时坐禅,六时礼佛,此为恒务。禅礼十时,一不可缺。其别行僧行法竟,三日外即应依众十时。”由此可知,天台道场的修行,是以依堂坐禅为主。坐禅与礼佛,是道场修行生活的主要内容与重点。如果不能如法随众,则有处罚:“若礼佛不及一时,罚三礼对众忏。若全失一时,罚十礼对众忏,若全失六时,罚一次维那(注37),四时坐禅亦如是。除疾碍,先白知事则不罚。”可见智顗对于禅堂的修行----坐禅与礼佛,要求非常严格,若有违失者,其处罚也
深具修行的意义----对大众礼拜忏悔。


“四时坐禅”的时间,制法文中并未明言。可能是初夜与后夜,理由有二:(1)如《大智度论》中说:“初夜后夜,专精思惟。”(注38)而《大智度论》一向为慧文、慧思与智顗之指南。(2)《续传》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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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36)三衣即三种袈裟:僧伽梨(九条衣)、郁多罗僧 (七条衣)、安陀会 (五条衣)。六物即三衣以及钵、尼师坛(坐具)、滤水囊。


(注 37)维那二字,系梵汉兼举之词。“维”即纲维,统理之义;“那( )”为梵语karma-dana (音译羯磨陀那) 之略译,意译为授事,即以诸杂事指授于人。维那又作都维那,旧称悦众,即掌理众僧威仪进退之职者 (以上见《佛光大辞典》页5890中、页6467中 )。在禅宗的道场里,维那乃六知事之一,为掌理众僧威仪进退之重要职称。于其他宗派,维那则为勤行法要之先导,掌理举唱回向等 (以上见《佛光大辞典》页5890下)。 在唐宋以来的禅宗丛林里,维那一职皆由资深僧众担任,而且是请职 (即由方丈礼请聘任)。 在天台山内,则是处罚六时礼佛均缺席的僧众担任维那,实与禅宗大异其趣,颇有不守规矩的学生,罚作风纪股长的意味。至于天台道场中,维那之职责究竟为何?虽然文中并未明言,但由立制法第二、三条的前后文来看,应是掌理在殿堂礼佛时,举唱回向等仪规。


(注 38)《大智度》卷一七,《大正藏》卷二五,页185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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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慨斯南服,定慧双开,昼谈理义,夜便思择。”(注39)


所以坐禅的时间,很可能是安排在初夜与后夜,也就是晚上(六时至十时之间)与清晨(二时至六时之间)。


“六时礼佛”的时间,在《百录》卷一<敬礼法第二>的序中,略有说明:


此法正依龙树《毗婆沙》,傍润诸经意,于一日一夜,存略适时。朝、午略敬礼用所为三,晡用敬礼略所为。初夜全用,午时十佛代中夜。后夜普礼。(注40)


所谓六时即:朝、午、晡、初夜、中夜、后夜。晡为申时,即午后三时至五时。文中说“存略适时”,表示礼佛仪式的繁简,以及时间的长短,可视情况调整。例如朝、午,因有二时临斋(早斋及午斋),故可简略行之,但不能全废。中夜要养息,故代之以十佛。至于文中所言“略敬礼用所为三”,语意不甚明了;不知是略“敬礼用所”为“三(皈依)”?或是略“敬礼用所”为(普礼法第)“三”?坐禅与礼佛的时间,都用到初夜与后夜,则两者似有冲突;但也很可能是,先礼佛然后接着坐禅,或是先坐禅然后接着礼佛。


第三条是说明在殿堂礼佛的规矩:“六时礼佛,大僧应被入众衣,衣无鳞陇若缦衣悉不得。三下钟,早集敷坐,执香囗互跪。未唱诵不得诵,未随意不散语话。叩头弹指,顿曳屣履,起伏参差,悉罚十礼对众忏。”可见智顗非常重视礼佛。《百录》卷一文中,紧接着<立制法第一>之后,就是<敬礼法第二>与<普礼法第三>,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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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39)《续传》卷一七,《大正藏》卷五○,页564上。


(注 40)《百录》卷一,《大正藏》卷四六,页79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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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时礼佛的内容与仪规。除此之外,接在后面的<请观音忏法第四>、<金光明忏法第五>与<方等忏法第六>文中,礼佛也都是主要的修持项目。


第四条是说明第二种修行“别场忏悔”的意义:“别行之意,以在众为缓故,精进勤修四种三昧。”就是说,如果有人觉得与大众共修,进度太慢,可以请求个别的密集修行,修行的主要法门当然是止观,而其仪轨就是四种三昧。据《别传》的记载,弟子智朗在智顗示寂前,问:“谁可宗仰?”,答:“岂不曾闻波罗提木叉是汝之师。吾常说四种三昧是汝明导,教汝舍重担,教汝降三毒,(中略)唯此大师能止。”(注41)智顗在最后的遗言中,仍不忘叮咛弟子们


修习四种三昧,而且在此之前所口授的《观心论》里,也特别提到要修四种三昧,可见四种三昧在智顗心目中,占有无比重要的分量。可以说,四种三昧在天台道场里,是行者“观心”时所必修之行法。至于四种三昧的内容,将于下节中讨论。


第五条说明第三种修行“知僧事”的意义:“知事之僧,本为安立利益。反作损耗,割众润己,自任恩情,若非理侵一毫,虽是众用而不开白,检校得实不同止。”知僧事,即是执劳役、理杂务、供应饮食等等苦行,以服务常住,让道场礼里的大众能专心修行。同时此等苦行也可培养行者的福德因缘,古来有不少禅德,是在苦行作务中悟道的。


第六条至第九条为饮食与僧团和合的规矩与罚则,因非关本文主旨,故略而不论。第十条是说明立此制法的精神:“依经立方,见病处药。非于方吐于药有何益乎?若上来九制听忏者。屡忏无惭愧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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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41)《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6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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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新,此是吐药之人,宜令出众。若能改革后亦听还。若犯诸制扞不肯忏,此是非方之人,不从众网则不同止。”立制法的目的是为了策励修行,树立道风,维持僧团的素质,而其精神则是应病与药,所以虽然严格,但是对于肯惭愧改过的人,也容许有自新的机会。


