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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修菁华(六)
2013-04-29 14:20:19 来源: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 【 】 浏览:2240次 评论:0

禅修菁华(六)


“五停心观”修行法
  
 
前言


  佛教一向重视禅定的修习,不论在原始佛教、大乘显教、金刚乘密教,都有它们各自的禅修方法。其中共通而基本的修行法门,即为五停心观和四念处。此两种方法于早期佛教论典便有记载,至今仍然沿用著。


  简单地说,修五停心观,是为了平息、净化心的骚乱和混浊的状态,使心念集中,以达正定。由五停心得定,进而观四念处开发智慧,此即解脱生死轮回之要道。


  五停心观的五种法门虽然历来释义略有不同,但通常界定为:一、数息观,二、不净观,三、慈悲观,四、因缘观,五、界分别观。汉文的佛教典籍中,亦有以念佛观取代界分别观的。所有这些方法皆针对一般人深重难除的习气、障碍而设。如数息观对治散乱,不净观对治贪欲,慈悲观对治瞋恨,因缘观对治愚痴烦恼,界分别观对治我见,念佛观对治罪及障深等人。止惑除障后,才能够纯净、专一而有信心愿心,更进一步修行。
  
     

数息观


  梵语为“安那般那”(anapana)。数息观是最普遍而基础的佛教禅定方法之一,不论小乘佛教、大乘佛教,皆视之为初学者最好的入门训练,因为数息观对治散心及妄心,而散心及妄心是每一个初学者必定会碰到的问题。


  虽然如此,数息观并不只是一个粗浅的基础方法而已,因著每个人修习程度的不同,它可以由浅至深,含摄一套完整的解脱道进程。在中国佛教天台宗,讲述修禅的要典《六妙门》中,指出数息观的六种层次为:(1)数呼吸——数,(2)跟随呼吸——随,(3)定或集中——止,(4)识别——观,(5)还,(6)净。而所谓净,即是解脱或开悟的境界。以下介绍三个基本的数息方法,大致等同于六妙门的前三门,即为:一、数息,二、随息,三、集中在身体上特别的一点或能量的中心,即中国传统所称的观丹田。
  


一、数息


  数息就是计算呼吸的数目。一般而言,以数呼吸为主。把全部的注意力轻松地放在享受呼吸的感觉上面,每感觉到气自鼻孔出去的时候,数一个数目,到十为一个循环,数到十以后,再从一开始。


  平常人的呼气较入气舒缓,时间也较长,所以把注意力放在呼气是较为容易的,而吸气的时候,则须了了分明地知觉气息的进入,保持著觉醒在每一次呼吸之时。若数息的功夫用上了,呼吸会渐渐变得缓慢而深长,甚至也不大感觉到气息的出入了,则可以进而用其他的方法,或者还是专心于呼吸的出入,但可不必计数。


  有几个问题是初学者常常发生的,如数息时伴随著许许多多的妄想杂念,特别是在出息、入息的中间或是正在吸气的当儿。此时只要立刻把注意力从妄念上拉回来,继续数下去即可。另外,初学的人可能会头痛、头晕、呼吸困难,那是因为头脑紧张、求好心切,所以气上头部,无法自然地呼吸了。呼吸应该是放松而自然的,数息的功夫要绵绵密密,但身心则是轻轻松松,不可刻意的控制呼吸或极力地想排除妄念,那会使得呼吸的速度越来越快,或者越来越紧迫,便造成更多的阻碍。


  还有,数久了之后,初学者容易陷入一种机械化的数数目的情况,或者变成昏沈无记的状态。此时应奋起心力,使心境保持清明的和醒觉。或可暂时改用倒数的方法,从十数到一;也可以跳著数,如一、三、五……或二、四、六……直到二十。如果每次都数不到十就中断或忘失,也不必焦躁。


  有的人妄想很多,可用出息与入息同时都数的办法,一个数目接著一个数目,以减少念头的滋生。但要注意呼吸仍要保持平均而自然才行,有的人蓄意使用腹式呼吸,其实,数自然呼吸稍久,横膈膜下降后,便成腹式的丹田呼吸。若故意控制,则不健康。


  经行时亦可数息。把注意力放在同一只脚掌的举起、落下的知觉上,跨出一步时吸气,这脚再提起来时呼气,数一个数目,一到十为循环。此方法亦可理解为跨出一脚时吸气,再跨另一脚时呼气,呼气同时数一数字。


  经行时的呼吸亦可不数数目,只要配合呼吸的出入,注意脚掌的起落。在妄念很多的时候,就加上数目,以自己觉得最自然的经行方式来数即可。
  


二、随息


  随息可有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把注意力集中于鼻孔,清清楚楚地观照每一次呼吸的出与入,但不数数目。气息自鼻孔端部呼出去的时候,心中很清楚明白,气息自鼻孔端部吸进来的时候,也很清楚明白,念头随著呼吸的出入而紧紧地系在鼻孔上,不到其他地方去,这是随息的第一个阶段。通常若是数息的方法已经用得不错,更进一步用随息方法的人,即能将呼吸的出入观得很好。另一种情况则是自己感觉非常疲倦了,没有办法集中心力来数呼吸,此时用随息,可能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第二阶段,即因随息用得了力,呼吸渐渐深沈,吸气时直往下去,沈到丹田,小腹自然而然地有起伏的动作。切要注意的是,不是故意地控制呼吸,不是把气往下逼,并用头脑指挥小腹起伏蠕动,那样做是不安全的,甚而对身体有害。若气是自然地沈到小腹去的,便没有问题。此时虽然知道小腹随著呼吸在动,注意力仍宜放在鼻端。有人已把数息数得好,在数息时气已降到了小腹,到随息一开始,便已在用小腹呼吸了。


  第三阶段,虽然仍是在用小腹呼吸,但在自己的感觉上,每吸一口气,会输送到全身,如同整个身体都在呼吸似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支经脉、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连脚趾尖、手指头等,都在吸气似的,觉得极为舒畅。又好像在一间本来闷塞的房间里,当用抽风机,把室外的新鲜空气一抽进来,整个房间便充满了新鲜的空气;在吐气时,则似将身体里用过邮的浊气通通排出去了,也像房间内的废气全被抽出去了一样。此时还是随息,但自己会觉得,随著气息的进出,全身上下,通体内外,就像一个气球般地充满气又放气,放完气又充气。而且不管充气也好,放气也好,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好享受、好舒服。如能持续著这种状态,到最后一定能得轻安,轻安以后就会入定。所谓轻安即是身体非常的轻松安定,好像是一点点烦恼也没有了,一丝丝妄念也没有了,一些些障碍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你的心念不在鼻孔,是在全身,随著呼吸的感觉而贯透到了全身。


  一般打坐的人,为了使自己的注意力更为集中,常常会把呼吸气往外往内压挤。因为压气闭气的时候,妄念似乎会减少一些,也由于压气闭气的缘故,腹部便会一起一伏,这里要非常注意,如果随著气息的出与入而故意动自己的小腹,可能会有两种情况发生:(1)会有小腹胀痛的现象;(2)若是女性,也许会影响到经期的提早。


  另外,在打坐的时候,有的人会感觉到身体发热或发冷。如果身体发热,应注意入息,不要注意出息,体外的空气较体内冷些,所以入息的感觉是凉的。反之,如果身体发冷,则应注意出息,出息是暖的。冷暖的感受在鼻孔,只要去感觉它和注意它,不一会儿,身体的情况便会改善。


  还有人会觉得头部发晕发胀的,那可能是因为注意力集中于头额部位的关系。如果只注意鼻孔的出入息,不会产生问题,可是由于吸气必定经过脑门这个地方,很容易就会把注意力放到脑门的位置上去,加之以自己太过于用力,因此觉得头胀而痛。若有这种情形,宜暂时放下随息的方法,把注意力放到脚掌的中心。先观盘著腿的上面一只脚掌心,注意力集中后再同时观两只脚的掌心。


  观脚掌心,使得我们身体上半部的压力,慢慢地解放、松弛,把胀著头部的气导引到脚上去。这个时候,仍然是随息,但是渐渐地可能会感觉到,随著每一次的一呼一吸,脚掌心的部位会一涨一缩,彷佛胀大了一点。最初只是有个感觉在那里,但慢慢地觉得暖,也有人觉得清凉。


  观脚掌心是在身体不舒服时才用的方法,并不需要一直用它。
  


三、观丹田


  丹田,在佛教的天台智顗撰《释禅波罗密次第法门》中另有一个名词,称为“气海”。修止的初门,共有身的五处:顶上、发际、鼻柱、脐间、地轮。脐间又名气海,即是脐中之下、关元之上的小腹部位,即是中国道家所称的丹田。观丹田并不是佛教专有的法门,而且用这个方法也达不到禅定的最终目的,但可以将之当作修定的基础。


  丹田有三个: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上丹田,位于整个头面最中心的部份,即两眉的中间。中丹田,在胸部的两个乳头之间,横隔膜的上面。下丹田,则是肚脐眼下三横指处。通常所观丹田,即是将意念系缘于气海的位置,唯不可故意随著呼吸蠕动丹田,若丹田自然随著呼吸上下起伏,则是正常现象。


  首先讲上丹田的观法。此即一般所称的眉心或印堂,是在注意力不易集中,并且有昏沈感觉时,可以用此法,但观的时间不宜太长,以免头痛,或有得通的幻觉,似会向上飞升,也是不好。刚开始先假想在眉间的地方有一个光点,像颗珍珠般,晶莹明亮,是很清凉的光。起先仅是米粒般的一点,然后渐渐地扩大,整个头部都变成光团,再继续从头往外发展,全身成为一个光团,你的存在就是光,其他都消失了,除了光没有馀物。


  其次,当我们胸部不舒服,呼吸不畅,身体虚弱而没有精神的时候,观中丹田,此在针灸穴位名为“膻中”。观中丹田时,想像它整个部位是一轮满月而不是身体。最先,在两乳头之间,画一个十字,于十字交叉点上观想有一轮满月,离我们好远好远,像是在太空之中一样。逐渐地,月亮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大到中丹田的部份都是月亮,后来,甚至自己整个成了月亮,周围的环境也不见了。本来月亮在心里,结果自己消失在月亮里了。


  至于下丹田的观法,男女有别,应特别留心。下丹田以脐下三指为中心,男性在作观时,不要低于肚脐眼下三个手指宽的距离,否则,观的部位太低,易产生生理上性欲的反应。女性则因为脐下三指处是近子宫的位置,若观久了,可能使得月经提早,或是在月经来时,一直观它而导致流血不止。所以作观时,男性不要超过脐下三指,女性以观自己的肚脐为佳,或观肚脐眼下一或二指为宜。而且不要用专注的方式,当用若有若无地系心该处。如果每天打坐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或是早晚各坐一小时,观下丹田大致上仍是安全而容易摄心的好方法。


