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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灯录(二)
2011-07-23 10:25:48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 【 】 浏览:2115次 评论:0

心灯录.卷二

无生无灭  乃为此我


能信此我,则不堕于一切。不堕于一切而独立,则为天上天下之尊。一有所见,则为见执,则此我属见,不得为我。能一无所见,而只见我,乃为正见。我本无形,见亦无相,以无相之见见无形之我,所谓念念真如,名为相应。得如是义,大事即了,何必多求?


有见必堕,盖有见必有所也。惟见此我则不堕,盖我无所也。我并无声音色相,犹如太虚。天下只有十法界,入佛界则堕于佛界,入菩萨界则堕于菩萨界,其余可知。惟此我于十法界能出能入,盖以无所之妙我则能游戏于有所之法界。此我本无法无界,故能建立一切法一切界,故能堕于一切法界。


世尊四十九年所说本意,皆是要明此我。因大众委曲,故不得不说许多委曲之权法。若能会得一念缘起无生之义,则超出三乘权学。可见三乘皆权学,权则不实,要归实义,实义无他,谓此我也。此我本来无生,若有生则非我矣。然而有念念亦非生,必有所缘之物而起,而此我则未尝起也。顷焉缘散而念灭,而此我则未尝灭也。观其无灭,则无生可知。无生无灭,乃为此我。有生有灭,是谓一念缘起。会得此无生之我,则权学何所用哉。

 

如旖如钝  疾证菩提


学者遇善知识发明此我后,当着实精研,求相应之法。相应之法,即在一念缘起之际,细细精察。此一念中,有正缘之念,有初缘之念,有起而未缘将缘之念。果能此际看得清楚,则不能为念所累,不能为念所累,则此我尊贵矣。当正缘物之时,极力一提,离其缘而仍然此我,可谓云散天开,日光复明,然已为所缘困敝久矣。于初缘之念起,即一觉,而仍然此我,则妙而玄,而几于常住,玄之又玄矣。其中妙处,尚可以言语形容哉,惟自得之、自证之而已。


信此我后,最要最妙者,如痴如钝,一无所知,一无所能,与么去则疾证菩提。盖本体俨一痴钝之物,我能相应如是,所以能疾证菩提。若说到灵明妙觉,则起作了也。此是先佛所语所训,非我创言。果能如此,则一日千里,难于测度,不可思议,入于玄学,视彼义学,犹如霄渊,触处皆通,无所不达,又何必向语言文字中拾他人绪余,作知解宗徒。故修道者当趋捷径,毋堕迂途为要也。

 

此我非浅非深


此我非浅非深,浅深者,其境也。只要识此我,此我立处皆真。不可将拈花为浅,十方如来也觑他不见为深。若以觑他不见为深,何以南阳国师雨淋淋地逐出耽源?若以拈花为浅,何以历代老衲皆宗此一着?所以只论此我之真,不必论其境之隐显也。人错会佛祖之意,都去在隐处求,都去学禅定,杳杳冥冥,恍恍惚惚。可怜生汩没在禅定海中,何日得能出头?所以七百年老古椎枉用心力。华严菩萨赞佛超过禅定海,小乘人哪能识此,所以宗门不贵禅定。唐宋后真修行人,不知此我,多落此求深之病,看轻了拈花吃茶的妙义。六祖常伸两足卧,未见其修定也。

 

此我明明白白


斯理惟当下明明白白,此我明明白白,自朝至夕明明白白,应酬往来明明白白,拱揖问答明明白白,自少至老作善而生天堂明明白白,修道成佛明明白白,杂业投生明明白白。有一种愚人,谓身后渺茫。如果渺茫,则为恶受用落得便宜,何苦为善修道而付之渺茫?哪知道明明堕地狱,明明受苦之时,才自悔自恨,亦无及矣。所以拈花吃茶,教你明明会此拈花,明明会此吃茶,明明会此当下,明明会此真实之我,无一丝毫渺茫,明明至于成佛。若将此明明之我,求之于深隐之地,岂不大误?

 

悟后冷坐乃习此我


《维摩经》云:菩萨观小乘入定如在地狱。盖怜其不说此我,而只知有禅定之法,终日在渺茫之中。盖禅定乃当众生妄想之一法,只要知此我本来大定,或暂时静坐亦可,非是执定此法,抛去日用,死坐以为高异。若能识此我而保任之,久久于纷扰中,而无不大定,所谓楞严大定是也。彼不知我者,安能识此?


古人悟后冷坐,乃习此我,至于久熟,打成一片,非是习定。惟石霜教人如此,他禅师不然。教人随时随事提撕此我,不致走作,则自然熟矣。人人资性不同,要自家酌量,或静中习,或动中习,只要相安而行之,无不至矣。

 

不用求真  惟要息见


初学乱烘烘地,东走西走求这个理,是病,人易知也。得此我后,于二六时中,虽看破万法皆空,而隐隐约约似有一个物事在这里,有时觉得,有时因念因事又忘记,此亦是病,人未知也。即使念念不忘后,毕竟有个物事,亦是病,人未知也。当此时要用一个绝字,外要绝诸法,不为法蔽,内要绝我承当,放教空洞洞地,使他自己苏醒过来,大张眼目。任你东来东打,西来西打,谁能瞒你?到这地位,然不过还是此我,而此中甘苦不可不知。


古德云:“不用求真,惟要息见。”任你论说滔滔,都出于见,值得什么?若能息见,则此我现现成成,又何需求觅他?悟此我更要息见,见息则四通八达,有甚理还障蔽得你?一有所见,则此我移位就境,则纯是境,非我也。惟要无一切见,无法见,无佛见,无我见,则此我如圆镜悬于太虚,有何物可以逃去不受其照?

 

此我无见相相无识


我今建立此我,乃先佛所训,乃大事因缘本分之理。历代善知识并无别途。盖时节因缘至于今日,才说出为众人知也。诸方必起谤议,齐声骂我堕我见、我相、识神。哪知此我本无见、无相、无识,因着于见、着于相、着于识,故谓之我见、我相、识神。若真知此我,即日游于相、游于见、游于识之中,而无执染,则见、相与识都是真知行履处。可怜这伙俗汉,以盲引盲,日久岁深,难于开示,殊可悯叹。


不识此我,即极力销磨诸妄,都是东却西缘,南推北就,并无立脚处。即诸妄皆尽,不由你不着于空相,终日终年都在恍惚之际而无归宿处。这还是真心苦修之人,其余又安可问也。若能知此我本不着相、本不落空,只要下一知不用费力,而诸妄皆纷纷散去,并无所谓空,无所谓相,一时轻安,难于言喻。


此我乃大火聚,任你一切物泊上即烧却,诸妄于此我亦然。盖此我至真至实,诸妄皆空,以皆空之诸妄,而劳此真实之我,攀缘于无益之地,一眼看破,痴不至此。所以智者只要发明此事,理得心安,则诸妄自退,岂不乐哉、!

 

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即是此我


世尊将正法眼藏密付金色公,教其无令断绝。既云无令断绝,何以密付?何以不对众表扬此直截痛快简易当下之理?何以将权法于数十年中劳金口宣扬?此不得不归之时节因缘也。今我将此我到处为人开示,似乎违我世尊,殊不知亦时节因缘也。诸方无不嗔目,谓我妄言,此我何以即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不畏堕地狱么?我笑谓来传语者,试问诸方,我今竟将此我打杀,丢向大洋里去,无何有之乡去,还有甚人来开示此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还有甚人来求开示此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若说此我不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此眼此心乃高于我才,乃我之外者,我必在外得此而我始能成佛,必俟开示者把一件妙物与我而我始得称尊,则诸方之责我必堕地狱是也。如其不然,则诸方请自思之,能离此我而又有所增乎?必增一正法眼藏之名,又增一涅槃妙心之名,而我始得成为我乎?则凡诸经所开示无上等等好名目,都增来在此我之中,方始为全具,而后能成此我乎?假令即如是言,则我乃一大总持,不但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即此我而莫非我矣,则此我顾不大矣哉。而何以诸方独轻此我而重诸名目耶?传语者曰:非是之谓也。诸方谓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惟佛能具,惟佛能传,众人何能也?答曰:重佛而轻众生,轻众生犹可,轻此我不可,众生不过迷,若一悟即同诸佛。我今发明者,盖发明此我也。此我乃大总持,无比无俦,至尊至贵,何名不具?何理不通?乃所谓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是也,即此我之名也。非高于我、外于我必得此而后为我也。即我即法为正法,并无所谓有法。若我外而有法,乃邪法也。我本不生不灭,若有生有灭,即虚妄也。诸方谓此我人人皆有,彼正法眼两语句却出自世尊,所以不也承当耳。亦非有他异见,不过自轻,可为怜悯。世尊一日升座,迦叶白椎曰:世尊说法竟。便下座。明明一此我升座,明明一此我下座。不用言语字文,已和盘托出此我。不许说浅,不许说深,故曰说法竟。能于此会得此我,则大事了毕,何用说浅说深?他日文殊于佛座曰:“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盖谓说法者莫善于法王,然法王之法不过如是,并无他说,惟此我而已,所以便下座。如一落言句,便成剩法,便能如此直指也。雪窦颂末二句云:“会中若有仙陀客,越向寂静边去,不若正下椎时妙。能于此眼可见、耳可闻会得去,才是全提,与拈花一事。其他语句,皆不能上口。

