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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灯录(三)
2011-07-23 10:25:48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 【 】 浏览:2113次 评论:0

心灯录.卷三

不明此我无所谓机用


举世皆欲明大机大用,要知此大机大有,充满目前,人皆错过,都因这一大字,都思到高深奇远处去。哪知道即目前口渴要茶,童子便送茶来,腹肌要饭,侍者便送饭来,此乃当机当用。而要茶要饭都是此我,若离此我,则无所谓机、无所谓用矣。当其两我相对,四目相看,直指便是,一超便入,对此机用,即是大机大用。如要茶而饭至,要饭而茶来,成什么机用。《指月录》中,机用不对处甚多,总是师家不明开示之妙,遂使学人慢然无处悟入,大家混闹一场散去。


来学不论他在相上空上着脚有碍,即在相上,以此无相之我破他的相。即在空上,以此不空之我破他的空。相空被我一破,他无空相着脚,不怕他不上此我之船,此所谓大机大用。来学拘于诸法修行,本无机可乘,在师家要逗出他的机来,将我之所用而用之于彼,这才是开示之妙。今开示之途,能迎机而用者,试问诸方谁能为之?而况无机而逗其机,不可用而施其用者乎?总之不明此我,则无所谓机用矣,而况其大乎。

 

即此用离此用


昔百丈侍于马祖,祖目视绳床角拂子。可怜生古人于一动一静,偶然触目,皆会之于道,所以成就甚速,吾人能如是乎?遂问曰:“即此用,离此用。”盖百丈已悟,当即则即,当离则离,而探之于祖。祖遂针之曰:“汝向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百丈遂取拂子竖起,此百丈堕于即。祖又针之曰:“即此用,离此用。”百丈遂挂拂子于旧处,此又堕在离。要知大机大用,只有此我出入纵横,单刀匹马,谁敢撄锋?八面受敌,一掠皆空。果能两真相对,则是万古之雄。彼或即或离以为用者,则渺乎其罔措矣。又安能窥其所用于机者哉?所以祖震威一喝,能开万古之聋,百丈反聋去三日,恐犹未能当下窥见祖意所在。然即离之见,则销归鸟有,而此我亦可以纵横。惟黄檗闻举即吐舌,其见则高于百丈,所以于此得见马祖大机大用。又云: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又赞仰,又不嗣,此何等识见?真可谓空前绝后,独任此我。所以百丈云:子甚有超师之见,真有良心人也。


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世尊已明明告人,只有此我,并无等者。就要知道,不即不离,犹是竿头语,未能进步,何况即此离此,瞻前顾后?斯道惟直指第一,四目相对,明明两我,无言可议,无念可思,说即多事,说离益非,只认此我便是。若言即言离,即是剜肉生疮。净名云:“彼自无疮,勿伤之也。”

 

大冶精金  应无变色


有大机者必有大用,有大用者必有大机。仰山谓百丈得大机,黄檗得大用,分开说便不是。机用是一个理,大则都大,小则都小,有则都有,无则都无。百丈被马祖一喝,固得悟去,今闻黄檗说出大机大用,不觉更彻,因赞黄檗有超师之见。可见三日耳聋,怎及一闻吐舌。要知三日耳聋,乃百丈不济处。黄檗只闻举便彻,此是大机大用。更要知大机大用,只在刹那顷便彻,哪用三日?


马祖大喝于前,黄檗吐舌发出大机大用于后,百丈始能休去。因不能即时休去,所以有三日之渐悟也。后学将一喝作涂毒鼓会,将三日耳聋作死去会。审如是,而黄檗闻举便会,何尝死去,反不及百丈乎?要知闻涂毒鼓而死者,还不是上上智,若上上智,一闻便彻悟,何须待死而复苏?彼不死而不悟者不足论,死而复苏者,上智也,不死而彻悟者,上上智也。试问百丈三日耳聋,乃真聋耶?鸟声、人语、鸡鸣、犬吠总不闻耶?对面相言只见口动耶?盖闻此一喝,诸见尽空,并无所倚,此我独露,镇日如痴,放下又不能,进前又不得。可怜生自无始以来至于今日,才得见此我。外不为一切相所染,内不为见闻觉知所牵,又不落空,真实现成,竟至于三日而后才放下。所以我说乃三日之渐悟,不及黄檗刹那之顷也。汾州云:“悟去便休,更说什么三日耳聋。”是极是极。石门云:“若不三日耳聋,争得悟去。”此语只识得百丈,不识得汾州。汾州云:“我与么道,较他石门半月程。”是极是极。东林总将汾州石门都骂作瞎汉,不知自家已瞎了也。雪窦云:“诸人要会三日耳聋么?大冶精金,应无变色。”既是精金不变,如何耳聋?若是赖耳聋而精金不变,则第四日不聋,而金复变,成何说话。


要知大冶精金,应无变色,自无始以来,不必言佛,即一切众生亦不曾变动丝毫。只因迷悟,遂致不同,非精金不同也。精金即我也。百丈未聋三日前此精金也,三日后此精金也,正三日耳聋时此精金也。因一喝三日耳聋,始彻此不变之精金,全亏马祖大机大用成就,乃能休去。

 

直须悄然


自无始以来至于而今,此我历一切境、一切因果、如梦幻泡影,不落不昧,疑智皆同,惟自生疑,故堕野狐。闻不昧而悟固已,然犹未稳在,何不在不落上打彻去?更教海阔天空,即堕五万世野狐身,干碍我些什么?我且混在野狐堆里,教他一齐成佛去。硁硁然要依亡僧律送化,百丈即随他脚跟,领众依法火葬,要知都落在因果中,几时才脱此疑狐?


赵州来参百丈,丈问云:“近日南泉有何言句?”曰:“未得之人,直须悄然。”悄然两字为未得人甚妙,入于日用中,都是自家闹自家,失却此事。若一悄然,此我便现前。若能识得此我,时时悄然去,便是保任工夫。智慧辩才,一切殊胜,自然有得。百丈说法竟,大众下堂,乃召大众,大众回首,丈曰:“是什么?”乃直指此我,最是亲切。药山目之为百丈下堂句,我目之乃百丈末后句。人能于此一悟便了,胜他三十年行脚。


百丈下堂语,真是苦海慈航。人能细细玩味,自然悟去。可惜这样法语,置之高阁。悲夫!

 

此我独存  非因所置


百丈云:“罄然独存,亦无知独存之法智,性自如如,非因所置。”独存者,乃此我独存也。惟此我独存,则一切有无、了义不了义诸法皆空。盖本来原无一物

 

黄金为世界  白银为壁落


南泉问黄檗:“黄金为世界,白银为壁落,此是什么人居处?”檗曰:“是圣人居处。”泉曰:“更有一人居何国土?”檗乃叉手立。泉曰:“道不得何不问王老师?”檗却问:“更有一人居何国土?”泉曰:“可惜许。”客问于余曰:“何以泉说檗道不得?”曰:“非是说檗叉手立不是,盖说檗道得不圆满。”客曰:“可惜许圆满否?”曰:“八成。”客曰:“请老人转一语,圆满此公案,为后人慈航。”曰:“惜他到处流落。”客曰:“不会,请再转一语。”曰:“子流落于楚,我流落于吴。”客益不会。盖客楚人也,我吴人也。


“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什么?”先辈举此三句要人参,总不肯说破,总是骨突汉误人。客曰:“请老人慈悲,为吾人吐气。”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非此我而信?”客曰:“世尊云:“天上天下,惟我独尊。此是头一句。老人云:非此我而谁。此是末后句。斯理大定,万古不移。”曰:“此乃时节因缘,非我敢妄说也。”

 