  佛教把观丹田视为修止的初步方法(系缘止)里的一种,故在《释禅波罗密次第法门》说,修成五种系缘止的方法之后,接著当修制心止及体真止,到第三种止,始开智慧。


  观下丹田时,由于气向下沉,重心在下部,便能把所有的能量储蓄在这里,所以于人有很大的帮助。能够使得轻浮的人、紧张的人和讲话讲得很快的人,觉得稳重、沉著,也能使胆小而常缺乏安全感的人,以及没有自信心的人,性格改善。智顗大师说:“若系心脐下,脐是气海,亦曰中宫,系心在脐,能除众病,或时内见三十六物,发特胜等禅。


  下丹田观到稍得力时,可能会产生几种现象:首先是发暖,再则,这个暖的感觉会傅到你的全身;暖流或向后通过肛门,顺著督脉从脊椎上达头顶;或从小腹,顺著任脉,向上经过胸口到达喉咙,若以舌舐上颚,便易接通督脉,道家即谓打通任督二脉,唯与发慧无关。第二种现象,则是从小腹局部的温暖感,渐渐扩散到全身都觉得柔和的暖感。经过暖的阶段以后,身体所有的不舒服和紧张都没有了,最后连身体的负荷感也没有了,所以能治病健身;坐在那里,已经忘掉自己在作什么,但其享受轻安和舒服的感觉还在。


  观丹田的极致是只能到这样的程度,它可使你获得到粗定的经验,故尚不知深定何味。就佛教而言,尚未到初禅定境的离生喜乐地。观上中下三种的任何一个丹田,到最后观成时,情况皆同,其中尤以中丹田和下丹田较易得定。
      


不净观


  佛陀时代有两个基本而重要的修行方法,一是数息观,二是不净观,合称为二甘露门,即两种进入不死境界的灵药,一直至今日,南傅佛教地区仍普遍沿用此二教法。数息观已如前述,主要为对治我们的散心及昏沉心,现介绍可以帮助我们对治贪欲心,特别是淫欲心的不净观。


  不净观即观身不净,观察我们的身体毕竟不清净,此法观成,能离五欲,故可得出世间禅,一般人之所以会有种种的烦恼,归根究底,在于执著自己的身体,以身体为我,所以产生许多的欲望和贪心,由于身体经常是在不满足的状态下生存:肚子饿了想吃、口喝了想喝,冷的时候想穿、热的时候希望凉爽……然而在没有饥、渴以前,就担优、防备著即将来临的饥渴,因我们是常常会饿、会渴的。正是为了己身的饱暖、安全和舒适,必须积蓄更多的饮食、衣物、金钱、家产等,这种对身外物强烈的贪著心,便成了心理上沈重的负荷。同时,我们的身体,除了有饮食、衣物的基本需求,还有男女性欲的冲动,告子所谓“食色性也”,便是“饮食男女”,称为“人之大欲”。当吃饱了、穿暖了时,第三个淫欲的问题马上就会发生。一切的纠纷、烦恼,都是从身体而有的。因此,修不净观,即是针对此一妄执,对症下药,若能观成,便可以解脱烦恼。


  在南傅佛教地区,直到现代,尚有一些隐居山林的比丘,师父教弟子们修行这个方法的时候如果要很快地、非常彻底地修成,往往会去募化一具尸首来让他观。因为不净观有两种,第一种是观他身不净,第二种是观自身不净,观自己比较不容易观成,总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净的,所以要先观他人,观他身不净成功了以后,再观自己,就容易了。


  若是因缘巧合,修行者找到了一个濒死的信徒,而这个人和他的家属都愿意把遗体捐出来,供作修行不净观用的工具,等他死后,修行者就把尸体带到深山里,放下来,面对这个刚死不久的躯体打坐,并留心观察随后发生臭烂不净的种种变化。


  慢慢地,尸体改变颜色了,先变成黄色,再变成青紫色、黑色,继而开始浮肿,肿了以后,经过日晒,就开始腐烂了,皮肤渐渐地裂开,一块一块、一条裂痕一条裂痕地裂开;在此同时,苍蝇群集而来,直到整个身体都给苍蝇盖满。随著旦、暮、晴、雨等天候的转变,苍蝇时来时去,并且在尸身的腐肉里产卵,因此尸身上就开始长出蛆来,这和露天厕所里的蛆是一样,是很肥痴的,牠们的嘴很尖,有点黑,钻爬起来动作很快,一钻一个洞,在腐肉里钻进钻出的;大概最容易看到牠们钻动的地方,是鼻孔、两眼、双耳、嘴巴,和身上已经出孔、流水的裂缝中。到后来,整个死尸都被蛆虫占据吃光了。


  这时尸体的味道是非常臭的,死老鼠、死猫死狗的味道,想必各位都闻过,死人的臭味则比死老鼠、死猫狗,还要浓上千百倍!闻到这种臭味,你会不想吃东西,看到那种景象,你会想到身体是如此的不净,一向被贪恋的人体的色相、形容、威仪、音声、细滑及相貌,都是不净的;并且你也会想到自身死了也是这个样子。


  继续观察下去,这个死尸啊,本来是膨胀了的,现在经过蛆虫一段时间的吸吮钻营,蛆又变成苍蝇了,苍蝇又产卵,于是有第二代、第三代的蛆在里头。死尸被蛆越吃越瘦,最后只看到摊在地下黑黑的一堆。如果没有遇到大风大雨的吹打,这个尸体就是脏脏的、枯枯的、焦焦的,像什么野兽的骨头堆。骷髅上面,身体还是连著的,但极为难看,面孔、五官完全没有了,皮也没有了,肉也没有了,只剩下尚未烂掉的筋骨。


  遇到下大雨了,数日,或是一连数十天的雨季,乾枯的死尸又再度腐烂,筋也腐烂了。等到皮、肉、筋全都烂掉,便现出白骨。这以后,越看越乾净,越看越清爽,逐渐地就像在博物馆里所看到的骷髅标本一般。可是博物馆里的骨架子是完整的,但是修行者所见的骨头都是零散的,东一根西一根地散在地上。


  然后再继续看下去:有些细小的骨头,或被风化了,也可能给雨水冲走了,或是给什么小动物拖散了,只剩下几根粗大、乾净的骨头。渐渐地,这些骨头也不再是骨头了,只见其洁白的颜色,然后,白色也不再是白色,从白色变成了白的光,而修行者四周的环境已消失不见,修行者自己就在这白光里头;接下来,甚至也感觉不到白光了,根本忘掉了环境,忘掉了自己的存在,已然入定了。


  修行者在修不净观的时候,是不见人的,因为他身上也薰染了浓厚的尸臭气味。每隔几天,他到一定的地方拿取他人供养的食物,直到修毕全部过程,过一段时间才能下山。


  最初作观时,他是从观实体的死尸开始,一直到看见枯骨,看见白光为止,要相当长的一段时日。等到观成以后,每次一打坐,便能快速地由尸体的腐化观想到光,一直到自己消失在光里面,每次观的程序皆同。那时,已经没有真正的死尸在眼前了,完全是观想,但是对所有的步骤已经掌握得很纯熟了。


  我们若依照如上所伤叙述的过程,用想像力,耐心而细心地观察一个陌生的死者遗体,虽无实体,但当我们集中念头观想的时候,仍然可以得到力量,尤其是对于贪欲、淫念强的人,是有帮助的。


  依据《禅法要解》所说,另一种从善师学习观自身不净,是观自己身中三十六物,不净充满,观所执著的他身亦然,若已达到厌离淫欲的目的,便息观想之心。倘若欲著之心不息,当用两种方式:其一是心理上贪 瞋冲动强的人,最好用一点情绪性的意志力来辅助观想,例如告诉自己:看到我自己,唉,真是难看透了!太可厌了!人死了是这个样子!现在又变了……。每一个过程都提醒自己一下、强调一下,一直到白骨出现为止,再进入白光。第二种人不常因身体而产生强烈的烦恼,所以不需要用情绪,只是很清楚地、一步一步地观想一切的变化经过,到看见白骨出现以后,接下来两个方式就完全一样了。而所谓白色的光,这光是明亮、清凉而柔和的,不是像夏天猛厉的阳光。


  依上述的方法修行,能够很快地进入定境,因为这其间观想的过程较为复杂,在注意观想的时候,便能排除许多妄念。一连串的境界显现时,心也同时跟著对象的变化而在变动,但这个变动是连续的,而非散漫、纷杂的妄动。平日心很散乱、念头很多的人,最好还是由数息观入手,否则可能一开始就妄想纷飞,不净观观不起来了。 


  依据《坐禅三昧经》卷上的介绍,凡是淫欲多者,习不净观,当观血肉之身,从足至发,不净充满。活著的时候,身中三十六物,皆是不净,何况身死之后。又说多淫欲人,有七种爱,以观七种不净对治。(1)若著好色,当习青瘀观法,乃至黄赤不净等色。(2)若著端正,当习膨胀身散观法。(3)若著仪容,当修新死血流涂骨观法。(4)若著声音,当习咽塞气绝命断观法。(5)若著细滑,当习骨见及乾枯病观法。(6)若爱著众生,当习六种观。(7)若都爱著以上六种,则遍观一切。


  该经又说:“人心狂惑,为颠倒所覆,非净计净,若颠倒心破,便得实相法观。”“爱著心息,便知不净。”身为“父母精血不净合成,即得为身,常出不净,衣服床褥亦臭不净,何况死处(死后遗骸)!”可见,若能修习不净观法,初则可以离贪淫,终则能成实相无相的观法。
     


慈悲观


  依据《坐禅三昧经》卷上所言,凡是瞋 恚心重的人,当修慈悲观,又名“慈心三昧”。可有三个阶段,逐段观想:
  


一、最初修行,当教观想,慈及亲爱


  也就是说,凡夫无不自私,首先爱自身受益,其次则推及亲人以及所爱的人。慈悲观的功能,第一阶段,即是要使自己对于生活周边的家人,以及私心觉得可亲可爱的人,不要以瞋 恚的心态相待。其方法则是当修行者获得种种身心快乐之际,例如寒时得衣、热时得凉、饥时得食、渴时得饮、病时得愈、贫时得钱、贱时得荣、劳累之时获得休息、急难之时获得救济。应当推想观照,自己的亲人爱友,由近而远,由少而多,希望他们也都能像自己一样,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如愿,不论是以自己的力量协助他们离苦得乐,或求他人的力量,使他们离苦得乐。系念不停,不作异想,若起异想,及时回到慈悲观的方法上来。