 

此我本是三身


此我本具三身:一曰法身,一曰报身,一曰化身,三身具足成佛。说法身示人,易于悟入。连报身化身说法,人便着相,矻矻难通。今当下肉身即报身也,世尊常说法,大众听佛之言,追思其理,赞叹其妙,要知都是意见知解。或一时不落言句,直指真实,在报身上示人,则皆罔措。盖此时无言语可追求,无理路可寻究,惟见上座下座,拈花微笑,无可用心处。哪知道此理原不要你用心,当下即是。若涉丝毫用心,则剑去仙人远矣。

 

斯道非浅非深


斯道非浅非深,有一等粗浮之人,都在浅处会。动云拈花微笑、吃茶去、洗钵盂等等眼所见者皆是,不可垂眉闭目,在鬼窝里作活计。遂终日扬眉捏目,支手舞足,敲禅床,摇拂子,或棒喝,或拂袖,或竟去,久久将此我竟堕在风动窠窟。而正法眼藏涅槃妙心真实之义,置之罔闻,近来总是此辈野狐为崇,愈觉可怜。有一等豪杰之士,悟后极力向深处精研,如大死人,如枯木,如顽石。遂得前知及殊胜神通,将世界看作虚幻,而忘却拈花实义,总不发一度生之心。不是发颠狂如神僧之徒,即是入山不返,避世如仇,如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而今无消息者,乃失之于深者也。总不是悟此我,而行于度己度人之中道。浅者虽不及此,而胥失之矣。或有未曾悟此我而求之于深者,亦得神能,乃外道之事,不可并论。只看临济德山赵州诸公之行履,则悟之矣。总之要明拈花示众,而付金色公以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本是一理,则非浅非深之义可知矣。

 

此我无对待


此我无对待,所以独尊。此我无比似,所以独尊。此我本不是物,而能生出一切物,且能为物安名,而此我独无名,所以独尊。今强名之曰道、曰性、曰真如、曰阿耨菩提。人只知求道、见性而证真如至阿耨菩提,竟忘却了我,这冤苦向谁可诉?今向人言,只要知此至近之我,则道性等名皆归于我矣,其谁信之?

 

此我纵横自由


此事本易,若教我说向难处去,我则不敢。何以故?此我时时端然在此,人人皆具皆足,一说便明,而以为难,欺人乎,欺心乎。我常历观佛祖经教语句,说得惊天动地,不知打退了多少众生,令我不能不生瞋恨,诃这骂之。可怜生吾人不识前生作何等业,竟来生此世间,为五蕴所困。欲出五蕴,又为天魔外道之法所困。欲出天魔外道之法,又为佛法所困。入佛法已困矣,怎奈见识浅,又为那些惊天动地之言打退。总是吾人造恶多端,招此报应。今速速忏悔,向湛愚老汉于刹那际三昧说明此我,堂堂的作人去,哪里还有五蕴来困你,天魔外道来困你,佛法来困你。我于此道历尽甘苦,彼五蕴及天魔外道之困我,看破一遣便离还轻。惟佛法困我最重,未悟时看佛可爱可恋,既悟后还可爱可恋,而今才能诃之骂之。惟有此我巍巍堂堂,出入五蕴天魔外道佛法之中,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纵横自由。盖我得此简易之理,开口便说,不忍欺瞒众人,而返招疑谤,常常于无人处堕泪,总为一体相关,奈何奈何。


此我天地不能似其高厚,日月不能似其光明,鬼神不能似其幽深,四时不能似其化育。一切贤圣佛祖及人天万物三途,都是此我中之一点光影,还有什么可以及他?而吾人总不一顾,何也?不痛哭流涕长太息,教老汉何以度日?不得已只得去拈题作诗,作诗乃老汉六十外事也,总是不得已要消遣一时,无奈诗中又露出痛哭之意。哀哉!总是老汉之命苦此一生而已矣。


此我非大非小,非内非外,非有非无,非动非静,非圣非凡,非合非分,非生非灭,非往非来,非男非女,非善非恶,非真非妄,非实非虚,非方非圆,非迷非悟,非显非隐,非流非凝,非佛非众生,非有相非无相,非可言非不可言,总之不可思议非不可思议。要会此义甚难,不如只会此我,则尽之矣。

 

十法界皆此我神通所造


我常想此我之玄奇高妙、神通智慧真不可思议。太虚中有十法界,十法界中等等奇异,皆是此我神通造出。而此我则游戏于十法界之内外,试问此我乃何物事,而竟能如此?然此我即此能视能听能言之我,而人人具足者。何以谈及斯理,便目瞪口呆,莫知所措。甚至竟厌听而去,甘心作酒囊饭袋,以终其身。将这能造十法界之此我,竟作贱到如今世人这等地位。若不痛哭,不能也。


世人作贱此我到三途去,皆由这心意识好名好利之故。我看明此故,遂打杀这心意识而见此我。当无心无意无识时,此我镇日在家,安坐无为,何乐如之?常想世人能使令心意识造出三途法界,我今使令心意识为我造菩萨法界、佛法界。得菩萨之名,佛之名,菩萨之利,佛之利。世人所造如彼,受一切苦,我所造如此,受一切乐。孰得孰失,请君一辨。

 

此我当下便见


此我直指当下便见,不用参,不必在诸公案语句上胡求。一经语句上参,便十年二十年耽误去,为语句难明而发退心者,同恒河沙数。如《指月录》,亦有功于人,而耽误人处十有七八。余今为学者检亲切而便于悟入者,一参便知,非是图捷径,理本如是。


公案有两义,曰理,曰事。悟其理而不悟其事,则遇境有碍,于事上亦有所见,而理上未安,则根本不立,是故要理事双融。如出定公案如何参得?我见参此者,来千人千人退去,来万人万人退去。即五云逢翠岩真、洪觉范、大愚、云庵至妙喜诸君子,不过悟其理而已。彼女子以何因入定?文殊何以不能出?罔明同一鸣指,何以能出?世尊何以能知文殊不能出,惟罔明能出?罔明何以知世尊之意,而即来应命?都能知否?融否?此乃有理路、有因、有由,在四人见地所历之事,有许多分别,惟世尊一一皆知,如何参得?若依此无下手处得见本来,又何必参此头绪繁多之事?近今竟有许多人会此公案者,较文殊高出一头,真是良心丧尽。至于诸君子之偈,皆是于理上融,事上总未见得,如何了得这件公案?若了得,则皆能出女子之定,岂不惭愧?参公案,要亲切相近此我的语句,则一参便入。不用许多絮叨,如即心即佛、念佛的是谁、如何是本来面目、清谈对面者是、不离问处、非梁陈等,去与他一个没头没脑、没去路、无理路、用不得思量、闷住他,不怕他不自寻活路。诸家语句,不过要明此我。如何《指月录》教人参出定公案?今之言能悟此者,问其理则不知根本,问其事则莫知所措,而竟曰悟矣。不能不令人回痛哭而大笑之。余于此则公案,在权书内论颇详悉,惟智者谅之。

 

此我不着相不落空


问曰:“如何能不着相不落空去?”曰:“只要会此我,则自然不着相不落空。盖此我本来不着相,本来不落空。修行人动辄着相落空者,乃不知此我,无归宿处故也。然着相落空,皆是有念。若无念、静动皆是此我用事,又何着何落之有?”近代及目下诸方大病在落空。他亦有些工夫,亦有所见,他于离一切相上作工夫,忽然皆是虚妄,本无一物,惟见于空,以为悟了。常于此辈追到此处,他便无言可对。遂曰:“你自家参去,自然晓得,别人不能替你出力。”他却不知道能见此空是哪一个。若此际不能忍,与他露一我字端倪,他便骇然而惊,便捧出《金刚经》我相二字作证,死也不信。到此时真是难言,只得顺他之意,说此际我见一切皆空,不可加一我字。为什么你信此甚笃?难道信此空者不是我么?总一味摇首,教我自家参去,神色大变,遂拂袖归方丈,比比皆是,奈何奈何。诸方进我,都要我归依他,作付法弟子。及我说到他悟处不过一空,他便赞我有大根器。遂因其所许,再进一步,则哄然矣。我亦以《金刚经》证之,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此两我字,请问是哪一个的我?信心清净请问是谁的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生无所住心又是谁的心?难道都是空么?经云:离一切相。乃教我离去我着之相,非离我也。这我你有甚法可以离得,推到极处,此身可离,此我不能离。明明的一个道理而不信,而生一见刺,认以为空,岂不哀哉?!试问诸方,只这离一切相的是谁?分明是我离一切相,如何是空一切相,离后只独存一我,如何是空,你着在空处,我明明如。你时时恍恍惚惚无立脚处,你也知道你无立脚处。只因为你吃过盲师毒药,又开过堂说过法,有了些体面,称为和尚,硬着头皮,日近一日去见阎魔王,被小鬼大捧打臀,那时人体面也无?何不今日略虚一虚心,到湛愚老人前替你说明,可不是好么?何苦作此虚体面,自弃自欺,而曰:彼居士也,我和尚也,焉有向居士问法之理?要知阎魔王亦居士也,与其将来向阎魔王跪求而哭诉,不如今日来向我而请谈。世尊初生,即将此大事因缘说明,曰:“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吾者,此我也,人人皆具者也。后云门出,作打杀语,乃云门孟浪。如果人人皆明得独尊之义,天下哪有不太平之理,必打杀此语而后太平,不亦更扰乎。因此语出,后人遂总不理论世尊之直指,误却多少豪杰之士,都离却此我而别寻生路。琅玡觉还赞他能报佛恩,可恨可恨。惟云峰悦云:“云门虽有定乱之谋,且无出身之路。”可怜后人被云门一打,将此吾字都抛向大洋里去,入于邪道,无出身之路,皆系云门所误。我若在云门时,一棒将云门打杀与狗子吃,才是报佛恩,才是定乱之谋。客曰:“老人不会云门之意,云门要天下之人皆知此我之尊,不可独让与世尊。若让与世尊,天下不太平矣。”曰:“审如是,我当为云门礼拜拈香。盖为数千年来,总未见提此直指最要之法门,而诵云门之语者多,是以使老汉生一嗔动恨。”或曰:“老汉还有嗔恨否?”曰:“我于云门此两语,不生嗔恨,何足以报佛恩?”