不会如金  会者如矢


斩猫公案,不会如金,会者如矢。泉白众曰:道得即救取猫儿。原不要你想法救猫,只要你能自荐,道你之所得,若是了,即将猫与你,岂不是救?只管在猫上想,岂不是为他家猫儿,走却自家狗子。州脱履安头上而出,与猫什么相干,而能救猫,泉便许之,盖州能道其所得也。惟真净开示,极其明白,举拂子云:“今日真净举拂子,与当时归宗斩蛇,是同是别?”举拂子与斩蛇,以肉眼看来,犹如冰炭,何以问人是同是别?哪知道若以法眼看,则同是此我之大用也。真净又良久云:“人人有个天真佛,妙用纵横总不知。今日分明齐指出,斩蛇举拂更现谁?”真净为斩猫斩蛇而指出人人有个天真佛,妙用纵横总不知,末句又云:“更由谁?”明明指出此我。所以赵州直道其所得之我,安履头上而出,试问安履头上者为谁?岂非其纵横之大用耶。余向也读真净偈,见州顶履而出,乐不可言,与南泉要自道其所得,圜悟勤要人自荐。古德云:“失却自家狗子,一鼻孔出气。”客问曰:“即是只要人自荐此我,何必顶鞋作此奇特?”曰:“善哉问,若说赵州纵横游戏三昧,与斩猫蛇同一纵横固已,然此一说也。盖古人婆心,说法急切为人,见人信不及,就要人生疑,只此两途。若叉手拂袖三匝礼拜等等常法,人便信以为常,断不陡生真疑。如果发心真疑,数日便有效验,不致耽延岁月。若于此生一奇特,令人不能不疑,即不能极力真疑,必然去聚头商酌思量。赵州顶履,乃婆心为人处,非众人能测也。”


悟此我后,于一切世法不爱,于一切佛法不爱,只管穿衣吃饭,应酬日用,心如枯木顽石,此许你相应。客曰:“心如枯木顽石,要如大死人才好,如何应酬日用?”曰:“应酬日用,如浮云来往太虚,曾碍太虚否?此是上智作用,若在应酬中生想、生识、论是非,较得失,分彼此,则失之矣。”

 

佛与众生同一天真佛


客曰:“如何是玄旨?”曰:“天下之玄,还有玄于我者否?自无始以来至于而今,生生死死不可胜纪,只如浮云过目。成过恒河沙数诸佛,他不曾增。堕去恒河沙数众生,他不曾灭。即十方诸佛浩浩的来,使尽神通,一弹指粉碎去,无奈我何。即将铁围山地狱拘住他,不动足已纵横去矣。能建立天地万物佛国地狱众相,而此我不动,犹如太虚。天下之玄,还有玄于此我者否?虽尽百千万亿劫,尽诸佛所说,亦不能尽此我之玄,此所谓玄旨也。”


客曰:“妙用纵横总不知,请老人开示。”答曰:“佛与众生同一天真佛,同一纵横妙用。知则是佛,不知则是众生。你看从朝至夕,行住坐卧,应酬人事,是什么物如此灵妙活泼?惟能知者则成佛去,不知者堕落轮转。只要自家作得主,不为物转,不为境困,则处处纵横,逍遥自在,与佛无别,切不可生一不如佛怎么具如此神通等者,乃现成自然之事,不必预先生此异念。既明此我与佛之法身相等,何愁报身化身不相等耶?”

 

此我本无名


南泉云:“唤作如如,早是变了也。”此我本无名,有名则变。盖为你以如如为名而唤他,岂不是变?又云:“如今师僧须向异类中行。”此正显如如不变之妙。若离却众相而如如不动,有何难事?今在异类中行,而犹然如如不变,才是佛之如如,才是此我之如如。归宗云:“虽行畜生行,不得畜生报。”盖理本如是,非归守言此以宽学者之心。南泉云:“孟八郎汉又与么去也。”我若在彼时,即劈面一掌:“孟八郎汉不与么去,又作么行去?”看他有言无言。

 

识得此我  纵横自在


南泉云:“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计。”乃识得此我,便纵横自在去。赵州云:“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乃识得此我,将无始有生以来所沾染于身心者,尽教粉碎,还我觉明空昧以前清净本源去。此两古佛优劣,人能检得出,湛愚老人与他握手同参。


南泉去:“王老师自小养得一头水牯牛。”认得此我真,说得此我出,不以他人粘皮带骨,动辄曰切忌道着,不知忌些什么?又云:“拟向溪东溪西,不免犯他国王水草。”说得妙,省力省力。又云:“不如随分纳些些。”说得更妙,越省力越省力。斯理保任此我,费一丝毫力,即有丝毫碍。着跳出工夫窠臼,即是一逍遥无心无事之大丈夫。今南泉说到随分纳些些,何其亲切绵密,然犹恐人执着此些些而纳。即结上文云:“总不见得,将上面用心处一齐扫去。”所谓认得真,养得妙,真可谓行解相应。学者读此,珍重珍重。


客问曰:“何以谓之随分纳些些?”曰:“此我本分,岂可以谓之些些,以些些名此我,则早失此我矣。然养此我不到此一毫毛些些头上,则所养之工夫粗矣。随字妙甚,即《圆觉经》随顺觉性之随。你看他随分,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真收纳到些些时。要知此些此,三千大千世界都在这些些之内。更要知无工夫之工夫,不收纳到这些些田地,不能放开包裹三千大千世界。十方如来都是这一条路成就。云门心粗,不为他表彰这些些是什么田地,为后人作榜样,而问他觅牛。在南泉开口已说出此牛,何劳问觅?更有颟顸汉,不细究此说,开口便道此理何得以些些为言?何得又云纳?总未梦见南泉。南泉已说,总不见得,又何劳你说?吾人只要在些些上纳而又纳,以至于千纳万纳亿万纳不可胜纪之纳,呜呼异哉!工夫到此,真可以一口吞尽十方诸佛历代祖师。然总不见得,呜呼异哉!但有言说,皆非实义。但有工夫,皆非实义。”

 

本自圆满  不假修证


古德云:“古来多少豪杰,都埋在工夫堆里。”这一句直指此我本来现成是佛。古德又云:“汝要求道,无你用心处?”起一丝毫念要求便不是。试问:“又不用心,又不要求,如何能得?”曰:“若有所得便不是。”客曰:“又不用心,又不要求,又不要得,想此我现现成成就是么?”曰:“如是如是,千古如是,而今当下如是,还要用心求么?设有所得,即是污染,此我上还加得一点物事么?果能信得此我,将世法佛法一切丢开,随缘日用,穿衣吃饭,困来打眠,并无一点工夫,管保成佛去。”


客曰:“老人言,并无一点工夫,管保成佛去,南泉还要纳些些,弟子想来,南泉还不及老人。”曰:“此中有说,子不能细心究取。汝果能不用心,不求得,总无一点工夫,当下这些些子即时现前,不由你不欣然收纳。原来向日漠天野地乱求,却在这里最亲最切最近最有味。经历此些些过,久之一并皆无,哪里有我用工夫处。南泉认得这水牯牛后,思量保任他,拟向东,似向西,总不是,遂收纳到这些些田地,即云:‘总不见得也。’无亲无切无近无味,亦并无纳,无些些,惟穿衣吃饭,坐享无为正位而已。我所言乃当下究取,南泉虽略有工夫,而即扫去,微有差别,当细心审之。若不知此些些,还是粗心汉。世有大心菩萨,其所见彻三千大千世界。有细心菩萨,其所见彻一毫毛头上些些子。惟此我本大本细,能大能细,非大非细,故能见大见细,所历皆彻,谓之圆满,与佛平肩。”


只要认得处我后,当自思惟,自家性情,还是一任无为而至圆满?还是一任观察而至圆满?还是或有时无为,有时观察而至圆满?六祖教人定慧双修,石霜教人如大死人去,大慧教人越思想越明白。盖此我本来本圆满,不假修证,因结习重故,不得不修。修之云者,乃修去此结习,非修此我也。此我如太虚,太虚如何修?增得些否?减得些否?吾人当自思,当宗那一说面行之。

 

当下知有  便是主人翁


客问曰:“南泉曰:‘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何谓也?”曰:“既已成佛,还要知有么?有者,此我也。盖为汝等学人,若不知有,乃无根本,何由得入于道?既已知有,则如丧考妣,当如善财求速证菩提。而因循懈怠,真狸奴白牯也。汝能饮水吃饭,他亦能饮水吃草,与他何异?乃切责之辞,诸说非是。”


诸佛之始也,必因知有此我,俟岁月之深,则熟而忘,忘而化,化而成就圆满菩提,然总是此一我也。此时还要知否?知者入门之始也,所以古德切切教人知有。若不知有,任你博通教典,总是门外汉,总不识一字。当下知有,便是主人翁,佛乃知而无知,未到此者,焉能知之?