  若在修行禅定之际,获得身心轻安,心胸宽敞等的觉受之后,也当以慈悲观,愿诸亲爱,获得如是利益。若在听闻佛法,读诵佛典,自觉心开意解,亦当愿诸亲爱,同获法喜。可知慈悲观主要在日常生活中的随所善缘,得善念反应,便当修习;但也可在修行三学六度之时,凡是善境,随处随时,均可修行。
  


二、其次当修,慈及中人


  所谓中人,是指既非亲爱,亦非仇怨。常人不易对于陌生的路人,产生关怀的心,纵然觉其可怜,总是不关自己的痛痒,为何要照顾他们。所以有些西方的老人宁愿把大笔的遗产交给他们心爱的宠物猫狗,也不愿关怀无依无靠的流浪者及苦命人。作为一个修习慈悲观的人,当在修成第一阶段的慈及亲爱之后,接下来必然会扩大慈悲观的对象范围,那就是要慈及中人。方法跟第一阶段相同,只是当在自己的身心获得种种快乐利益之时,也愿一切与己非亲非怨的人,都能获得。也可以说,当亲爱者有苦难时,自己固然要施予救援协助,当一切非亲非怨的人有苦难时,自己也当施予救援协助,纵然未能采取实际行动,心中确存有深厚的慈悲心。系念不断,不作异想,若缘异境,立即回到慈悲观的方法上来。
  


三、终当修习,慈及怨憎


  所谓怨憎,便是对于自己不友善者,是破坏者、诽谤者、打击者、无理取闹者。所以对于怨憎者,施予慈悲相当困难。一般而言,怨仇相见,瞋 怒心起,是正常事。怨憎相会,乃为八苦之一,岂能反而以慈悲心相待?故此须在修成慈及亲爱、慈及中人的两个阶段之后,才会修习。其方法与第一、二阶段所修者相同,所异者乃在自己获得身心种种快乐利益之时,既愿一切亲爱者都能获相同的快乐利益,也愿一切非亲非怨者都能获得相同的快乐利益,并亦希望一切怨憎仇家敌人都能获得相同的快乐利益。


  在《坐禅三昧经》卷上,对此第三阶段的修法,特别强调,因为对于亲爱及中人,起瞋 恚生怨怒比较不多,瞋 恚心的生起,主要是在对于怨家对头。故于该经说明:为何要慈及怨憎?如何来慈及怨憎?


  设问云:“怨憎恶人,云何怜愍,复愿与乐?”


  答云:“应与彼乐,所以者何?”列举了七项理由及其修习方法:


  1、那人尚有种种好事,清净法因,我今岂可以一怨而抹杀他的多善!


  2、更当观想,那人在过去无始以来无量世中,可能曾经是我亲友善知识,岂可由于现在的怨恶,而更生怨恶!我当忍彼,是我自得善利。


  3、当念行法,仁德含弘,慈力无量,我岂可失!


  4、当再思惟,若无怨憎现前,从何修行忍辱波罗密呢?可知怨则能生我忍,作此观想,怨憎的人即是我的亲善。


  5、再作思惟, 瞋恚者受报最重,众恶中上,无有过者。以 瞋加物,其毒难制,虽欲烧他,实是自害。


  6、当自念言:“外被法服,内习忍行,是谓沙门,岂可恶声纵此,变色蔽心!”


  7、五受阴者,众苦林薮,受恶之的。如刺刺身,受苦无量,众怨甚多,当自守护,著忍革履。


  统一以上三阶,实则便是当以平等心慈悲对待一切众生。为何能够看他们是平等的?这要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来看。我们当前碰到的怨家,在过去不一定是怨家,更不一定是未来的怨家;现在的亲友,在过去不一定是亲友,也不一定还是未来的亲友。怨与亲从无始以来,永远是交互而并行著的。譬如一个家庭里面,父母、儿女、亲戚等等,有互相友爱之时,也有彼此摩擦之时,有的兄弟姐妹时常吵架打架,有的父母儿女彼此作敌人。但通过无穷无尽的三世,没有绝对的怨家与亲家,怨亲只是因缘和合的临时现象;而一切众生都曾经跟我们有过人际关系,也可能将来会跟我们产生很好的关系;甚至今日的怨家,可能就是成就我们修行的菩萨。因此我们对任何一个众生应抱有平等的慈悲心,利益众生,并愿同与众生早离苦海。
    


因缘观


  经说,愚痴偏多的人,宜修因缘观。此所谓愚痴,是指不明因果法,也不信因缘法。对于人生的生从何来死往何去,不能了解,醉生梦死,而又烦恼终身。


  传统的因缘观,是观生死流转的三世十二因缘的过程,观成即知生死虚妄,若知虚妄,便能及时从生死流转而转变成生死还灭,即是从生死获得解脱。


  依据《坐禅三昧经》卷上所说,也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初习行者


  初习行者,当教其观想生缘老死,无明缘行。如是思惟,不令心缘他念,若缘他念,立即令还,续观:生缘老死,无明缘行——此是十二因缘中过去世及未来世的四目。即是观想:人既有生,必将有老死;因有无明,必将有心意的行为,而带动身口的行为。此处的“缘”,是指关系、原因、要素的意思,即是由于有了“生”的关系,便是有了老死的原因,“生”也就是“老死”的要素;若要无“老死”,先当无“生”。同样的,“无明”是“行”的原因,由于有了“无明”的关系,所以一定会有“行”的结果;若希望无“行”,先当无“无明”。


  生及老死是过去生的行为结果,若盼今生无生、无老死,先当没有过去世的行为,而其行为的产生,是因无明而来,无明是无始以来就已有了的烦恼之根本。若知无明是由梦想颠倒而有,本无实体,即是如空的实相现前,即是无我的智慧现前,无明顿时消失。若无无明,即无行,无行即无生,无生即无老死。若能如此观成,便能返愚痴而为智慧了。

 

二、已习行者


  已习行者,初阶段观成后,当教其观想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如是思惟,不令外念,若外念诸缘,即摄之令还,继续观想,反覆观想如上八目。此是十二因缘现在世的八目。


  此即是说,由于有了过去世的“行”为,便以行为而结集成为生命流转的主体,称之谓“识”。有了识的关系,便入胎成为胎儿,胎儿的形成是由精神及物质的结合,精神称为“名”,物质称为“色”,故当胎儿初成,称为“名色”。胎儿成形出生之时,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已经具足,由此六根门户,可以接受六尘的事物,而产生烦恼,故名为“六入”。出生之后,用身体接触到世界的事物现象,名之为“触”。有了接触,即有感“受”,有了感“受”,便对欣喜者产生“爱”著,有了爱著,便有追求的争“取”了,有了取(及舍)的行为,便有了未来的果报之因,名之为“有”。于是生死流转,受苦受难。


  若不希望未来再有生及老死的果报,最好便是现在生中不要有“取舍”的执著,若要无取无舍,先当对于所受的不起爱著;若盼不起爱著,先当不要执著苦乐诸受。若想不执著苦乐诸受,最好没有六根与六尘的相互接触。若想根尘无触,先当不用六根;若想六根无用,先当名色不现。若盼名色不现,先当没有过去世的“业识”积聚;若盼没有过去世的业识积聚,先当没有过去世的行为造作。若作如此观想成功,即会明确地知道,人生的生从何来、死往何去了。

 

三、久习行者


  久习行者,当教其观想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可见,初习因缘观者,观十二支中的过去世的生死流转与未来世的生死还灭;已习因缘观者,但观十二支中现在世的生死流转与生死还灭;久习因缘观者,则通观三世十二支因缘段落的生死流转及生死还灭。


  若对三世十二因缘过程及其每一段落的功能,都了然于心,作此因缘观时也不困难,难是难在常人较无法专注来作连续的次第观想。所以在修习因缘观时,若发现心念别缘他境,随时要回到方法上来。


  三世十二因缘的罪魁祸首是“无明”。对于解脱者而言,无明已明,故为智者;身为凡夫,则尚未明,故称无明,故一切不知生死中事,乃是可怜愍者,因由无明,能造后世果报而有生死。痴人不知生死起于无明,无明是从生死之间的造业受报而存续,一旦不造生死业,无明及业中断,生死亦了。佛说所谓痴人有两种类型:一如牛羊无知,二是外道邪见。因缘观能对治如此的二类痴病。
 
     

界分别观


  界的意思是差别界限,类别分际。一切现象,及至观念,都有名相体用,每一种名相体用,均有其界限的范围,名之为界。《大般盘经》卷三十六云:“著我多者,当为分析十八界等。”若依此经所言,先修不净、慈悲、数息、界分别的四种观行,如法修行已,次第获得身受心法的四念处观,得是观已,次第后观十二因缘。如是观已,次得暖法,以暖法而得信心,以暖法而得智慧;暖法虽是有为的有法,却能破除有为的有法,故此暖法,能为无漏的道相。


  若依此经,五停心观的先后次第,应该是不净、慈悲、数息、分析十八界、观十二因缘。修行前四观完成,即得身受心法的四念处,修十二因缘观成,即入暖位。


  从诸经论所见,界分别观的名称各异,另有界差别观、界方便观、分析十八界观等各。主要是从人生的身、心、环境世界,作统一和整体分析。因为人的烦恼渊薮,便是我执,我执之坚固,是来自对于自我心及身心所在环境的颠倒想:以非我为我,以无常为常,以苦为乐,以不净为净。若能综合地统观十八界,便可发觉我们的身、心、世界,乃是无我、无常、空的,唯有如此,始能从苦、乐、不净的无常之中,获得智慧,获得解脱。


  所观十八界的界分别,便是观想:人生的存在,不过是身、心、环境,暂时的组合。以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为身的存在;以色声味触法的六尘,为环境世界;以觉受领知六根和六尘相接相对时所起的眼耳鼻舌身意之六识,为心的活动。只要此三大类的任何一类发生残缺现象,自我的感觉世界、自我的价值判断、自我的执著范围,便随著变化。可是凡夫执著的自我,并非真实的自我,而是虚妄不实的以幻为真。若能经常提醒自己,自我执著的结果,除了增加烦恼,没有一点好处,便是界分别观的功能。


  十八界的构成要素,不出于精神与物质的两大部分。物质的部份即是地、水、火、风的四大,我们的身体由此四大和合而成,我们处身的世界,也是由此地、水、火、风的四大和合而成。此四大类的元素,均在空间之中运动,知道并且利用这四大元素的便是精神,佛法称之谓识。所以十八界能够组合成一个人的完整的生命现象,换句话说,人的自我,也不过是十八界的个别零件的暂时组合,其中没有一个不变的主体叫做自我。