综观此十条制法,这种道场修行的规式,乃当时的通例,或是智顗之所独创?《百录》卷三“僧使对问答第八十六”中有一段对话,可作为解答。隋炀帝大业元年(605,智顗示寂后第八年) 十一月二十日,黄门侍朗张衡问僧使智璪说:“师等既是先师(指智顗)之寺,行道与诸处同,为当有异?”对云:“先师之法与诸寺有异,六时行道四时坐禅。处别行异,道场常以行法奉为至尊。”(注42)可见天台法制不同于其他寺院,为智顗所独创,而且是以修行为主,在他寂八年之后,弟子们仍然奉行不渝。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以当时的政治与社会环境而言,道场的清规,同时有对内与对外两方面的功能。《百录》“僧使对问答”中,接着的一段对话,可作为说明。黄门侍朗张衡告诫僧使智璪说:“师等既是行道之众,勿容受北僧及外州客僧,乃至私度出家,冒死相替频多伪假,并不得容受。


”智璪回答说:“天台一寺即是天之所覆,寺立常规不敢容外邑客僧,乃至私度以身代死。”(注43)这番对话反应出:


一、当时虽有不少真心求道者,但也夹杂部分庶民以及亡命之徒,混迹僧次以避赋税或刑罚;二、出家必须得到官方认可,不得私度。因此寺立常规,不仅是对内树立道风,同时对外也有防范罪犯的功能。至于为何不得容受北僧(当时南北早已统一),以及外州客僧,可能与当时的政治与社会状况有关,此点有待研究。以下讨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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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42)《百录》卷三,《大正藏》卷四六,页815中。


(注 43)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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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三昧,亦即在天台道场内修持止观的仪轨。

 

六、四种三昧


四种三昧之名称,出自智顗所说的《摩诃止观》(以下称《止观》)。《止观》卷二上<大意>章,五略(注44)之第二修大行中说:


二、劝进四种三昧,入菩萨位,说是止观者。夫欲登妙位,非行不阶;善解钻摇,醍醐可获。《法华》云:又见佛子,修种种行,以求佛道。行法众多,略言其四:一、常坐,二、常行,三、半行半坐,四、非行非坐。通称三昧者,调直定也。(注45)


此即所谓之“四种三昧”。智顗不只是演说止观之妙理,同时也非常重视止观之具体行法。佛法(或者说是止观)之理,不管讲得如何高深玄妙,其实践下手之处,还是不外乎“身、口、意”三业。智顗为了归纳众多修持“止观行”的法门,应用了般若中观之“四句”义,即“有、无、双照、双遮”,来料简“坐”与“行”,而开出了“常坐”、“常行”、“半行半坐”、“非行非坐”等四种身仪,并以之统摄佛法中之一切三昧法门,四种三昧因此而得名。智顗的用意是,藉由此四种行法,行者即可观实相而住于三昧。


“三昧”一词乃梵文(巴利文同)samadhi之音译,意译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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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44)《摩诃止观》(以下称《止观》)总有十章,称为“十广”即:大意、释名、体相、摄法、偏圆、方便、正修、果报、起教、旨归。第一<大意>章中,又开为“五略”即:发大心、修大行、感大果、裂大网、归大处。


(注 45)《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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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持、定、正定”等等,就是将心定于一处(或是一境)而不动的一种境界。在经典中,三昧译为“等持”时,“等”是平等之意,乃指心之沈(昏沉)浮(掉举)止息,而臻平等安详之境;“持”是专注之意,亦即心专注于一境而不散乱。


依此解释,则三昧应是意指“定心之境界”,而非指“修定之过程或方法”。


但是在《止观》里,三昧一词的意义则颇有引申,智顗先用“调直定”来定义三昧,又引用《大智度论》云:“善心一处住不动,是名三昧”作为旁证。接着又说:“法界是一处,正观:能住不动;四行(即四种三昧)为缘,观心:藉缘调直,故称三昧也。”(注46)前者是说正观之境界,是果位;后者是说观心之修持,是因地。如此则三昧之义通于因果,不仅是指定心之境界,而且也包含修定之过程或方法。

从《摩诃止观》一书的结构来看,“四种三昧”与“十乘观法”可以说是互为表里而相为呼应。智顗先在第一 <大意> 章中,五略之第二“修大行”项下,详释四种三昧,再以第六<方便>章中的二十五方便为前方便,然后在第七 <正修> 章中,开演十乘观法。表面上看来,十乘观法是讲“观心”,而四种三昧是讲“身仪”,两者有内外之不同。而实际上,智顗在解说每一种三昧时,都是按着「身论开遮,口论说默,意论止观”的次第,逐一阐明,而不只是着重于身仪。我们可以进一步说,止观之修持,是以二十五方便为前方便,以十乘观法为正修,而其实际的具体行法,则寓于四种三昧之中。因此,我们可以了解,为什么智顗特别重视四种三昧,并且几番以之耳提面命徒众的原因。以下分别说明四种三昧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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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46)《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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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常坐三昧


《止观》中说:


一、常坐者,其《文殊说》、《文殊问》两般若,名为一行三昧。(注47)


湛然在《止观辅行传弘决》(以下称《辅行》)中,对上文的解释是:因为常坐三昧只修常坐一行,所以又称为一行三昧(注48)。其实“一行三昧”一词,语出《大品般若经˙问乘品》,是其中所说之“百八三昧”中之第八十一支(注49),此外并散见诸般若经论之中。此一名义为梵文ekavyuha-samadhi之意译,eka译为“一”,vyuha译为“行”。此一“行”字,通常均解释为“修行”的行( ),但是vyuha的字根,原本为排列(orderly arrangement, disposition)或行阵(military array)之意;因此解释为“行列”的行()较为符合原义。“一行”乃表前后相应一如,无有次第之分。如《放光般若经》卷四中说:


复有一行三昧,住是三昧者,不见诸法有二。(注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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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47)同上。


(注 48)《止观辅行传弘决》(以下称《辅行》)卷二之一:


“言一行者,剪略身仪,不兼余事,名为一行;非所缘理,得一行名。若所缘理,名一行者,四行莫不皆缘实相。”《大正藏》卷四六,页182中。言之似乎成理,但是非梵文原义。