 

开口便错  举念即乖


南泉云:“王老师修地不得力,被鬼神觑见。”此南泉不济处,即起念处,鬼神亦觑得着王老师否?何必更下一分饭。湛愚老人今日言此,乃为南泉说法,乃为今日若有同南泉一样修行者,非为诸子说。诸子若能与南泉一样修行,不为鬼神觑见,则脱离生死成佛去,有何难事?但起念亦不为鬼神觑见,更要知之。客曰:“不起念鬼神觑不见,既已闻命矣。既已起念,而鬼神觑不见,则弟子所不能知也,请老人开示。”余振威一喝曰:“念是此我么?心意识三者总是虚妄,惟此我真实。认得此我真实,看破心意识虚妄颠倒,不求安稳而自安稳。今人总在心意识上盘旋,安能得脚跟着地?所以开口便错,举念即乖。人能分别心意识不是常住之我,则于此我有相应分。”

 

不为鬼神觑见  乃此我本位


此我一有所知,便是愚,唤作所知愚。一有微细之知,便唤作极微细所知愚。若有微细之知,便为鬼神觑见,便是南泉不得力处,便是此我不得力处。盖知必有所,所即有相,有知必有相。虽极微细,同是障碍。所谓一尘飞而蔽天,一芥投而盖地。南泉不欲鬼神见,同忠国师第三度不使大耳三藏所测,乃一鼻孔出气,乃百千亿万世真修行人榜样。珍重珍重。


不为鬼神觑见,乃此我本位。若不到此本位而乱言此我,乃狂妄之我。试问诸子,今日悟此我者亦有人矣,即以十法界论,都是此我,有佛之我,至于地狱之我。今试思之,乃佛之我乎?菩萨声闻缘觉之我乎?抑六凡法界之我乎?若是畜生饿鬼地狱之我,则一刻不能生活,而犹有面目对人乎?尽天下一切众生皆有此我。此我若不还本位,则此我值什么干屎橛?当学忠国师与南泉去,始可对人说此我。

 

参言句只可以度上智上上智人


斯理可以言传。因六祖后,得法者数十人散于四方,都不能如六祖说法,遂有言句教人自参。因参言句不得悟而退者恒河沙数,不可问矣。古人乃自悟后,不能权巧方便善于开示,硬着头皮说几句无理路、没头脑的言句,教人自参,盖为人知解多。今以言句截断他的心意识,教他当下直会本来面目。其法直截高妙,然只可以度上智上上智人。若中下之人,遇此便退缩去。古来成佛如恒河沙数去者,他不曾参过言句,都是先觉善于开示而得悟。自唐以后,教人参言句,要一超直入,固是婆心。怎奈人非上智,不能即悟,便生退心。试问今日参言句而大彻者为谁?不意先觉这些言句,流传至今,都作了野狐精藏身之地。他又不曾悟,只熟记前人问答,不知其中实义。对人并无开示,动辄便教人自家参去。既是自家参去,要你善知识何用?人无良心,莫此为甚。堂堂然犹受人供养,来世作牛马还报,何苦何苦? 斯道若遇上上智、上智并中智、下愚、一切男女,即时可入此门。这才是善知识,才可以上堂。若非然者,还当自究。法王之位,不是容易坐的。而今这些梦鬼,昏天黑地,都要出来开堂。且轮流三年,便挨次到你到我,竟成了一觅利之所。可恨可恨,可怜可怜。

 

天地内外只有此我


南泉云:“十二分教,决定不是我,我向十二分教中行履可也。若十二分教是我,即受他变。”观南泉所言,可见此我本来无一物缠绕障碍,要行便行,要坐便坐,自由自在。今要去行十二分教,度一切众生,乃我作主,如何被教拘住?被教拘住者,不知此我者也。又云:“粗细而论,纤毫不立,穷理尽性,一切全无,如世界未成时,洞然空廓,无佛名、无众生名,始有少分相应。”乃直指天地内外,只有此我,并无一物与此我相敌者。说理说性,皆是虚名,与我无益。古人说理说性之书,可以充栋。若一明此我,皆弹指碎去。又云:“直向那边会了,却来这里行履,不证凡圣果位。”据本而论,实无少法可得,岂况三乘五性差别名数?但是有因有果,尽属无常生灭也。此南泉极力掀翻,吐弃一切,独明此我。彼凡圣三乘,五性因果,皆属生灭边事。若知得明白,则惟有此我纵横自在,岂肯为诸法所困。

 

只要明此我  便是菩萨行


南泉云:“但会取无量劫来性不变异,即是修行。”经云:明极即如来。南泉发明修行之义,即经义也。可见只要能见此我,即是修行。又云:“妙用而不住,便是菩萨行。”能见此我后,此我自能妙用而不住,此便是菩萨行。要知只要明此我,即是修行,即是菩萨行,岂不快哉!岂不乐哉!众生不知此我,因而造种种业、受种种苦,真可哀也。

 

一味禅


大愚欲学五味禅,归宗云:“我这里只一味禅。”大愚问如何是一味禅?宗便打。愚大悟曰:“我会也。”宗曰:“道道。”愚拟开口,宗又打。此两打,前打犹轻,后打深。前打者,打其问,后打者,打其拟。若能不问不拟,则一味禅显然矣。客曰:“归宗以一味禅三字明斯理,老人以此我两字明斯理,还是哪个较些子?”余笑曰:“愚后到黄檗举前话,檗曰马大师出八十四人善知识,问着个个痾漉漉地,只有归宗较些子。今汝以归宗比我,还是我更较些子。”

 

他日客来曰:“前日老人所说较些子,诸方大骂,说老人何得妄言过于归宗?”余大笑曰:“但凡论道言语少极好,少至于无更好,归宗以三字,我以二字,难道不好于归宗么?”客亦大笑而去。


他日客又来曰:“诸方更大骂,骂老人说我字犯忌讳,如何以字多字少戏弄诸方?”曰:“犯忌讳,不知犯哪一个的忌讳?再思量不出。如果犯了至尊至贵的忌讳,应该有罪。天下至尊至贵者莫如道。世尊便是头一名犯忌讳之人,出世便曰:‘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临济公便是第二名犯忌讳之人,开口便曰:‘只要知道这说法的人听法的人,便与诸佛不别。’其余犯忌讳者甚多,惟曹洞不许人道者,乃是他建立此法,同开口即打一样,把人逼到煞根没走处,不怕他不悟。无奈这伙梦汉,遂相传有犯忌讳之说,真可哀悯。若责我以字多字少戏弄诸方,则余之过也。”


一味禅,较诸家言句亲切有味,斯理略掺和一点杂味,则为染污,何况五味?所以大愚一闻便悟。若以此我较之,则更亲切有味,珍重珍重。

 

从生至死  只是此我


昔灵默禅师初谒马祖,次谒石头,便问:“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头据坐,默便行。头随后召曰:“阇黎。”默回首,头曰:“从生至死,只是这个,回头转脑作么?”默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栖止焉。此则公案,煞是明白。因他回首,遂云:“从生至死,只是这个。”明明指出此我。又云:“回头转恼作么?”直逼得灵默不能不悟。今日诸方不然,开口便教人自家参去,愧死愧死。


而今有能犯忌讳之人,到湛愚老人前来,我与他打杀此我两字之名,教他到鸟道上默认此我熟了,再教他度生去,度生只此犯忌讳一着,乃宗家单提正印。我四十年来,见诸方并无一个犯忌讳者,好名好利难道不是犯忌讳,而甘心好之。清夜扪心,得无愧乎?


全心是佛,全佛是我,全我是心,教我何处避这三字?客曰:“到寂灭时,便可避矣。”曰:“既云到,则到必有人,此人你认得么?”客曰:“认得。”曰:“既认得此人,定要他在寂灭中作什么?”客曰:“寂灭是他本乡。”曰:“在本乡不如流落异地。”

 

识取自家宝藏


大珠问马祖求佛法,祖曰:“我这里一物也无,求什么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么?”珠曰:“阿哪个是慧海宝藏?”祖曰:“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大珠于言下自识本心,不由知觉。观此公案,大珠真狮子儿,一闻祖言,便悟此我乃大宝藏。后上堂,人问如何是佛,珠曰:“清谈对面,非佛而谁?”较初祖西来说法,还直截痛快,与马祖一鼻孔出气,与大梅示寂时闻鼯鼠声,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诸人,善自护持。”永明寿赞曰:“师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后示徒,物非他物,穷万法源,彻千圣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没。”观马祖、大珠、大梅之直指,真可谓犯忌讳矣。诸方能如此犯忌讳,湛愚老人必以瓣香而叩礼之。若能以此我两字示人才,湛愚老人则终身左右而侍奉之。


一回入草去  蓦鼻拽将来


人能悟得此我,则无用心处,无下手处。人用工夫到无用心处、无下手处,则此我现前。到此我现前时,若再思量用心下手则不是。客曰:“如何保任此我?”曰:“马祖问石巩云:‘作什么?’巩云:‘牧牛。’祖曰:‘作么生牧?’巩曰:‘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回。’祖曰:‘子真能牧牛。’若能如此保任,则发生一切三昧殊胜,不可思议。”
莫妄想