  正由于在界分别中,以破除自我的执著为最重要,因此在《杂阿毗昙心论》卷五要说,观自身界方便,即是观自我身体的种种自性、种种业、种种相。被我人所执著为“我”的自身,即是地、水、火、风、空、识的六界。当观地界为水界润故不相离;当观水界为地界持故不流散;当观火界成熟故不淤坏;当观风界动摇故得增长;当观空界空故有食等出入;当观识界合故有所造作。


  该论又说,再观此身,从足至顶,种种不净充满。观察此色身现象,犹如猛风,飘散聚沙。如是观法成就,能得空解脱门种子;于彼生死厌离不乐,得无愿解脱门种子;于生死不乐已,正向涅盘,得无相解脱门种子。若于此观“得不作想觉已,观一切有为,皆悉散坏,是名界方便满。”也就是说界分别观观成,即见有为相坏,无作相现。


  根据《瑜伽师地论》卷二十七,将此界分别观,称为“界善巧”。并谓界有十八,即是观想:眼界、色界、眼识界,耳界、声界、耳识界,鼻界、香界、鼻识界,舌界、味界、舌识界,身界、触界、身识界,意界、法界、意识界,并且了知此十八种法的各别的界域,各别的运转,即能于此因缘而得善巧。
 
     

念佛观


  五停心观,应该只有五种禅观法门,但在诸经论中,对于“界分别观”则或有或没有,没有者乃以念佛观取代之,例如《坐禅三昧经》卷上的“第五治等分法门”,即是举的念佛观,教人一心修念佛三昧。《五门禅经要用法》所云五门,即是安般(数息)、不净、慈心、观缘、念佛。其次第与本文所取者相同。因此有人说五停心观可以称为六门观。故在中国净影的《大乘义章》列出观佛观,天台的《四教仪》列出念佛观。


  依据《坐禅三昧经》卷上所言,念佛观是为“等分行及重罪人”而设的观行法门。初修行者,当教其至有佛像处,专心一意,观看佛像相好,相相明了,一心忆持,还至静所,则以心眼,观佛像相好,系念在像,不令他念生起,若起他念,立即摄念,还住于佛像相好。若心不住,其师当教行者,自责其心,既责心已,心不散乱,此时便得以心眼见到佛的像相光明,如眼所见。进而要将佛像的三十二种大人相及八十种随形好,一一忆持,用心眼一一观想,能见一佛,接著便得见二佛,乃至得见十方无量世界诸佛色身,既得见佛,又得闻佛说法。既得念佛色身,又复念佛功德法身的无量大慧,无崖底智。如若以心眼念佛色身相好,而空无所获,仍当勤心专念不忘,以报佛恩。 


  另据《五门禅经要用法》所言:“若心没者,教以念佛,若行人有善心已来,未得念佛三昧者,教令一心观佛。”此书对于观佛念佛,说明相当详细,现在将之分层次第介绍如下:


  第一、初步观佛相好,观佛像的三十二种相好,了了分明之后,即闭目忆念相好在心,若不明了,再开眼谛视佛像,至心明了,还坐静处,正意系念佛像相好,在感觉上如对真佛色身无异。


  第二、已见佛像相好,了了分明,如见真佛色身后,次当还坐静处,系念自己额上,一心忆念佛身相好,额上即有佛像出现,从一至十,乃至无量。如斯佛像从额上出后,去身不远而还者,此修行者为求声根性;去小远而还乾,此修行者为求辟支佛根性;去甚远而还者为求大乘根性。


  第三、次见额出诸佛还近修行者身,地作金色,诸佛尽入于地,地平如掌,明净如镜,修行者自观已身,亦明净如地。此名得“念佛三昧境界”。


  第四、继续系念在心,然后再观整体佛像相好,即见诸佛从心而出,手执琉璃杖,杖头出三乘人。末后一佛执杖在行者心前,正立而住,接著转身还入于行者心;先出诸佛,一一回转入心。若此行者是小乘人,诸佛入尽即止;若是大乘人,诸佛尽入心已,又从遍身毛孔中出,诸佛光明满于四海,上至有顶天,下极风轮,如是照已,还来入身,如净琉璃。如此观成,能生诸定,故名“一切念处”。佛所执杖,乃是定相;光明相者,乃为智慧。此非外道神仙所见,乃是“内凡境界”之相。


  第五、舍前二境界,系念在脐,一心观脐,不久之后即觉脐有动相,而心系不乱,逐见有鲜白色物,大如雁卵。继续用心眼谛视,即见有莲花,茎似琉璃,台为黄金,有佛跌坐台上;此佛的脐中也出莲花,花台有佛,第二佛的脐中又出莲花,花台有佛,如是辗转层出,乃至形势如大海;末后一佛还入脐中,乃至最初一佛入行者脐中已;此时行者自身诸毛孔,遍出莲花满于虚空,此等莲花又一一还入行者脐中。到此时,行者身体,自觉柔软轻悦,自见身体明净如杂宝色。


  第六、行者次观自己顶有五色光焰,更观五光有五瑞相,见有一佛在光明中结跏趺坐,更观五光之中各有一佛,一一口中皆出莲花,遍满大地。更观五光中佛,一一皆从其脐中出一狮子,吞食诸莲花尽,还入五光中佛脐中;最后,五光及佛,皆入行者之顶。此名“狮子奋迅三昧”。


  第七、次观五光五佛入顶之后,行者自见己身作金色,并见脐中有物,圆满明净犹如日月。更观即见佛出,满腋下及腰中共有四佛出现,一一佛出无量圆满明净日光;以此光明,即见四天下一切景色,上至有顶天,下极风轮,悉皆明了,如见掌中,无有障碍。此名“白净解脱境界”。


  第八、见此境界之后,四佛还入行者腋下及腰中。然后复见白焰诸光,从行者身体的前入后出、后入前出、左入右出、右入左出。如是四种入已,行者即见自身明净,及水四边,圆满净光。此名为“明净境界”。见此净光之后,即名为“成念佛三昧”,在四禅中。


  以上所介绍的念佛观,必须是在已有经验的贤者老师的指导之下,进行修练。而且在每得一种新情况后,必须立即禀告老师,时时都在老师的照顾之下修练,才会正确安全。


  这里的念佛观,是观像及观想的念佛,与宋明以后中国佛教从所熟悉的持名念佛,有所不同,然其念佛的功能,都可获得念佛三昧的境界。
 
     

后记


  五停心观,本为修习大小乘禅定的基础方法,但是一般人总以为它是小乘三坚位的第一位,其次两位是别相念处与总相念处。三贤位之后,便是暖、顶、忍、世第一的四个位子,称为四善根位,,与三贤位相加,称为七方便位又名七贤位,过此七贤位,方入声闻四沙门果的第一果阿含位,才算进入圣位的初阶。以此可知,五停心观的位次,尚属三界内的凡夫所修。因此也就不为一向以大乘自居的中国佛教所重。


  可是在大乘佛教诸经论中,也常见有五停心观的修行方法,特别是不净观及数息观,一向被称为二甘露门,若修离欲的梵行,当先制淫念,故观不净;若修禅定行,当先制散心,故用数息。所以受到普遍大量发挥介绍,鼓励修持。例如天台智顗大力阐扬的止观法门,是从次第止观而到圆顿止观,故对于五停心观著墨也多。


  中国禅宗虽然主张不落阶梯,顿悟成佛,这对于初心学佛的人,能够很快得力的,实在太少。所以自宋代后,多援用净土行的持名念佛为初机的方法,然后教导参究“念佛是谁”的话头。


  由中国传至日本的禅宗,也是教参公案,或教端坐正念,一切善恶都莫思量。但亦多教人先修数息法门,以除散乱,然后教用参禅方法。我本人在国内外指导禅修,也以教授数息为入门方便。


  中国天台智顗禅师的《修习止观坐禅法要》即说:修观有二种,一者对治观,即用五停心观的不净、慈心、界分别、数息的四项;二者正观,即观诸法无相,皆从因缘生,因缘无性,即是实相。然此五停心观,能使行者从有相观进入无相观,从有我的执著进入无我的解脱,乃是大小乘共通的禅修基础。


  若以我的看法,五停心观虽然一向被认为是用来对治五种修行的问题,其实也有更积极的功能,那就是:


  1、数息观是从安定散乱心而进入如来禅的初门。


  2、不净观是从舍欲离淫而进入梵行乃至六根清净位的初门。


  3、慈悲观是从慈心不瞋恚而进入平等大慈悲之大菩萨行的初门。


  4、因缘观是从明察生死来去的因果关系而进入大解脱慧的初门。


  5、界分别观是从分析人生现象而进入无我、无相、无著之大般若海的初门。


  6、念佛观是从观像观想的有相念佛而进入空、无相、无愿(又云无作)之三解脱门的初门。


  若能作如此说明,五停心观,岂不正是大乘佛法人人必修的功课?总括言之,五停心观,便是以数息来安心,以观不净来净心,以慈悲观生慈悲心,以修因缘观、界分别观、念佛观发起智慧心。纵观整体的大小乘佛法,不就是以这几大项目为中心吗?不过初心学者,必得在贤师指导下修习五停心观,方能安全可靠。 
 


四念处
  

    四念处是一种很复杂、很不容易修的修行方法,与五停心——即数息、不净、慈心、界方便、因缘等五门有密切的关系。现在概略地介绍四念处。


  佛经上记载,在释迦牟尼佛即将入涅盘的时候,阿难强忍住悲痛,请佛就未来佛法的弘传,开示最后的遗教。释迦牟尼佛咐嘱阿难四件事:其一,在日后结集佛法经典之时,每一部经的经文皆以“如是我闻”为起始,表示这是由佛陀亲口宣说,阿难亲闻;其二,以戒律为师;其三,依四念处行道;其四,对于犯戒而不是劝告的比丘,用默摈、不理睬他的方式,让他心生悔意,自行归善。由此可知,四念处是佛陀教法中很基本而重要的一个方法。


  五停心和四念处密切相关。就禅观次第言,五停心属于奢摩他,是止;四念处属于观,即毗婆奢那。五停心最主要的作用,是针对散心和乱心的人,使他们能够循著方法把心集中起来,渐渐地达到定的程度。修五停心得定以后,立即从定出来,用有漏智慧观察四念处的身、受、心、法,一直观想,进而达到发无漏慧、出三界的目的。最主要的差别在于,修五停心可以得定,但不能开悟,在定中心亦无法修;必须是得定之后,从定出,以有漏慧来修四念处,从四念处发无漏慧。有定有止,再修观,从观发慧,这个与天台宗所讲的止观均等不同。如果不得定便修四念处,或是修五停心得定后许久,定力退失,才修四念处,都是不对的。