(注 49)《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五,<问乘品>第十八 (又名<摩诃衍品>)《大正藏》卷八,页251中。


(注 50)《放光般若经》卷四, <摩诃般若波罗蜜问摩诃衍品>第十九,《大正藏》卷八,页24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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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大智度论》卷四七,解释百八三昧文中所述:


是三昧常一行,毕竟空相处。三昧中更无余行次第,如无常行中次有苦行,苦行中次有无我。又菩萨于是三昧不见此岸,不见彼岸。(注51)


《文殊说般若经》中也说:


文殊师利言:“世尊,云何名一行三昧?”佛言:


“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注52)


因此一行三昧中之“一行”,应是从理上来解,而非就事上来说。是故与其说:“常坐三昧”又名“一行三昧”,不如说,智顗将“一行三昧”,纳入四种三昧中的“常坐三昧”,较为合理。


《大智度论》中仅解释了一行三昧的名义,而未说明修法,其具体的修法则出自《文殊师利问经》(注53)与《文殊说般若经》(注54)。今引《止观》文句,依次说明其身、口、意三业的修持如下:


身开常坐,遮行住卧。或可处众,独则弥善。居一静室,或空闲也,离诸喧闹。安一绳床,傍一余座。九十日为一期。结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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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51)《大智度论》卷四七,《大正藏》卷二五,页401中。


(注 52)《文殊说般若经》,《大正藏》卷八,页731上~中。


(注 53)《文殊师利问经》:“于九十日修无我想,端坐专念,不杂思惟。除食及经行、大小便时,悉不得起。”《大正藏》卷一四,页507上。


(注 54)《文殊说般若经》:“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大正藏》卷八,页731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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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坐,项脊端直,不动不摇,不萎不倚,以坐自誓,肋不住床,况复尸卧,游戏住立?除经行、食、便利。随一佛方面,端坐正向。时刻相续,无须臾废。


(注55)


行者修此三昧,其身业的修持是,九十日内,面对佛像,昼夜端身常坐,即是俗称的“不倒单”,除了经行、饮食、便利外,不许行、住、卧。可以众人共坐,但最好是独自修行,免受干扰。


口业的修持,如《止观》中所说:


口说默者,若坐疲极,或疾病所困,或睡盖所覆,内外障侵,夺正念心,不能遗却;当专称一佛名字,惭愧忏悔,以命自归。与称十方佛名,功德正等。所以者何?如人忧、喜、郁、怫,举声歌哭、悲笑则畅。行人亦尔。风触七处,成身业;声响出唇,成口业。二能助意成机,感佛俯降。(注56)


原则上口业是静默;若是因为疲倦、疾病或睡眠盖等内外障碍,而无法提起正念;此时则应称念一佛的名号,并且惭愧忏悔;但这只是对治方便,而非正修。


意业的修持,如《止观》中说:


意止观者,端坐正念。蠲除恶觉,舍诸乱想,莫杂思惟,不取相貌。但专系缘法界,一念法界。系缘是止,一念是观。(注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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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55)《止观》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1中。


(注 56)同上。


(注 57)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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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业即是修止观,正念系缘法界。至于观法的心要,则为般若正观:“不住法,不取诸相。”并且“不舍诸见,不舍无为,而修佛道”;前者是假观,其中是空观,后者是中观。


《止观》下文还进一步说明,“观如来”、“观众生”、“观烦恼”、“观业”等法,在此不详论。

 

(二)常行三昧


常行三昧,也就是有名的“般舟三昧”,乃是依据“般舟三昧经”而修之三昧法门。《止观》中说:


此法出《般舟三昧经》,翻为佛立。佛立三义:一、佛威力,二、三昧力,三、行者本功德力。能于定中,见十方现在佛,在其前立;如明眼人,清夜观星,见十方佛,亦如是多,故名佛立三昧。(注58)


行者修此三昧, 若是精勤不懈, 则能依佛威力、三昧力,以及行者之本功德力, 而在定中见到十方现在诸佛, 显现立于行者之前, 因此又称为佛立三昧 ( 佛立一语为梵文pratyutpanna之意译)。


以下引述《止观》文句,并说明常行三昧中三业的修持。先明身业:


身开常行,行此法时,避恶知识,及痴人、亲属、乡里,常独处止。不得希望他人,有所求索,常乞食,不受别请。严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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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58)《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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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备诸供具、香肴、甘果。盥沐其身,左右出入,改换衣服。唯专行旋,九十日为一期。(注59)


行者修此三昧时,身业的行持是,九十日内,昼夜经行不断,除了饮食、便利之外,不得休息,也不许睡眠。文中说:“常乞食,不受别请”,则经行的范围,似乎不限定在道场之内,但要“避恶知识,及痴人、亲属、乡里,常独处止。


”并且出入道场,一定要改换衣服,以表庄严。


次明口业,如《止观》中说:


口说默者,九十日身常行,无休息。九十日口常唱阿弥陀佛名,无休息。九十日心常念阿弥陀佛,无休息。或唱念俱运,或先念后唱,或先唱后念,唱念相继,无休息时。若唱弥陀,即是唱十方佛功德等,但专以弥陀为法门主。举要言之,步步、声声、念念,惟在阿弥陀佛。(注60)


九十日内,不断地唱念阿弥陀佛名号,不可休息。“步步”是身业,“声声”是口业,“念念”是意业,如此则三业无间,与佛相应。


再次明意业,如《止观》中说:


意论止观者,念西方阿弥陀佛,去此十万亿佛刹,在宝地、宝池、宝树、宝堂,众菩萨中央坐;说经三月,常念佛,云何念?念三十二相,从足下千辐轮相,一一逆缘念诸相,乃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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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59)同上卷,页12中。


(注 60)同上。


见顶;亦应从顶相顺缘,乃至千辐轮,令我亦逮是相。(注61)


意业之止观法门,是以三十二相为观境,运用十乘观法,于念佛之中修(空假中)三观,以期诸佛显现,而证得一念三千之诸法实相。


行者修此三昧法,欲得成就,不但要连续九十日不休息,更要三业精勤无间,才能与道法相应,感佛显现。这不但要有极好的精神与体力,更要有极其坚强的意志力,所以《止观》中说:


须要期誓愿,使我筋骨枯朽,学是三昧不得,终不休息。起大信,无能坏者;大精进,无能及者;所入智,无能逮者。(注62)


同时在修法期间,为防范有身心内外之障碍生起,一定要有教授、外护、同行等善知识在旁护持。


般舟三昧也是有名的念佛法门,曾经普遍盛行于我国与日本。慧远最早在庐山结社念佛时,就曾依《般舟三昧经》而行此法;其后净士宗诸师如道绰、善导等,也相继发扬。表面上看来,似乎智顗的常行三昧,与净土法门无异,其实不然。净土宗的念佛法门,虽有“实相、观想、观像、持名”之不同,但是以“往生西方弥陀净土”为期,则是一致的目标。然而智顗的常行三昧,却是以正观诸法实相为目标,《止观》文句中,不但没有任何往生净土的字眼,反而特别强调,于念佛中修空、假、中观。因此,尽管两者之三业行仪雷同,但其极旨则在异其趣;于此常行三昧法门,智顗行的是禅观之门,绝非净土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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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61)《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 ,页12中。


(注 62)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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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半行半坐三昧


《止观》中说:


此出二经,《方等》云:“旋百二十匝,欲坐思惟。


”《法华》云:“其人若行、若立,读诵是经;若坐,思惟是经;我乘六牙白象,现其人前。”故知俱用半行、半坐,为方法也。(注63)


半行半坐三昧,又包含两种法门:其一是依据《大方等陀罗尼经》,故又称为《方等三昧》;其二是依据《法华经》,故又称为“法华三昧。”两者相似之处,除了其身仪皆为半行半坐之外,又都是以忏悔灭罪为主,因此又称为方等忏法、法华忏法。

 

(1)方等三昧


“方”即广大之义,谓所修之法;“等”乃平等之义,谓所契之理。行者修持方等三昧时,因为是以修忏灭罪为主,所以特别强调道场之庄严、供养,身心之斋戒、清净,并且还须礼请一名戒师作羯磨。智顗所说之《方等三昧行法》中,对这些仪规有详细的说明。在此仅引《止观》文句,略作解释。


方等至尊,不可聊尔。若欲修习,神明为证,先求梦王;若得见一,是许忏悔。于闲静处,庄严道场,香泥涂地,及室内外,作圆坛彩画,悬五色幡,烧海岸香,燃灯,敷高座,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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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63)同上卷,页1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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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尊像,多亦无妨。设肴馔,尽心力。须新净衣、鞋、屩,无新浣故;出入着脱,无令参杂。七日长斋,日三时沐浴。初日供养僧,随意多少。别请一明了内外律者为师,受二十四戒,及陀罗尼咒;对师说罪,要用月八日、十五日。当以七日为一期,决不可减;若能更进,随意堪任。十人已还,不得出此。俗人亦许,须办单缝三衣,备佛法式也。(注64)


除了庄严道场,筹备供养,洁净衣履外,外者须先梦王,以得到许忏之兆,此是修空、假二观的前方便。修行三昧的时间,是以七日为一期,虽然没有常坐、常行三昧的九十日那般长,但若行者欲加功进修,也可随意延长,不过仍然要以七日为一期,例如三七(二十一)日、七七(四十九)日等等;


《止观》与《别传》中均记载,慧思曾修此三昧七载(注65)。本法可许众人共修,不论僧俗,但至多不得超过十人,以免喧杂。在家居士修此三昧,亦须穿着单缝三衣,以表示清净庄严。


此中身、口二业之行法,如《止观》中所说:


口说默者,预诵陀罗尼咒,一篇使利。于初日分,异口同音,三遍召请,三宝、十佛、方等父母、十法王子。召请法,在《国清百录》中(注66)。请竟,烧香运念,三业供养;供养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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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64)《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3上~中。


(注 65)“十年专诵,七载方等,九旬常坐,一时圆证。”见《止观》卷一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中;及《别传》《大正藏》卷五○,页191下。


(注 66)《辅行》卷二之二:“言《百录》者,大师(智顗)在世未有此指。在师灭后,章安等集事迹,都有百条,故云《百录》。说止观时,寺犹未置,即治定时,寺已成竟,已撰《百录》,故有此指。”《大正藏》卷四六,页19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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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请三宝;礼竟,以志诚心,悲泣雨泪;陈悔罪咎竟,起旋百二十匝,一旋一咒,不迟不疾,不高不下;旋咒竟,礼十佛、方等、十法王子。如是作已,却坐思惟;思惟讫,更起旋咒;旋咒竟,更却坐思惟。周而复始,终竟七日,其法如是,从第二时,略召请,余悉如常。(注67)


前述常行三昧中,口业为专念弥陀名号;于此方等三昧中,则为诵念陀罗尼咒,咒文载于《方等三昧行法》之中(注68)。至于身业之行法,除了斋戒沐浴外,以初日晨朝第一时为例:


(一)召请、供养、礼拜、发露忏悔


(二)旋咒百二十匝:即身绕佛经行,口持咒,一旋一咒


(三)礼拜


(四)静坐思惟


(五)旋咒


(六)静坐思惟


如上所示,因为行、坐二种身仪,次第互更,所以称为半行半坐。召请法,仅在初日第一时行之。从第一日第二时起,以及第二日以后,均不须召请,直接礼佛,其余的行仪皆如初日第一时。有关身仪的遮障与调适,如洗浴、饮食、行道、坐禅等,在《方等三昧行法》中,有相当详尽的说明。


意业之观法,如下文:


意止观者,经令思惟,思惟“摩诃囗持陀罗尼”,翻为“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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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67)《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3中。


(注 68)《方等三昧行法》,《大正藏》卷四六,页943下~94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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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遮恶持善”。秘要只是实相、中道、正空。(注69)