 

报化皆幻相  唯我是真佛


世尊于明星出时,廓然大悟,成等正觉,乃叹曰:奇哉!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云一切者,非但人也,一切众生皆有此我,故本具如来智慧德相,岂只如来,盖众生为妄想执着,故不能证 。若一念知有此我,妄想本空,即时能证,不让如来。此是世尊极亲切直指婆心处,人读此每忽略过,真不哀也。


世尊在忉利天为母说法,优填王思佛,命匠雕栴檀像。及世尊下忉利,像亦出迎。世尊三呼三应,乃云:无为真佛,实在我身。云真云实,乃在下忉利之我身也,非在栴檀木身也。盖佛所到处,有情者成佛,无情者皆变为黄金。栴檀虽木,然已成像,故三唤三应,化身在焉,此佛之本性功德圆满,遂尔神通如此。世尊恐人误认化身为真,乃云无为之真佛,实在此我之身,非在彼化身三应木身之中。故后来祖教皆云,报化非真佛,与世尊同一正见,要人知此我乃真佛,彼报化非真佛也。世尊已明说破,而后来好事宗徒,不识此我,乱教人参真佛在哪一个身中,以盲引盲,真可恨也。


世尊诃莲花色比丘尼:汝何得越大僧见我,汝虽见吾色身,且不见我法身。须菩提岩中宴坐,欲见吾法身,即不知此我,故受世尊之诃。我今代比丘尼出气,当世尊言毕时,退避三舍。然比丘尼自念我是女身,已露狐尾,安得不受世尊之诃?世尊因五通仙人问,世尊有六通,我有五通,你问我?又明明指出此我,仙人终不悟。后人判此,都是习套语,不足论。惟断桥伦作颂,末句茂好,乃曰:“三个老婆相对坐。”若要明此我,只将此句用力一参,是何道理?管保此我即刻觌面,断不相欺。盖那一通,即此我也。妙喜云:“今时有一种弄泥团汉,往往在那一通处错误人不浅,所以都是弄泥团汉。世尊一召后,又曰:你问我?引仙人到这里切近处来,而仙人至今还在那里。悲哉!


七贤女所云无根树、无阴阳地、叫不响山谷,皆喻此我也。佛云:我诸弟子大阿罗汉,皆不解此义,惟诸大菩萨,乃解此义。要知斯理在切近处才能觌面,此我一离远便错。若知此我,彼无根树等语,到耳便知,不可将大菩萨看高了。不过能知此我,便超出一切大阿罗汉。


无边身菩萨,将竹杖量世尊顶,丈六了又丈六,量到梵天,不见世尊顶。无边身菩萨量世尊之顶如此,今试量一量此我之顶,还量得尽么?无边身即此我也。身既无边,顶焉有尽,以我量我,徒费辛勤。

 

良马见鞭影而行


外道问曰:“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世尊良久,外道遂悟,作礼而去。外道真可谓良马见鞭影而行,后人都在良久处会,乃见影未见鞭也。外道见影悟鞭,影者鞭之影,鞭者影之鞭。既有此虚影,则有此实鞭,处此实鞭,则到处皆有虚影相随,而刹那不离。若只认虚影而不悟实鞭,惟良久处有此我,不良久竟无此我耶。雪窦显等判,皆不着亲切处。惟百丈请益法眼,语未终,法眼云:“住!住!汝拟向世尊良久处会那。”丈从此悟入。悟入两字妙,乃见良久,而知此我也,犹见鞭影而知鞭知利害也。初悟者见良久而悟入此我,若能悟此我于当下者,即良久即我,又何有鞭影之喻也。盖此我极其现成,固已久矣。惟其久固良,故世尊于有言无言之外以良久示之。客曰:“何以谓之良也?”曰:“问即不良,良即不问。”


今日说定法,昨日说不定法,乃建化当机下药,是佛妙用,即此我妙用,非外道能知。只要能知此我为主,说定不定法,总是诱人悟入此我。

 

世尊紫磨金身乃此我建立化门


世尊紫磨金色之身,试问诸善知识,世尊灭度后还有此身否?还无此身否?此义虽善知识恐亦不能悉也。此义乃至真至实之妙义。于此义不明,则此我如影如空、如梦如幻,渺渺茫茫,值得什么?一口气不来,此我归宿何地?若云非灭度非不灭度,犹如太虚无在无不在,说有归宿之处便是执着。我于三十年前闻之已熟,只好哄鬼,不怕你到三十日不凄凉孤苦,所谓无主孤魂是此辈也。试问此金色之身是此我原有的,是此我修出来的?若说现成原有的,何以悟此我身?若说修出来的,则是幻化之身,世尊何以将此幻化之身,谆谆教人瞻仰取足,勿令后悔。若使云门在此,必喊叫打杀打杀,令天下太平,真所谓未梦见在。惟弥勒示善财云:汝既已得根本智。根本智只此我也。当亟修差别智,度一切众生。差别智即后得智也。得根本智见性,得差别智成佛。我以差别智度无始以来父母兄弟妻子亲戚朋友及一切众生。因功德繁盛,于虚空中生出楼阁,分为内院外院。于内院中重重楼台殿阁,于楼台殿阁之正中,又生一极高之阁,俯视四处楼阁。阁内忽然生出一微妙色身之我,像如孩童,颜色美好,世莫能比,即如世尊紫磨金色之身。此微妙色身,非从天降,非自地出,非自空有,乃此我建立化门,积累功德,自然而生。说此我非此身也,非也。说此身非此我也,非也。此我即此身也,此身即此我也。于是游戏阁楼之中,虽天地万物皆坏,而此我此身此阁无穷无尽、河说不可说断无坏理。弥勒尚如此,世尊则何如乎?所以世尊以手摩胸,要人瞻仰,岂是谓此身将坏,尔等速速看取耶?后以三昧火阇维金色身者,盖示人以常法,而金色身则高然独举,岂有坏理?诸大德切不可被世尊换却眼睛,竖起脊梁,明此实义,学弥勒去,才有着落。若学两句非灭度非不灭度腐朽陈言以为问答,不如早死,看看死后光景怕不怕,再来作人,始信湛愚老人不汝欺也。


此我具足千变万化不可思议之理,则外现千变万化不可思议之境。所存于内者,尽是智慧大慈大悲之心,则外现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之相。所存于内者,尽是愚痴嗔恨杀害之心,则外现禽兽饿鬼地狱三途之相。断断不虚,决定之理,此是先佛所训,孰得孰失,可不勉之。

 

参语句贵在当下超入如来境地


经题“癶”字,问曰:“以字不成,八字不就,是何字?”曰:“你这一问,直逼得老汉证无余涅槃。不但我不识此字,即十方如来亦不识此字,西方二十八祖、此方六祖亦不识此字。即此不识处,打一返照,迥迥然是谁不识此字,不愁你不悟。此是第一入道之法,最直截,最简易,凡语句无理路,使学者易于悟入,何以故?若语句有理路,令人精研,精之又精,研之又研,即精研到圣人地位,不过落在圣坑。若想识此字,则未梦见在。要知语句无理路,乃当下无处用心,便去不得。要知因无理路可寻,则不能前去,又要会,又罢不得。在此去不得罢不得之时,不隔一线,即超如来之地。只在一提语句,刹那际便是去不得悟入之时。何须多日,说五年十年,真不堪入耳。当领会你这一问,直逼得我证无余涅槃之答,则当下即入。”