  什么是四念处呢?四念处就是身、受、心、法四种观想。身,就是我们的身体;受,是我们的身体对外界种种接触刺激的感受;心是对于受所产生的反应、执著;法是身、受、心所产生的一切。就个人来说,身受心本身就是法,身受心之外没有法。除此,凡因缘所生的,皆是法。


  用这四种的观想法,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是为了要对治四种颠倒的错认和执著。四种颠倒即是:净——清净的净,乐——快乐的乐,常——永恒的常,我——我为中心。由于有这四种颠倒,所以不能出三界,所以沈沦流转在生死中。四种颠倒里的根本法是“我”,因为“我”,而错认存在是常的、永恒的。永恒感从哪里来呢?从接受而来;受从哪里来?受从身体而来。身体是物质的,心是精神的,但是精神不离物质而作用,身受心动,身心的感受加起来,就成了我,这是小我。从物质界小我的身体,到禅定中有定的感受的大我、大身,都假想以为恒常,执著以为有我。修四念处,正可以破四颠倒,出三界。
 
    

观身不净

 
  观察我们的身体,用“观”的方法来观它。在一般的说法里,此处往往解释得和五停心的不净观一样。但是我认为,如果是不净观,就是尚在五停心的阶段了,所以应该不是不净观。若从《俱舍论》来看,它不是重视于身体的不净;换句话说,不是身体很脏、很臭的那个不净,而是烦恼的根源叫作不净。观“身是烦恼根”,所以不清净。
 
    

观受是苦

 
  通常,人对于身体的诸受,误认为是乐、是清净,这里颠倒想所导致的,就是宝爱这个身体。每个人都贪爱自己的身体,谁不贪爱自己的身体呢?割舍自身的一块肉拿去给狗打牙祭去,没有这样的事。观受是苦与观身不净是连带的,因观身不净,而观察到身体所带来的并不是好事,都是麻烦事、不清净的事。所谓不清净,指的是烦恼的根源,制造罪业、生死的根源。一般的人把身体当作净、把感受当作乐来看,根本没有想到它是生死的根源。


  我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身体的种种呢?有时肚子饿了,吃的时候,吃得很饱,很舒服;口渴了,喝水的时候,喝得好舒服;累了,上床睡一觉,睡得好舒服;热的时候,有凉风徐徐吹来,吹得好舒服;恋爱的时候,亲密地拥抱,也觉得好舒服……。做舒服的事,感觉身体很可爱,于是起颠倒想,以为身体是受乐的根本。痛苦的时候是有的,但不会记得住,只记得好的,所以会对身体产生执著。


  很多人不能认同佛教讲苦,他所感觉到的都是乐。但若深入地分析、观照下去,就会发现,所有一切的乐,都是苦的因素,都是带来苦的原因;而苦是没有止境的,乐是非常有限的。这一生的苦,连续到未来生的苦;即便是这一生,到最后,此身还是会死亡、会败坏,结果还是苦。所以说有受皆苦,“乐”不过是一个假象。因现象的本质是无常,无常故苦。
  
      

观心无常


  心是什么?前面已提及,心是从身体的感受,而产生的反应和执著。我们的心,念念不停地跟著所有的受在变化。既然是刹那不断地改变著,这心当然是无常的。可是,一般人总认为心是永恒的,譬如男女间的山盟海誓:海可以枯,石可以烂,我们的心永远不变……之类的,此即“常心”。


  执著我们的心是恒常的,这种幻觉,是因为不能观照到心念的变化。所以错信昨天想任何事的,是我的心;在三后前、十年前、五十年以前,那个动脑筋在想的,也是我的心;身体也许变了,我的心没有变,环境变了,我的心没有变。其实,不是我的心在动,是我的念头在动。他无法想到心之所以为心,实际上,是一个念头、一个念头间的连锁、连结,不能如是观察,则会愚痴、固执地想像成是同一个人的心,在不同的时间,想著不一样的事。其实心念刹那变异,本是无常。
 
     

观法无我


  对于身、受、心三个项目,我们如果从身观察起,身受心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时都在交互变变化。既然是能够变化的,当然不是常的,既然是可以变化的,里头有没有“我”呢?如果能够变化的是我,那在变化的过程中,究竟“我”在那里?所以一切法,不管是心法或是色法,无一不是因缘和合的暂进显现。暂时显现其间,每一点每一点连缀起来,便成为一椿事。从时间上看,是一个过程,从空间上看,是一个集合体,可是这种集合体仍然持续在变,过程也不断在变。“我”在哪里呢?哪个是我呢?身体是我吗?心是我吗?接受的“受”是我吗?通常认为,身体是我,我在接受,我在想,所以身受心通通是我。但把这些东西放在空间、时间上来看,就只是因缘的结合、因果的关系,“我”是不存在的。


  用什么来观身、受、心、法?用慧。在什么时候来看?在得到五停心的定以后。停于定,止于定时,心根本动。若得定以后,心能够动,这不叫念头,叫慧,是很清楚的观照。


  以慧来观身、受、心、法的时候,这个慧本身有被它所观的对象。如果观一观又停掉,不能持续地一直观下去、观完成,那是代表刚刚开始用功的阶段。可是渐渐修观,先观身,观身能够不断,再观受,观受能够不断,观心,又能不断,三种连起来观,一气不断,此即四念处观成,进入“世第一位”,已在得阿罗汉果、出三界前的阶段了。


  四念处的进程分成四个层次,即暖、顶、忍、世第一位,并要配合十六行,即十六特胜来修,所以观成是非常不容易的。所谓十六特胜,它的目的是要证四圣谛:知苦、断集、证灭、修道。四圣谛怎么修呢?就是从四念处而修。在观四念处的时候,把四圣谛加进去一起观,四圣谛每一谛中有四行,共十六行。


  观四念处得力,才知道四圣谛的苦谛究竟是什么。能够了解到苦谛的实义,才能真切地生起不退的信心,直到证四圣谛,已能每一刹那、每一刹那,都连续地、不断地、不退地观照明彻,而且就在观上面不会再离开了。故证四圣谛已具无漏慧,出离三界,永断生死。 
 


日常生活中的四念处观
  

    修五停心,得成就便入定,然后出定而观四念处,那是次第禅观。由修定得有漏慧,再以有漏慧观四念处,由观四念处发无漏慧而出三界,证解脱果,这是相当花时间的修行方法,对于一般人而言,的解难得有此因缘,修成四念处的观法。


  但是,在普通人的平常生活中,也不是无缘修习四念处的观法。事实上,我在指导禅修时,常常劝勉禅众,要时时照顾好各人自己的身心,应当:“身在那里,心在那里。”“手在做什么,心在做什么。”“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如能做到,则行住坐卧的四大威仪,无一项、无一时、无一处不是修行。凡是一举手、一投足,举心动念处,全部生命的动静运作,也都是用功办道的场合,这就是中国禅宗祖师们所提倡“禅在平常日用中”的大道理所在。此即是将次第禅观的四念处观法,用于中国禅宗的微妙之处。


  四念处的目的在于用观照身受心法而发无漏智慧,也就是禅宗六祖的“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即慧,即慧即定,实则重于慧解脱,所以强调明心见性、顿悟成佛,这都是无漏慧的功能。大悟彻底,便得五分法身,名为涅盘妙心,又名正法眼藏。由此可知中国禅宗的禅修特色,无异就是四念处观的日用化与普遍化,把高难度的修行方法,转化成或动或静、任何时地都可灵活使用的修行方法。


  我在指导禅修方法时,所用的身受心法四种观行,是比较容易练习的:
     


观身法


  不必观察身体的净与不净,但求时时明察身体的动作。从粗大的肢体动作,至关节、皮肤、头部的五官、脑部、胸腹的五脏、腰部、臀部、四肢等的活动,从粗而细,从外而内,从大而小,从点而面,从局部而全身,逐层观照,乃至明察秋毫,随时随地,都能清清楚楚。若能观照成功,动中即是禅定,便会持平稳定、头脑宁静、身体康泰。
     


观受法


  受是觉受、触受。身体的五根与外境的五尘接触而得的心理反应:或苦或乐,或是不苦不乐,是谓触受。身体本身的生理机能互动互用,例如消化系统的运作、循环系统的运作、禅坐中气脉功能的动作等,均会使你产生心理的反应:或苦或乐,或是不苦不乐,是谓觉受。此法若能观照成功,便不会有逆境不顺的烦恼心出现;因为观察受苦受乐,苦乐本身仅仅是受,观受是受而非苦乐,心即能够明净安静,不为苦乐的触受与觉受而影响情绪。
     


观心法


  心念的活动,与身受相连,一切烦恼,均以身体的五根为媒介,均以触受与觉受为取舍,逢苦则优、遇乐即喜、喜则生贪、优则生瞋。平常心境不苦不乐,亦无贪瞋,似非烦恼,实则因其无记,即是愚痴。故“心”的内容,包含了苦乐优喜舍的五受,也具足了贪瞋痴三毒的全部。如何观心?即是向起心动念处用功,观照每一个念起念灭处,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心相如何?心情如何?每一念的相应处,究竟是跟五受的哪几受有关?又跟三毒的哪几毒相连?观心之时,不是不许心念活动,而是明察心念在做什么。此观若能修成,性格必可稳定,智慧也会出现。观心之时,觉察念念生灭,生灭之中,没有永恒的心相可见,即能亲见无常的真理,也就能够从厌离烦恼而转化为享受无常即无我的生活了。
     


观法法


  法的内容,是指色法及心法。色法的物质现象,主要是指生理的肉体事实;心法的心理活动,主要是一切语言文字形象等符号印象,在心中留下的种种思想、观念、分别、执著。常人均将自己的价值观,视为生命的重心,若用此方法,加以观照,便是在群魔乱舞的场面,遇到了照妖镜,即原形毕露,无处逃遁。一切的思想、观念、分别、执著,均是从心相、身相、物相产生的印象及符号,既然已用观身、观受、观心等方法,照见那些现象均非永恒的实法,当然也就没有实我、常我、真我可求了,故将此法观成,当下即证无我的实相无相。 


  如以上所说,似乎还是不易修学。其实初学的人,宜从某一个特定的动作或触受开始观照。例如拜佛时,观照拜的动作是观身,观照拜的肢体觉触是观受,观照所受的心念反应是观心,观照心念反应的情况是观法。又如经行时,观照脚步的动作是观身,观照经行时肢体的觉触是观受,观照所受的心念反应是观心,观照心念反应的情况——有执著无执著等是观法。以此类推,在日常生活的随时随处,只要有举手投足的动作处,有身心的任何反应时,均可练习四念处的禅观法门了。

 

实践指南
  
 
怎样修持解脱道
  

什么叫做解脱?