思惟摩诃囗持陀罗尼,为本法之心要。“思惟”即正观之意,“摩诃囗持罗尼 (梵文 mahatantra-dharani)”,智顗解释为 “大秘要,遮恶持善”。 “陀罗尼” 一词为梵文dharani之音译,意译为总持、能持或能遮。总者,谓总一切法;持者,谓持一切义;即能总摄忆持无量佛法,而不忘失之念慧力。能持、能遮者,即陀罗尼能护持各种善法,能遮除各种恶法,如《大智度论》中所说:


陀罗尼秦言能持,或言能遮。能持者,集种种善法,能持令不散失。(中略)能遮者,恶、不善根心生,能遮令不生,若欲作恶,持令不作,是名陀罗尼。 (中略) 复次,得陀罗尼菩萨,一切所闻法,以念力故,能持不失。(注70)


智顗在《请观音经疏》中,也解说陀罗尼“即是实相正观之礼,非空非有,遮于二边之恶业,持于中道之正善,名实相咒体也。”(注71)由于方等三昧旨在忏悔灭罪,而陀罗尼乃持善遮恶之法门,正是应病与药,因此我们可以了解,为何修此三昧要思惟陀罗尼的道理。


一般大都以为陀罗尼,只是咒语、咒术而已,实则前者包含后者,而反之不然。换言之:修三昧,是以得定为主;修陀罗尼,是以发慧为主。因为陀罗尼能护持各种善法,能遮除各种恶法,又能总持无量佛法而不散失;而菩萨以利他为主,为教化他人,是故必须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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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69)《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3中。


(注 70)《大智度论》卷五,《大正藏》卷二五,页95下。


(注 71)《请观音经疏》为智顗所说,灌顶所记。《大正藏》卷三九,页97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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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尼;得此则能不忘失无量之佛法,处在众中无所畏惧,而能自由自在地说法。


行此三昧,意业止观的修持,又分为“实相观法”与“历事观法”两门。历事观法,乃托事作观,以庄严、供养、礼拜、忏悔为纲要,如《止观》文中所述之道场庄严等等之表法意义:以道场表清净境界,香涂表无上尸罗,圆坛表实相不动地,香灯表戒慧;高座表诸法空,一切诸佛皆栖此空;二十四尊像,即逆顺观十二因缘;三业依止陀罗尼,而对破三障(注72),……等等。本法所依据的《大方等陀罗尼经》,也是密教的经典之一,故其仪规之中含有浓厚的密教色彩。


实相观法,以观中道实相,一空一切空为旨趣,如《止观》中所说:


经言:吾从真实中来。真实者,寂灭相;寂灭相者,无有所求。求者亦空,得者、着者、实者、来者、语者、问者悉空。寂灭、涅盘,亦复皆空。一切虚空分界,亦复皆空。无所求中,吾故求之。如是空空,真实之法,当于何求?六波罗蜜中求。(注73)


智顗并且充分发挥般若中观之“离四句”义(注74)于修观之中,如在《百录》卷一之<方等忏法>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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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72)三障即报障、业障、烦恼障;《止观》文中又作“三道”,即苦、业、烦恼。苦恼即是报障,乃现世所感应之身心障碍,如疾病、残障、六根有缺等;烦恼障,乃三毒:贪、嗔、痴,能感生死之业果;业障,即恶业所感之心智障碍,能障闻法与修道。


(注 73)《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3中。


(注 74)“四句”义为: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


离四句”义则为:非有、非无、非亦有亦无、非非有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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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诵咒声,声不可得,如空谷响无我。观绕旋足,足不可得,如云如影,不来不去。若坐思惟,思惟一念之心,不从意根生,非外尘合生,非离生。又非前念生故生,亦非前念灭故生,亦非前念生灭合共生,亦非前念非生非灭生。(中略)如是观时,何者是我?我作何事?何者是罪?何者是福?以观力故,豁然开悟,空慧明彻。如水性冷,饮者乃知;唯独明了,余人不见。所得智慧禅定功德,皆不可说;如此悟时,自识遮障,不俟分别。(注75)


综合上述,本法之心要,还是在于正观实相。严格的说,诵咒、绕旋、坐思惟等三业之事相,只是修观之助缘,并非道法之枢机。观“声、足、一念之心”了不可得,才是正观。


上文中说:“以观力故,豁然开悟”,故知悟道之机,主要还是在于行者本身的观照慧力,而非陀罗尼之咒语经文。仪规之行时,虽是登入三昧之门的阶梯,但是行者之契入实相,还是在于对谛理之如实观照。

 

(2)法华三昧


法华三昧也是以忏悔灭罪为主,所以其身、口二业之仪规,与方等三昧非常类似。智顗也撰有《法华三昧忏仪》一卷,详释其行法。现仅引《止观》文句,以说明其三业的行持。


身开为十:一、严净道场,二、净身,三、三业供养,四、请佛,五、礼佛,六、六根忏悔,七、绕旋,

 

八、诵经,九、坐禅,十、证相。(中略)此则兼于说默,不复别论也。(注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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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75)《百录》卷一,《大正藏》卷四六,页798中~下。


(注 76)《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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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身业之修持,与上述方等三昧,除了次第有所不同,其项目则几乎完全相同;但是方等重在旋咒,此则重在三业供养、请三宝与礼佛。至于口业之修持,上述方等是以持咒为正修,本法则为一心正念诵《法华经》,此为二者主要不同之处。修持三昧时,行者可单诵<安乐行>一品,或兼诵《法华经》余品,但不得讽诵其他经典。原则上,是在经行时诵经,经行结束则停止诵经,而回到坐处,禅坐修观。倘若回到坐处之后,意犹未欲坐禅,可继续端坐诵经,但四时坐禅不可全废。据《法华三昧忏仪》,本法之修持时间,以三七(二十一)日为一期。


意业之修持,如下文:


意止观者,《普贤观》云:专诵大乘,不入三昧,日夜六时,忏六根罪。<安乐行品>云:于诸法,无所行,亦不行不分别。(注77)


意业之修持即是六根忏悔,这也是本法之另一特色。前述之方等忏法,主要是对戒师发露忏悔,故须请一位明了内外律之比丘为忏悔主。本法根据《普贤观经》(注78) ,是以普贤菩萨为法华忏悔主,因此行者须对普贤菩萨披陈发露,至心忏悔此身以来及过去世,六根所生起之所有恶业,并为一切众生行忏悔法。六根是众生造业(不论、恶、无记)的亲因缘,因此直接以六根为忏悔之目标,可说是对症下药;而行者依此法忏悔,则有如射敌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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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77)同上。