汾州问:“即心是佛,实未能了。”祖曰:“只未了的心即是,更无别物。”如此直指,而汾州不察,且更问如何是祖师西来密传心印,岂不是乱闹?所以马祖教他且去,俟其才出,即唤曰:“大德。”州回首,祖曰:“是什么?”州遂悟。可见更无别物,只此回首之人,即是未了之心。密传心印,即此便是,何用外求?州礼拜,所以祖骂他钝汉。汾州得法后上堂,学者来问,只云:“莫妄想。”此三字痛快无伦,不识此我者,能莫妄想即悟。识此我者,能莫妄想,即速于成就。

 

惟此一事实  余二则非真


惟此一事实  余二则非真   唐宪宗问鹅湖,何者是佛性,湖对曰:“不离陛下所问。”此才是直指。今诸方将此等言句都抛向大洋里,因他不曾悟,怪他不得,既不曾悟,即来作方丈,为可笑耳。余向在吴门,常以此答学者。人皆谓我并无他长,只知道不离问处,盖讥我也,殊不知果然果然。金牛和尚每日至斋时,升饭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萨子,吃饭来。”金牛每日如此,可谓婆心极矣。舞饭桶直接拈花一脉,大笑直接微笑一脉。无奈众菩萨不悟,辜负金牛。可叹可叹。汾州云:“汝等见闻觉知之性,与太虚同寿,不生不灭。一切境界,本自空寂,无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为境惑。一为境惑,流转不穷。一切诸法,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如响,无有实者。”经云: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常了一切空,无一物当情。是诸佛用心处,汝等勤而行之。吾人只要此一段说话便了却矣,何须用东去求知、西去求解?盖见闻觉知,有所发之性,此性即我也。与太虚同体,岂不同寿?此性非因造作而成,犹如金刚,是哪个能破坏他?所以经云:惟此事真实,余者皆虚。只悟此我,即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金莲台并一切楼台殿阁、一切华、一切香、一切云、一切色皆无足当情者。惟此我至尊至贵,任意逍遥。得汾州说,勤而行之,保管成就。愚人为法所缚,为境所惑,不知此我,为劫运流转,深可怜悯。

 

道在目前


僧问惟宽禅师:“道在何处?”宽曰:“只在目前。”曰:“我何不见?”宽曰:“汝有我故,所以不见。”盖言此僧有身我心我之相,故不能见。经云:我相者,乃我外着于身,以身为我,内着于心,以心为我,故曰我相。若能除去身心之相,则乃真我,真我即道,何必以道见道?僧又问:“我有我故即不见,和尚还见否?”宽曰:“有汝有我,展转不见。”又曰:“无我无汝,还见否?”宽曰:“无汝无我,阿谁求?”见阿谁两字妙极,直指出此我即道,求见些什么?


此我本来无知,倏尔有知者,乃一念缘起之知,究其本来则无知也,而非此我同木石之无知也。今知此我,而以无知相应其无知。故神藏上堂云:知而无知,不是无知而说无知。盖言其知此我而一无所知者,不是彼众人了无所知而说无知者。说得言简而理尽,如是如是。

 

泥牛入海


龙山云:“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于今没消息。”乃龙山悟此我后,作相应此我的工夫,妙不可言。今既悟此我,然此我本来无我之名,亦无一物可相似者。故六祖云:“本来无一物。”吾人应如是悟、如是住便是。盖是有生来因习气深厚,不能一时即能应如是住,故要念念相应,应则一也。既云相矣,岂不是两?要知无一物之此我为体,起一念要相应此无物之我为用。体不离用,用不离体。体中起念,念还归体。可怜生冷坐精研,一生一灭,一灭一生,生灭相斗,皆属虚妄,泥牛而已,不怕他不斗入性海。一入性海,则牛归乌有,泥散为空,消息全无,寂灭而已。此时此我,坐享无为。岂不乐哉,岂不乐哉。


相应工夫有三等:有自然相应而相应者,上智也;有用微力相应而相应者,中智也;有用力勉强相应而相应者,下智也。及其成功则一也。上智悟后,则超然于泥牛之外而听其斗,而泥牛自然入于性海。中智则混入泥牛之中,识尽力消而归于性海。下智则混入泥牛之中,或间断,或分别,或精进,委曲周旋,渐渐而归于性海。古德说:工夫绵密精细,分别意识趋向是非处,乃为中下智人说法,彼上智者则过而不问也。龙山于两个泥牛斗入海上有我见二字,此则超然于泥牛之外,而观看泥牛相斗。如青山不动,坐视浮云往来,不能不归空而泯迹也。要求此道登法王座,不可不知此。

 

日用事无别  惟吾自偶偕


昔于頔相公问紫玉:“如何是佛?”紫玉唤相公,公应诺,玉曰:“更莫别求。”頔后遇药山,又问:“如何是佛?”药山曰:“于頔。”公应诺,山曰:“是什么?”公于此始有省会。此是直指,若离此直指,即是推月入云。诸方以此为犯忌讳,言不可指出此我来,真不可思议他是什么心胸?


庞居士见石头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石头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试问所省者省些什么?盖省此不与万法为侣者这个人,其省者乃省其所问之疑,一被掩口,而疑释然矣。试问不与万法为侣者不是我是谁?他日石头问曰:“见老僧以来日用事作么生?”居士曰:“若问日用事,即无开口处。”既无开口处,则纯是此我日用可知矣。又偈曰:“日用事无别,惟吾自偶偕。”可怜生庞公悟得此我不与万法为侣,将佛说祖说一齐抛向大洋里。惟有此我自偶自偕,独往独来,游于日用之中,超乎天地之外,非大丈夫安能如此?又云:“头头非取舍,处处没张乖。”既识我矣,何取何舍?既识我矣,何张何乖?又云:“朱紫谁为号,丘山绝点埃。”万物皆此清净之我为他安名,更无有为此我安名者。又云:“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诸佛任诸佛之神通,此我任此我之神通。要知诸佛神通,即我之搬柴运水。我之搬柴运水,即诸佛神通。若有人于此卑居士之日用,而尊诸佛之神通者,打一百二十棒与狗吃。所以石头和尚许之。


庞公后参马祖,又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庞公于言下顿领玄旨。可见庞公见过石头,还有不圆满处,于此才领玄旨。然庞公于此句下领玄旨,恐还未入玄旨。若湛愚老人当下际,即与马祖劈面一掌:“我即吸尽四海水,你也不能道出。”


客曰:“如何是道不出的玄旨?”曰:“不但马祖道不出,我亦道不出,诸祖亦道不出,诸佛亦道不出。道得出者,则非玄也。不玄则为鬼神觑见,为鬼神觑见,则修行不得力。”客曰:“既是道不出,而老人终日示人此我,何谓也?”曰:“惟能悟此我,方可入玄旨。若不知此我,即八万劫入定,总与此玄无涉。惟此我最玄,任你说玄到高远奇特处,总不及此我之玄。此我之玄,才是真玄,其余皆虚妄不实,非所谓玄也。悟此我后,要为鬼神不能觑见时,此我之玄旨始显然而见,才可谓之少分相应矣。”

 

护生须用杀  杀尽始安居


庞公云:“护生须用杀,杀尽始安居,会得个中意,铁船水上浮。”此则公案为圜悟等说得没归着,徒扰乱学者之心,亦未得庞公之意。要知将生字看得明白,自然会杀,一杀便尽。试问如何是生?此生字非生灭之生,即是此我。自无始以来生到如今,从未曾灭,即历将来将来不可说不可说之劫数,还是此我。所杀之物,本来空寂,何必用杀而护此生,此生还要护么?此是上上智,且不必说。今即以庞公之意明之,亦不必将尽字刻划到尽处还是不尽处,惑乱后学。只要将世法佛法一切丢去,只有此我。亦不必守住此我,亦不必有不守住之心,而罄然独存。则向日沉埋水底之铁船,不用丝毫力撑,而飘浮于水上矣。将世法佛法丢开而不牵扰于心者,即杀也。灵照云:“饥来吃饭困来眠。”岂不是杀尽生全的榜样,何必远求?圜悟云:“世尊、迦叶二十八祖、东土六祖,都杀不尽。”这不尽者非我而谁?你去怎么杀他?要知此动刀之人即人也,则杀护皆空,枉自劳力。若只知去杀,不知此生,任你杀百千万劫,铁船在水底死也不动,况能浮乎?