参语句,最妙在去不得,更妙在罢不得。自有生以来,此我起心起意起识,无时无刻不去攀缘物境,竟将此我纠成了一团妄想。其本来无相之实相,埋没不堪。若渐渐销磨他,甚是费力。古德想出参语句之法,直要人当下即超入如来之地。更妙在语句并无理路可思、理路可议,刹那间即将你有生来多少妄想一截即断,使你心意识去不得,不怕你不生疑。然这去不得之时,正是此我本来面目显露之时,与十方如来觌面之时,实相无相之时。若能一眼瞥见,岂不庆快生平?无奈其到此而不能开悟。其不能开悟者,乃不能就贴近一想,此我便是,还隐隐的想必有一玄奇高妙之境。所以虽去不得,却不能悟,然而疑矣,然而不能不疑矣,疑固不悟。然而妙在此疑,此疑只隔一纸,这疑即是你出头的要路,即是你脱生死轮回的妙法,即是你证道与诸佛相见的密因。百千万劫容易不得到这里,百千万参学之士容易不得到这里,万万不可罢手。若一罢此疑,则与此道永无消息矣。盖罢不得者,乃罢不得此去不得之时,乃千古一逢之时也。夫以千古这逢之时,而竟罢之,则成何等人也。

 

如来禅、祖师禅无非明此我


如来禅亦是明此我,祖师禅亦是明此我,非祖师禅高于如来。但所设之法则捷径无比,然总出自拈花,要你当下便见,不俟将来。但祖师禅一代一代便弱下去,何也?盖无大法王发狮子吼,震醒聋聩,于捷径处指示之故。自唐宋后,夹杂拖带,失却当年直指心灯。自有五灯以后,又有《指月录》出,乱哄哄不知教从哪等语句最为直截,哪等语句反滋扰攘。初入手岂可混参,若于不当参者而参之,乃徒费心力,有何用也。参话头要下手便去不得为妙,若一去,则不得矣。一去则涉心涉意涉识,如何得这实相无相之妙?去不得则住矣,试思此住者何物也?试思此思者又何物也?不若一齐放下,则此我有不炯然乎。其次则生疑,疑亦妙。然要尽力去疑,疑到极处,自然悟入。悟后一想,原来多了这一疑。当去不得时,早已得之矣。参语句在句少字少者为妙,经文“”字甚好。必定要参出他是个甚字来方休,与他死命的扭在一处,与生俱生,与死俱死,自然有个入处。此即是无边苦海中一大慈航,上此慈航必到彼岸。愈参愈不识,愈不识愈参,毕竟是何字。参来参去,参到无可如何处,忽然悟曰:我认得了也。认得还是以字还是八字?说以说八,劈面便打。


有理路语句不济事,因有理路可寻,便只管向前去。无理路语句妙,当下一参便去不得。不便我参到此去不得,即十方如来到此亦去不得。去不得不是因语句所逼触途生碍,盖当下即逼你到切近处,会得无上妙义。即有此去不得便发闷的时候,当此发闷之时,只问发闷的是谁,一决即了。

 

参禅最易入道


天下之理,惟有参禅最容易。只要语句简约,截断中流,一参便入,不要费许多岁月。只为自唐宋来将悟字说得张皇可畏,遂将此事看得惊天动地。若在湛愚老人为人发明此理,只消当下便悟,较之参禅更易。所以世尊将平日所说智慧辩才神通一概推却,将拈花极易之事示人,而大众反致罔措,诚令人不解。非我故为说得容易,假此诱人,盖此我人人皆具,一说便明,有何艰难?古人说得其难者,乃古人之陋也。


问曰:“子所建立,乃此我也。历代禅师上士忽然大悟,自然别有一玄奇之妙,哪里是悟得此我,便为极则事?若是以此我为极则事,早已谆然说之矣,何待今日?”曰:“古人无不谆谆然以此我命人也,但汝不能会。自世尊以后至于今日,说我以示人者不可胜纪,前已悉言。今但论不说出我字名目而以我之实示人者,何莫非我也?古人教你不要着相,试问是谁不着相?不要落空,试问是谁不落空?忽曰我悟了也,此我原是我悟,非别人也。又不着相,又不落空,又是我悟,试问不是悟得此我,悟些什么?若谓我之外更有不可说之妙理,则是心外之法,则堕外道。古人悟后不即说出我字者,盖不欲其有我之名,而得此实相无相之至诣为至也。我今日特明言此我。其始也,遵世尊惟吾独尊之教。其既也,遵临济公听法道人、说法道人之教。我于斯道参究四十二年,若不能自信,焉敢张目大呼?欲天下万世都信我说。盖有时节因缘劫数,该与天下后世之人共明此我,条条以此我参会之,不过是此我一千七百样变相。人为变相所惑,故参差异见不得相应,而此我遂入长夜。虽入长夜,而此我则自若也。我即心也,心外无法。即心即法,即法即心,是为心王,是为法王。惟大悟者能证此心王,证此法王。若谓心王法王之外 ,更有玄奇之妙,则请汝自得之,非我所能知也。当深自思惟,毋躁言,取咎不浅。”

 

金刚般若外绝纤尘


永嘉云:莫谤如来正法轮。谤此我即谤正法轮,罪不容赦,必堕地狱。不知此我,任你修百千万劫,总在外道窠窟里。盖外我而执定一个道理,故名之曰外道也。何况不知此我,而又不修行而与谤者乎?
经云:无我相,无人相。庞居士问座主曰:“无我相、无人相,阿谁讲?阿谁听?”主无对,示偈云:“无我亦无名,作么有疏亲。”言其无我人肉身之假相,并无我人之假名,则同是一体如来,有何疏何亲?又云:“劝君休历座,何似直求真。”言我人名相皆假,不如直求此能讲能听之真我,而何以历此座而妄讲妄听也。真我即此我也,非此我之外又有一真我。盖对名相之我,故谓之真我也。又云:“金刚般若性,外绝一纤尘。”此我本是金刚之体,本是般若之性,名虽有三,其实一我也,焉得有纤尘之累?所谓何处惹尘埃是也。又云:“我闻并信受,总是假名陈。”言闻言信受,总是假此名相,开示此无一纤尘之我,以陈于人而已矣,有何他说焉?

 

破戒比丘不入地狱


经云:清净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狱。既清净矣,何以不入涅槃?既破戒矣,何以不入地狱?盖谓地狱涅槃,乃人心中所生之名相耳。果能一悟此我,则诸相皆空,涅槃地狱,今在何处?清净破戒,出自何人?着于清净者,便谓有涅槃之地可能入也。着于破戒者,便谓有地狱之处可以入也。试问此我犹如太虚,何处是太虚之清净,何处是太虚之破戒?但不知此我,则名相纷纭,遮眼塞耳,东西乱投,如梦中事,分分明明,竟在目前,忽然觉来,了不可得。一悟此我,亦复如是。

 

此我大如太虚


经云: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辨真实。问曰:“此何法也,岂不令人惊畏?”曰:“此是世尊指出吾人本来,至于而今,再至将来将来不可说不可说,总是不用一点修证,现成之佛。只要信得及,便安坐莲台。回思一切经教所载诸佛菩萨度己度人之法,并所立功德,皆属梦幻。只为不敢信此,所以蹉跎岁月。不但吾人,往古佛祖,亦是不能信此,故有多少修行的传授工夫。后悟及此,方才歇手无事去,成佛成祖。所以后代唐宋诸君子,他能啸傲孤峰,诃佛骂祖,皆会得此义者。彼三乘权学,一望而逃,再不敢正目一视。盖此我大如太虚,尊无有上。今于太虚之中无有上之下,忽然有七尺之身,不过一微尘之相。此微尘相中而有一如风之心,以一如风之心,往来于一微尘之中,做得些什么出来?便终年终日作嘴作脸,说我在这里修行办道,岂不惶恐煞人?你就学佛祖,同佛祖一样得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在此我太虚之中,皆是梦幻。而此我之尊,本不在此。所以达士能悟世尊之言,当下一笑歇却,凭他去总不能干碍此我丝毫。故居一切时,不起妄念。而此我自如也,不因不起妄念而自如。于诸妄心,亦不息灭。而此我自如也,不因能息灭而自如。住妄想樟,不加了知。而此我自如也,不因加了知而自如。于无了知,不辨真实。而此我自如也,不因能辨真实而自如。总之吾人不知此我乃现成本来之佛,不知此我即太虚之大,不知此我乃无上之尊。而只认此微尘之身,如风之心,自家摇撼播弄,徒费心力,不能休歇。所以堕诸苦海,无有出期。古来能会此者,才可以谓之得法,称无事道人,坐法王位说法去。

 

不汝还者  非汝而谁


经云: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如此直指,可谓明白极矣,而犹不能悟,何哉?诸可还者,如明出自日月,今以明还于日月,空出自太虚,今以空还于太虚,此皆本可还者,盖明与空非我也。我能以可还之物还于物,能以不可还之我,而亦有所还乎?可还者,乃目见耳闻之物也,不可还者,乃此能见能闻之我也。故直指之曰,非汝而谁。我想世尊将可还者引出这不可还之我,欲阿难及大众,当下知宗识祖,得见本来面目正好直入如来之地,则当庆快生平。无奈大众默然,阿难恍惚,遂忽略听过。至后被金色公一呼其名,始悟,真可痛哭!以世尊之金口宣扬此我而人犹不信,而况后起者乎?所以后起者无可如何,遂以无理路句逼出此我,使他自认。先不与之说破,他识得后才与之证明,流传至于而今。然以无理路言句参而退去者,或千百万亿不胜纪。即我眼见于四十年来,因参竹篦子而退去者,不止百千,此皆无理路言句之误也。古德煞是婆心,要逼他当下便见此我,而无奈未悟者视之若登天之难。若有理路之言句,一参便有路可入,有理可玩,缠绵或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不能自脱,此又有理路言句之误也。我于此思量,不如直指此我,上遵世尊,次遵临济,只要他信,若能信,便入此无上法门。


维摩不二法门,文殊赞曰:乃至无有语言文字,是菩萨真入不二法门。三十二菩萨皆有言说,以入此门。文殊以有言说无言,惟维摩默然不答,开示此我,未有如此之明也。凡有所在皆二,在我则一。此一无对待,故曰不二。悟此便了,何难之有?