(注 78)即《观普贤菩萨地法经》,略称《观普贤经》、《普贤观经》、《普贤经》、《观经》;与《妙法莲华经》、《无量义经》合称为法华三部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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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述之方等三昧,有“历事”与“实相”两种观法,于此法华三昧,也分为“有相行”、“无相行”两种行门;此二行之名义,语出慧思说的《法华经安乐行义》。有相行,即依《法华经˙普贤菩萨劝发品》中所说,专念持诵《法华经》之行法。无相行,即《安乐行义》中所说:一、正慧离着安乐行,二、无轻赞毁安乐行,三、无恼平等安乐行,四、慈悲接引安乐行。不论行住坐卧、饮食、语言,常在一切深妙禅定之中,而于一切诸法,心相寂灭,毕竟不生,所以称为无相行。《止观》文中对此一段评论说,《法华经˙安乐行品》中非惟“无相行”,亦有“护持、读诵、解说、深心礼拜等”之事修;《观经》中非惟“有相行”,亦有“明无相忏悔,我心自空,罪福无主,慧日能消除”之理观,是故两经乃相辅相成。智顗则结合了两经中之事修与理观,而于其所撰述的《法华三昧忏仪》之中,巧妙地融会了慧思之有相、无相两行门。行者若是涉事修六根忏悔,即是有相行;若是直观一切法空,即是无相行。


依《续传》所载,慧思、智顗师徒曾先后证悟法华三昧,而被引为千古佳话,因此后世之天台教团,特别重视法华三昧的修持。唐代湛然(711~782年),曾大力弘扬此法,并作《法华三昧行事运想补助仪》一卷(注79),补充解释其十种行仪,以辅助行者修忏时能运想成观。宋代四明知礼(960-1028年),也是以修持法华三昧为主,并以之为趋入圆顿大乘之究竟正观,而且述有<修忏要旨>一文(收录在《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二(注80)之中),以开发法华三昧之心要与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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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79)《大正藏》卷四六,页955下~956中。


(注 80)同上卷,页868上~870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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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非行非坐三昧


非行非坐三昧,乃指上述三种三昧以外之一切三昧法门;虽然在名义上说是非行非坐,而实际上则是包含了行、住、坐、卧等等;亦即不局限于身仪上之行住坐卧,而含摄了一切事物。换言之,即于一切时中,一切事上,随意用观,不拘期限,念起即观照,意起即修三昧。此三昧又称为“随自意三昧”与“觉意三昧”,如《止观》中所说:


非行非坐三昧者,上一向用行坐,此即异上,为成四句,故名非行非坐,实通行坐及一切事。而南岳师,呼为“随自意”,意起即修三昧。《大品》称“觉意三昧”,意之趣向,皆觉识明了。虽复三名,实是一法。(注81)


慧思曾依“首楞严定”之意,作有《随自意三昧》(注82)一卷, 卷首开宗明义地说: 初发心菩萨,若欲学六波罗蜜、一切禅定、三十七道品,以及说法教化众生等等,应当先学随自意三昧;接着分别阐述在行、住、坐、眠、食、语等六种威仪之中,此三昧之修法。至于“觉意三昧”一词,则语出《大品般若经˙问乘品》,乃经中所说“百八三昧”中之第七十二支(注83)。《大智度论》卷四七<释摩诃衍品>中,仅述其功德(注84)而无行法。智顗早期在金陵时,曾依据《大品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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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81)《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4中-下。


(注 82)《随自意三昧》一卷,今收录在《卍续藏经》卷九八内。


(注 83)《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五,<问乘品>第十八 (又名<摩诃衍品>)《大正藏》卷八,页251中。


(注 84)《大智度论》卷四七:“觉意三昧者,得是三昧令诸三昧为成无漏,与七觉相应。譬如石汁一斤,能变千斤铜为金。”《大正藏》卷二五,页40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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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而撰述《觉意三昧》(注85)一卷,其法以四运心相为观境, 以四运推检为观门,并以之应用于外六作与内六受(注86)等十二观境之中。


智顗不直接延用慧思之“随自意”一名,或许认为“随”字偏于任运,未能显出观照之意,因而采用《大般若经》中“觉意”一名,以“觉”字重在观照,能利益初心行者。


如《止观》中所言:


今依经释名:觉者,照了也;意者,心数也,三昧如前释。行者心数起时,反照观察,不见动转、根源、终末、来处、去处,故名觉意。(注87)


又说:


穷诸法源,皆由意造,故以意为言端。(中略)若观意者,则摄心识,一切法亦尔。若破意,无明则坏,余使皆去。故诸法虽多,但举意以明三昧;观则调直,故言“觉意三昧”也。随自意、非行非坐,准此可解。(注88)


对照于前述三种三昧(常坐、常行、半行半坐),此非行非坐三昧之主旨在于,修道应于日常生活之中,随境用观,意起即观。因为对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芸芸众生而言,要修持前述三种三昧,其因缘实在不易具足,如果非得等到因缘具足,才开始修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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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85)《觉意三昧》一卷,今收录在《大正藏》卷四六内,名为《释摩诃衍般若波罗蜜经觉意三昧》。


(注 86)外六作为:行、住、坐、卧、作作、语默。内六受为:眼受色、耳受声、鼻受香、舌受味、身受触、意缘法。


(注 87)《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4下。


(注 88)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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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永无证悟之期。所以湛然在《辅行》中说:


夫有累之形,绝事时寡,上三三昧,缘具诚难。若不随境用观,意起即观,三性无遗,四运推检,历缘对境,咸会一如,安有克于大道之期?(注89)


此非行非坐三昧之修法,《止观》中又再细分为四项:


一、约诸经,二、约诸善,三、约诸恶,四、约诸无记。

 