 

铁船水上浮


或曰:“铁船水上浮,如何解得?”曰:“他既有五个字,如何解海里?例子明明说会得个中意,如何不要解会?你意中要将此句与秦时轹钻一样看么?”或曰:“正是。”曰:“秦时轹钻,乃金刚王宝剑,能杀一切世法佛法,截断众流,护你到法身边,得此生义,乃涂毒鼓清凉幢,超出一切法,一超直入。如何不要解会?不是无理路,乃理路之精而至捷者,人提起此一句,便去不得。不是那有理路的言句,任你游行。殊不知这一句如银山铁壁,挡住你去不得,则此我当下现前。如何不要解会?铁船水上浮,与此句大有差别,我不管庞公是此意不是此意,只管保你信我说话成佛去。不必问我解不解,是不是,你既能成佛,我就错些何妨?铁船,盖喻此我也。此我自有生来尘埋久矣,如铁船之在水底,何日能浮?非杀尽一切,这我安能独露?此是庞公境界。若夫上上智明此生义,亦不必用护,恐多此护之之心。只历历孤明便是护,便是金刚王宝剑,不须用杀而一切皆尽。所谓不动干戈建太平,灵照颇会此意。”


庞婆云:“百草头上祖师意。”极好。惟庞公不济,说出此偈,惹得众人絮絮叨叨,惑乱后人。当时有一僧,可惜圜悟不能度他。其僧曰:“学人到这里,直得步步绝行踪时如何?”悟曰:“未有金刚王宝剑在。”此答误人不浅,罪过罪过。他既步步者是谁步?彼若知道,则大事毕矣。若不知道,则教他知有这个。如何说未有金刚王宝剑在?宝剑乃此我杀妄杀贼之具,若无妄无贼,而执一剑在手,岂不劳力?

 

饥来吃饭困来睡


灵照云:“饥来吃饭困来睡。”此语传至今,谁不知道,未必能尽会其中之义。即有会此者,亦不过是了事人,将世法佛法一齐丢开,我都不管,居山更妙。横担千峰楖栗去,更妙更妙。我不知要世间生你这伙了事无事人吃死饭、睡死寤,更妙更妙作什么?要知修道乃度己度人,才谓之曰道。只知为己而不为人,是什么道?古之无事人,既明此饥来饭困来睡之义,入一切境界中,度一切人,皆知此义,而犹然一无事闲人。才是临济公所说,佛乃一无事闲人,岂是那横担楖栗都不管之人所能窥见者。我不管灵照有此意无此意,要如此说才是。


客曰:“灵照所云与老人此我相合否?”若不能悟得此我,如何敢去放心吃饭打眠。因悟得天下一切皆妄皆虚,惟此我独真独实。既悟此真实,还肯在虚妄上求活计么?只有饥困两件,然亦是虚妄,因有此身,不得不随他云。


灵照乃古佛后身,此两句不是轻易说出口的。人人见过都会说,及问他这两句是何义旨,又目瞪口呆,又不肯深自思维,都是耳食,非心食也。果能彻悟得,无事享用此两句,有事也享用此两句。坐富贵场中也如此,坐贫贱场中即究困流离不堪之境也如此,不愁他不成佛去。然只要知此我真实,自然与灵照同参。今诸方登法王座者,当发良心想一想,可能觌面与灵照一谈否?能无愧恨否?岁月有限,思之思之。


庞公示寂云:“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人能明此两句,成佛何难?客曰:“何谓也?”曰:“所有者,乃此身并身外一切境界本来都是空的,我今看破皆空之,而无丝毫爱憎。所无者,内而心意识,本来皆无,惟此我空空洞洞,并无一毫色相希求,才是本位。若加一点帮补或玄妙佛法以实这,则皆障碍。惟有此我相应此我而已,他何问焉?”

 

皮肤脱落尽  惟有一真实


客曰:“药山参马祖云:‘某甲在石头和尚处,如蚊子上铁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护持。’何以便许药山是了?”曰:“你不能会蚊子上铁牛意旨,所以疑马祖之许。此一句较直指略次些,然乃药山之真悟处。蚊子上铁牛,盖无下口处。参学到无下口处,乃去不得了,人到去不得,便张皇罔措。哪知道乃好消息已至,此际有善知识一点就破。若不能遇人,只回光一照,这无下口处去不得的是谁?岂不大悟?药山既到此地,马祖安得不许?”后三年,祖问曰:“子近日见处作么生?”药山曰:“皮肤脱落尽,惟有一真实。”此药山护持此我绵密,故三年之速而就如此。药山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么?”山曰:“一物不为。”头曰:“恁么即闲坐也。”山曰::“若闲坐即为也。”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什么?”山曰:“千圣亦不识。”头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只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你看他古德,一问一答一偈如此明白。我无形无相无声无臭,如何能令人识?乃曰从来共住而不知其中,任运相将而随其只么行,如此明说,而还有疑,真可谓愚矣。

 

石上栽花


客曰:“得此我后作么生?”曰:“此问甚好,我借药山语答你。药山答柏岩云:我跛跛挈挈,百丑千拙,且恁么过。”客笑而去。


石头垂语云:“言语动用没交涉。”盖谓若着于言语动用之相,自然与此我没交涉矣。药山云:“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盖谓离却言语动用,着在静默黑漆处,亦没交涉。总是不知此我故也。头又云:“我这里针扎不入。”此我乃无缝塔,针如何能入?山云:“我这里如石上栽花。”此我如石,花根向何处栽?你看他两公,你一句我一句,如同赛宝一般,更妙在我这里我这里,令人豁然眼开,见此我于光天化日之下。

 

高高山顶立  深深海底行


客曰:“高高山项立,深深海底行,请老人开示。”曰:“高高山项立,乃不为一切物盖覆,不入阴界,无丝毫念寻求外法,则此我高而无上矣,《楞严》大佛顶是也。深深海底行,乃保护此我工夫绵绵无间,不杂用心,则此我打成一片矣,《楞严》密因修证是也。”


丹霞烧木佛,院主须眉落。不过院主只识木佛,不识肉身佛,老婆见识,无丈夫气,所以坠落须眉。何必劳诸君絮絮叨叨,引起后人多少拟议,只要会得他烧取舍利一语即得。客曰:“舍利何物也。”曰:“我也,即《心经》所云舍利子也。人只以为古德示寂烧化之舍利,不不知出于我。舍利乃古德悟此我后,久之才有舍利。若不知有我,安得有舍利?盖木佛无我,既是无我之木佛,自然无舍利,即烧千百万何妨。”


丹霞云:“阿你浑家,切须保护,一灵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说甚荐与不荐?”吾往日见石头,亦只教切须自保护,此事不是你谈话得,阿你浑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什么?

 

自心是佛  不属渐次


大颠云:“既无物,即真物。”真物者,此我也。可见知我则无一切物,有一切物则我迷矣。


大颠上堂云:“学道之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多见时辈,只认扬眉瞬目,一语一默,蓦头印可,以为心要,此实未了。吾今为你诸人分明说出,各须听受,但除却一切妄想见量,即汝真心。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照,冷冷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须护持,不可容易。”


道悟谒马祖,祖曰:“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属渐次,修假修持,体自如如,万德圆满。”道悟于言下大悟。你看他古人说得真悟得大,自心是佛,何须外求?一超直入,何须渐次?本来现成,何须修为?本自不失,何须持守?如如乃其体,不因修而成,万德本自生,圆满非外至,安得不于言下大悟?

 

为像安名


裴休因观高僧真仪,曰:“真仪可观,高僧何在?”无能答者,遂访黄檗问之。檗朗声曰:“裴休。”休应诺,檗曰:“在什么处?”休于当下知旨。你看他此我一呼,此我一应,直指之机,莫过于此。又逼之曰:“在什么处?”你问高僧何在,舍此应者,又向何处去寻?直指而不能悟,则亦难矣。


裴休一日托一尊佛于檗前,跪曰:“请师安名。”檗召曰:“裴休。”休应诺,檗曰:“与汝安名竟。”休礼拜。此乃过摩再来,应当得临济公为弟子,而今临济儿孙满天下,都怕犯忌讳,所以不能成佛。岂不令人痛哭?