 

一纸之隔


志公答梁武帝云:“十二。”梁武所问者,弟子烦惑未除,何以治之?而何以十二两字答之?又问十二之旨如何?答曰:“在书字时节刻漏中。”又问:“弟子何时得以静心修习?”又答曰:“安乐禁。”此皆为梁武截断众流,当下直指,本无烦惑可除也。直逼得梁武不晓,可惜当时错过。即就他不晓处,要他晓得那不晓的,一槌击破,岂不痛快。在志公已有此等言句,无奈梁武不悟。而后人于此三句多有解说,真可笑也。


当日梁武帝一问,宝志公一答,分明一问一答,两尊活佛,只是说话不同。虽然说话不同,而佛则未尝变异毫末。虽然未尝变异毫末,而却有霄渊之异,看来只隔一纸。或曰:“如何是一纸之隔?”曰:“闻十二两字已不晓矣,又闻在书字时节刻漏中益不晓。到此益不晓地,乃十方如来拱手不敢吐一字之时,十方魔王震恐即时销陨之时,十方一切众生成佛之时,只消一弹指圆成八万门,不是此我,安能不晓?后世无知者,解说此三句,以为有得,知此者云乃截断众流法也。独有一人惟赞叹不晓 ,为梁武帝吐气。不晓益不晓,个中已了了,试问宝志公,志公更不晓。” 志公大乘赞,并十二时歌,都是直指。末二句更妙,“未了之人听一言,只这如今谁动口?”而今人总不提起,有提起者,便曰:“都晓得久了,而今要明出定、产难、托钵等公案去。”要知公案虽多,其根本智之理则一,如何悟此不能悟彼?再问其果系谁动口?又茫然罔措。末世众生不肯为己,乃至如此。

 

此我先天地  无形本寂寥


善慧大士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生,不逐四时凋。”只明此一偈,大事即了。何必大藏经教,何必《五灯会元》、《指月录》等书。何必千七百公案横说直说、左说右说、隐说显说,何必建立,何必扫荡,何必哓哓言。跳出张三窠窟,又入李四窠窟。跳出李四窠窟,又入某家窠窟。要知都是梦话,总不如此偈一见便了。偈所云物乃此我也。先乎天地而有,究其从来,诸佛不知也,亦不得而知也。无形无相,本来寂寥,至今寂寥。而今你我面目相对,眷属相对,甚至夫妻聚头时,千军万马时,霹雳交加时,掀天翻地时,寂寥更寂寥,再至将来将来不可思议之将来,无不是此我之寂寥时也。而曰必要除去一切声色,退居独处,才能复此寂寥。乃梦话,乃落二落三语,上智之士,必不愿闻。天地万物,皆本此寂寥之我而出,四时虽有凋落,而此我则终古如斯也。明此我还有什么不足处,还要去东张西望四处驰求?或曰:“得此我为什么不能即同诸佛,具智慧辩才神通等等奇妙?”曰:“初悟此我者,如孩童然,必俟其长成,方可应酬人事。明此我后,习气渐渐消除,则智慧渐渐扩充。自无始以来所染所著也,必须五年十年二三十年才能销尽,所谓渐臻玄奥。古德所历,不我欺也。或者有即具者,必是佛祖再来,一悟便彻,岂可概论?经云:菩萨再来,尚有隔阴之迷。何况吾人,即有前因,已经隔阴,岂可上同诸佛?悟此我后,设有此念,乃魔念也,切须离之。不然则广求知解,增益见识,虽悟而又迷也。”

 

切忌向外求法


未悟此我者,又无善知识发明,只要在视听言动见闻觉知上密密自究,是谁视听言动见闻觉知?数日之间,即能悟去,切不可外求。悟去后只要时时照顾此我,而无此我,而无此我,惟有此我,而谓行住坐卧一无事之佛是也。客问曰:“老人今到何等地位?”余笑曰:“我有一言,汝勿惊异,我今闻一切如来之言,闻一切圣贤之言,闻一切善知识公案语句,总不堪入耳。”大士又发明此我、直指此我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大士此偈,纯是我相,大背经旨,与讲《金刚经》以尺挥案一下便下座,为同为别?若此偈出自湛愚老人口,不知动诸方多少口业。妙在大士从第四天为度生而来,人不敢骂。玄沙云:“大小傅大士,只认得个昭昭灵灵。”我若在彼时,即劈面掌玄沙,是你只认得个昭昭灵灵,看玄沙向我敢道什么?我看一切语录中语句,惟古佛慈悲,才肯直语,其余悟道者,皆弄嘴瞒人。我若开出这伙禅师善知识名字,教他自愧自恨,自不能安,抱惭无地。古之真悟道者尚如此,则近未悟而谓悟者不可问矣。


前颂已将此我和盘托出,其奈人不能信,不得已,又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在桥上过,桥流水不流。”惟皓布裈能知此颂只到法身边,不能到向上一路。后人只以此颂过于前颂,哪知前颂纯是向上。后之悟者,都学作此颂,如断桥伦等:狗走抖擞口,猴愁搂搜头,瑞岩门外水,自古向西流。客曰:“此颂古奥深妙,高于前颂,老人何轻此而重彼也?”曰:“此后来世俗禅师之见也,他虽开悟,而慈悲之心不能自发,都走入此套,自为高异,要人仰他,不可思议怆若能作前颂,我许他作此颂。他若不能作前颂,我不能不硬差派他作弄嘴瞒 人之人。至于大士《心王铭》,真可谓万古箴铭,悬之座右,朝夕玩味,管保成佛。”

 

但向己求  莫向他觅


南岳慧思曰:“道源不远,性海非遥,但向己求,莫从他觅,觅即不得,得亦不真。”道源性海,即此我也。只向我求,则何求不得不真哉?又曰:“顿悟心源开宝藏,隐显灵通现真相。”我乃心之源,今顿悟此我,则宝藏开矣,真相即我也,于或隐或显之际,无不灵而通焉。悟与不悟皆全具,不可谓圣具而凡不具也。你看凡众应酬往来,少些什么?惟悟者能见之,不悟者梦梦耳。又云:“独行独坐,惟此我能生百亿化身。”起一念即一化身,万念即万化身,安有数可量也。又云:“纵令逼塞满虚空,看时不见微尘相。”此我之妙乃至如此。又云:“可笑物兮无比况,口吐明珠光晃晃。”以虚空至于万物,皆不能比况此我。然说法滔滔,如明珠外滚,而光明无所不照。又云:“寻常见说不思议,一语标明言下当。”虽十方如来浩浩的争辨,亦不能移易此我两字之名矣。又发明此我曰:“天不能盖地不载,无去无来无障碍,无长无短无青黄,不在中间及内外,超群出众太虚玄,指物传心人不会。”此偈可谓明极矣,言此我极三千大千世界不可思量,无物不是我,无我不是物。今指一物以传此我焉,而人不会,真可哀也。

 

智者只明无学地


布袋和尚云:“只个心心心是佛,十方如来最灵物。纵横妙用可怜生,一切不如心真实。”布袋和尚直指说到这田地,还要湛愚老人怎样说诸君才信?难道将此心剜出来看看,才不为哄你?我尝读此,喜不自胜,又泪不能止。喜者,喜我乃何人,一见此便彻去。泪不止者,见他人看过即已,而漫不经心。我见此后,历观诸公案语句,有奇者、怪者、触者、反者、高者、异者、顺者、逆者、横者、直者、触者、背者、远者、近者、喜者、怒者、去者、来者难以悉记,总是发明此我。然总不如此歌,如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面相看,还要拟议么?还要相像么?所谓古佛慈悲,其示人者不同后来影响。或曰:“此易透,唐宋诸公语句难透。”余震威一喝曰:“唐宋诸语句,值得什么干屎橛?你被他盖覆来轻此歌。后云:心王本自绝多知,智者只明无学地。汝亦能绝知无学否?”呜呼哀哉!后代宗门语句,皆以奇怪为高为深,所以斯道陵替,至今而不能振也。