(1)约诸经


《止观》中说:“诸经行法,上三不摄者,即属随自意”,即根据经意,但不属于前述三种三昧之行法,而以“请观音忏法”为代表。其身业行仪与前述“方等”、“法华”雷同,而特色在于礼请、礼拜西方三圣:弥陀、观音、势至,而以观世音菩萨为忏悔主。口业之行法为,诵四行偈及三陀罗尼(注90)。意业之修持为,系念数息,观四大、六尘及五阴,毕竟不可得,一一皆入如实之际。此法虽以礼拜西方三圣为主,但在《止观》文句中,却无任何“往生西方净土”的字眼与涵义,反而是以空观为本,所以不可与净土法门混为一谈。本法之修持期限为三七(二十一)日或七七(四十九)日,但都要以六斋日为首日。于一日一中,仅午前、初夜实施上述方法,余时坐禅、礼佛则依常规。


本法可以说是融合了方等与法华两种忏法的行仪,又可与道场中日常禅礼合并实施,有相当大的弹性,所以在《止观》中,说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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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89)《辅行》卷二之二,《大正藏》卷四六,页193下。


(注 90)“四行偈”之偈文,《止观》与《百录》中均不载,可参阅《辅行》卷二之二,《大正藏》卷四六,页194上。三陀罗尼为:销伏毒害陀罗尼、破恶业陀罗尼、六字章句陀罗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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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不摄”,而列在非行非坐之中,其实是包含了行与坐。因为修持本法仅在午前与初夜,而不须以整日的时间行之,所以也非常适合社会上无法专修的在家居士,让他们在日常工作之余,可利用每日早晚的时间来修持。

 

(2)约三性:善、恶、无记


以上乃约诸经而论三昧,可称之为“诸经观”,以下为约善、恶、无记三性而论三昧,可称之为“三性观”。三性观之旨趣为,在行住坐卧语默动静之中,于六尘六识上所起之善、恶、无记等心念,以四运推检而成一心三观。换言之,此非行非坐三昧之心要,就是建立在四运推检之观法上面。如《止观》中所说:


先分别四运,次历众善。初明四运者,夫心识无形,不可见;约四相分别,谓未念、欲念、念、念已。未念,名心未起;欲念,名心欲起;念,名正缘境住;念已,名缘境谢。若能了达此四,即入一相无相。(注91)


心念之相有四:未念、欲念、念、念已,称为四运;运者动也,即从未念至欲念,从欲念至正念,从正念至念已。能了达此四相皆空,即是悟入一相无相之门径,是故智顗在《止观》中,费了不少唇舌以解释四运推检,可谓用心深远。


通常所谓观心,大都仅着重于观照已生起之心念,认为它是虚妄的,而鲜少观照未生起以及已灭却之心念,也不认为它是虚妄的。再者,一般常说“不怕念头起,只怕觉照迟”,是防已生起之恶念,而不防未生起之恶念。然而以四运推检的立场观之,以上两者皆是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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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91)《止观》卷二上,《大正藏》卷四六,页15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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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除根,春风吹又生。湛然在《辅行》中,对此片面之观法,有如下之批评:

又为世人多谓,生心为妄,须观,灭心非妄,都不观

之,谓为无生,谬之甚也。(中略)如人防火,一切俱

防;若但防发,不防未发,必为未发之火所烧。观已

未心,实为防于欲生、正生。无生观人,但知观于正

起之心,令心不起,不知观于未起之心,心体本无;

无既本无,起亦非起。(注92)


而此四运观法,非仅观照当下正起之念,而是推检从“未念

”至“欲念”、从“欲念”至“正念”,从“正念”至“念

已”,并且观察“未念、欲念、念、念已”此四种心相,了

不可得;可说是一网打尽,这也是本法之一大特色。

行者既已了知心有四相,则于随心所起之善、恶、无记

等念,应用四运推检,反照观察。《止观》文中首先论善念

之观法,因善事众多,且以六度为纲目。以檀(布施)波罗蜜

为例,须舍六受 (即六根受六尘,如眼受色、耳受声,乃至

意缘法) 及运六作(即行住坐卧、语默、作作),共有十二事

。换言之,于行者行布施时,以此十二事为观境。此中观法

又再分为两种,其一为以六波罗蜜为纲目,一一各历此十二

事而论;其二为以此十二事为纲目,一一各论六波罗蜜,此

二种观法皆是以四运心相为观境,以四运推检为观门。

先解释第一种观法,以行者行布施为例,初于眼受色时

,“未见、欲见、见、见已”等四运心,皆不可见,而“不

可见”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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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92)《辅行》卷二之二,《大正藏》四六,页197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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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观尘非尘,于尘无受;无根非根,于己无著;观人叵得,亦无受者;三事皆空,名檀波罗蜜。”次于耳受声时,推检四运心,皆不可得,亦不见不可得,无施无受无人,三事皆空。再次于鼻受香等等,以此类推,乃至语默、作作时,亦如上法观之,如是历此十二事,观论檀波罗蜜究竟。其余五波罗蜜亦如上述之观法,一一分别历此十二事,以四运心,种种推检,不得所起之心,亦不得能观之心。


第二种观法,以六作中之“行”为例。行者先于“行”中,观论六度;先观行中檀,次观行中尸(持戒),再观行中忍、行中精进、行中禅、行中般若,如是于行中论六度竟。


次于“住”中观论六度,先观住中檀,次观住中尸,乃至观住中般若,如是于住中论六度竟。再次于“坐、卧、语默、作作”中,再次于“眼见色,乃至意缘法”中,一一各论六度,悉以四运推检,于尘不起受者,于缘不生作者。


对于诸恶念之观法,则是以三毒:贪、嗔、痴为纲目,历六受六作十二事,以四运心推检。至于无记心之观法,原则亦如上述,历十二事,四运推检,因限于篇幅,不再详论。

 

前述三种三昧均为偏于实相之理观,仅此非行非坐三昧通于理事二观,这也是本法之另一特色。然而由上述以六度为经纬之两种观法的内容来看,此三昧虽有“随自意”之名称,但绝非随心所欲无有章法,而是层次井然,甚至可说是相当严密的观法。如《止观》中所说:“六度宛然相成,如披甲入阵,不可不密。”(注93)因此若要实际修习此二种观法,虽然名为历事,实亦会理,并不见得比前述三种三昧容易得手。再加上其中有“诸恶”之观法,因此智顗在《止观》文中,为防护钝根行者,于此三昧,不但无劝修之言,反而有警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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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93)《止观》卷二下,《大正藏》卷四六,页17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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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曰:“随自意,和光入恶,一往则易,宜须诚忌。”


(注94)


以上为四种三昧之修法大要,藉此讨论我们可以一览天台禅法之面貌。 或许有人要问, 为什么智顗要说四种三昧(实际上不只四种),如此繁琐的禅法,没有简洁一点的法门吗?在《止观》文中,针对此一疑惑,有一段问答如下:


问:中道正观,以一其心,行用即足,何须纷纭四种三昧、历诸善恶、经十二事?水浊珠昏,风多浪鼓,何益于澄静耶?