  解脱的意义,可以很广也可以很狭,可以高也可以低。从基本的定义上说,所谓解脱,就是解脱,就是解放了束缚和脱离了束缚。有了束缚便不自由,解脱了束缚便是自由。因此解脱的定义,也可以说就是自由的定义。


  但是自由是有范围的,人在不妨碍他人的自由之下,由于法律的保障,可以得到若干的自由。所以自由不等于放纵,自由也有其限度。


  要求自由的倾向,实在就是主观状态对于客观状态的一种反抗,这种反抗的动力,几乎也就是生命的本能。包括动物与植物在内,如果失去了这种反抗的本能,必将不能生存。


  比如草木的生长,它们反抗了地球的引力之后,才能从地面向空中发展,这种自求发展的动力,就是要求自由的一种反抗。


  动物更不用说,动物园的禽兽,决不是牠们的自愿;野生的动物乃至昆虫,牠们都有一种自求生活的本能,也必有一种抵抗环境的自卫能力;纵然是家畜,也没有不为牠们的生存而奋门的。


  人类对于自由的要求,比异类的动物,更加强烈,更加深刻。虽然由于文化及教育,在要求自由方面的表现,没有动物那样地露骨,但是动物的品级越高,自由的要求也越大,人类的文化越高,对于自由的要求也越复杂。


  植物界的自由,仅在求得生存而已;动物界的自由,在求得简单的饮食欲及生殖欲的满足;人类的原人,大概比高等动物的要求较高一筹。人,总是人,不会没有肉体生活以外的精神生活,所以渐渐地向文明的时代进步。


  一个文明人的自由倾向,是基于肉体和生存欲(饮食),进展到肉体的延续欲(生殖),再发展到精神的安定欲(神明的保护),最后便必然地要发展到精神的不朽欲了。所谓精神的不朽,是用来弥补肉体必死的遗憾。一个文明人,他会喊出“不自由毋宁死”的呼声,那就是指的肉体(生存)的自由及精神(思想)的自由,但却未必包括了精神不朽的自由。能够要求精神不朽的人,他已不是一般的人,但这要求,却是人人该有的。要不然,他的人生是盲目的,昏沉的,没有自觉的,没有理想的,也是没有信心的。


  当然,要求精神不朽,未必就是要求宗教的信仰,比如许多无宗教乃至反宗教的学者,他们不信神、不信上帝、也不信天国、更不信死后尚有所谓灵魂这样东西,他们只以为造福了人类,他们的精神便会永远地活在人类的历史上,永远地融入于整个的宇宙间了。这个,他们称为将小我化入大我。其实,他们是从混沌中来,又进入混沌中去。不过这些思想的要求精神不朽,要求个人冲破现实的时空,要求得到更大更久的自由价值,那是无可否认的。所以,如把尺度放宽,这些也是属于宗教信仰的一型。


  最能普遍适应人类的自由倾向,便是所谓灵魂不灭的要求(佛教不以为有固定的灵魂,众生的生死,纯由于业的聚散与牵引,这个问题请参阅拙著《正信的佛教》第二十三节〈佛教相信灵魂的存在吗?》),在这当下一生的死亡之后,仍有一个我的存在,肉体虽然腐烂了,灵魂还是存在。这在神教徒说,灵魂可以奉上帝的恩召而进入上帝的天国,享受永生的快乐。在佛教来说,肉体虽然死亡了,善恶的业种却不会消失,它将带著我们去接受另一阶段的生死过程。


  因此,不论神教的生天也好,佛教的善恶生死轮回也好,都是由于人类要求精神不朽而得到有力的注脚,这也是解脱思想的必然途径。但据佛教来说,凡有一个“我”的存在,不论小我、大我,不论上天、下地,他的自由的范围,总是有限制的,所以也不得称为究竟的解脱。佛教的解脱道,目的是在解脱这一个“我”的观念,来得到绝对的自在。
     


佛教的解脱思想


  上面说过了,解脱就是自由,自由的境界是有广狭不等的,是有高低不同的。不过,凡有等次的自由,凡有差别的自由,都不是绝对的自由,都不是究竟的解脱,也都不是佛教所说的解脱。


  那么,佛教的解脱思想是怎样的呢?


  当然,佛教的解脱思想,不会离开等次差别的自由,乃是包含了等次差别自由,再冲破等次差别的自由,那就是绝对的大解放,绝对的大自由,那就是无我。


  无我的思想,除了佛教,也有人用,但他们所说的无我,仍然不会脱离“我”的观念,仍然有一个希望“不朽”的观念,那些忠臣义士,那些贞烈的妇女,那种慷慨牺牲的精神,确是忘记了私我的,但他们不会对其主观的行为与客观的影响都忘了空了的。所以从深处考察,这不是无我,而是我的扩大肯定。


  因此也有人说,佛教虽讲无我,但那个无我的状态,实在是最强烈的我字,比如修善才可以不堕恶道,固然是为了我在打算,至于解脱,也是为了我的解脱,即使行菩萨道,也是为了我想成佛,成佛之后,并没有一空百空,成佛之后的诸佛,仍有诸佛的国土,诸佛的法身、报身、化身。所以证明佛教讲无我,乃是我的观念的强烈化。


  事实上,这是似是而非的论调。佛教的无我,决不如世俗一般所说的无我,虽在佛教中的某些思想,由于混杂了印度教的梵天思想,而带有真我的色彩,佛教的根本思想,却是绝对无我的。佛教讲的空性,这是一门高深的哲学,从空性的立足点上,不会找到半点我的色彩。单从菩萨道的观念来说,讲求三轮体空——对于作者、受者、所作所受的事物,不存一丝功德的心念。因为行善救生,乃是菩萨的本分,不如此,便不是菩萨,既是菩萨就要如此,如果存有一个我是行的菩萨道的观念,他就不是真正的菩萨。诚然,佛教的基础,并不会脱离人间,所以佛教的无我,是从人间的有我升华的。


  一般的人,很本不敢想像无我的境界,如果真把解脱的境界一下子告诉他们,那将吓退他们。“我”在众生的心目中,可谓根深蒂固,突然说出“无我”,他们就有无从著落的感觉。所以佛教在诱导世俗的方法上,还是讲有我的。比如说善恶因果的观念,是佛教最重视的教训,既说善恶因果,就有我的观念,但这教训的作用,是为无我的境界开路;造恶都是为了自私,所以除恶之外,要先从善业的作为上著手。善业做多了,利他的行为多了,私利的心理就会渐渐地灭弱;等到放弃了私利的心理,岂不就是无我?要是仅仅放弃了恶业恶果的我,而仍抱住善业善果的我,这是变相的自私,这是做的投资生意,只能换取来生的人天福报,而不是佛法的本意,也不能够解脱。


  大家说小乘的圣人是自利的,这话不错,但是小乘的圣者,却是无我的,如果存有一念我的利益,他就不能证得阿罗汉果。如果有我,就有烦恼,有烦恼,就要造生死业,造了生死业,便在生死中轮回而不得解脱了。小乘罗汉的解脱,本质上与大乘七地(亦说八地)菩萨的解脱是一样的,乃至与佛的解脱也是一样的。可是,那种地馀涅盘的解脱境界,被称为寂灭,甚至被大乘佛教斥为灰身泯智,因为那是一种空寂的状态,固然没有物质的,也不能说是仍有精神的,那就叫做空性,不是有,但也不是没有,那就叫做无我的安乐境界。


  事实上,小乘的无我,只是“人”无我,而还没有进入“法”无我的境界。也就是说,小乘圣者能够依照佛法修行并且彻底放下了人我爱憎对立的界限,也放下了物我取舍对立的界限,所以能从世间上得到绝对的解脱,断除放弃了世间相的执取,但还以为一切法的本身是实有的,所以一旦进入无馀涅盘的解脱境界,他们就不再出来了。至于大乘的解脱,是连同世间的佛法也要放下来的,把世间法彻底放下时,便是小乘解脱道;把出世间的解脱道也放下之时,便是大乘的菩萨道。菩萨是不取世法也不取解脱的,这就叫做无住处涅盘,虽然不著世法的爱憎取舍,但也并不离开世法而仍要处于世法。这是佛法所说的菩萨道的内容,它是包含了人天道与解脱道的,离了人天道,便不是真正的菩萨道,那仅是小乘的解脱道,离了解脱道,也不是真正的菩萨道,那仅是凡夫的人天道。正因为菩萨道,是不执著世间也不离开世间的,所以才是绝对的无我。


  解脱,是把我执与法执全部放下,放下了我执与法执之后的人,才是彻底的自由,才是绝对的客观,才能毫无条件地建设世间,才能无上积极地广度众生。所以真正的菩萨道实行者,不会先存一个企求成佛的功利观念。比如地藏菩萨的“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三世诸佛的老师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永远实践十大愿王的菩萨道,都是为了救度众生,是为众生都能成佛,是为佛法利益世间而行菩萨道,不是为了自己成佛而行菩萨道。佛经中说菩萨道是成佛的因素,那是为了对于初信凡夫的接引而说,但那也是确实的真理;菩萨虽不是为求成佛而行菩萨道,诸佛的成佛,却都由于菩萨道的修持而来。不过佛教的伟大,是由于法无我的实证,即使是无上的真理也能完全放下,不像其他的神教以及各派的哲学家们,没有一种能将自己所以为的真理也放下来的,若把他们的“真理”放下了,他们就成了无依的游魂!佛教是伟大的,佛教的最高境界,是把一切放下了的,但在彻底放下之后,却又绝对地承担(不是执取)起来:否定了一切之后,又照本来那样的绝对肯定起来。


  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来了:神教徒们、哲学家们,从初步看,他们是无我积极的,为了真理的发明、追求、弘扬、实行而努力;若从深底去看,他们却又是自私消极的,当他们抓到了自以为是的真理之后,谁肯放下呢?哲学家们的小我化入大我,便失去了自由意志;特别是神教徒们,向往著天国的安乐,哪一个肯来永生永世地为世间的理想而服务呢?