 

吾有一躯佛  世人皆不识


布袋又曰:“吾有一躯佛,世人皆不识。不塑亦不装,不雕亦不刻。无一滴灰泥,无一点彩色。人画画不成,贼偷偷不得。体相本自然,清净非拂拭。虽然是一躯,分身千百亿。”这不是发明此我,还是什么?还要去参唐宋诸公言句么?我见此即了然无疑。人有以唐宋言句难我者,不消一唾,直碎如微尘。


如来禅反覆开示,授法教人修持,往往五年十年,瞬息过去。祖师禅以一两句话头教人自参自悟,往往三年五年十年不得消息。然此两宗内悟固有人,因岁月耽延逃去者不啻千万。今湛愚老人开示诸君,不是如来禅,并不是祖师禅,只要一时辰内亲切指引,于刹那际教你悟去。只要密密保任,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管保成佛。

 

诸佛法印  匪从人得


客问曰:“西土五祖见四祖,言出家者无我我故。无我我故,即心不生灭。今老人动言此我,毋乃与五祖之言相违乎?”曰:“五祖来见四祖求出家,四祖曰:‘汝身出家,心出家?’五祖曰:‘我来出家,非为身心。’四祖曰:‘不为身心,复谁出家?’五祖遂答:‘夫出家者,无我我故。’云去。学者读书要将上下文看得清楚,自不生疑。五祖言我我者,盖对身心二字说也。因四祖问汝身出家心出家,五祖遂答我来出家非为身心,此我字乃我常言之我字也。故四祖又问:不为身心,复谁出家?此谁字与我常言之我字针对,故五祖遂答云:夫出家者,乃无我之身,无我之心故。若能无此身心,则真心自不生灭,与诸佛之常道相等矣。此两我字,盖指身与心言,非我来出家之我也。乃汝错会,非违之也。”


初祖谓二祖曰:“诸佛法印,匪从人得。”既不从人而得,则舍我而向谁得乎?二祖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乃谓我之心犹未宁也。此际止隔一线,二祖认心为我,不识此无心之我。心有生灭,心有去来,而此我则镇日常安,观其生灭,观其去来。若能回光返照,当下瞥见,则诸心尽无,惟我独存,安乎不安乎。亏煞初祖此时此刻才去觅心。原来心是个影响虚妄如风之物。祖遂答之曰:“我与汝安心竟。”大事了毕。性者我之体也,心者我之用也,体用不明,则心为主。终年终日,来来去去,纷纷攘攘,全不知有所谓性矣。我总在心上用事,则此我谓之凡我、众生我,驴胎马腹全是此我。若能明得此心为虚妄,而归于寂然不动、终日常安之体,则此我谓之真我、圣我。若能明得此我,本来无我,本来无名,非凡非众,非真非圣,则纵横自在,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二祖种种说心说性,不能契理,祖只遮其非,不为其说无念心体。二祖忽曰:“我已息诸缘。”祖曰:“莫成断灭去否?”曰:“不成断灭。”祖曰:“此是诸佛所传心体,更无疑也。”一曰无念心体,又曰所传心体。盖言此心虽则如风而有心体,体则极真极实,乃佛心印法印,要在诸缘已息,又不断灭,此际乃真消息也,试问此际非我而谁?盖为时节因缘,不得不为天下说也。

 

本来无一物


六祖说本来无一物,今人都认错了,乃是说无一物,非是说无我。当日说时不是我说,是谁说此五字?因无一切物,才发明出这我来。我既非物,则何处得惹尘埃。后人都认作一切皆无,连我都无了,竟成了一断灭世界。竟不一回想,应酬日用乃何物,而灵明不昧如此。后又曰:“我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诸人还识否?”此物字即我字也。凡一切物皆有头尾名字背面,惟此我则一切皆无,而实则有物。向也说无物,今也说有物,六祖不若是之颠倒?惟诸君不能善会,致使祖意埋没。惟神会能会,以本源佛性答之。盖六祖以言问,神会亦以言答。非是不能良久默然、叉手向前、绕床三匝、拂衣休去等等相答也。六祖谓之为知解宗徒者,恐后人因本源佛性作名字解,故诃之耳。后人又错会,遂轻神会,哪知神会知解超出诸君。或曰:“何以见神会超出众人?”曰:“汝不见六祖圆寂时,众人悉皆涕泣,惟有神会神情不动。六祖大赞神会,痛诃众人,为之作偈,以开示之。”

 

识自本心  见自本性


六祖开口只要人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两自字妙极,乃直指也。人都在心性上拟议,便无着落。今人讲到心上便宽大了去,讲到性上便深远了去,将两自字置而不问,辜负六祖最近最亲切之言。我今为天下万世说明了罢,心性两字皆是虚妄,惟有此我,才为真实。我之光明自然而能普照万物万境,故名之曰心。我本无相,不必入定,而随动随静,自然深彻渊穆而不可见,故名之曰性。圣与凡、佛与众生同具此体,盖同有一我故,无往而不同也。只要识得见得此心此性即此我也,才可以谓之本心本性。若离我而言心性者,皆无本之论,尽属荒唐。故六祖谆谆指出两自字,曷为而不一思之耶。六祖于五祖言下大彻,遂启五祖曰:“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五祖知悟本性,谓之曰:“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谡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师、佛。”遂传衣法。试看六祖因大彻,遂将自字一路说来,真是天花乱坠。千古以下,令人读之无不悟我成佛。使非大彻,安能将自字说得如此畅快?可见大彻全凭此我,可见能悟此我即是全提。稍有拟议,即成渗漏,安能大彻去?果能悟得此我,即是丈夫、天人师、佛。而诸方犹自哓哓不信,真可哀也。祖与惠明曰:“汝既为法来,可屏息诸缘,勿生一念,吾为汝说。”要知诸缘不息,亦是我,然此乃生灭之我,非真我也。令其勿生一念,则不生不灭之真我显矣。因其良久,遂直示之曰:“不思善,不思恶。”于此无念之时,即你不生不灭之真我也,有何难哉?所以惠明言下便悟。盖六祖于此我分明,故示人亦分明。不似后人拖泥带水,或隐或显,令学人捉摸不定。果能悟此不生不灭之我,又何妨寄于有生有灭之念,任我纵横自在去。问曰:“何谓不生不灭?”曰“生灭属念,非我有生灭也。当念生时我若随念而生,则念灭时亦当随念而灭。或生或灭,或灭或生,有时同死,有时同活。活者能起而立,死者便倒而卧。审如是,则满途满座,起立倒卧者不可胜纪,成何说话?要知此我乃是一个亘古长生之至宝,他极安静,他极虚灵。念生时他知其生,念灭时他知其灭。念虽有千生千灭,想尽天地万物古今之事,不过是此我面前一点浮云影响,干我甚事?故名之曰涅槃妙心,哪知涅槃即是人人之我,一指出便得,何须向外寻求,舍近趋远,以自误耶?”


两僧执风动幡动,六祖破其执曰:心动。古今论此公案,都是蒙混,未见有一说归宗。试问可是明明幡动?曰是。可是明明风吹幡动?曰是。两僧各执一动以为是。此生死轮转所以至今而不已也。天下何物非心,何心非物。都是物动,都是心动。都是心动,都是物动。故六祖以心动破之,则是非泯而所执解矣。人欲求佛宽衣真宗,不动者自不动,非一非二,非二非一,才是缘起无生之义。此则公案,自六祖后,论者甚多。皆未知痛痒,总是于此我未能大彻,故出语不能不自瞒也。

 

自心是佛  更莫狐疑


此我非天下之物可以相似。故南岳对六祖曰:“说似一物即不中。”此我一超便入,不落阶级。故青原对六祖曰:“圣谛亦不为,何阶级之有?”祖深器之。


六家谆谆语人曰:“汝等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试问诸方,自心是谁?竟有来答者曰:自心乃自心,非是我也,不谓之疯可乎?何以闻自心是佛,则又信而不敢承当?何以闻我即是佛,则又怒而骂?真不可思议。试问自心非我,则心为真而我为何物?我与心竟是两物,一身之内有两物焉能自安乎?所谓自心者,即此我也。说心字不如说我字更亲切有味。何以抛去自字,只认心字?常慨诸方心粗,不能深自思维,故哓哓议我,悲夫!