裴休悟后作文一篇陈檗,檗接置于座不看,良久曰:“会么?”休曰:“不会。”檗曰:“若于此会去,犹较些子。若在文字上会,何有吾宗?”此黄檗扫去一切文字语言,要裴休悟此我到无声无臭无形无象处安身立命,始为至极。若少有所著,则成渗漏。后学不可忽略,珍重珍重。


黄檗《心要》一书,乃万世津梁,看大藏经教,不如看此《心要》,每日熟看,管保心悟。总是言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即是我,我即是佛。他语录皆不及此直指,珍重珍重。

 

骑牛觅牛


保任此我,不着相,不落空,不费一点力,不起一毫修学工夫之念,不求清净,不求寂灭,不思佛法,不求脱离,只与么淡淡的去。久之,凡听人言语,其中邪正是非,便了了于心,了了于口,能替他分别清楚,称大智慧大辩才,连自家也不晓得如是之妙。可见本性光明,与佛不别。只因妄想蒙蔽,遂致昏聩,心意颠倒。今只要淡淡与么去,则此我之光明,谁能遮盖?自然透露,照天照地,照三千世界。长庆参百丈,问曰:“学人欲求识佛,何才即是?”丈曰:“大似骑牛觅牛。”庆曰:“识得后何如?”丈曰:“如人骑牛至家。”庆曰:“未审始终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庆自兹领旨,更不驰求。此则公案,可以度尽大地众生,何必求他佛他祖,又别生校量,真可谓直指。长庆欲识佛,哪知佛即是我?百丈当下即悟,所以便问如何保任。要知此牛最喜犯人苗稼,此我最喜攀缘。如今只要不去攀缘一切世法、一切佛法,便是初心正觉佛,总不必向他求。久之调驰纯熟,惟有一我,其中变化,妙不容言。此《心灯录》中将要紧之法,都检出为人细说,然吾人只要得一则行之即是,他法皆不必去会。不是要人人会得《心灯录》,方可修行也。只此一法能行,管保成就。

 

平常心是道


赵州参南泉问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州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州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耶?”州于言下有悟。要知如何是平常心?平常心人最难理会,只要理会得此心到平处,自然能常,若不平,断不能常。惟无知之时,而又不是无记,当深自体认,细细安放到不着于知,不着于无记,则平常心见矣。若能作保任工夫到纳些些地位,而总不见得,则无往而不是平常心之作用矣。细心细心,要紧要紧。


僧参赵州,乞指示,州曰:“吃粥了也未?”僧曰:“吃粥了也。”州云:“洗钵盂去。”其僧遂悟,试看平常不平常,于此一悟,便可彻尽无生平常之旨,惟有此平常之我,日用而已矣。

 

庭前柏树子


僧参赵州问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与吃粥、吃共、洗钵盂,同是一平常心,平常语句。赵州于南泉言下悟得这平常心,所以答问者都是平常话,乃直指斯道如此,并无奇处。初祖西来,特传 此平常心,扫却东土异模怪样,显出本来平常,正是的的西来之意。无奈好事之人,将庭前柏树子,说出多少佛法,掀天播地,真是异怪模样。又说此中别有一条妙义,总之都是胡说。今有此庭,庭必有前,前有柏树。赵州于此问时,不曾拟议,不存知解,不说佛法,不说境相,抬头见庭前柏树子,即答云庭前柏树子,有甚别义可以令人生知生解?即此不生知不生解,只曰庭前柏树子,便是初祖来意、赵州答意。若在此五字内有丝怎样怎样,则去道远矣。只要念过此五字就罢了,与此我始有相应分。着眼着眼,要紧要紧。叶县省和尚,因僧请益柏树子话,省曰:“我不辞与汝说,还信么?”曰:“和尚重言,争敢不信。”省曰:“汝还闻檐减头雨滴声么?”其僧豁然,不觉失声云:“哪。”省曰:“汝见个什么道理?”僧云:“檐头雨滴,分明沥沥,打破乾坤,当下心息。”末句好。又一僧参此,忽一日大悟,直入琅玡方丈曰:“我会也。”玡曰:“汝作么生会?”曰:“夜来床荐暖,一觉到天明。”琅玡可之。要知心息处,自然悟得柏树子公案,悟一切公案,都在心息时。所以斯道哪里有你用心处?因夜来床荐暖,直睡到天明才觉,便是透柏树子公案,妙极妙极。总是不要此心去参去疑,自然当下便悟得柏树子公案。 参公案要悟,悟后要受用快活,才是真悟。若不能受用,乃影响之见,非真悟也。如柏树子公案,乃十方如来并诸祖放身心处,安乐受用,无量无边,所以琅玡许之。 透过柏树子公案,则心自然寂灭,诸佛皆以寂灭为乐。试看为字,必有一人在此寂灭光中受用。再问此人为谁,非此我而何人耶?盖此我本来现成是佛,不用修证。震旦之人,不识此现成之理,都去在心意识上寻求,违背本性。所以初祖西来,直指此心是佛,不必用佛求佛。千七百分案,都是明此现成,有何奇特?所以赵州答西来意曰:“庭前柏树子。”明明随口说出,极其平常,有甚奇妙而烦放公痾漉漉的,青头红面,说得恁地张皇,真不堪一唾,岂不令真诚州大笑? 客问曰:“如何透过柏树子便得寂灭之乐?”曰:“既明现成之理,则不必烦心意识用力。既不烦心意识,则寂灭现前。吾人不得寂灭现前者,乃心意识为崇也。今闻柏树子言句,则茫然自失,心意识一点也用他不着。惟此现成之我,迥然独露,与万物一体,而如如不动,都在此寂灭之中,何乐如之?盖柏树子言句,从未曾得闻,今忽闻之。


狗子佛性


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曰:“无。”曰:“上至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狗子为什么却无?”州曰:“为伊有业识在。”已将无字说得明明白白,何必用参?又有僧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曰:“有。”曰:“既有,为什么入这皮袋里来?”州曰:“知而故犯。”此答不是,要可怜他因不知而误犯。若知而故犯,则与南泉为牛为马相同,怎敢以狗视之?后大慧杲教人参无字,说出许多不用那样参,不用那样参,絮絮叨叨,参者已为惑乱。我四十年来见参无字者,不知退却多少我。大慧杲是过来人,我不敢说他,后来这伙盲瞽汉,又不曾悟,也学大慧教人参无字,不知无个什么?无字已经赵州说明,要参什么?为什么不直指即心即佛,而劳人延捱岁月,而显自家聪明?先辈已如此,何况流弊?而今只要开示亲切,学者自然悟刹那际即可令其开悟,哪里要费时日?不具此手眼,而欲为人师,岂不自愧?我闻诸方教我看无字,教人自家参去,不知到几时得悟,深可怜悯。


赵州“吃茶去”三字,真直截,真痛快,真干净,了然,不劳疑,不劳信,不劳参,不劳拟议商量,不劳释迦出世,不劳达摩西来,不劳絮絮叨叨四十九年之大藏,不劳叨叨絮絮千七进公案之表彰,不劳安佛与众生之名,不劳列十法界之序,合三千大千世界众生,一齐合掌念吃茶去,遂一齐休去,成一极乐世界。想赵州闻此言,必曰:惟湛愚会此,其余皆未梦见在。

 

佛之一字  我不喜闻


赵州示众云:“佛之一字,吾不喜闻。”赵州真可谓一无事道人,佛之一字不喜,则佛说一切经教不喜闻,可知也。列祖所说一切言句公案,以及一切世间之法不喜闻,又可知也。审如是,则赵州从朝至墓,从生至死,竟一无所闻。既一无所闻,则必有一喜闻者。我若在当时,必捉住问他,既有不喜者,必有喜者,直逼他上壁去。客曰:“赵]州已往,请老人答一转语。”曰:“你试听隔壁老妪念弥陀。”


问:至道无难,惟嫌拣择,惟赵州答得好,答曰:“天上天下,惟我独尊。”湛愚曰:“此可以拣择否?尽三千大千世界只是这个,你拣择哪是哪不是得否?于此会得,当下便如如去。”


赵州勘婆子公案,当时诸公解此,皆是梦说。毕竟赵州许婆子不许婆子,惟赵州自知之。然婆子气象言语,亦不是好惹的,什么赵州,乃云勘破。我今也来说梦,即十方如来亦不能勘破婆子,百千万亿赵州也不能勘破婆子,我亦不能勘破婆子,即将来千佛出世亦不能勘破婆子。客问曰:“何谓也?”曰:“神交千里外,对面不相知。”

 

青州布衫


客问曰:“万法归一,一归何处?”曰:“一归何处且置,我问你一是什么?”客无言。曰:“一且不知,如何就问他归处?”客曰:“请老人开示此一。”曰:“不离问处。”客跃然曰:“弟了悟矣,但不知他归于何处?”曰:“不离问处。”客跃然起立,进前三步曰:“弟子今日打破,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领布衫重七斤布袋。”