  佛教从初步看,似乎是自私消极的,讲看破、讲放下、讲解脱、讲求从苦海的此岸到离苦的彼岸,这不是逃避现实是什么?但从深底来看,唯有看清世法的聚散无常,才能悟透彼此物我的虚幻不实,才能放下一切而从彼此物我等幻景的妄执之中,得到绝对的解脱,既然解脱了爱憎取舍的束缚之后,对于解脱的境界也是要解脱的。所以看破、放下的结果,乃在无上积极地净化世间,并且是突破时空(大自由)的建设世间和拯救世间。这就是菩萨的本色,也就是佛教的根本精神。因为限于篇幅,这个看似浅显而实深奥的问题,只能写到这里为止。
 
        

佛教的解脱工作


  佛教的出现,不用说,是由于释迦世尊的应化人间。释迦世尊的应化工作,总括一句:就是做的解脱工作。


  我们知道,释迦世尊降生的环境,是在王宫里;他的出家,是在受了宫廷的欲乐之后,那时他已二十九岁。他为什么要出家?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一个“苦”字,首先发觉的是生老病死的苦,继之又发现弱肉强食的苦,为求生存的苦,人与人之间爱憎关系的苦;那些生理的苦,心理的苦,内在的苦,外加的苦。为了解脱这些苦的问题,他就毅然决然地出家了,他想从出家修行的生活中体悟出离苦的方法。终于佛陀成道了,佛陀已悟到解脱痛苦的方法了。这个方法要是演绎开来,那是说不尽的,如果把它归纳起来,也只有“缘生性空”的四个字而已。


  所谓缘生性空,可以用两句话来说明:“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中观》)也就是说,凡是依赖著各种因素而产生的事物现象,它们的本来体性都是假有的,都是空的。那么试问:从宇宙界到人生界,万事万物的产生,又有哪一样是不靠众多因素的聚散而出现的呢?所以,缘生性空,才是究竟的真理。


  缘生性空,又可用四句话来解释:“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阿含经》)这四句话的意思是说,世间的一切事物现象,不论是物理的成、住、坏、空,生理的生、老、病、死,或是心理的生、住、异、灭;不论是自然的,或是人为的,凡是能够成为一种现象,都是由于各种必然的因缘(关系)的聚集而成立,所以叫做“此有(关系)故彼有(现象)”;又由于各种必然的因缘(关系)的解散而消失,所以叫做“此无(关系)故彼无(现象)”。


  一切的事物,从宇宙到人生,没有一样是永恒不灭的,所以也没有一样是值得依恋的。人的痛苦,却是由于不解缘生性空的道理而来!未得的好处想得到,已得的好处怕失去;已得的不幸怕它不走,未得的不幸又怕它要来。人对于人,也是抱著这样的态度。为什么?这是因为认不清事物的本来面目,也认不清自己的本来面目,所以把内在的“我”跟外在的一切境界全部对立起来;为了一个“我”,死命地维护著这个“我”——我的、我能、我爱、我恨、我要、我不……,总之,是在做著“我”的奴才和牛马。这就是一切纷争、罪恶、烦恼、痛苦的渊薮,所以“此(我)生故彼(苦)生”,称为“纯大苦聚集”。可见,不论是自己感受痛苦,或者使得他人感受痛苦,都是由于“我”的作崇,如果能从名利、权力与物我的身心之中,看出了缘生性空的道理,那就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假有的、暂有的、幻有的、虚有的,哪还会把它们看得怎样的认真吗?但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从性体上看,是缘生而空的,从现象上看,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这种实在,固然由于“我”的(现前)观念而存在,也是由于“我”的(已往)造业而感得。因此,从过去到现在,一切的痛苦,都是由于“我”的自作自受。如果看透了空,放下了“我”,那就是无我,那就是解脱,那就是“此(我)灭故彼(苦)灭”,称为“纯大苦聚灭”。


  可见,佛教的解脱之道就是灭苦之道。但是从理论上说,这是很难适用到一般人群中去的,所以,佛陀本著这个灭苦的原则,在印度境内恒河两岸的许多个地区,往返跋涉,到处教化。并且在什么样的场合,对于什么样的对象,分别浅深,用各种方言,以各种譬喻,说出各种不同的教示。对于出家的弟子们,著重于根本的出世的解脱;对于根器深厚的弟子们,便说入世的救世的菩萨道;对于一般的人,便说和世乐俗的人天道,期望他们以人天道为基础而进入解脱入世的菩萨道。因此,佛经的内容,就有许多的差别,有的说出世,有的说入世;有的说国王大臣的治国方法,有的说父母子女的责任义务;有的说社会服务,有的说家庭经济;有的对男子说,有的对妇女说。但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推行从佛陀悲智中流出来的正法(正确的处世方法),减少人间由于邪恶痴而产生的痛苦,造成和乐、富裕、安宁、美满的人间社会,这也就是佛教的解脱工作。因为佛教固然希望一切众生都能出离生死,但在众生尚未度尽之前的解脱工作,还是要在众生群中的生死之间去做。所以,佛在成道之后,虽然已经解脱,但是佛陀的教化人间,却在他的解脱之后。不过,这些都是解脱的原则和目的,还不是解脱的方法。
 
       

佛教的解脱方法


  解脱的原则是性空,解脱的目的是无我,至于要真正地实际证验解脱的境界,那绝不是单凭纸上谈兵,说说道理就能办到的。因为理论是一回事,实证又是一回事,正像一部历史,虽然记载著古代的事物状况,但这历史记载的本身,绝不等于古代的事物状况;又比如“美国”这个名词,是指美国那个国家,但是“美国”这个名词,绝不就是美国那个国家。所以,讲说解脱是不太难的,要实证解脱就很难了。多数的人,尽管把大道理讲得滔滔如流,他们的身心行为,却又是另外的一副面目,这就是只知贩卖知识的理论,而没有得到实际的证验——由实践而来的心得或功效。


  那么,佛教的解脱方法,应该是怎样证验的呢?


  在佛教,把实践解脱道的方法称为“修持”,也绝对重视修持。如果不作修持的工夫,便不能实证解脱的境界;若不实证解脱的境界,终究沦于生死境界而不能自主于生死;不能自主于生死的人,纵然学佛、纵然出家、纵然自以为是行了菩萨道,那也仅是种些解脱的种子,等待未来的成熟;现前的身分。,毕竟还是凡夫,既是凡夫,就不是真正的菩萨,虽行菩萨道,也属人天业。所以,太虚大师要说,不登祖位,不能真正的弘扬大乘。所谓祖位,是六根清净位,是即将入初地菩萨圣位的候补者。由此可见,我们学佛的人,如果不重修持,不求解脱,光在言语文句上拾一些古圣先贤的牙慧,作为卖弄的本钱,那是没有太多意思的。


  说到修持解脱道的方法,那是很多很多的。比如在《华严经》中,许许多多的菩萨,各有各的解脱门。文殊及普贤那样的大菩萨,更是各有无量无数的解脱门。


  不过,解脱道的修持,有一个最大的原则,那就是“戒、定、慧”的三大门径,从这三大门径,就可以进入不受生死束缚的解脱境界,所以称为“三无漏学”。漏是烦恼生死,是解脱大船的漏水之洞。


  现在,就让我们介绍三无漏学的修持。

 

一、修戒


  戒的定义是不当作的不能作,应当作的不能不作。总括起来,那就是七佛通诫偈的内容:“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这是过去世中,离现在最近的七尊佛陀,对于弟子们所通用的戒律。我们确实做到了这样的要求,便是一位标准的清净佛子。事实上,这在三岁的儿童都说得上口,但在八十岁的老翁也不容易行得贴切,简单之中蕴有严格的要求,哪一个凡夫能够完全做到呢?


  因此,释迦世尊的教训之中,戒是有分层次等级的,那就是通俗的五戒十善,半通俗的八戒,出世的沙弥戒与具足戒,以及入世救世的菩萨戒,这些戒的内容,本文限于篇幅不能广为介绍,如有兴趣,可以另看拙著《戒律学纲要》一书。


  在此,只能介绍通俗的五戒十善。事实上,五戒十善是一切戒的基础。能把五戒十善持好了,其他的戒也就容易持了。所谓五戒十善,五戒就在十善之中,明白了十善,也就明白了五戒。十善的内容,分为三类:(1)身业类有三种,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2)口业类有四种,不两舌挑热拨、不恶言谩骂、不淫词艳语、不散乱杂话;(3)意业类有三种,不贪欲、不瞋恚、不邪见。把十善修好,就清净下来,那不要说修持解脱,就连一个起码的人格,也是够不上的。所以佛教的修持法门,是以持戒为一切法门的基础。不能持得清净,那也没有关系,渐渐地持久了,习惯了,自然就会清净;要是怕持戒便不持戒,乃至反对持戒,那就不行了。


  在十善之中,意业类配饮酒戒,前面的身口两类,配杀、盗、淫、妄的前四戒,便是五戒的范围。犯戒以既成的行为事实为主,所以仅有意念犯戒,不成正罪。但在十善之中,却以意业的主宰力最强,所以佛教的持戒精神,重在内心的发意,不重肉体的贞操,比如遭人强奸而不受淫乐,便不成犯戒。特别是“邪见”一项,那是十善的罪魁祸首。所谓邪见,就是不信善恶因果,如果不信因果的人,他是不能学佛的,不信因果,未必就是恶人,甚至也可以是善人;但是,最大的恶人,定是不信因果的。不信因果,就不会考虑到未来的业报问题,业报问题虽属于功利的庸俗的范围,但那确是存在的,并有抑制罪恶及鼓励行善的作用。既然否定了业报的观念,巨奸大恶,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所以,唯有深信了因果的人,才能把戒持得清净,才能把心摆得平稳。


  戒持清净了,心摆平稳了,然后才能谈到学定的工夫,所以太虚大师要说:“戒为三乘共基。”信佛学佛,如果看轻了戒的持守,他便不是学的佛法,纵然持咒、习定,能够感通神鬼,那也仅是旁门左道而已。(请阅读拙著《戒律学纲要》)

 

二、修定


  定,也就是禅定,如果说戒是为善去恶,定便是心的收摄,所以禅定的名称叫做禅那(静虑或思惟修),又叫做三昧(等持)。总之,心不散乱而住于一境的状态,便是禅定。


  定的修持,可以说是一切宗教所共通的要求,要想在身心方面得到宗教的显著受用,也只有修习禅定是最好的方法。印度的各宗教——佛教称他们为外道,都有禅定的经验。据佛经记载,印度有很多的外道,最高的定境能到无色界的四空处定。在中国,太虚大师则说:“在中国书上只老子始有此境。”(《佛学概论》)在西洋的基督教徒,虽然没有打坐的方法,但在他们的祈祷之中,往往能够得到神秘经验,那也算是禅定的一种。所以也有人说:佛教徒离开禅定,或者基督教徒离开祈祷,就不能得到宗教的实益。这虽未必是绝对的真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说法。由此可见,禅定对于宗教价值的重要性了。


  因为禅定的作用,在消极方面,可以抑制我执我欲的奔放,在积极方面,又可以自由开放我们精神生活的天地。禅定既是散心的收摄,所以能够防止物欲的氾滥,乃至排除了欲念而进入无欲的状态,禅定的修得也必须是离欲之后的事实,所以在(欲、色、无色)三界之中,欲界天是福报而不是禅定,离欲之后的色界天才是禅天的开始。因此,要想证得无我,首先要离欲,要想离欲,最好是修定,离欲之后的精神领域,自然是一种自由的领域。


  但是,禅的境界有很多,通常所说的是九次第定,从初禅、二禅、三禅、四禅的色界定,经过无色界的四空定,进入灭受想定(亦称灭尽定),才是解脱的境界,才是罗汉的境界。外道只知修定,而不知性空的无我,所以虽到第八定,一切物质及妄念都空去了,一个我字还没有空去,所以出不了三界的生死,等他们的定力退失,从定中出来之时,便又回到生死的漩涡中去!