 

此我乃心性命之总持


光明普照谓之心,寂然不动谓之性,万化流行谓之命,然而皆我也。同时同用同体,非一非二,非即非离。既云我矣,何得又有心有性有命?字义要清爽,还他稳当,才不致有支离之病。若执定总言一我,又落颟顸笼统之病。盖当光明普照之时,则我而心也。当寂然不动之时,则我而性也。当万化流行之时,则我而命也。我乃心性命之总持,心性命乃我游行动静之境也。然而心性命皆有流弊,惟我能持之。心之流弊,当光明普照之时,非我有以持之,则有漫散昏沉之病。性之流弊,当寂然不动之时,非我有以持之,则有凝滞迟钝之病。命之流弊,当万化流行之时,非我有以持之,则有品物紊乱善恶杂生之病。我其大矣哉,至矣哉!人到见性时,才能知此我之真,所谓千圣不传之秘,于此可以庶几矣。此我乃千七百公案之髓,彼公案语句皆属皮毛。纵你变相多端,总不能出此一我。任你千变万化,只一我可以穿却。八万四千陀罗尼,只一我为之耳。

 

此我乃天地间一活宝


此我非自然非不自然。若听其自然,则是自然外道,我不能为主矣。若不是自然,又随在多事作凿,心外生法,亦是外道,乃郎而奴矣。此我之妙,乃自作主张,不依一切,作体作用,神鬼难窥,不可思议,故能为佛祖之师,生出一切诸佛,而为诸佛之母。诸方能再不信乎,亦深可哀也。


此我乃天地间一活宝,其余皆死物也。凡天地万物,哪一件不是他建立?哪一物不是他安名?有能建立他者否?有能安他名者否?今大家都在这里,不能不将此活宝唤作我,此我字亦是强名。若唤作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菩提真如,等等尊名,人一闻之,都推向佛边,不敢承当。今直谓之曰,乃我也,能辞得否?能推向佛边否?然而毕竟是我,万万不能以他字相替。若以他字替我字,无人不笑。说到此我,即大道也,人则不信,总为《金刚经》我相两字误却后人。即世尊因后人之误,亦不能无过焉?我今反覆详说,特为世尊吐气,怎肯将此活宝埋没?然此活宝,非此至真至实至稳至当之我字,安能显著而全提?要知我本无相,千圣也觑他丝毫不得。所谓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即此活宝之我也。因他攀缘外境,着于诸相,则有我相。若不起念攀缘,你于何处见他有相,且于何处见他有我之名?诸方不可自误,听湛愚老人说,断断不敢欺瞒。


此我真活宝也。凡行住坐卧,应酬日用,到处皆真。若非此我经历过,则境与事皆不能建立。试看自古至今,哪一件不是这我造将出来?何以故不信此我,而思量我之外必有一个妙理,得此妙理,才可纵横自在。哪知道已自在矣,你特不能纵横耳。常想诸方见识,竟要离却此我,不可着此我相,才为至道。竟不是每日参禅要悟此理,竟是求死寻死。若要求死寻死,可以投河投井,管保即刻有死去之效验,何必终日打坐沉思?人人都去求死,离我悟道。若离我谓之悟道,则世界空间无人往来,道固悟矣,然而死矣,令人千古一笑。

 

即我即佛


此身车也,此我牛也,车若不行,打车是,打牛是?此南岳开示马祖者,明明以此我语之。马祖悟后云,自从胡乱后,三十年不曾少盐酱,可见保任工夫。虽马祖上根利器,至三十年之久,还孜孜保任,不敢自肆。吾人乃何人而敢自肆,不斟酌乎?所谓悟后如丧考妣是也,悟后保任成就之功,要人自知其气质好恶偏向处下手修治。则此我自然光明普照,幽深难测,平平有常,而殊胜自至。然最要最妙者无事去,乃诸佛诸祖第一总持大陀罗尼。


马祖即心即佛语,即此四字,已超入如来之地,还有什么语句在此上者?所以悟此便了。后非心非佛句,不过了此心佛两字之名目耳,非高于前句也。因众人都知此句,动则曰即心即佛,耳边极熟了,都忽略过去,涉及留心。我今曰即我即佛,我字较心字固然亲切,然还是即心即佛,何尝不同?若我不是心,心不是我,我与心竟成两物,有是理乎?无是理乎?三峰谓此等句不得到底,乃后人之误,非此句之误也。西来直指,原是要人识得自家,即此我是佛。故六祖开口便教人见自本心,识自本性,不可向外驰求。求即有得,得亦不真,终归虚妄。马祖答僧问西来意曰:“藏头黑,海头白。”此两句全无理路,又要你参,所以为妙。一参便去不得,直将你心意识之根截断,教你无可奈何,不怕你这我不出来东寻西望。然东寻西望又无入处,此两句如铜山铁壁在前,丝毫拟议不得。可怜生从无始以来,任凭心意识轮转至今,今日闻涂毒鼓,不怕你心意识不死,不怕你这我今日不活。而今这去不得者非我而谁?非佛而谁?非西来意而谁?此际不能一返照,识得这去不得者,则千古难逢。然全亏此两句,把断要津,不通凡圣,为末后一句,乃能跃出。若在藏头黑海头白上搜寻义理,终其身未梦见在。

 

道不用修  但莫污染


马祖法语句句妙,吾人心粗,不肯细读。其谓众曰:汝等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又云:言下领会,更不历于阶级地位,顿悟本性。又云:吾人常在法性三昧中着衣吃饭,言谈祗对,六根运用,一切施为,尽是法性。又云:一念返照,全体圣心,汝等诸人各达自心,莫记吾语。又云: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污染。又云:种种成立,皆由一立,建立亦得,扫荡亦得,尽是妙用。妙用尽是自家,非离真而有立处,立处即真,尽是自家。若不然者,与日俱增有何人?又云:迷则迷自本心,悟则悟自本性,一悟永悟,不复更迷,如日出时不合于暗。又云:若见此理,真正合道,随缘度日,坐起相随,戒行增熏,积于净业,但能如是,何虑不通?以上所言,难于悉记,略取其要,总不过要人只明此我,得其根本,则无往不可矣。


欲明本心者,当审谛推察,遇色遇声,未起觉观时,心何所之,是无耶?是有耶?既不堕有无处所,则心珠独朗,常照世间,而无一尘许间隔,未尝有一刹那顷断续之相,此僧那禅师之言也。所云未起觉观时,心何所之?试问觉观尚且未起,心何所之耶?此际此时正心珠独朗时也。心珠,即此我也。心珠非有,何以故?心珠无相故也。心珠非无,何以故?心珠不空故也。既不着相,又不落空,所以无一尘许间隔,无刹那可断续之相。心珠即此我,此我即心珠。人以心珠乃无上玄奇之物,我能得之才谓之大悟,则梦梦矣。

 

道在日用


马祖令人送书与径山道钦禅师。启书,惟一圆相,师于圆相中着一点封面。你看他两公卖弄此我。圆相,此我也,一点,此我也,能悟此则凡类此者不过如是,然皆从拈花一脉传来。鸟窠禅师吹布毛示弟子会通,通遂领玄旨。吾人朝起穿衣洗面、食饮应酬,何以不领玄旨?一切日用,顺我则喜,喜则亲爱其人。逆我则怒,怒则打骂其人。何以不领玄旨?从朝至暮,神气困乏,都归宴息,何以不领玄旨?而独羡会通于吹布毛遂领玄旨。吾人每谈及玄字,则兴思高远幽深,不可思议。哪知道当前目所见、耳所闻、口所言、手所执、足所奔,无不是此玄之妙旨?天下至玄之理,还有玄于此我者乎?过于求玄者,不知此我,而求之于恍惚杳冥,如仙家之说。佛门小乘之徒,殊不知彼恍惚杳冥,乃玄之静境。日用应酬,用心弱之动境。惟 此我乃真玄而不留滞于境,是所谓玄旨也。玄旨即在当前。鸟窠以吹布毛示之,真古佛也,的的是拈花一脉。


吾人自无始以来至于而今,都裹在这玄堆里,都不知道,而去千里万里寻师访友,要领此玄旨。会通于吹布毛便能领会,真可谓狮子儿。常想会通领此后,于行住坐卧、一动一静、一俯一仰、开眼合眼、纵横自在,无不是此玄旨。久之则玄之又玄,不可思议,具三身,发四智,通八万四千陀罗尼,都在此吹毛上具足,都在此吹毛上渐通。


吾人论道,论穿衣吃饭,便视为平常,论吹毛则骇异,论玄旨更骇异,论此我便平常。我不知穿衣吃饭与吹毛为同为异?我不知此我与玄旨为同为异?自四十年前,我一悟此我,即知此我乃天下之至玄也。自四十年来,玩味此我之玄,未尽其万分之一,足可以空前绝后,而况再至将来。可怜生人将此我看轻,孰知其为至玄之旨?此玄旨,上无时无刻不是此玄。盖惟玄乃我,惟我乃玄,玄而非我,玄非其玄玄,我而非玄,我非其我。彼老氏之玄,乃以我求玄,岂吾道之玄?老氏之我,乃以玄神我,岂吾道之我?彼家论玄,求于杳冥。佛家论玄,见之日用。吾人要知此我,才可以会吹毛之旨。

 

诸恶莫作  众善奉行


鸟窠以吹毛示侍者,以诸恶莫和、众善奉行示白居易。《指月录》中如师说法者,真不能多得也。如果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此人非佛而谁?不知此我者,专其心去恶行善,必能有悟。若悟后专心行善离恶,必能成就。历代禅师于未悟时已是纯善之人,故悟后曰:不改旧时人。亦有未曾在善留心者,悟后则曰:不是旧时行履处。世尊于说法时,每每呼众人曰:“善男子,善女人。”到处则必言善因善果。此是修行人根本之事,余权书言之颇详。如不以此为事,则不能望其有因有果,亦万不能有超入之期。切不可妄以上智自命,而不屑屑于此,则自暴自弃矣。悟此我后,要开佛知见,发出八万四千陀罗尼,成就如来之我。修持六度万行,成就大菩萨之我,彻底推翻,无修无证,安坐成佛,上同如来,下同众生,成就诸祖之我。试问此我为何如乎?若不然者,只图自了,则不声闻缘觉之我。再下者,则茫然不知此我而只知行善,则为天我。善恶相杂,则为人我。嗔恨重,则为修罗之我。纯乎恶,则为禽兽我、饿鬼我、地狱我。诸君请择而行之。

 

此我具神变  鬼神觑不见


《宗镜录》谓此我有大神变,能度己,能度人,导引众生,一超直入如来之地,能成佛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能为菩萨,能为圣贤,能为神仙,能为人天,能为一切妖怪,能为魑魅魍魉,能为一切等等有情无情之物,无不是此我为之。今既知此我,而一切不为不求,则出入三界,自在逍遥,何乐如之?