答:譬如贫穷人,得少便为足,更不愿好者。若一种观心;心若种种,当奈之何?此则自行为失。若用化他,他之根性,舛互不同;一人烦恼,已自无量,何况多人?譬如药师,集一切药,拟一切病。一种病人,须一种药,治一种病;而怪药师多药,汝问似是?


(注95)


问者是以理非事,谓理观一行即足,何须种种事仪纷扰;答者责其不知理观虽一,而机应不同,故须种种事仪,以为方便对治,助修成观。譬如药师应病与药,就是因为众生烦恼无量,为对治故,所以法门亦无量。就教学的立场而言,智顗为后学行人,立此四种三昧的设想,可谓完备而周到。再者,行者只须就自己的根基与性向,选择一种三昧法门,身体力行,持之以恒,即可与道法相应,并不须四种三昧全部都要修持。譬如病人只须用对症之药,即可治病,而不须要同时服用药师全部的药。就以智顗本人来说,早年在大贤山修方等忏法,尔后到大苏山行法华三昧,前后都是一门深入,并未夹杂数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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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94)同上卷,页19中。


(注 95)同上卷,页19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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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门于一时。

 

七、结论


智顗禅法之教学,由金陵之专唱禅波罗蜜,乃至天台山之双弘止观,不惟是戒定慧三学具足,同时也是身口意三业相应。智顗不但融合禅坐、经行、礼佛、忏悔、诵经、持咒、念佛、观想等等行法于四运三昧之中,而且理事圆融,动静合宜,可谓千古独步。


张澄基(1920~1988年)在其所着的《佛学今诠》一书中,针对天台止观,有一段评论。他说智顗之《小止观》、《六妙法门》、甚至于《摩诃止观》,所讲之观法,多为义理之学,似无实修般若慧观之具体办法。《小止观》及《六妙法门》二书对观法尚较简练,但他认为不过是一种“思惟修”的办法,不能说是般若深观,单刀直入,离言诠境界之实修口诀。他认为大乘佛法中,除了禅宗及无上密宗有实地的修习般若深观之口诀,确实能使行者“上得了手”以外,其他各宗,连中观派亦在内,讲般若的道理可以头头是道,但坐上蒲团这一套道理就全不济事,与实修般若几乎是全不相干的(注96)。


笔者对无上密宗所知有限,不敢妄加评论,但对禅宗与天台,则稍有不同的看法。张文中所说的“单刀直入,离言诠境界之实修口诀”,因未举实例说明,故无法确定究竟所指为何。但观乎禅宗祖师之接引后学,如临济之四宾主、四料简、三玄三要、全机大用;曹洞宗之正偏相资、君臣五位、四宾主等门庭设施,应该够资格列入“单刀直入,离言诠境界之实修口诀”。但是我很怀疑这些口诀,“确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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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96)张澄基着,《佛学今诠》上册,第五章 <禅定瑜伽论>,页319~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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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行者上得了手”?倘若真如张文所言,禅宗口诀“确实能使行者上得了手”的话,宗门教学也不至于到后来演变为参话头,甚至于到禅净双修的地步。


古来确实有不少禅林行者,是在祖师之扬眉瞬目、棒喝指点下悟道的,因此我并不否认修证口诀的存在与效用。然而禅宗之教学,尤其是临济宗风,最重机缘,因此愈是犀利,愈是离言诠境界之实修口诀,愈有其时节因缘的局限性,除非行者身临其境,否则其效用很难源远流长。“世尊拈花,迦叶微笑”,即使是史实,千古也只能一现,无法重演,时节因缘不再故尔。临济四料简,在一千一百多年后的今日读来,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如堕五里雾中,如果勉强以文理析之,却又落入言诠境界而失其玄旨。因此,若非身体力行,又再亲蒙指授,即使得了口诀,恐怕也有如从来未蹲过马步的门外汉,得了一本武林秘笈,根本上不了手。


张文中说《小止观》、《六妙法门》、甚至《摩诃止观》,所讲之观法,多为义理之学,似无实修般若慧观之具体办法。依笔者愚见,未必尽然,四种三昧中,身、口、意三业的行法,虽道不算实修之具体办法吗?再者,《摩诃止观》中虽然重视义理的圆融,却非空谈玄理,如二十五方便、十境与十乘观法,都是扣紧禅定修证的问题而展开,绝非天马行空,谈玄说妙之具文。如果要求更具体的行法,可寻之《禅门口诀》、《方等三昧行法》、《法华三昧忏仪》等篇章。智顗结合禅法与忏法,行道与诵经,念佛与观想,动静合宜;既不偏于禅宗之全靠自力,又不偏于净土之依仗他力,不但具体而且稳当,这也是其高明之处。


智顗开演四种三昧之行法,非为建立一宗一派之禅法,而是旨在统摄佛教中之一切三昧法门,以提供后学一套完备的修证指南,且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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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应各种不同的根基。惜乎后世有不少禅者,受到宗门“呵佛骂祖”的影响太深,一看到礼佛、诵经就以为是净土行门,而不屑为之。殊不知祖师龙树于各大论中,每篇开宗明义,不是稽首释迦,就是礼敬诸佛。而另一方面,又有不少佛子,以忏法为消灾祈福之资,又无般若慧观之力,而不明天台寓禅于忏之深义,以致沦为经忏之流。如何调合这两个极端,以趋于中道,而又能显发禅观,深入三昧,则是今后有志修禅者,所应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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