  修禅定不是简单的事,如果知见不正、夹杂妄念,比如为了求生天国而修禅定的人,便挟带有情感信仰的成分,厌此欣彼,所以他的定力只能使他生天,只能使他依恋定乐而不再希望解脱生死,所以这不是佛教希望的。通常所称“著魔”,那又是等而下之的一类,那往往是把幻境认作是神迹,认作是证果。本来,定中可能出现的,便有幻境和定境的两种现象。但是,幻境与定境不同,从不净的妄念中产生的是幻境,这在神经系统不正常的人最容易发现,他们所见的幻境,跟他们平日所想的境物是相同的,所不同的只是更加奇妙化了而已;其实,这也是他们心底妄念的反映。末习定时,心太散乱,所以不易觉察,一旦把心稍微静下,微细的妄念便会趁机显现,这在缺少反省力的心态之下,就会以为那是一种神迹。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得不到正确的指导和矫正,那就容易成为神经错乱的精神病患者,那是很不幸的!


  至于定境,那是在把心念集中于一点,普化成一片,扩大成一团,把这集中了的不散乱的心力,融和了外境成为自心的内境,所以随著定力的深浅,能把心力扩大开去,感应开去,其中所得的经验,便是定境。神通,是定力的化现、感应力的作用。但是,定境是不容许分别的,只能体会而不能名状,即使说出来,那也变了样,否则,那便是幻境了。如果定境而有现象的作用,那已是由定力所生的神通了。


  修定的方法很多,如果归纳起来,不外是“止观”的修习与协调。“止”是心的著落、安定、静止,“观”是根据这个止的要求而思惟。如果只止不观,便会沦于枯槁而易昏沉,如果只观不止,便会偏于分别而起散心,所以要主张“止观均等”,才能产生禅的活用,才能进入定的境域。


  中国的禅林有一句名言“念佛是谁”,通常是修禅定的入门功夫。定的工夫,固然要有静坐作为基础,定境的获得,却不一定全靠静坐。所以不称坐禅而称为参禅,这个“参”字,就是“观”的工夫。参“念佛是谁”,就是观“念佛是谁”,所以天台宗修持的场合不称禅堂,而称观堂,浙江的观宗寺就是如此。念佛是用心念的,用谁的心呢?我念佛当然是我的心在念,最要紧的关头,就在这个“我”字上面,从“我”字上面一针见血地戳下去,问:“我在哪里?”肉体四肢是我?五脏六腑是我?呼吸是我?精神是我?找找看,我的本体究竟在哪里?找到最后,终究是了不可得,我既找不到,妄心也就静止下来。一到心止的时候,便得身心轻安,离开定境就不太远了。但是一般的心止,未必就是入定,要是工夫不到家,散乱的分别心一止下来,就会渐渐地入于昏沉状态,那不是定而是枯、而是闷。定不是昏沉,定是精勤不懈地保持著一片空明朗澈的心境。因此止了之后,如觉昏沉来临,马上再起观照,思惟“念佛是谁”,这样连续下去,工夫纯熟了,自然会引入定心的。


  还有一个公案:中国禅宗的六祖惠能大师,他教惠明参禅,是用这样的指示:“不思善,不思恶。正与麽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也就是说,当你正在不思善也不思恶的心境之时,那个就是自性本体的显现。试问:我们离开了善恶的一切心念思惟,不就是一片空明朗澈的定境吗?那也正是一种无我境界的显现。所以禅宗教人参禅,还有一句明训,那就是离心、意、识参,不依心体、不借意思、不用识辨,正在此时,哪能还存有什么事物在我们的脑中呢?这些都是顿悟的方法,是直下指归的方法,比起止观均等的方法,又更直接了一层,也更高深了一层,这对普通的人,在短时间内,恐怕是用不上力的。所以用止观方法,是比较安全的。


  禅观的方法还有很多。根据唐朝宗密禅师的分类,共有五等: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如来禅。它们的内容已不是本文的篇幅所能介绍,大致上说,中国的禅宗修如来禅,是一种将定的工夫活现并融和在实际生活中的禅定,所以经中说“如来常在定,无有不定时”,中国的禅师则说“饥来吃饭困来眠”,都是禅定的表现。这使得枯坐守寂的小乘禅,全部活了起来。但这也有流弊,因为如来禅虽能与实际生活打成一片,但若非上上根机的人,那就用不上力。试问:能有几人做得到心“常在定”的?定是收摄散心,不受外境的蛊动便是定,谁能如此了?见色、闻香、听声,乃至触恼等等,能够毫不动心吗?这是很难的修养工夫。如果仅在口头拨弄几则禅宗的公案,哪能算是修禅?所以,安全的修定方法,还是从静坐及止观方面著手。


  静坐,不就是修定;修定,最好是请已有禅定修养的人直接传授,否则就容易出毛病。比如不净观、慈悲观、因缘观、蕴处界观、数息观,这是小乘的五停心观,尤其是不净观与数息观,最受重视。这些观法,在南传的泰国等地,以及现在的欧美,都是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的。从文字书本上学,那是靠不住的。


  但是,修定的人,最好先由静坐著手。静坐有几样必须注意的事项:第一要有一个寂静的环境,第二要有一个平静的心境,第三要有一个平稳的坐姿。不论单腿盘坐、双腿盘坐或交叉盘坐都可以,主要的是平衡身体的重心,保持著不倒。如果年老的人腿子盘不起,也可把两腿垂地,不过那是不能持久的,一则要倒,再则由于血液循环的受阻而会使腿脚发生不良的后果。还有,两眼的视线,最好要集中在座前的二、三尺处之一点,不注意它,也不放弃它;否则,不入昏沉便会散心,眼睛如觉不适,也可暂时闭上后再微启。


  如果没有高明的禅师指导,就照上面所说的止观方法练习也可以,但要注意:千万不要希望从修定的工夫中求得什么神迹,如果先就存了某种杂念,修持之后一定会出岔子;要是不存杂念也有幻境显现时,那必须提高警觉,马上回心返照,观察我在哪里?我也找不到时,幻境自然消失;或者是对于很可能出现的种种可喜或可怖的幻境置之不理,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切勿以为是灵验,也别怕它是魔障。


  有些人如果不习惯静坐,心太散、意太乱,静不下来,那就另修礼拜、读诵、忏悔、持名念佛等的法门,这是依赖佛菩萨的他力,提携接引我们本具的自力,选定一门,或选定有连贯性质的数门。比如修弥陀净土的,应该拜弥陀佛像,诵净土经论,念弥陀圣号,观西方乐土的种种庄严,这就是一贯性的。只要恳切持久地修持下去,就会渐渐进入佳境。说穿了,这也是修定的方便法门,这是从动中取定的方法。比如阿弥陀经的念佛法门,也在求得一心不乱,那也就是定的一种。


  修持最要紧的是信心、敬心、决心、恒心;死心塌地地信,虔诚归命地敬,勇往直前地行,持久不懈地修。不要三心二意,不要急求速效,每日定时定数地修持下去,平心静气地修持下去,必然会有成效的。即使久修不验,那是工夫不纯,不是佛法不灵。在此,我想顺便一提:目下一般寺院的课诵,是值得检讨的,那种只顾形式唱念而不顾内心修养与陶冶的修持法,实在是及待纠正的。

 

三、修慧


  慧,是睿智的意思。修持佛法的目的是在求得解脱,如果只修戒定而不修智慧,还是不得解脱。戒的作用像是治病的药;定的作用像是调补的药;慧的作用像是指导生活的知识。治了疾病,强了身体,还得要有超人的理智,才能做出伟大的事业。所以慧的功用,要比戒定更大。


  至于慧的产生,也与戒定有关,通常是由戒生定,由定发慧,慧又转过头来,指导持戒,指导修定,就这样连环地形成了螺旋状态而向解脱之道迈进。如果只修戒定而不修慧,那便是不得解脱要领的盲修瞎炼!


  不过,慧的成长,不一定全部要赖戒定的滋养,所以通常把慧的来源分为四类:闻慧、思慧、修慧、证慧。从听法(包括阅读)而得的智慧,称为闻慧;加以自心的思惟而后所得的心得,称为思慧;再从实践中所得的心得,称为修慧;若能亲自体验到了这种心得的本来面目,便是证慧。但我在此必须指出,在这四慧之中,除了闻慧以外的其他三慧,都与戒定有关,特别是与禅定的关系。因此,解脱道的证得,没有这三学的相互为用,那是办不到的。虽然有些慧力特别高的人,不必经过呆板的禅定修持过程,一经点破,就得解脱,但是在其解脱之际,仍得有一种定的力用来促成,不过那是非常快速的,所以称为电光喻定,由此可见,我们也不必批评不修禅定的人就等于没有修持。前面说过,如来是“无有不定时”的,真正的大定深定,绝不限于静坐,《首楞严》所说的大定,也就是这样的。
     
    

谁该修持解脱道?


  在我们中国,向来有一种几乎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以为修持办道是出家人的事,布施供养是在家人的事。其实,佛法不是出家人的专利,佛法是属于一切人的;修持不是秘密的事,出家人固然要修持,在家人也是要修持;出家人固然要教在家人布施供养,更要指导在家人来如法修持。信佛而不亲自修持,便得不到信佛的确切受用;佛法如不让大家来普遍地实践,也就收不到化世的理想效果。


  因此,我要大声疾呼:打开佛法餐厅的大门,让所有那些患著精神饥渴病的人们,都来尽情地享受吧!因为佛法不仅是用来点缀寺院的,佛法是为了众生的饥渴(痛苦)而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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