此我非真非妄,真妄有对待,然我亦假名,虽则假名,却真是我,能悟是此我,若不是我,何以能悟?悟后信解受持,若非我,则是谁能信解受持?即至于成就,仍然是我。《宗镜》谓成就惟有光明受用而已。我为之加增数字,惟有此我寂灭光明受用而已矣。


忠国师前两次设心,都为大耳三藏他心通看破。第三次国师入无为正位,藏遂罔测。藏罔测,鬼神亦不能测,即十方如来亦不能知国师所在。到此地位,有何真何妄、何生何死、何佛何生?自古至今,佛祖都入此位,才谓之大事了毕。所以南泉云:王老师修行不得力,被鬼神觑见。哪知道此无为正位,即是此我本位。不是修成的,只要一见此我,不着于相,不着于空,即是此位。任他鬼神亦不能觑见,何况三藏?不论行住坐卧,只要此位熟,便无事成佛去。我见诸方于此再不提起,即提起亦不经心。惜哉!


藏罔测,即无为正位,即此我,即我之家也。若不识此,则都是生灭之我,不是寂然常住之我。要识此家,脚跟才有落处,才可以出门应酬。若不然者,便是无家之人,便应酬开去,便无着落。《涅槃经》曰:寂灭为乐。世尊以此为乐,则此地之紧要可知也。经云:歇即菩提。既是菩提,三藏安能得见?但歇却,则与诸佛共体,兹乃国师歇时也。他心通乃何物,而能测国师之本位哉?试问诸方,今有此家可以为我归宿处否?若无家而还不究寻,此我则堕于一切苦厄之中,而犹然不知所畏。悲夫!


此我即我亦不能见,而他人焉能见之也?即在西川天津见国师,亦不过见国师之念耳,何尝得见国师之我?玄沙曰:汝道前两回还见么?是是。至于赵州白云端说,国师在鼻孔眼睛,乃游戏三昧,不是直指开示。如此等言句极易会,不要睬他。只要明白正脉,则其余一见便了。

 

三唤三应公案


国师三唤侍者,侍者三应。此等公案最亲切、最易入。国师以国师之我,唤侍者之我,多多相唤,我我相应,我唤我,我应我,针锋相对,滚芥投针。而侍者犹如黑夜在万军之中,各守部伍,父子相呼,只是不能觌面。我常见此则公案,不能不为侍者痛哭。国师特煞婆心,侍者特煞顽钝。客曰:“侍者已会。何以故?三唤三应,岂不是会?师又曰:‘将谓吾辜负汝,却是汝辜负吾。’盖言其往日辜负,而今日才能三应,老人何以不会判侍者?”曰:“侍者无末后句,三应值得什么干屎橛?”客又曰:“妙喜雪窦诸君子判此如何?”曰:“总属模糊。”


三唤三应,若悟了,此我还是光影门头事。三唤三不应,若悟了,乃此我登堂。三唤不但三应,且睡了去,若悟了此义,则此我入室,可以为人天之师,与国师分座说法。

 

此我乃天下第一义


能悟此我,堕在四圣,永出生死。不知此我,堕在六凡,一任轮转。可畏可畏。


此我乃无形段金刚大士,悟此能灭殑伽沙劫生死重罪,得见殑。任意游行,独脱无畏,常有河沙贤圣所覆护恭敬。此皆忠国师之要言也。珍重珍重。 国师令侍者盛一碗水,中着七粒米,碗面安一只箸,问紫璘供奉:此是什么义?奉无语。可怜供奉满肚教义,为此一逼,并无丝毫,惟独露此我,还不礼拜,真是钝汉。若能望国师劈面一呸,蹴破水碗,不怕国师不握手共行。然此等只引人到法身边,不能到正位,何况向上?然到此亦不易,正在信位人位之间,离信位便人位。果能在人位熟,彼向上一路,一点便破。总只要明此我,则信位人位向上一路,自然历历分明。客曰:“何谓信位?”曰:“真信得此我乃天下第一义,并无二义。”“何谓人位?”曰:“二六时惟此我历历孤明,并无所求,并无所修,如是而已。”“何谓向上?”曰:“新秋荷叶更盛,我与你向城外看花去。”客无语。

 

佛是无见无闻无觉无知之此我


此我离见闻觉知才是真我,能离得见闻觉知识此我,才可以说见闻觉知是我。若总在见闻觉知上说是我,便同外道之我,堪作什么?客曰:“佛者觉也,惟觉是佛,不觉则众生,此觉如何离得?”曰:“佛者觉也,惟佛常觉,惟常觉乃佛,非见闻觉知之觉。盖觉义甚多,有本觉、圆觉、大觉、妙觉、等觉。若见闻觉知之觉与见闻知一例看,非可以常觉,乃佛之觉相等。论法要善能分别,岂可笼统,混于外道。国师问供奉曰:‘佛是何义?’师曰:‘用觉作么?’”客又曰:“毕竟如何是佛?”曰:“佛是无见无闻无觉无知之此我,去问露柱便知。”


只要明白这无见闻觉知而不离见闻觉知之此我,则一切说,皆归佛说。若不知此我,即执佛说,亦是魔说。客问烧庵公案,曰:“此则亦无甚高异,同竹篦子一例,总是逼你两处无着脚地,不怕你瓮中鳖不伸头四望。我有一偈试听之:世有涂毒鼓,闻声尽皆死,试问鳖为谁,四望得不苦。”

 

生死事大  无常迅速


昔有古德,忽一鬼使来追,古德欲宽限七日,后鬼使七日复来,寻觅,了不可得,与忠国师第三度为大耳三藏不能测国师所在一例。吾人修道,惟此乃最要紧者。若不能有此,把柄为鬼神所见,如何度己度人?若得此,则脚跟落地,万不可妄语我在动用中,鬼神亦不能见。要知我在动用中,鬼神亦不能见,乃此我本体本义,不是我悟后要相应之义。吾人悟后全要相应,若不能相应,任你明了,终被习气牵缠,随生死去,不能作主。既悟此我,相应何难?当时时留心,只有一我,历历孤明,三月之久,便得调驯之验。言三月者,宽其限也,七日即了不可得,而况三月乎?珍重珍重。


古人悟此我时,当下即了不可得,真是上上智人。其次者,则耽延岁月。所以古德勉人曰:生死事大,无常迅速。昔袁五斗勉大慧杲曰:生死事大,何暇应酬?自古来多少人皆悟后工夫不得力,以致三十年四十年才打成一片。

 

无相之我乃佛祖相传之正法


客问烧庵公案,后三日又问,曰:“伸头四望偈,我已悟得,原来多此望。但正恁么时,如何?请老人下一转语,才能留得庵在。”曰:“朗月当头,无物不照,东土杀牛,西土马叫。”客休去。


宗门中无相三味,是为第一。能见此无相三昧,是为正法眼藏。要知无相者。无一切相也。无一切相,不是落空。人于无一切相时,便只见空,此见空之眼,非法眼也。哪知无一切相时,此我全现,能见此我全现,才是法眼。其余见相见空,皆属于邪。故曰,惟此乃正法眼,盖谓此无相之我,乃佛祖相传之正法。能见此法,法眼才正,故曰无相三昧。藏者,藏也,人不能见之地也。惟此人不能见之地,而我能见之。然我能见之见不亦不可见。以不可见之之眼,而见不可见之之法,是为大悟。然此悟亦了不可得,故曰正法眼藏。然不过我悟此我,不着于相。我悟此我,不落于空。得此三昧,则百千万亿三昧皆生于此。


吾人常论法眼,都向外边说。若不能具此法眼,凡外边所见,皆属虚妄。即有是者,亦非有根本之法眼也。凡一切外道,皆有法眼可见,可据而修,殊不知修成必坏。怎如此我,能见即了,只要保任。无事不须加添他法修持,而现现成成完佛体用,有何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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