青州布衫,此等言句,可谓腾辉今古。指出此一归处,此一即此我。此我与太虚同体,试问太虚归于何处?然说此我同于太虚,还未稳当,分明一我在此,岂无归处?而今就说尽千言万语,归而无归,无归即归,处处皆归,到处即归,总不稳当。不如闻布衫一句,去不得,罢不得,拟议不得,心意识丝毫不能向前,往昔所记所持者,总皆销落,翻来覆去,惟有一疑。此际只将此疑轻轻放下,原来我从不曾出门,要归作么?此第一义。原来我同太虚一体,并不用归,此第二义。原来归而无归,无归即归,处处皆归,到处即归,此第三义。明此三义,始尽青州布衫一句之义。客闻而叹曰:“此三义更腾辉今古。”他日客来,乃曰:“前日闻老人三义,真闻所未闻,前告诸某方丈,大以为不然,如何以青州布衫句,生出如话知解?赵州岂是此意?弟子胡问赵州是何意,方丈休去。”湛愚曰:“休去亦好,但笼统颟顸,有何用处?而今诸方总以为知不解,代代相传为宗旨,乃彼藏身之地,遇学者便教自家参去,所以宗风扫地,不堪问矣。哪晓得古人一闻千悟,于一义中解百千万义,于一喝中包括五教一发秘密普眼,于一字中演三千大千世界经卷,透一言句,千七百皆透。古德云:我是知而无知,不是无知而说无知。彼休去值得什么干屎橛?你秆他古德于一句下悟得,便能彻百午万义,便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经教言句,便清清楚楚还他明白。盖他已明得于第一义而不动,所以善能分别诸法相。今诸方都明得第一义,都用不着分别诸法相,轮流替换作几年法王休去,便是出世作一番人,竟不一回想回想,真可怜悯。前所说三义,还是略说,若分析,百千万义也不能心。我且问你,他休去,你悟德么?”客曰:“这样笼统禅,我久已知他野狐精藏尾于此,自老人说明,心才不疑。”曰:“古德只要人悟,不论有说无说、少说多说。若不能令人悟,有说是赘疣,无说是哑鬼,要他何用?”客唯唯而退。

 

金针在我


有一婆子请赵州转藏经,客问曰:“赵州下禅床转一匝,乃云转藏经已竟,分明是转却全藏,何以婆子说只转得半藏?”曰:“婆子乃肉眼,故只见得转半藏。”又一客亦问此,曰:“婆子具慧眼,故说州只转得半藏。”客笑曰:“老人在一事中,因两人问,说两样话,何也?”曰:“大慧杲要人金针在手,任你将鸳鸯横绣竖绣,都尽人看,只不知是何物绣出?前来问者,我以肉眼答,他因肉眼悟去。后来问才,我以慧眼答,他因慧眼悟去。我廉洁 只要人悟,莫管我横绣竖绣。大慧杲说许多不能全转,乃偏向婆子边,未构见赵州在。”


问赵州云:“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此问不比寻常,奇甚妙甚。天下谁不知赵州亲近南泉,而竟有此问,岂痴耶?可恨此问此人姓名不传。盖此问乃直追赵州曾亲近不使鬼神觑见的真南泉,岂他人所能测?故赵州即指出真南泉与他亲近,即答曰:“镇州出大萝卜头。”湛愚曰:“要知此七字毫无理路,毫无意谓总不相干。更要知此七字乃理路之最精最妙最奇最玄,直指他刻下即亲近南泉。此时问者已亲近南泉,何况赵州?真点铁成金之手,全亏此七字还丹。金针在我,故如此开示,诸子当细参此,自能悟入也。”

 

一口针  三尺线


长沙云:“尽十方世界是沙门眼,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是在自己光里,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长沙如此说,还不信此我是大总持,真可谓痴矣。


一秀才问长沙曰:“百千诸佛,但见其名,未审居何国土,还化物也无?”沙曰:“黄鹤楼崔颢题后,秀才曾题也未?”曰:“未曾。”沙曰:“得闲题取一篇好。”客曰:“此等言句教人如何会?请老人开示。”曰:“任有甚奇怪言句,都可分明开示,何况此等?此不是东问西答,乃格去他认诸佛之心,回转来认自家是佛。秀才若能当下发真疑情,何以答非所问?则诸佛之名尽皆销落,惟真疑之孤明出现,弹指顷即能悟此我即佛,何须外求?但秀才未必能悟,不若黄檗直唤裴休之名,易于悟入。”


客问曰:“昔有人问长沙向上一路,沙曰:‘一口针,三尺线。’曰:‘如何领会?’沙曰:‘益州布,扬州绢。’诸老人将向上一路都推向佛边。殊不知睚朝至夕,目所见,耳所闻,口所言,手所执,足所奔,何物何境不是向上一路。长沙悟彻,随手拈来,黄土皆金。当日答总问时,难道不许他将别物事来答,你们何以只在针线布绢上疑?若如此,疑三十年也不能悟去。可怜生终日在向上堆里,还求向上一路,犹如在水里说渴。奈何奈何。”

 


百尽竿头须进步  十方世界现全身


斯道能得此我,即是大总持。然不能见之于用,而活泼泼地,便着于我相。昔有一会和尚,僧问会曰:“和尚见南泉后何如?”会默然。僧曰:“和尚未见南泉已前作么生?”会曰:“不可更别有也。”观此句,会和尚已知有我,但以默然则执定默然,岂不是还未离竿头,全身未现?所以长沙说他:“百尽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尽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此事要赤条条光裸裸,纵横自在,不要缘一丝毫。默然也可,开口也可,行住坐卧无往不可。那百尽竿头值得什么干屎橛?你若恋定默然,即是默然邪禅,乃是我着于默然之相,即是我相。经所云者,当要委悉。


学道之人不识真  只为从来认识神


客问曰:“蚯蚓斩在两处,两处动,佛性在哪一处?长沙答云:‘莫妄想。’是否?”曰:“我不是这样答。”客曰:“如何答?”曰:“两头动乃风火未散,若论佛性,两处都有。”客曰;“佛性本一,如何两处都有,不是二了么?”曰:“佛性岂止于二,有百千万亿不可说不可说之数之佛性。”客曰:“蚯蚓亦有化身佛性。”曰:“蚯蚓若无,诸佛亦无,诸佛若有,蚯蚓亦有。所以说上至诸佛,下至含灵,皆有佛性,理本如是,非妄说也。”


客问曰:“何以谓之谓神?”曰;“你今识得此苍苍者乃天否?识得此茫茫者乃地否?识得天之下地之上一切万物,并此身心,内而起念,外为视听言动否?”客曰:“都识得。”曰:“此便是识神,盖此识有生有灭,识时谓之生,不去识时谓之灭。我无生灭,识乃我之用,我乃识之体,认用为体岂不错了。当于不识一切之时,亦无认识之认,惟有此我历历孤明,此则本来之真人也。既能明此本来真人,任你千识万识,都是本来人作用,有甚生死到你?”所以长沙曰:“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来认识神。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


要知识神即是真如,真如即是识神,丝毫不可分别,才可谓之彻悟。你看诸佛诸祖,在世间与众生日用同食饮,从朝至夕,从少至老,总是这识神用事。不但在世间如此,即今在佛国净土,或天堂,或名山大川,亦如此。只因他不过晓得此我,便脱离生死成佛去。众生只认识神,不识此我,所以流浪生死。不可将识神看轻,将本来看重,则又成大病。设若总不要识神用事,则本来人竟成死灰,堪作什么?《楞伽》谓藏识即是大圆镜智,可以悟矣。

 

东家用驴  丁家作马


人问长沙:“南泉迁化向什么处去?”沙曰:“东家作驴,西家作马。”赞得南泉这样圆通。僧又问:“南泉迁化向什么处去?”又曰:“要骑即骑,要下即下。”赞得南泉这样唧噜。又僧问:“南泉迁化向什么处去?”又曰:“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赞得南泉令人无处捞摸。僧又问,又曰:“教伊寻思去。”赞得南泉神出鬼没,不可思议。后又问三次,沙三次默然,赞得南泉去处真亲切有味,令人乐其所答之所以然而并忘其所答之所以然。三圣云:“可谓空前绝后,今古罕闻,犹胜临济七步。”学者可将长沙之四答三默然,并我所赞圆透、唧噜、无处捞摸、不可思议、亲切有味合看,以见此我之奇,此我之妙,即能见南泉迁化向什么去,何必又问?

 

子湖狗


会得此我,即会得子湖狗。若拟议,即丧身失命。人问:“如何是子湖狗?”子湖答曰:“嗥嗥。”湛愚曰:“你看他即答嗥嗥,要拟议作么?”


子湖云:“他古人只见得即心是佛,即心是法,便承信去,随处茅茨石室,长养圣胎,只待道果成熟,学人何不效他行取?”观子湖所云,只要信得一两句言句,不要许多知解,晓得许多公案,便去长养圣胎,才是修行决断处。将大梅作榜样,胜过古今多少人。要知解多,可见是病。慎之慎之。

 

画蛇添足


云际禅师参南泉,问:“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藏?”泉曰:“与汝往来者是。”际曰:“不往来者如何?”泉曰:“亦是。”际曰:“如何是珠?”泉召曰:“云际。”泉曰:“亦是。”际曰:“如何是珠?”泉召曰:“云际。”际应诺。泉见际不悟,曰:“去!汝不会我语。”际从此信入。可见古来传授直指总是此我,其余皆妄也。


灵鹫闲禅师上堂曰:“是汝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是与蛇画足。”有僧出问曰:“与蛇画足即不问,如何是本分事?”闲曰:“试道看。”僧拟再问,闲曰:“画足作么?”湛愚曰:“今人无有不为蛇添足者,试静坐一看此我,时时为他添足,如何得能成就。”

 

一翳在眼  空华乱坠


灵训初参归宗,问:“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还信否?”训曰:“和尚诚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训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华乱坠。”训辞归去,宗曰:“装束了却来,为子说一上佛法。”训装束至宗前,宗曰:“时寒,途中善为。”训领此言,顿忘前解。湛愚曰:“于即汝便是,得体,于途中善为,得用,体用全,才是此我稳当处,然古人于用上更加重焉。所以灵训于即汝便是,更不再问,便问保任,于途中善为,便顿忘前解,真狮子儿。古德谓此我为鉴觉,乃去:‘若遇善知识发明此鉴觉,为初善。不守住此鉴觉,为中善。并无不守住之心,为后善。’灵训三善皆得,学者当知。”

 

无心是道


沩山云:“但情不附物即得。”沩山此言,直截痛快,只要此我赤条条光裸裸,不留一物在心中即是。山又云:“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须教渠净除观业流识,即是修也,不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趣向。”沩山此言,乃保任最得力处,珍重珍重。


沩山谓仰山曰:“寂子速道,莫入阴界。”阴者,盖覆也。人若攀缘丝毫去,则被此丝毫法所盖覆,为此我障碍,不得透脱。故问沩山:“你当说出近日所悟,切不可入此也。”仰山曰:“我近来不但为丝毫法所蔽,我当日因信而入此道,而今连信都忘了,又安得为他法所盖覆?”沩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曰:“我信不信都不管,而今只有此我名慧寂者,更无他人可信。”沩山又难之曰:“恁么即是定性声闻。”惟仰山信得真说得真,曰:“慧寂连佛也不要,还有什么声闻入我意中。”当看仰山自立,只有此我,不入阴界。古人有此榜样,善学者急须着眼着眼。僧问沩山:“如何是道?”山曰:“无心是道。”僧曰:“不会。”山曰:“当会取不会的好。”僧曰:“如何是不会的?”山曰:“只汝是,不是别人。”沩山分明说出此我,人还不信,深可怜悯。山又曰:“今时人但直下体取不会的,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将为禅道,且没交涉,名运粪入,不名运粪出,污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观沩山此一则公案,人能悟此,即可彻上彻下,不须他求。僧云:“某甲不会。”“何不认此某甲?”所以沩山又说,但直下体取这不会的正是汝心汝佛,心佛即是某甲。如此直指此我,而僧竟退去,可怜可怜。沩山谓仰山曰:“汝须独自回光返照,别人不知汝解处,汝试将实解献老僧看。”若湛愚在当时,即上前交沩山口掩住,看他说些什么?因仰山说解,所以被沩山纳入信位,不许人位。客问曰:“何谓信位?”曰:“信得此理无疑。”“何谓人位?”曰:“受用此理自在。”

 

千里知音


昔王常侍寄书与沩山,画一圆相,内写一日字,山云:“谁知千时外有个知音。”仰山曰:“虽然如是,还未稳当。”沩山云:“子又作么生?”仰画一圆相,内写一日字,掷地以脚抹却之,乃大笑。客问曰;“此何意旨?”曰:“汝能将此我抹杀之,即知此意。”客疑甚,跪问曰:“求老人慈悲如何抹杀?”曰:“汝将所见所知所解所悟尽情放下,如木人看花鸟,如露柱,如顽石,如大死人,于此始有相应之妙,不必再问。”


他日客又问:“弟子遵老人言作工夫越要抹杀此我,此我越显光明,奈何奈何?”余笑曰:“我原说有相应之妙,实对你说,若要抹杀此我,即十方如来亦不能抹杀此我。此我乃实相无相,他是个什么物事,敢云抹杀?乃要你忘此我两字之名,离一切相,得真我之实,坐享人位,非如大死人不能至如如之地。所以越作工夫越光明,越光明越如大死人去,此石霜要人速证菩提,非小故也。慎之慎之。”

 

沩山水牯牛


客问曰:“沩山云:‘百年后在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去。说是沩山僧,又是水牯牛。说是水牯牛,又是沩山僧。毕竟唤作什么?’”曰:“不要睬他,他分明自赞他充满三千大千世界,无处不圆通。”云岩参百丈二十年,因缘不契。后造药山,药山问岩,百丈有何言句,岩说许多言句,药山皆不许。他日又问岩:“还有什么?”岩曰:“有时上堂,赶散大众,复召大众,大众回首,丈曰:‘是什么’”药山曰:“何不早恁么道?今日因子得见海兄。”岩于言下顿省。观此则公案,任他千说万说,总不如直指。古德只有认得此我一着便是,并无别法。即说得好,不是直指,都归虚妄。你看药山于此得见海兄,则其余言句,何足算也。

 

法身无相  法眼无瑕


夹山说法身无相,法眼无瑕,在理上见得,未得师傅真见。何以故?若此时有人来问,如何是法身?答曰:“羊便干处卧。”又问如何是法眼?答曰:“驴便湿处尿。”此关蓉禅之两答也。夹山若闻此两答,自然罔措。然古人真有良心,闻道吾笑他不是,便请问去。访船子和尚,其遇船子,只在山拟开口,船子便将山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又曰道道,山又拟开口,船子又打。看古人公案,当看其要紧处,任他在千载以上,只要玩他的语句情景,犹如在当前一样才得力。船子要夹山道,夹山才要说就打,又不许夹山说,打后又要他说,山又要说又打,又不许他说。你看夹山此时,被船子逼得进退无门,可怜生将数十年来所知所解,都潜迹无踪,只剩得此我露迥迥地,不怕他不害然大悟。临别船子,频频回顾,船子唤阇黎,山乃回首,船子曰:“汝将谓别有么?”后夹山归,上堂,人问法身法眼,仍如前答。道吾闻曰:这汉此回方彻。


古德于来问者不容开口即打,这便是直指,人都谓负冤,何以不曾开口即打?乃具如此见识,哪里得有长进?何不想一想不开口时是个什么光景?又言拟问便错,不但不开口,连有念也不是,则此无念之时,还有个什么?哪晓得到无念时,明明的有一个孤明之我在这里,何不识取?于此不识,而去起念攀缘他法,任你海枯石烂,总无用处。

 

大事未明  如丧考妣


睦州示从云:“大事未明,如丧考妣。”盖谓不知此我也。“大事既明,如丧考妣。”盖谓不能保任以求速成也。客问曰:“如何保任,乃得速成?”曰:“如大死人去。”又问曰:“本来现成,何必如大死人去?”曰:“不然也。只因你习气深厚,今如大死人,则万念万事皆休,习气自然销落,要不得两三年,则任你逍遥自在去,何乐如之?”


天下事我看来都难,惟有此事不难。只要遇有良心善知识,一点即明,何须多说?明后保任,只要不忘此我,待他熟了,他自家便能生活,与诸佛相等,还愁什么生死?客曰:“善知识自然有良心,老人何以说有良心善知识?”余不觉喟然长叹曰:“今日无处不是善知识,你去问他,终日开堂,曾度得几个人来。”客唯唯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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